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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津点点头，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11点10分，给你20分钟洗澡。然后咱俩聊半小时，争取12点睡觉行吗？”
他语气平和，是商量的口吻。方颉松了口气，飞快点了点头：“行。”
方颉洗澡很快，没用到20分钟，江知津坐在沙发上一支烟都没抽完，对方就打开卫生间的门出来了。
方颉坐到了江知津对面。江知津掐灭了烟，为了散烟味，阳台的窗户是开着的，风吹到客厅有些凉。江知津轻轻咳了一声，问：“我和李行延聊天的时候，你在外面站挺久了吧？”
“啊”，太过尴尬以至于方颉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是故意的，就是路过看到你在那儿——”
他顿了顿，索性放弃解释，直接说了句：“对不起。”
江知津看他这幅样子，反而露出了一点笑意：“行了，我就随便问问。”
他停了一下，脑子里飞快地考虑措辞，该怎么对方颉说接下来的话。
他想尽量正经、但是不要过于严肃的把今晚的事讲清楚，因为方颉估计心情也挺复杂的，况且对方还是个学生。
江知津边考虑边抬眼去看对面的人。对方微微偏头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感受到了江知津的注视，方颉立刻转过头和他对视，眼神很平静。
江知津接触到他的目光，忽然又松了口气。
就算还是学生，也是马上就要成年的、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男人了。这么一想，江知津不再犹豫：“反正就和你听到的差不多，李行延喜欢男生，暂时在追我。”
这话江知津自己说完都忍不住叹了口气——是真的挺尴尬的，倒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对着方颉说有人在追自己什么的……
估计方颉也听出来尴尬了，捧场似的立刻回应了一声“哦”。
江知津笑了笑，接着道：“至于他为什么会追我，可能因为我也喜欢男的吧。”
他这话说得就跟“明天早上你要吃什么”一样平常，这次方颉很长时间没说话。
江知津也不着急，等了一会儿才接着道：“应该是我和你说对不起，一直觉着这是私事和你没什么关系来着。如果你介意的话——”
方颉没等他说完，立刻打断他道：“我没介意。”
“我没介意。”方颉重复了一遍，“我就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因为江知津在他眼里确实不是会喜欢同性的那种人——有时候挺温柔，有时候很凶，有时候又好像什么事都不在乎，整个人都写满了“我很拽”，反正……挺直男的。
“懂了。”江知津笑了一下，“脆弱的小心脏被吓到了是吧。”
“……闭嘴吧你。”方颉挺佩服江知津这种随时在正经和不着调之间切换的速度，他想着刚才江知津没说完的话，考虑了一下措辞才开口。
“这个确实是你的私事，今天这事主要怪我。你也不用担心我会不会介意什么的……就这样吧，挺好的。”
江知津看了方颉片刻，随后突然露出一个笑。
“谁管你介不介意。”江知津眯着眼睛笑道，“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介意的话也只能憋着，反正除了我这儿你也没地方可以去。”
方颉和江知津大眼瞪小眼，最后骂了句“靠。”
江知津没忍住笑了。
江知津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他原本是想说要是介意的话帮方颉办个住校之类的，但方颉的态度在他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这可能就是酷哥学霸吧。
谈话很顺利，江知津看了眼时间，还没到12点。他心情挺好，忍不住道：“其实今天李行延说的时候我也挺突然的，他人有时候确实不错，你别介意。”
他顿了顿，玩笑道：“万一以后我同意了呢？”
方颉听出他在开玩笑，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
