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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笼之中(近代现代)——烂俗桥段

时间:2021-03-20 09:39:22  作者:烂俗桥段
  黎琛后来往细里追溯,记起了这么一桩往事。他小时候不知做错了什么得罪了继母,被关进了地下室。
  四围皆是黑魆魆的一团,唯一的光源是头顶那一扇窄小的天窗。
  黎琛就仰头望那扇窗,望了很久。他那时候还在相信童话的年纪,一直在等有谁会从那光里降临,陪他熬过漫长无尽的禁闭。
  他遇见季绍庭的那晚,季绍庭就停在路灯光中。
  披着一身的暗淡光辉,搭在肩上的外套是他垂下的羽翼。这一种无限接近天堂的形象,登时就填满了黎琛近三十年的缺失。
  填得极满,甚至溢出。因为季绍庭一脸的泪痕,脆弱又无助,不是天使该有的神情,所以可以带回家,关起来,而不触犯神谕。
  他可以对季绍庭为所欲为,尽情地操纵与控制,将他永远囚禁在自己目光所及之处。
  黎琛实则一直都清楚他施加于季绍庭的命令,不许他出门、要他辞去工作、断掉他所有社交网络,都无异于囚禁。
  但他放纵自己的欲望,要从季绍庭身上汲取他能够汲取的所有。因为小时候无法控制,所以长大后就报复似的摆弄季绍庭,恨不得将他做成牵线木偶控在掌心,一举一动都在他五指之中,
  随着谈话的深入,黎琛越来越看得见自己的黑暗面,并且为之感到后怕:如果季绍庭不离开,任由事态一直这样发展下去,他就真的会变成一具完全丧失自我的行尸走肉,大小事宜皆由黎琛指挥,甚至连呼吸都会先征求黎琛许可。
  黎琛越来越清楚,自己一直以来都不算真正地爱过季绍庭。
  他是在拿季绍庭做血袋,用他的活气来填补自己。他是在将他拽入自己这永远阴云密布的世界,而不是走入他那片晴空万里之中。
  治疗确实有用,黎琛所述说的每一件事都在帮助他更深地认识自己、认识季绍庭、认识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尽管如此他也并非知无不言,从一开始他就下定决心要向外界隐藏一部分真相:那一晚他对季绍庭所做的事,那些他现在回想也会觉得自己真是个疯子的事。
  黎琛清楚隐瞒病情会引致误诊,但这正是他的所愿:他不希望被确诊为躁郁症或偏执狂或其它任何精神疾病。
  一个精神病人是配不上天使的。
  季绍庭已经离他很远了,他不能再增长这之间的距离。
  因为万一、如果万一,他又重新遇见季绍庭了呢?
  季绍庭虽然不会嫌弃一个精神病人,可他会更加不愿意接近作为精神病人的黎琛。黎琛担不起这个风险,他得好起来,揭过一页新的篇章,以崭新的面目重新与季绍庭见面。
  衣帽间依然遍地横陈着衣物残骸,黎琛开始以另一种方式思念季绍庭,不是干躺在床上任由情绪将他折磨,而是按开灯下床,去缝合被他撕烂的季绍庭的衣物。
  很快一地破破烂烂的衣物就全部得到了修补,以黎琛拙劣的针脚,每一道都是在为真正的爱情做注释:是疗愈,而不是榨取。
  缝好季绍庭的衣服以后黎琛开始买衣服,想一次就买一次,直至后来他一打开衣柜,一件件衣物就挤得彼此喘不过气,直要泄洪而出。
  季绍庭生日那天他第一次亲自下厨,尝试模仿季绍庭的手艺,那种不算纯熟但莫名就合口味的手艺。只是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到位,油盐太重,白水灼青菜竟然灼出了腥味。
  黎琛对着着色艳丽到萎靡的菜肴,心想季绍庭做的菜就跟他这个人一样,浅淡平和,要放在家常的每一天里慢慢受用,而不是大鱼大肉地撑腻胃口、失去真味。
  黎琛点了蜡烛,对着空空的座椅,幻想季绍庭低眉的模样。
  那一粒眉尾痣映在摇曳烛光里,当它的主人从饭菜里抬起头时又隐匿进暗色,取而代之转入烛光中的是他的眼睛。光暗就这样在季绍庭的脸上流转往返,成为丰富的风情。
  “庭庭,”黎琛低声痴痴唤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真的将对面这出幻象当成了季绍庭,“生日快乐。”
  饭后他去取季绍庭给他画的生日贺卡,同结婚证一样好好地锁在保险柜里。
  这些季绍庭所留下的可以睹物思人的物,黎琛都时常翻看。今晚更要不同些,他将卡片来回打开,看那件立体蛋糕弹出又收入,像第一次收到这种3D贺卡的小孩。
  他将贺卡压在心上,想他也该画一张给庭庭。
  季绍庭做生日卡剩下的材料都还在,黎琛对着各色卡纸和彩铅想样式。他第一次做这事,业务极不熟练,还是得看些真实的样本做参考,于是就去翻找去年小孩子们寄给季绍庭的圣诞贺卡。
  最漂亮的当然是学美术的Harria的贺卡,用水彩画成,墨蓝色的天空做底,闪粉做星,黎琛首先打开它。
