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韶容通过一个白天的心理建设,其实已经平静很多了,但听江一白反过来安慰他,温言细语的还带着点不好意思,登时就忍不住鼻子发酸,眼眶一下红了。
仿佛他才是受了大委屈的那一个,他一把将人抱住,把脸埋进了江一白脖颈里蹭了蹭,闷声闷气地说:“你吓不着我,你什么样都吓不着我,我就是……心疼你……”
江一白感觉到自己脖颈处有些湿了,心里揪得发紧,暗骂自己没用,搂着男朋友狠狠搓了搓他的背:“没事了,我没事了。我就是突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就是太突然了。”
“你不要安慰我!”司韶容搂着他闷声吼,“明明难受的是你,你安慰我做什么?不准安慰我!”
江一白:“……”
司韶容带着浓重的鼻音说:“你多想着自己一点,多在意自己一点!有什么不开心的,不满的,心里要是憋着气,你就说出来!不用你扛着!”
江一白哭笑不得,侧过头亲了亲自家大宝儿的耳朵尖:“行,我知道了,我不安慰你。”
江一白搂着人晃了晃:“那你亲亲我好不好?来来,亲亲我,安慰我一下?”
司韶容有些不好意思,侧过头飞快地亲了恋人脸颊一下,然后又把脸埋回去了。
江一白见他这样子,简直不符合高冷男神的人设,忍不住就笑起来了,司韶容偷偷摸摸地侧头,眼眶通红地瞅着他:“你笑什么?”
江一白去看他,他立即又把脸藏起来了,江一白好笑,轻声说:“就是觉得有你在真好,这次我不是一个人,没什么好怕的。”
司韶容沉默了许久才说:“你,你要是觉得自己还没好,我陪你去看心理医生。”
江一白嗯了一声,也干脆靠在司韶容肩头发呆,慢条斯理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之前觉得自己好了,没事了,其实之前李寻跟我说过,他看到郑余了,我以为我有心理准备的。”
司韶容一愣,猛地坐直了:“什么时候的事?不会是借车的时候吧?你怎么不说!”
江一白看着司韶容通红的鼻子,通红的眼睛,眼角还湿着,抬手帮他擦了擦泪痕,说:“他当时也没看清,只说看着像。我想着以后再找机会告诉你吧,其实也未必遇得上,也许真是他看错了呢?”
哪里知道事情就是有这么巧,现在想想,李寻大概就是在陈熠他们打架的gay吧看见郑余的。
命运兜兜转转,有些人有些事终究躲不过,也从来不用躲。
江一白说:“我本来以为我顶多找他讨个说法,问清楚当年到底怎么回事,他还欠着我钱呢,虽然也不多,能要回来还是要回来吧,也算有个了结。可我没想到我看到他照片的瞬间就受不了了。”
江一白道:“你不会生气吧?我这么没用。”
司韶容忍不住就锤了江一白的背一下:“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是那种人吗?!”
司韶容还从没对江一白动过重手,这一下打得还挺狠,江一白笑着咳了两声,司韶容又忙把人搂回来心疼地摸摸。
江一白便靠着他说:“当时就不知道怎么了,中邪了一样,脑子有些不清楚。”
江一白其实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当时到底什么反应,但却记得司韶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我当时看起来有没有很可怕?”江一白不安地问。
“没有,”司韶容摇头,轻轻搓揉着江一白的手和背,“就是让人特别心疼,特别想抱着你,想哄着你,但是你好像听不见。”
司韶容说着鼻头又开始发酸,忙深呼吸了一下稳住了情绪。
江一白抬头看他,笑眯眯地亲了亲他的下巴:“我听得见,我听见你说话了。谢谢。”
司韶容抿住唇,眸色变得很深,不发一言只是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当天夜里,李寻打了电话过来,电话背景音里满是嘈杂声,隐约能听到一个人一直在哭喊着道歉,声音挺惨,跟杀猪似的。
李寻叼着烟,说话有些含糊不清,道:“你他妈没磕满一百个头你别想起来,刚才那个不算,头没碰到地!给老子狠狠地磕!”
江一白:“……”
江一白哭笑不得:“李大爷,您这是演的哪一出?要不要兄弟给您捧个场?”
李寻说:“老子收拾社会垃圾呢,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你学生的仇和你的仇老子跟他一起算。”
江一白愣了一下,皱眉:“你在哪儿呢?”
