裴子梏把脸朝着他贴过来,陈见拙的脸已经被泪水濡湿,他这才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见拙,你在哭?”
惊诧询问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陈述。
“……”
他声音很沉:“为什么哭?”
“……”
陈见拙还是不理他,只是被发现后不再那么忍耐,哭泣中身体也在轻微地颤抖着。
裴子梏的吻落在眼睛上、脸上,一下一下,轻柔又极富有耐心地把陈见拙脸上的眼泪吻干净:“见拙不要哭,你哭得我好难过啊。”
“……”
陈见拙觉得有些委屈,越哄哭的就越凶。
落在脸上的吻突然移到了唇上,变成不急不缓的咬,裴子梏低声道:“总是要哭的,再不乖我就换个方式把你弄哭,嗯?”
陈见拙哭的呼吸都不顺畅了,闻言再无法沉默,骂道:“混蛋。”
“骂不能白挨。”裴子梏笑道:“我可真要做个混蛋了。”
陈见拙扭了两下身子,又怕再碰到他的手,就又放弃了挣扎,哭过的嗓子有些哑,“别……”
裴子梏正色起来,没再乱来,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问:“为什么哭?”
陈见拙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挑明的时候,就只闷闷地道:“你的手。”
大概是没有料到会得到这个答案,裴子梏愣了一下,漂亮的笑容从脸上荡漾开来,他温声道:“原来见拙是心疼我么,可如果当时受伤的真是见拙,我肯定比现在要疼的多,是该高兴的,不要哭。”
从来都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
他在他的心里无条件地、牢牢地占据着第一位。
他爱的那样小心翼翼,几乎是战战兢兢,陈见拙想告诉他别害怕,又不敢妄自打破平静。
况且,眼前的气氛实在是不适合说那些,因为裴子梏的唇已经顺着他的下颚蔓延,在他白皙的颈间轻吻着。
陈见拙紧绷着身体,失神地想着今晚要不要就由着他……
然而还没有做出决定,耳边手机铃声乍响。
陈见拙脑子清醒了些,喊他:“裴子梏,电话。”
“……”
裴子梏不加理会,甚至于像是为了报复陈见拙此刻的三心二意,在他的喉结处舔了舔。
陈见拙因为他的这个动作战栗了一下,忍不住想:到底每天是谁勾引谁?
可那手机铃声安静不过几秒就又响了起来,大有一种不接就不罢休的意思。
陈见拙无法集中注意力,再次重复道:“裴子梏,电话。”
裴子梏终于停止了动作,从他的颈间抬起头来,看起来有些气愤,“是被我睡重要还是电话重要?”
陈见拙真不知道裴子梏每次哪里来的那么厚的脸皮,把那样的话说的理直气壮,他无法跟他一样不要脸的回答他的问题,只说:“是你的手机。”
裴子梏一听,挑了挑眉,笑的邪气:“那正好,电话没有睡你重要。”
“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情。”身为一个社畜的陈见拙在这件事情上态度强硬,“听话啊,松手。”
虽然不情愿,但话还是要听的,而且这电话一直吵确实很打扰。
裴子梏慢吞吞地松开了钳制住他的手,却没有从他身上起来,而是把整个人压在陈见拙的身上,脑袋在他的脖子上蹭来蹭去,把不开心表现得淋漓尽致。
陈见拙被他弄的有些痒,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一只手拿过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没有备注,但陈见拙却记得每一个数字——是徐苓月的电话。
发生了这么多之后,徐苓月给裴子梏打电话这种事情,陈见拙也并不感到奇怪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兼职的钱根本不够家里的开销,偏偏爸妈没有给他施压,他以为他们是心疼,可其实不过是有裴子梏处理罢了。
他妄想抓住的亲情,以为是自己这个世界拥有的唯一温暖,不过是另外一个人为了让他好过一些,用利益的维系。
陈见拙选择了接听。
徐苓月的声音传来:“小裴啊,见拙跟你在一起还好吧?这孩子,打电话他也不接。是这样的……他没出息的弟弟又和人打架了,家里也就那个样子……实在没有办法才打给你,对方家里有点儿背景,这次需要的钱比较多,你和见拙在一起的话,能不能就当是替他帮帮家里……”
家里人这段时间给他打的电话他通通没接,奇怪的是,打架这种事情按照之前的发展,陈星汉一定会第一时间联系他,让他处理烂摊子,可如今却没有给他发一条消息。
“妈,是我。”沉默了几秒,陈见拙这才鼓起勇气把措辞好的话说出来:“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给裴子梏了,他又不欠你的,以后也不会再帮忙了,星汉自己的事情让他自己处理吧,他该长长教训了。”
徐苓月一听是他,语调顷刻间变得尖锐起来,“陈见拙你这么做可不好,你自己没本事帮家里,难道还不让我找别人帮忙?人家说是要告你弟弟啊,要是坐牢了,到最后出来还有什么未来,你这是要断了你弟弟的生路啊。”
陈见拙语气平淡:“妈,你再惯着他,才是彻底断了他的生路。”
“好,陈见拙你说裴子梏不欠我的,那你呢,谁生你把你带到这个世界?现在却说这种话,这意思是不要我们这些家人了,以后都不打算回家了是吧?”