  然后他就怔住,连心跳都偃息。
  这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卡里充满了她对季绍庭的感激、她在美术学院的成就、她的圣诞祝福,一行行工整又飘逸的英语草书,最终以一句PS结尾: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回忆里季绍庭的声音在耳边旋绕:
  “后来我联络了好久,终于把她送进了一间美术学院。算算看,她再有一年就能毕业了。”
  “我答应她,会去她的毕业典礼。”
  季绍庭答应过她,要去她的毕业典礼,在这个夏天,在这间名为爱尔柏塔的美术学院。
 
 
第41章 离不离婚都无所谓
  最近每次跟季临章通视频,季绍庭都觉得他在欲言又止。
  如果能够面对面地谈话,或许季绍庭能够肯定自己的直觉,但透过这横跨欧亚大陆的微弱电波所组成的影像,他没办法得出个确凿的结论。
  视频里的季临章面目有些许模糊,画面延迟话语还不时卡顿,季绍庭撑着下巴,思忖着他哥到底是不是在瞒着他什么。
  不过就像自己向他隐瞒黎琛最疯狂那晚的所作所为一样,季临章犹犹豫豫不开口,应该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季绍庭当然不会去催逼他,他们俩在这方面都是顺其自然的,等人想说时自己就会说。
  所以当后来季临章决定三缄其口时,季绍庭也就渐渐忘了这事。
  季绍庭的生日在四月末,是春夏之交出生的小孩。他生日那天莎莉为他在他住所里办了场生日派对,那天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伯格的日本小男友。
  是个长相清秀的腼腆男生,因为英文不够流利,所以一直坐在角落,很少开口。
  季绍庭酒喝得上头了,头顶着歪歪斜斜的生日帽,带着一身酒气烘过来逗人,问他跟伯格是怎么认识的。日本男友别开脸蛋,将求救的眼神投给伯格,却被季绍庭捧着脸转回来。
  “问你呢,”季绍庭坏起来不得了,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眼角闪着狡黠,“说呀,今天我是寿星,寿星最大。”
  于是日本小男友就只能结结巴巴地交代了邂逅,是在做社区服务时认识的。谁先打的招呼?伯格。谁先留的电话号码?他。谁先约谁出来?伯格。
  “第一次做爱呢?”有把粗嗓音蓦地起哄。
  日本男友红了脸。
  其实季绍庭并不如黎琛所以为的那样,什么都不懂得。他毕竟成年这么久了,哪能没有接触过有关性的话题。
  从大学开始他周围的风气就变得更加开放了,性是可以随时被摆上台面讨论的,尤其是在这种环境里,都是熟人,气氛正高涨,除了要开车的还保持着清醒,其他人都有了醉意。
  而醉起来什么话都有理由出口,在闹声之中季绍庭突然听到有人问他:“那乔纳斯,你和你先生呢?”
  季绍庭的面色登时一变。
  但那人没有察觉,他醉醺醺地举着酒杯,接着道:“看照片你先生很高啊,听说高的人那里也很——”
  他打开手,将拇指与中指之间的距离张到最长。季绍庭盯着看了三秒,忽然说了声抱歉,然后冲进了洗手间。
  莎莉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等等要开车送人回家,所以滴酒未沾,而且方先她也一直在看季绍庭这边。季绍庭一有反应她也立刻站起了身,紧随着他进到洗手间。
  季绍庭正跪在马桶旁呕吐。
  吐得太辛苦,两条眉都狰狞起来,一手掐着喉咙,整个人竭了力地发作,将生日蛋糕与红酒都吐得一干二净,脸涨得通红。
  那模样要多惨有多惨。
  紧接着一众人都围到了洗手间门外,一道道目光烤炙着季绍庭,叫他狼狈至极,觉得自己像只动物园里的猴子。
  他难以自持地发起抖,在离开黎琛这么久以后,又一次感受到了恐惧,害怕被人看出他与黎琛这段关系的真相、他糟糕至极的婚姻。
  然后身侧响起一句调笑:“我的天啊乔纳斯!”
  是莎莉。
  “你果然老一岁了,竟然喝两口酒就吐成这样!”
  她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上司,季绍庭几乎要感动地哭出来。
  既已起了头,其他人都开始附和她,说乔纳斯不复当年。笑过一轮后莎莉招呼着大家回去继续派对时光,再回到洗手间时就只剩她一人。
  她给季绍庭倒了杯漱口水,问他好些吗,季绍庭清理干净一口腔的秽物,回答:“嗯,好多了,谢谢你帮我解围。”
  莎莉静了一会儿,再开口就是一句直切重心的:“你跟你先生怎么了?”
  莎莉说她早就猜到了。
  别的不用说,单是季绍庭一个人两手空空来到英国这件事,就已经足够使人起疑。
  如果他是同他先生商量好才回来工作的,怎么会什么准备都没有,连住所都没确定,就上了飞机?
