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照鸿摇摇头:“抛开其他不谈,他其实是个很有雄才伟略的帝王,这点我敬重他。”
金子晚没说什么,只是道:“一会儿你可能得先出宫了。”
顾照鸿一怔:“你呢?”
金子晚冷笑一声:“我要去看看到底谁是盛溪林埋在宫里的那个棋子。”
本来短时间内没工夫收拾这件事,谁知道地狱无门偏有人来闯。
……
繁瑛苑位于整座皇宫的东南角,十分偏僻,饶是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金子晚也是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宴席结束后,他便七拐八拐地朝东南角而来。
繁瑛苑虽然名字听起来热热闹闹,但其实是个早已荒废的园子,起码金子晚出京之前,这里还是杂草丛生,因为盛溪云平时并不怎么过来东南这边,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年后的现在,这个繁瑛苑居然又重新焕发出了生机,显然是有人开始用心地看管了。
金子晚坐在了繁瑛苑的小亭中,等着看一会儿是谁来,他想着总不可能是歆贵人自己前来,她若是当真如此之蠢,那看来盛溪林在朝中也没什么势力,搂进碗里就是菜。
过了将近一盏茶,还是没人前来,金子晚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就在他耐心即将告罄的前一刻,树叶的簌簌声传来,在四下无人的场景里分外明显。
金子晚闻声看去,一个粉衣身影一闪而过,粉色正是宫中侍女的衣衫颜色,金子晚立刻闪身跟了过去,他轻功好,哪怕那宫女离他有一段距离,他也轻易地追了上去。宫女似乎没想到他速度如此之快,惊慌地看了他一眼,下一刻不知道钻进了哪座假山里,没了身影。
金子晚止住脚步,有些疑虑。
宫里有很多密道,就连他也不敢说每一条都知道,这个宫女能跑掉也不奇怪。他刚才看到了一瞬间那宫女的脸,她唇下有一颗痣,这是歆贵人宫中的大宫女,他方才在宴席上看到过,有印象。
可以说,这张纸条是与歆贵人有关的人写的,目的就是为了用京墨的身份把他引来这里,可然后呢?
引来这里有什么用?
金子晚有些想不通,于是他开始环顾四周,看看那宫女为何要把他引来这里。
他方位感很强,知道自己刚才是朝东南方向追来的,现在的位置要比繁瑛苑更东南,更偏远。夜幕沉沉,这里没什么人气,要比远处灯火纷繁的宫殿群更暗一些。
金子晚眼尖地发现在东南方向,竟然有微弱的光。
他回想了下皇宫的地形图,那个角好像是……素月轩?
金子晚蹙了眉,在先皇时期,素月轩曾经被用来安置先皇的太妃,后来等最后一个太妃也过世,素月轩就荒废了,直到金子晚出京,都一直荒废着,怎么会有光?
金督主浑身是胆,他来了就不会怕进陷阱,于是他立刻抬脚便朝素月轩走去,打算看看这素月轩究竟有了什么改变,为什么歆贵人要特意把他引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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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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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谢归宁:我谢归宁平生从不说一个谢字!(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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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有红包提问,这个素月轩是哪里!前面有伏笔哦!
第220章
素月轩不大, 甚至不能被称作是一宫,只能算一个小筑,在幽幽寒夜里发着微弱的光。
金子晚顺着光亮找到了素月轩的门口,远远地看到素月轩的牌匾却愣了。
……兰因轩?
这是什么地方?
宫里还有叫这个名字的地方么?
金子晚今天晚上第三次在脑海中调动起来了皇宫的地形图, 想了半天也一无所获, 而且这个位置, 分明就应当是素月轩!
改名了?
而且看这烛火,也有人住进去了。
金子晚有些奇怪, 荒废许久的地方怎么突然有人住了?还要把他引来这里?