“怕你在酒吧偶遇他前男友、前前男友、前前前男友——”
江知津乐得倒在沙发上，笑了半晌没停下来。方颉在对面有些无奈：“不是你说的吗。”
江知津笑了半天，最后答：“也是。”
方颉看了他一眼，又想起来江知津回绝李行延的时候还说了一句“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方颉觉得自己估计是有些无聊了，居然有点好奇，想问问江知津喜欢的是什么类型……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方颉按下去了，一是因为太过无聊，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问了江知津估计能嘲笑自己三天三夜。
聊天暂时告一段落，江知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衬衫因为他的动作往上跑了一截，露出一截腰，刚好在方颉面前。
江知津的皮肤很白，腰匀称又结实，方颉看了一会儿，猛然发现不对，立刻转过头。
靠……方颉想，怎么这么别扭。
原来好像也没这么别扭吧？有吗？好像没有，毕竟自己还帮江知津上过药，还是对方裸着上半身那种……不过那次自己就觉得江知津挺白的……
靠。
可能是今晚受到的冲击太多，方颉觉得自己有点傻了。
江知津没注意到他的动作，放下手在方颉脑袋上揉了一把，手法和刚才撸猫时的差不多：“睡觉吧少年，明天还得上学。”
第26章 弟弟
话虽这么说，方颉回了房间没立刻睡觉，他脑子里乱七八糟没有一点睡意，干脆刷了一个小时的题。
房间里很安静，他能隐约听见江知津开门进卫生间，出来、关门、开卧室门、然后关门。
方颉转了转手中的笔，把所有东西都收好，关灯躺回床上。
这件事好像就这么被轻轻揭过去了，第二天方颉照常去上学，江知津依旧没起，他自己在学校门口买了豆浆和油条，吃完时刚好到教室。
刚进教室，方颉就收到了谭卓的目光。
对方坐在座位上，眼神直勾勾地朝方颉看过来，目光带着恐惧和紧张，又有几分愤怒。等方颉回看过去，谭卓又飞快垂下头。
估计是害怕方颉把昨晚的事情说出来。
一大早就这样让方颉有点烦躁，但又懒得和对方计较，直接走到位置上坐下。前面的蒋欣馨回头看了他一眼。
“早。”蒋欣馨冲着方颉笑了一下。
方颉猝不及防，点了点头道：“……早。”
“昨天物理的最后一题你写了吗。”蒋欣馨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我算出来了，又觉得不太对，想对一对答案。”
“行。”方颉拿出昨晚的物理作业递给蒋欣馨。“昨晚的题确实有点难。”
“太难了，我算了好几遍。”蒋欣馨接过练习册翻到那一题，“哇，咱俩答案一样，看来做对了。”
“也不一定，”方颉笑笑，“我不保证对。”
“多一个相同的答案多一份保障嘛。”蒋欣馨笑着把书递回来，“谢谢啦。”
方颉还没说话，旁边的徐航先拖着嗓子道：“不客气——”
蒋欣馨笑着往他肩上一拍：“别闹，没和你说话。”
“当然没和我说话啦。”徐航叹了口气，“你和我说话有这么温柔过吗学委？”
“少来啊。”听出来徐航在开玩笑，蒋欣馨大大方方地笑了一下，“作业写了没啊你，待会儿我可要收了。”
徐航立刻转移话题：“这些都不重要——我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啊。”
等两个人都看向自己，徐航假咳了两声，用一种故作深沉的语调开口。
“10月1日，也就是这个周周日，鄙人即将年满十八，又恰逢祖国母亲生日，诚邀两位一起欢度佳节，共同见证我的成人礼。”
“……”这话说得山路十八弯，估计打了挺多遍腹稿，方颉还没长好怎么评价，蒋欣馨“啊”了一声。
“对对对，你9月30生日，差点忘了。”
徐航叹了口气：“没关系，我自己提醒你们，到时候一块出去玩啊。”
“好啊。”蒋欣馨爽快答应下来，两人又一起去看方颉，在两人地注视中，方颉点点头。
“行。”
“好兄弟。”徐航拍了拍方颉的肩膀。“我已经计划好了，周天早上九点咱们碰头，上午去爬西山登高望远，下午去游乐园，晚饭去市中心吃火锅，吃完饭再去文化街。”
蒋欣馨笑得不行：“你绍江一日游啊。”
“我不管。”徐航义正言辞，“我的成人礼就听我的。”
说完徐航又转头看向方颉，一脸严肃地开口：“你一定要来吧同桌，不然我们友情就得宣告结束了。”