  证据确凿逻辑无误,季绍庭不知道该如何再掩饰,于是他保持沉默。
  莎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只让他换件衣服,赶紧回去派对,别让外面人想多:“伯格那家伙聪明得很,你小心别给他看出问题来。”
  季绍庭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立刻麻利地照做,戴着面具融入派对之中。
  今晚很尽兴,派对结束的时候大家都忘了季绍庭的这出意外。莎莉将几条醉汉塞进车里,而后回身同季绍庭拥抱,一边在他耳边叮嘱:“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当你是我的孩子。”
  季绍庭从大三起就在莎莉的组织里做义工,他们已认识许多年,莎莉对他的关心,他当然清楚。
  他用力地抱住莎莉,说:“谢谢。”
  送走莎莉以后一回头,正牵着男友的伯格还没来得及藏起那复杂的神情。季绍庭心下一凉,想这人果然发现了,但他脸上还是不变的轻松:“你们走回去,对吧?”
  “对。”伯格答道,他男友的公寓就在附近。
  季绍庭挥手同他们道别,回到家不久后他就收到了伯格的一条讯息。
  实则不算是一条讯息,而是一条提示:这则信息已被删除。
  季绍庭盯着屏幕,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直接锁了屏,暗下去的屏幕里映出他疲惫的脸。
  他倒在床上,用手臂挡着眼睛,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回想那个夜晚黎琛对他行使的性暴力。
  原来即便离开黎琛他也不曾痊愈,一句玩笑话都会叫他呕吐。
  其实离不离婚都无所谓的。
  黎琛带给他的后遗症无可救药且历久弥新,不会随着时间淡化,一道道伤口每天都鲜嫩,刻意不去看还以为没有事,可只要一不小心碰到它,它就立刻疼得要死要活给你看。
  离不离婚都无所谓,因为季绍庭现在以一种绝望的清醒认识到,他已经无法再爱上其他人。
 
 
第42章 黎琛一眼就看见了季绍庭
  日子一天天过去,伦敦进入了昼长夜短的夏季,一室暑气凝滞不散,不下雨就能热死人。
  季绍庭的租房还要没有空调,但好在他体寒,怕冷多过怕热,倒也没觉得有多不好过。
  他还是没将黎琛的事告诉莎莉,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因为难以启齿。
  当然也可以一笔模糊带过,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些细枝末节每一处,都在为今天的局面推波助澜,缺漏了哪一环故事逻辑都无法成立,所以季绍庭最终还是保持缄默。
  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跟黎琛一开始只是做戏,现在戏台坍塌了,将那堪比凶杀怪物一般的爱情掩埋其下。
  季绍庭更加小心地处理自己的表露,尤其是在面对伯格的时候。
  他这个人一如莎莉所说,很聪明,所以这两个月来也会拐弯抹角地试探,同季绍庭聊黎琛的话题。季绍庭每逢此时都不免胆战心惊,生怕给伯格听出自己前后逻辑无法自洽。
  但伯格终于也是同莎莉一样,没有不顾季绍庭的意愿,一定要从他身上将前因后果挖出来。
  除了黎琛,季绍庭身边似乎没有人会不尊重他的想法,非得对他咄咄逼问,将想知道的一切都从他嘴里拉拽出来。
  也正是这一点,令黎琛变成了季绍庭生命中的一个最特别,虽然是负面意义的最特别。
  忘记黎琛由此成为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叫黎琛忘记季绍庭,那就是件根本不可能的事。
  按照Harria那间美术学院历年毕业典礼的安排,今年的典礼也该在六月尾。黎琛五月份就在美术学院附近订好了酒店,六月初到了地方以后学院也挂出了毕业横幅,标明了典礼日期与时间。
  六月二十九号,晚九点。
  当晚黎琛租了辆车,坐在驾驶座里藏匿于暗色。学院是由红砖筑成,古典欧式风格,红铜色的大门才上了新漆,在两盏门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黎琛一眼就看见了季绍庭。
  其实不算看见,虽然这一条街每隔几米就立了盏街灯,但夜色毕竟昏暗,加之季绍庭是从街尾过来的,在旁人眼里只是个模模糊糊的一小点,但不知为什么黎琛就是将他认出来了。
  等季绍庭再走近些黎琛就终于亲眼看见他,一身正装,还打了领带,蓝白间条,头发用发胶梳起,整个人俊得不像话。
  除了结婚的那天,黎琛还没见过季绍庭这样隆重的打扮。
  有战栗从黎琛骨髓里升上来,叫他整副神绪都颤抖,双眼捕捉回来的一切影像都晃出了残影,光色变幻莫测。黎琛仿佛看见那两盏灯映着红砖的色彩,叫一世界都变得红光漫漫。
  而季绍庭就在其中,清晰醒目,是这世界唯一的真相。
  在进入校门前季绍庭忽然驻足。
  毫无预料地伫立,而后左右张望,最终望向了黎琛座驾所在的阴影。
  有一刹那黎琛想要直接下车冲上前,将季绍庭紧紧抱住,而后彼此身体界限交融,不再有所谓的领地,没有限制没有隔阂没有离散,永生永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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