金督主想做就做, 直接走了过去,伸手就要推门。
门口有两个小太监正站着打盹,金子晚来惊动了他们, 他们眼睛都瞪大了,一副被吓得够呛,六神无主的模样,咬着牙上来在金子晚面前一跪, 嘹亮的声音几乎响彻了这整个东南角:“奴才给金督主请安!!”
金子晚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被他的音量弄的猝不及防,随口问了句:“这素月轩怎么改名了?”
一个小太监结结巴巴道:“这这这是陛下改的——”
金子晚指着门:“里面住的是谁?”
小太监吞吞吐吐:“这这……这……”
这时,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高品阶内侍服的太监走了出来,看见金子晚忙点头哈腰:“奴才给金督主请安了!”
金子晚敏锐地注意到他在给那两个小太监打手势让他们把门关上。
金子晚就觉得有意思。
若是一开始那两个小太监直接告诉他,这里面住了谁,他可能没什么刨根问底的兴致,但这么来了一招欲盖弥彰的, 他怎么可能不探个究竟。
金子晚看了看这个大太监,眯了眯眼:“你有点眼熟。”
大太监赔笑:“金督主好记性, 奴才吉祥曾在御前伺候过几日,有幸得见金督主几面,亏得金督主还对奴才这张老脸有印象,实在是奴才祖上积德!”
金子晚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在御前伺候,怎么跑这儿来了?”他抬起下颌指了指兰因轩里,“这里面住了谁?”
吉祥笑容越发谄媚:“金督主,这里面没住谁,就是皇上吧,新封了一位贵人在里面,这不是不得宠嘛,就被安排在这儿偏僻的地方了,这不巧,好叫金督主看见了。”
新封了个贵人?
金子晚掐指一算,盛溪云登基三年才三个贵人,每个人都赏了大宫殿住着,太监宫女数不胜数,除了位份不高,待遇还都不错,怎么就这个贵人这么不讨他欢心?不但住的偏远,太监宫女都没几个,而且……九万里定时来报的消息里,也没提到盛溪云新封了个贵人啊?
不过若是盛溪云后宫的妃子,那金子晚自然不能硬闯,他毕竟是外男,也于理不合,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行了,下去吧。”
总不能歆贵人是想把他引到这个新封的贵人宫里,然后玩一手秽*乱后宫的栽赃嫁祸吧?这个女人虽然一向脑子都不太好使,但若是这样,那她实在也太蠢了。
金子晚怀着疑惑打算转身离去,吉祥和那两个小太监明显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门内传来了一个轻柔的声音:“吉祥,怎么了?”
吉祥和两个小太监脸色瞬间就变了,吉祥立刻高声回道:“禀贵人,没什么,您快回去歇息罢!”
他声音本来就尖细,此时简直到了刺耳的地步。
金子晚听到这个声音却立刻转了身回来,眉头紧皱,指着门内:“这个新封的贵人是男子?!”
吉祥心里咯噔一声。
金子晚看他那个难看的表情基本就是证实了自己的话,匪夷所思:“他疯了?!”
男子都纳进后宫来了?!
吉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金督主慎言啊金督主!”
金子晚额头青筋都在跳,一脚踹开吉祥,气势汹汹地就往里走。
他自己虽然和顾照鸿成婚了,但他和顾照鸿又不是皇帝,就算成了婚,他们也是自由的!可盛溪云居然纳了个男妃,这实在是让他太过震惊,男子入宫不是简单婚嫁,从此这一生的壮志豪情便都没有了!
他隐隐觉得,这个男妃就是歆贵人引他来的原因!
吉祥这些太监们为什么这么怕他进去,这里面的男子究竟是谁?
——总不能是哪个熟人吧?
金子晚这么想着,一脚踹开了兰因轩的门,吉祥根本不敢来拦他,也拦不住,忙对一个小太监使眼色让他去找皇上。
金子晚穿过了庭院,直奔主房而去,就在他马上走到门口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金子晚停住了脚步。
他看着打开门的那个人,震惊到无以复加,甚至倒退了三步!