李寻道:“你别管,你也别来,用不着脏了你的眼。”
司韶容凑过去担忧道:“李寻,别弄出人命。”他倒是不在乎郑余会如何,他只担心李寻为了这种人出了什么事不值得。
李寻噗嗤一下笑了:“司老师,你怕是小说写多了,放心,我有分寸。”
江一白知道李寻是为自己鸣不平,又怕自己见了郑余再受刺激,所以不让他去。
但解铃还须系铃人,在什么地方摔倒的,就得在什么地方爬起来。何况他现在有司韶容了,不仅有司韶容,还有李寻、周瑗瑗、甄真、孙萤、孙琤、陈熠……
他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以前他以为自己有很多兄弟,呼朋唤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其实没有几个人真心待他;现在他朋友不多,甚至还得把学生算在其中,可他们却都有一颗赤诚的真心。
“给我地址。”江一白深吸口气,平静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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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收拾了郑余~继续甜甜甜~
第五十七章 渐入佳境(七)
李寻还没把借给江一白的车拿走,两人开车去了李寻给的地址——竟然是李寻很少回去住的郊外别墅。
别墅上下两层楼,前后各有花园,这房子买得早,现在价格早就翻了倍,进小区的大门上还挂着横幅,写着什么“中央城市豪庭”云云,其实四周很是偏僻,出入并不方便。
早几年别墅修建的时候据说周边是要开发度假区的,后面靠着大片的山水,还修了水库,结果最后就围着硕大的水库边缘弄了个栈道,绿化倒是挺好,环境也不错,遇到周末节假日也就只有自行车队来环水库骑车,别的都没开发出来。
这一拖就拖了几年,现在才重启工程,沿着后山开始修度假区,连带着附近的房价开始攀升。
不过李寻并不在意这个,他嫌这地方偏僻,平日很少回来,别墅里也就一个月找人来清洁一次,看着跟样板房似的,一点活人的气息也没有,冷清得很。
这会儿常年不用的样板房灯火通明,门窗关得严实,但站在门口还是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声音,听着跟家暴似的。
司韶容捏了捏江一白的手,心里难免担忧,江一白反手抓紧了男朋友的手,手指微曲勾了勾司韶容的手心。
“没事的,”江一白道,“我保证。”
司韶容点点头,抬手按了门铃,很快就有人来开门,竟然是郑宥黎。
江一白啧了一声:“你怎么在这儿?少儿不宜,赶紧回去了。”
郑宥黎面无表情地说:“我十九了。”
江一白探头朝屋里喊:“李寻!你怎么当人长辈的!把小孩儿教坏了怎么办?赶紧地让人回去!”
李寻叼着烟踩着拖鞋慢条斯理晃了出来,他此刻看着跟个久混于酒池肉林里十分奢靡的大老板似的,裹着豹纹的睡袍,头发抹了发蜡根根分明地贴在脑后,露出程亮的脑门,耳朵上还戴着一枚耳钉,在玄关暖黄的灯光下闪出耀眼的光泽。
李寻呼出口烟气,靠在郑宥黎身上:“什么长辈,平白无故把我说老了,我是他男朋友!”
江一白:“……”
李寻又转头看郑宥黎:“你要回去吗?我让人送你,明天一早不还上班吗?”
“没事,”郑宥黎顺手搂过李寻,单手揣在工装裤的裤兜里,看着很是老成,“我陪你弄完了再走。”
李寻笑了笑,抬眼去看江一白,那意思——看到没?是他自己不走的。
江一白无奈叹气,指了指郑宥黎:“早晚被他给带坏了。”
郑宥黎腼腆地勾了下嘴角,侧过身让进了江一白和司韶容二人,经过李寻身边时,李寻低声说:“真没事?”
江一白无声地拍了怕李寻的肩膀。
绕过玄关,那头暂时歇了的惨叫在他们进门后又响了起来。
“不准停啊,我说停了吗?”李寻换了副恶狠狠的嘴脸,夹着烟指了指客厅那头,“继续!”
江一白走进客厅,愣了愣,在感受到不舒服的情绪之前,先被李寻给逗笑了——
客厅里围着几个男人,都是酒吧里的保安,穿着黑色的T恤黑色的裤子,肌肉紧绷,十分健壮;而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下,地板上正跪着一人,那人被绑着手脚,跪在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搓衣板上,鼻青脸肿的样子简直看不到半点郑余年轻时的影子了。
对方正泪眼婆娑地不断道:“我真的不行了,膝盖都痛得没知觉了,我求求你了李公子!李少爷!以前是我不好,我有罪,这次的事也都是我的错,我都认了,你换个法子罚我吧,要我赔钱也行……”
他话音一顿,突然看到了江一白,先是疑惑地眯了眯眼,然后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变了脸色。
李寻见他的神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第一眼没认出来是吗?你他妈的把人骗够了!居然还没把人认出来!”