其实他们都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总是肆无忌惮地拿这些来打压他,把他往脚下踩。
“妈,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你只是把我生下来而已,与其这样,还不如当初就不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陈见拙顿了顿,笑着深吸了口气,“而且,我现在就在家里啊,还要回到哪里去呢?”
不想再听到徐苓月的叫嚣,谈心的话,也的确是没有必要,毕竟他们从来都无法好好沟通,说完这些之后,陈见拙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突然发现怀里的裴子梏似乎是在颤抖,很轻,但因为两具身体几乎是贴合在一起的,所以他还是明显地感受到了。
“怎么了?”
裴子梏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实际上他觉得自己要被陈见拙的话砸的幸福地晕过去了,但他不敢再像上次那样掉以轻心。
见拙说他就在家里。
见拙说这里是他的家。
他和他的家!
而且见拙刚才还因为心疼他哭了!
他激动的要发疯,又怕吓到陈见拙。
要冷静,要冷静。
陈见拙道:“你以后不要再接我妈的电话了。”
“好。”反复缓冲了好一会儿后,裴子梏才觉得自己不至于陷入疯狂之中,他从陈见拙的身上翻身下来,伸手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乖巧地应道:“我都听见拙的。”
他又不是什么好人,以前愿意帮忙不过是怕陈见拙处境难过,如今那些人的死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那个……”突然这么好说话,还打算就这样放过他,陈见拙有些意外,“不继续了?”
其实他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见拙说了让我高兴的话。”裴子梏语调不住地上扬,看起来开心极了,“所以我做了个决定。”
陈见拙不免觉得困惑,“什么决定?”
“我决定……”他停顿了几秒,好像是做了多大的牺牲似的,认真且郑重地道:“以后尽量少欺负见拙。”
好一个尽量。
陈见拙都没忍住笑了:“那我……谢谢你?”
“不用谢,毕竟又不是每次都忍得住。”裴子梏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轻轻笑着,“宝宝晚安。”
第46章
今晚的晚餐做的实在是不怎么样,不是太咸就是已经糊掉,偏偏裴子梏依旧十分给面子,如果不是陈见拙拦着,只怕他还真会全部吃完。
“别吃了,万一吃出问题就不好了。”陈见拙显得很沮丧,“我又把事情搞砸了。”
“见拙只是不擅长这个而已。”裴子梏安慰着他的同时,又道,“以后还是我来做饭吧,把你养的好好的。”
陈见拙闻言一扫脸上的不开心,冲他灿烂地笑道:“那你可要快点好起来。”
裴子梏微微低垂着眉眼,敛去眸底的那抹黯然,淡笑着回应他:“好啊。”
晚餐后给裴子梏洗澡,浴缸里并没有放水,陈见拙帮他脱掉衣服之后就开始埋头脱自己的衣服。
裴子梏怔然,心跳不自觉地加速,偏偏还面不改色、装模作样地提醒道:“见拙,你没有放水。”
陈见拙三两下就把身上的衣服脱光,伸手拧开了花洒,“浴缸装我们两个人太挤了,就这样吧,一起洗。”
陈见拙没有去看他,说着拿过一旁的沐浴露挤在了手心,然后轻轻地涂抹在裴子梏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
花洒的水淅淅沥沥地往下落,像是两人世界里小范围的一场雨,但这场雨无法浇熄,反而越发助长了裴子梏身体里的那团火。
他的手牵引着火星,逐渐发展为燎原之势。
两个人有着身高差,裴子梏俯首,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陈见拙白净的躯体,最后终于忍不住伸手用虎口钳住住了他纤瘦柔软的腰,却并没有急迫地进入下一步,只是喊着他的名字,嗓音低沉的不像话:“见拙。”
陈见拙浑然不知危险的靠近,拂开他放在腰间的手,背对着他,抓过一旁的毛巾把身体上的水分擦干:“怎么了?”
