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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神吻醒普赛克(近代现代)——王白先生

时间:2021-03-21 09:09:30  作者:王白先生
  “但总的来说,他还是个不错的父亲,唯独去国外读书这件事,不知怎么回事,一提出来,他就突然翻了脸……我俩彻底闹僵,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大吵一架过……”
  “我不肯死心,觉得他拒绝我去留学的原因,就是想在我身上实现自己没有实现的理想,把我当成个工具人,完全没有在意过我的想法……所以自那以后我俩一直在冷战,连句话也不说的那种;我寄宿,他又忙,连面也见不上。但他倒是放了狠话,说要是我不放弃这个想法老老实实去参加考试,他以后也不会供我学费了。”徐步迭轻轻闭了闭眼,涂抹着的红色的边缘融混了其他色彩后开始发灰,“谁知道呢,一语成谶啊……”
  程翥没有打断他,也没有发出任何评价,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借出了肩膀。同时手里的画笔在那些混乱的颜色当中进行调和,像一场无声的笔谈。
  “我当时心思已经完全飞了,恨不得明天就在地球的另一边自由自在……很好笑吧,那时候我完全没想过钱的问题,即便被警告不会再支付我的学费,我也没当回事儿,我自小到大没有缺过钱,总觉得钱会突然出来的,有一天它就会在那,就算我爸不给,我妈还能让我饿着不成?……我的怨怼也转移到学习上,那段时间明明是校考最紧张的时候了,真是敷衍了事,一点功夫不愿意再下了,成天在那钻研怎么考国外,去哪个国家,哪个学校……也瞒着我爸,去咨询了很多中介……”
  “然后没多久,他们就突然出事了……但是说真的,现在想来都有点夸张,当时那种情况很没有真实感,就像在放电影,或者某个恶作剧真人秀;首先来通知我的不是医院,也不是警察……而是省纪检的人,在我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我被叫到一个……我都叫不出来名字的地方,接受了人生第一次政审……因为他们调查发现我在咨询留学相关的事宜,以为是我爸想要利用我出国进行资产转移……我不是在太平间,不是在殡仪馆,而是在照片上看到他最后的样子……
  “但真的,说出去都没人信吧?他挪用贪污的钱大部分都拿来被人忽悠买那些海外知名‘艺术品’了,结果一查,全是假货……你敢想吗,全是赝品,仿品,甚至还有杜撰的,少数真品都是一些国内艺术家们送的礼物赠品一类的,对,那中间也有你的。……我真心想说,要是我有那本事,就照这个题材拍部电影……说不定能大卖呢……”
  他说着说着,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真的笑出声来。程翥身上的毛线衫有着很好闻的味道,又能够把他拉回现实,他的胳膊保护性地环在自己身后,他没有说一些令人尴尬或者遗憾的话,只是收紧了手臂,那种紧实的圈锢在这种时候提供了莫名的安心。
  “现在想想,我是怎么就能在那种心不在焉的情况下还考上A大的呢?……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从中做过手脚了,毕竟,这是本省的学校,他完全说得上话的……但是,我到哪去问他要个答案呢?也是这个原因……我一直抗拒着去上学,也抗拒着接受学校的补助和奖学金……我总觉得非常有愧,我是心虚的,你明白吗,我谁也不能说,没有人能跟我讲这个事情,我甚至不知道应该怪谁……”
  多种颜色混合在一起的脏色顺着不能控制的笔锋往下划出一道笔直的线,画笔随着垂落的手腕一起掉在地上。
  “程翥,你豁出去做到这个地步也要让我回去上学,反而让我觉得好害怕……要是我是个骗子呢?要是我也像那些‘艺术品’一样,是个混迹其中虚有其表的赝品呢?……你付出了这么多,要是我根本不值得呢?”
 
 
第78章 和光同尘
  值不值得?