江一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李寻挥了挥手,保安立刻拿起一个小麻袋挂在郑余脖子上,那麻袋自然是加重重量的,郑余立刻又鬼哭狼嚎了起来,浑身都在发抖。
司韶容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传闻中的郑余的模样,一时心情复杂,不由瞄了江一白和李寻一眼——郑余这脸肿得跟猪头似的,他实在是分辨不出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李寻道:“司老师你别看我,这可不是我干的,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这幅样子。听说是被那俩小孩儿联手揍的,这会儿都要好一些了,我刚在医院看到他的时候那才真是……我他妈还以为他戴了个头套。”
江一白不知为何,突然很想笑。
李寻招呼两人坐了,又叫保安将郑余的嘴堵起来,说:“来吧,咱们今天就把所有的账都好好清算干净。”
郑余面带惊恐,看看李寻又看江一白,喉咙里发出呜呜地闷哼。
也许是有司韶容的安慰和支持,江一白自己也好好地做了心理建设;也可能是因为郑余这会儿的模样看着实在太滑稽了,江一白只有刚看到他时心里猛地抽了一下,之后就平静了下来。
司韶容始终牢牢握着他的手,无声地传递着鼓励和温柔,江一白的心里踏实了不少,看着郑余说:“好久不见了。”
他沉下了脸色,看着冷厉了许多,李寻和郑宥黎坐在另一边,不动声色地看着。
郑余痛得浑身发抖,脸色涨红,被打肿的地方似乎又肿了一些,脖颈上爆着青筋,并不吭声。
江一白沉默了一会儿,一时片刻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听个什么说法——什么说法都没有意义了不是吗?就算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又能如何呢?
不过是更厌恶面前的人,更加悔恨罢了。
见他说了一句话就沉默了,司韶容轻轻揉了揉男朋友的手心,替他问:“你找上陈熠是想做什么?”
郑余有气无力地哼哼了一声,额头上磕破的皮肤渗出丝丝血迹,看着形容狼狈憔悴;身后的保安拿走了堵他嘴的东西,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没想做什么,真的,我又不想坐牢去碰一个未成年做什么?我就是……就是想弄点钱。”
“弄钱?”司韶容将手机放在桌面上,翘起二郎腿,冷眼看着他,“怎么弄钱?绑架?”
“怎么可能?”郑余忙摇头,“再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我就是想……想让他睡一觉,然后拍点照片。”
司韶容冷笑,了然道:“勒索。”
郑余拿舌头从内里顶了顶疼痛的腮帮子,看着司韶容:“您是……?”
司韶容冷冷道:“江一白的男朋友。”
司韶容平日不笑不说话本来看着就吓人,郑余被他冷厉的样子吓得哆嗦了一下,怕他要帮江一白报复自己,忙看向江一白求饶道:“一白……不是,我是说,江先生。”
郑余感觉到司韶容刀子似的眼神,立刻改了称呼,求饶道:“你们,你们到底要如何才能放了我?你们说就是了,我都认了,赔钱也行,怎么样都行!别折磨我了,真受不了了,你、你们这样又能有什么好处?”
李寻冷笑:“怎么没有?老子看着爽啊。”
郑余咬牙:“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李公子,就算你势力再大!这里也是法治社会!”
“你他妈有脸说自己是兔子?”李寻几乎要亮出獠牙来了,充分体现了他曾经酒吧街一霸的特质,恶狠狠道,“撒泡尿照照镜子!你他妈就是一地沟里的老鼠!我呸!”
司韶容摆了个冷静的手势,李寻哼了一声,靠坐了回去,郑宥黎忙搂着人拍了拍以示安慰。
郑余也是气急了,浑身又痛,完全是靠一点毅力撑着自己不晕过去,说:“你今天要是闹出人命来!哪怕你有通天的本事也瞒不过去!我老实告诉你们,我那几个朋友可一直等着我消息的,明天我要还回不去,他们就会报警!”
司韶容打断他的威胁,道:“我们有证据显示你诱拐未成年进酒吧,还给他下药,现在你自己承认了想拍照片勒索,我猜猜,是拍裸照吧?”
郑余唾了一口:“是又如何?我医药费也没让他们赔!这事我也没闹大,自己受了,也没追究责任!警察都不追究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我说了,你们要我赔钱还是道歉都可以!我今天一百个头也磕了!这样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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