那人身着红衣,身形清瘦,面容却极其昳丽,与他金子晚端的有六七分相似!
金子晚下意识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扶住了身边的石桌,失声:“你——”
来人看着他,惊愕之色闪过后,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上却露出了他金子晚一辈子都不会露出的柔顺的表情,缓缓在他面前跪了下来:“捕风见过金督主,金督主千岁无疆。”
……
盛溪云得到消息后急急赶来,刚踏进兰因轩的门,就看见了在皓月高悬下的庭院里,一张石桌旁左边坐了金子晚,右边坐了捕风,两人都穿着红衣,容貌也有着六成相似,区别就在于在看到他的下一刻,右边的人起身乖觉地跪下行礼,而左边的人只是冷笑了一声:“盛溪云,你真是能耐了。”
盛溪云闭了闭眼,他知道金子晚这是气狠了,若非如此,他也断然不会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直呼他的名讳,他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并且滚远一点。
捕风抬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站起来和吉祥他们一同退下了。
金子晚气得胸膛都在起伏,根本说不出来话。
盛溪云见他如此反应,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坐到了他的对面:“子晚,我没有真的做什么——”
金子晚难以置信:“盛溪云,你以为我在乎你纳了几个妃子招了几个贵人吗?”
盛溪云定定地看着他:“那你在气什么?”
金子晚几乎要忍不住笑出来了:“我在气什么?盛溪云,我已经不想再和你牵扯下去,此番回来帮你也只是因为苍生社稷,你以为我在气什么?”
他猛地把手里的茶杯朝地上砸去,瓷片四溅,甚至有一片飞到了盛溪云脸上,在他的左脸擦出一条血痕,盛溪云察觉出脸上的刺痛,也闻到了血腥味,但他没有伸手去抹,他看着眼前金子晚怒不可遏的模样,看着他一生气就会不由得泛红的眼角,然后听见他说。
“——你到底要作践人到什么地步你才罢休?!”
*
作者有话要说:
俺解释一下,小金绝对不是吃醋或者什么,绝对不是!!!!
他是单纯地觉得膈应。就是那种,一个他不爱的人找了一个像他的替身,又把这个替身养在宫里扮成他的样子陪着他,甚至可能还会内啥,站在小金的角度,他就是觉得多膈应啊,气得不行。
而且,他是真的曾经把盛溪云当成过好友甚至是过去黑暗岁月的一点慰藉的,然后这个曾经的慰藉原来只想把他关在宫里做一个男宠,小金就觉得,他*妈*的,什么狗东西,太*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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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盛溪云看着金子晚, 不发一语,只是眼神沉沉,比这夜色还要深。
金子晚气得胸膛都在剧烈的起伏,他闭上眼, 仍然能回忆起方才看到捕风那一瞬间, 在惊诧过后他心头涌上的巨大的作呕感。这种感觉与捕风无关, 只是单纯因为盛溪云的所作所为。
盛溪云见他不说话了,才缓缓道:“子晚, 朕一直以为朕的心意你很清楚。”
金子晚冷冷道:“我不想听。”
盛溪云却突然怒吼:“你必须听!”
金子晚睁开眼看他, 眼里满是冷淡和疏离:“皇上的话,做奴才的自然要听。”
盛溪云却仿佛被他这句话刺了一下,咬紧了呀:“朕对你的好, 你都不记得,而朕一时怒火攻心说的话,你还要记到什么时候?!”
金子晚漠然:“皇上不是一时怒火攻心,是真情实意。”
“金子晚!”盛溪云一掌拍上石桌, 眉间笼罩着巨大的怒意,“是不是因为那个顾照鸿?明明你与我二十余载情意,怎就出去一年,便就能如此轻易割断了?!”
“皇上误会了。”
金子晚直视他, 缓慢又坚定:“就算没有顾照鸿,我对你也从没有过逾矩半分的情意。”
盛溪云大震。
金子晚叹了口气,所幸到了这步,他干脆便想做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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