  程翥知道,这个问题不是对他问的,因为他的答案是确定的;如果小徐只是想听,他可以说一千次,一万次:你值得。
  但很多时候,人面对他人的诘难却通常是因为自己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倒不如说,徐步迭在拷问的,一直是埋藏在内心的一个卑劣的自己。
  那些隐藏着的无处诉说的过往,只能自己独自背负、独自思索、独自怀疑、独自质问的问题,像被盖上盖子,发酵沤烂的窨井,里头腐植孽生,气体膨胀,但表面看来仍然维持着平静正常。要么等到淤塞漫涌的那一天,要么一个火星迸入缝隙当中诱发爆炸,也可能人们永远也不会发现。
  程翥看着那在纸上爆开的、混乱的颜色,像是无法呼吸了那样层叠密闭着,发泄般地涌出来,中央却始终留着一小块的空隙,像一个对抗着这些斑斓的小人,努力地撑起自己一片小小的生存的天空。但是随着一层又一层的叠加,那一点点的自留地也越来越狭窄,被更加汹涌的、流动的色彩逐渐裹挟吞没。
  程翥没有过多地安慰他,任他的眼泪无声地往下流,渗过毛衫后甚至浸透了衬衫,没有劝他不要哭,也没有说别的调剂气氛、转移话题的话,更没有试图从自己的角度为他纾解;这是长久以来压抑的发泄,应该说,自己现在甚至觉得有些不合时宜的高兴——因为他选择自己做倾诉的对象,那最后一道枷锁好像终于撬动了,他们才可以在灵魂上裸裎相见。
  等他哭够了,程翥才慢慢地开口:“我有我的值得与不值得,而你也有你的值得与不值得。也许我的‘值得’有私心,那别的人呢?有人没跟你说过几句话,却了解你的家庭情况,一直记挂着你的复学申请;有人并不是你的亲属,却关心你、照顾你,把你当亲儿子一样看待;有人在你脆弱、生病的时候,向你提供她仅有的遮蔽空间和关怀;也有人明明很委屈,却因为体恤你的情况,把自己的委屈都咽进肚子里……总不能这每一个人不计代价地帮你,背后都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吧?”程翥拍了拍徐步迭的肩,“所以你要做的只是说服你自己,而且这个症结,似乎不是我、或者我带一群粉丝团天天在你耳边念叨你真棒就行了的。”
  徐步迭并不缺乏赞美——应该说,在这件人生滑铁卢般的遭遇之后,他反倒收到了比以往更多的赞美:勤劳肯干、能吃苦、有担当、有活力,人好嘴甜,甚至被社会的风霜吹多了,也有不少觉得他长得帅……
  他觉得大概除了长得帅,其他的更像是自己为了生存“营销”出来的一种名片,而这“长得帅”其实在人生前十几年的反馈中并没有这么明显,至少肯定到不了能去给人做模特的地步,所以在他看来更像是一种“名片”带来的附加效应。简而言之,就是大家觉得你人好,看着顺眼,心里喜欢,自然也就帅了。
  虽然程翥塑造的雕像他也看见了,也臭不要脸地觉着是挺帅的,但那艺术的意义肯定胜于表面的皮相,再说,艺术肯定是加工过的,程翥做的那更是有滤镜的嘛……谁还不是情人眼里的西施了?
  徐步迭不知道的是,他身上残留着少年人独有的气质和过早踏入社会拔节后的圆融,混合了青涩与成熟,以及一种身处陌生环境后不自觉竖起耳朵、绷紧全身的动物性的警惕,却又没有丧失那藏在眼底的灵动的、真诚的天真,以至于他有时似乎怀抱着饱经世故、经历坎坷的成熟故事,有时又突然冒出一个新鲜的、孩子般鲜亮的灵魂。
  这种美的意趣让原本就和谐的五官灵动又分明,眼神清亮而深邃,少年与成年、脆弱与坚韧、青涩与成熟完美融合,让人想要去探寻、去征服、也想要将他像一本书那样,一页页地翻开。
  他不知道别人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不知道程翥心里也一样会有龌龊的想法,不知道如果可能的话,他也想将他画框框住灵魂,用铜铸锁住身躯,把他永远地留在自己身边。
  论迹不论心哪……老程在心里感慨,忍住推倒、揉搓、吸猫的冲动——现在属于盖棉被纯谈心阶段……他忍不住望向小花园里透过来已经倾斜了的阳光,那一丝丝光线好像有实体似的,投映过来像一道道金弦,被空气中轻轻浮动的飞尘弹出温暖的音阶。原来“和光同尘”可能并不如字面上的释义那么伟大,也许就是一段晒太阳时懒洋洋的感悟,连投掷下来的阴影落了一小片在他的腿上,都令人轻微地蹙着眉头,有些盎然地想要用手拂去;也就只是这样靠在一起,所有的感触居然无需言语就相通,所有的心声无需出口已送达,连空气中这乱舞的微尘都那么明晰,那么可爱,让人想要不自觉地合着这音乐和舞蹈的节拍,唱一首歌。
  徐步迭终于缓过来劲,擦了擦脸,似乎发泄一通完了舒服了很多,也终于冷静下来,真诚地询问起程翥的意见:“所以,我应该怎么办呢?”
  “就,你试试验证一下啊,证明一下你到底值不值得呗。”程翥轻松地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话总没错。”
  徐步迭靠在他怀里,被他的双臂像抱娃娃熊那样整个儿抱着,一直匆匆的脚步似乎都在这一刻为他停滞,嘴角不由得挂了点奇妙的笑意:这个人真神奇,好像天大的事在他这里都能变得简单,再汹涌的情绪炸弹、微小的感性气泡,在他们中间都会发生化学反应。
  小徐鼻音浓重地问:“……怎么实践?”