“……行。”方颉点点头。
江知津是被绵绵不绝的挠门声吵醒的，刚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捂着眼睛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躺了一会儿，听到挠门声㎏细微地猫叫，江知津才反应过来，昨晚方颉捡了只猫回来。
他长舒了口气，认命地爬起来打开门，门口的猫仰起头看着江知津，嘴里不停地叫着，估计是饿了。
江知津快速的洗漱完，换好衣服捞起猫出了门。他不知道就近哪里有宠物店，索性带着猫开车去了酒吧那条街，昨晚方颉去过的那家宠物店。
昨晚的那个医生正要下班，见到江知津手里的猫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
“这不是昨晚一位小帅哥捡的猫吗？”
江知津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对，我是小帅哥的朋友大帅哥。你这有猫粮卖吗？”
美女医生本来挺困的了，闻言还是忍不住笑了：“有，你要哪种？”
“你推荐吧，还有养猫需要的喂食器猫砂猫窝什么的也一起给推荐一下吧。”江知津叹了口气，“第一次养猫。”
“这么坦诚，不怕我坑你啊？”
“已经做好被坑的准备了，实在太坑我就换一家。”江知津答。
医生乐得不行，先免费贡献了一小袋猫粮让猫安静下来，又带着江知津把所有东西都挑齐了。
“先观察两周，没什么问题就带过来打猫三联。流浪猫挺麻烦的，加个微信，有问题随时问我。”
江知津看了她一眼，女医生双手插着白大褂的兜，“啧”了一声，“放心，对你没企图。”
“……我就是想说你挺负责，但你这话还挺伤我自尊的。”江知津顺着她的话说。
对方也笑了，边扫码边开玩笑道：“不好意思啊，我喜欢昨晚那位小酷哥的类型。”
“那不行。”江知津收回手机微微一笑，语气还挺严肃。“我们家小朋友还小呢。”
江知津拎着一堆东西和猫回了家，又挨个拆开放好。等全部东西归置完成已经累得半死，回头一看小猫在地板上撒了尿。
“嘿。”江知津被气笑了，拎着猫的后颈放进猫砂盆。小猫估计是知道自己闯祸了，趴在猫砂上一动不动。江知津拍下罪证给方颉发了过去。
“记得每天帮你弟弟铲屎。”
隔了一会儿，大概是午休时间，方颉的消息回了过来。
“……”
江知津回复：“否则就让它睡你床上吧。”
……这得多幼稚啊，方颉趴在课桌上叹了口气，回了个“知道了。”
第27章 爬山
十一国庆法定是七天假期，但高三永远属于灵活掌握放假时间的那期批人，学校直接砍掉一半多，只放了三天假，就这样最后一节数学课老高还焦虑得不停踱步。
“三天假期啊同学们，又浪费了三天的学习时间。大家在家一定要记得学习啊。别人在放假，你在学习，你就超过别人一大截——”
底下的徐航顶着这样的谆谆教诲顶风作案，压低了声音道：“明早九点公园门口不见不散啊。”
十分猖狂，不知悔改。
晚上江知津窝在沙发打游戏，他穿了一身白色的纯棉睡衣，躺在沙发里，开心消消乐的音效从手机里不断传出来。大概是对声音好奇，小猫爬过去蜷在江知津胸口看。睡衣的领口被猫扯得有点歪，露出一片皮肤。
方颉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在门口一停，江知津抬头看了他一眼，拎着猫放到一边，稍微坐直了一点。
“洗好了？过来把你弟弟带走。”
“……”
小猫捡回来暂时还没取名字，方颉一般都叫“猫”，江知津更缺德一点，方颉在的时候一般都叫“你弟弟”。
方颉走过来，拍了一下正在用沙发磨爪子的猫以示警告，然后又去看江知津。
“它要是我弟弟的话，应该是你什么啊？”
江知津通关一把游戏，说话都不带停顿：“我儿子吧。”
“……好好说话。”方颉看着江知津。“不然今晚我就让我弟弟去你床上撒尿。”
江知津终于暂停了游戏，笑着看了方颉一眼：“那不然怎么论啊，我要也叫它弟弟，你叫我一声哥哥吗？”
说完没等方颉开口，他自己先来了兴趣，躺在沙发上对着绍江微微一颔首，眼睛微微眯起，饶有兴味地道：“叫声哥哥来听听。”
行，自己输了。方颉在心里叹了口气，论臭不要脸江知津比他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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