裴子梏笔直地站在原地,看着陈见拙套上睡衣,感觉自己的理智在一点点崩塌。
陈见拙穿好衣服,然而在转身的那一刻,裴子梏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倏然往前逼近,陈见拙的后背就抵在了浴室的墙壁上。
裴子梏本来还害怕自己突如其来的举动会吓到陈见拙,出乎意料的是他只是稍稍愣了愣,随即皱着眉头道:“地上很滑,你又看不到,别乱来,会摔倒的。”
见他并没有表现出害怕,裴子梏的呼吸更为沉重几分,几乎是不受控地凑近过去吻了一下陈见拙的眼睛,低声道:“不会摔倒,我……”
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了。
陈见拙疑惑地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你怎么啦?”
裴子梏好似如梦初醒一般,那饱含情欲,像是要把陈见拙烧毁的眼神一点点转冷,慢慢恢复了清明。
他松开扣住陈见拙的手,像是怕自己会再冲上去,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淡淡地道:“我没事。”
他行为很奇怪,也从来都不是到了这一步没有陈见拙的拒绝,还能自己控制行为的人,但陈见拙也没有追问:“那你自己把水擦干,穿上衣服出来。”
他现在就这样赤裸着站在他面前,他难道看不出他几度膨胀,硬的发疼的那玩意儿?
裴子梏挑了挑眉,苦笑着:“见拙是勾引了我又不打算负责,让我自己解决吧?”
对于他的控诉陈见拙觉得很无辜,直接就往外面走去:“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我以后都不跟你一块儿洗澡了。”
“我错了。”裴子梏即刻道:“我刚刚是在胡说八道。”
已经推开门的陈见拙回过头来,微笑着道:“注意别用受伤的那只手。”
裴子梏一个人在浴室里又待了许久,出来的时候陈见拙正握着手机站在阳台,背影显得很瘦小,让人迫切地像是把他拥入怀中。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故作试探地喊了一声:“见拙。”
陈见拙应道:“在,在这里。”
他就仿佛是循着声音走过去的,站在陈见拙的身后,圈住他的腰,把他整个人揽入怀中。
他穿着薄薄的睡衣,夜里温度降至零点,冷气中夹杂着肆虐的寒风,身体冰凉,与裴子梏温暖的怀抱形成反比。
“这么冷,站在外面干什么?”
陈见拙想了想,不打算隐瞒自己的烦闷,索性就放松下来,靠在他的怀里:“沈谒准备辞职,大家组织一起吃个饭,最后聚一聚,刚刚邀请了我。”
沈谒是裴子梏的弟弟,而且当初沈谒是因为裴子梏才去到他身边工作的,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想再纠结于以前发生的那些,但就着裴子梏和沈谒的关系,本以为他或多或少会过问两句,可是没有,裴子梏所关心的一如既往只有陈见拙一个人:“见拙不想去?”
与其说刚刚的那通电话是邀请,还不如说是通知,大家平日和沈谒的关系不错,都已经计划好了。
而且,如果拒绝的话也显得太不近人情了,问题是他没有想要拒绝,只是……
“不是。”陈见拙摇了摇头,看着天空上零零散散的几颗星星,语速很慢:“我不太适应聚会的氛围,去了怕到时候会扫大家的兴,我总是……总是很不讨人喜欢。”
之前大家对他都很热情的,但那次聚会之后,大家对他的态度便一下子冷了下来,虽然现在也融入的很不错,但这还是成为了陈见拙心里的一个小疙瘩。
他知道自己性格不算好,也不合群,但也没有想硬要和大家打成一片,只是曾经得到过喜欢和肯定,失去后难免觉得有些伤心,处处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大家不开心了。
可那天大家只让他喝酒,他也都一杯一杯接过全部喝完,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说过什么不好的话。
“怎么会呢。”裴子梏的脑袋搁在陈见拙的头顶,用怀抱给他抵御着寒冷,声音温柔的不像话,“见拙不要否定自己,我就很喜欢见拙啊,喜欢的要命。等大家真正了解见拙,也会忍不住喜欢的。”
陈见拙想说他只是有些失落而已,这些是不能强求的,哪能真的人人都喜欢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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