  “那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你还用担心这个?你面前这是谁,我跟你说,当代国内还活着的艺术家排个名,你现在压着当枕头的这位都能排进前一百你信不信……”
  自卖自夸完了,程翥捡起地上刚刚掉落的画笔,递到他手上。
  “不用想那么多,就开始去画,去做,去尝试。你打过基础,付出过时间和精力,承载过别人的期待,那些过去不可能突然之间就消失不见的。”
  “可是,要是我去做了,也仍然证明了我没有才能呢?”小徐心虚地看了画的乱七八糟跟美术生的调色盘一样的画布一眼,过于昏沉的暗色里不知什么时候下意识地飘了一点明亮,还是带了浓重的科班痕迹。
  “那要是证明你真的有才能的话,你是不是就可以停止这么不停地质疑贬损我男朋友的行为了啊?”程翥给他气笑了,“行,你也是经过集训联考的人吧,知道规矩;从现在开始半个月,你没人身自由了,打工也暂停,你所有时间全是我的,我给你重头复健再彻底挖掘一下看看你到底有么有才能……顺便补上上学期的课,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全国顶级教师一对一私教服务。”
 
 
第79章 金屋藏娇
  曾经一天十二小时的集中营式训练,虽说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但也是熬过来了的。徐步迭现在更觉得当初叫苦叫累的自己十分可笑:因为后来的日子里,比那苦的日子多了去了。
  当年自己觉得自己跟要饭搬砖的没两样,指甲黑得像刚挖过土,双手因为常拿木质柄的大刷子而粗糙红肿,几年都没穿过白色的衣服,整条牛仔裤上都是一坨坨色斑,活得跟犀利哥似的,要是一群人走在一起,颇有点美剧《行尸走肉》那份儿……有时候碰见街上卖蛋饼的阿姨,都会有如下对话:“怎么那跟逃荒似的!”“这不刚搬砖回来么阿姨!就记着你这儿一口吃的才没变异……”
  直到自己真搬过了真正的砖,吃过了真正的苦,才觉得当时自己是有多矫情啊,这世上有太多比画笔还重的东西,太多人为生活奔波,凌晨三点在走廊里临摹人体结构和削铅笔是挺惨的,可为了你五点钟就有蛋饼吃的阿姨,其实也在那时候早起和面,她还是笑着的,没有变作行尸走肉,也没有抱怨不休,反而浑身精神奕奕,提醒你说:“小伙子起得好早啊,比我家儿子可勤快多了!……啊,鼻头有一块灰。”
  这一次,小徐觉得自己至少没理由再退缩了。不管怎么说,难道还能比当初更难吗?
  ……他没想到是真的能。因为老程不做人。
  以前一天十二小时,现在基本上从睁眼到闭眼全方位无死角;以前上大课,老师至少还有给别人评画的时候,现在就只和他一个亲密接触,盯他一个往死里折腾。以前至少还有上学放学路上的闲散时光,现在人可以一日三餐都递到你嘴边——他吃外卖吃到快吐了,打开颜料盒也反胃想吐了,能溜出去骑车去医院的时间都像监狱放风……然后一回来,还有人满面欢喜地捧着一滩SHI一样的黄泥兴致勃勃地对你说,回来了啊,好的,我们开始第二课时……
  这人怎么就没注孤生呢?这不合情理啊?!
  这人还非常油腻地说:“来,如果你干得不错的话我可以奖励你一个吻。”
  “别过来,”徐步迭绝望了,把他直往旁边搡,“你身上一股味儿……不行,你让我想到调色盘里的那个味道,我没有办法和调色盘接吻……我会吐你一脸的,我说真的!”
  “有吗?”程翥还闻了闻自己,“没有啊……你这个是精神移情吧,要克服啊。否则我们之后岂不是那什么很不和谐?”
  “你还想和谐……到现在我们这里还没发生暴力案件,完全是看在乐乐的面子上,我很担心娃没有爹……”
  “这么严重啊……还行吧,我那时候强度也就这样差不多啊……”程翥非常短暂地忧心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把他逼得太狠了,最后愉快地决定,“那我还是去洗个澡好了。”他脱到一半还欲遮还休地探头出来,继续油腻地不知从哪儿学的抛了个媚眼,“要不要放松一下,一起洗?”
  徐步迭有气无力地拒绝:“我建议你短时间内不要让我看到你的裸体。我还想保有一些浪漫的美好……而不是思考怎么给它塑型。”
  “年轻人,你这种思维很糟糕啊,我们一般的后遗症也就是不吃苹果而已……”
  徐步迭望着手里的泥块,若有所思:“其实泥块有的时候捏起来,就像这样把它拉长,真的会很像……手感也……如果你调好水融比,像这样用力挤压的话,它的头部也会流下来……”
  “嘤,你变了,你不是我那个可爱的纯洁的动不动就脸红的小徐了……”
  徐步迭面无表情地将手里那根泥土棒子掰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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