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呢,别人的喜欢也这么无聊吗?喜欢呢,喜欢又是不是一定要有意义。
他的手又开始乱摸。可他的手很好看,很温暖。
都快睡着了,孟图南又轻轻地把他推醒,说:“我们能不能温存地聊聊天?”
路延很困,理都不想理他。但如果装哑巴结果肯定是自己被吵醒,路延决定开启敷衍模式,嗯嗯嗯地应,听孟图南自己碎碎念。
“你明天不上班,后天也不上班是吧。”
“嗯。”
“可不可以换掉你手机那张照片?”
“嗯……不行。”
“……你还喜欢他!你喜欢他还跟我睡觉!”
“嗯嗯。”
“……你明天留我家吃饭吧。”
……
听了没一会,路延被抱着睡着了。他不知道那一晚孟图南一直没睡,就窝在边上看他睡觉,时不时凑过去亲两下,兴奋得根本没有困意。
等天亮了,孟图南起来洗漱完,回房间发现路延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说自己头有点疼,孟图南让他再睡一下。
“芝麻和绿豆应该饿了。”
“我去喂。”
路延好像真的不太舒服,嗯了声缩回去继续睡了。孟图南又依依不舍趴床边地看了他一会儿,翻了翻路延的钥匙准备去帮他遛狗。
也是奇怪,他孟图南是被很多狗讨厌的体质,可路延家这两个每次看到他都摇头晃脑地扑过来卖萌,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孟图南陪它们玩了会儿,本来想回去了,但实在是对路延家有点好奇,他在一楼大概转了一圈,没敢乱进房间,想看看这个家的陈设和布置。
走了走发现也没什么看头,路延家干净得有点过分,看得人挺无聊的,东西太少了,跟样板房似的,狗的东西都快比人的东西多了。
柜子里有几瓶挺贵的酒,但居然被路延跟狗玩具放在一个地方……估计是别人送他的。
两只狗一直跟着他屁颠屁颠地走。孟图南把芝麻抱起来撸头,脚不自觉就朝冰箱走过去看里面有什么——水果、酸奶、三明治、果酱和啤酒,看着还挺像样的,但孟图南看到了桃子,路延不吃桃子,应该是李阿姨买的……怎么不告诉阿姨呢。而且他也不怎么爱喝奶,怎么买这么多,口味变了?
对着冰箱看半天后,孟图南感觉路延这日子过得挺随便的,也不在乎阿姨往冰箱里塞他不爱吃的东西。
帮路延解决掉一个桃子和半瓶奶后,孟图南已经想好了今天小孟手记的内容:天气阴,下毛毛雨,我在想某个人。我趁着主人不在溜进了他的家,帮他扫了厨房的地,偷走冰箱里的桃子吃当作扫地的报酬。主人家里很空,我觉得餐桌上适合摆个花瓶……我下次来还想想给主人家带一束花,红玫瑰很俗对不对?好,那就送红玫瑰。
在备忘录里写好后他听到路延家有人敲门,孟图南还有点疑惑这个点谁会来找,但还是去开门了。
开门之前他心情很美好,已经想好了做什么菜吃,觉得这一定是快乐的一天。
结果看到来人孟图南吓得后退了一步,还以为自己大白天见鬼了。
门外是他很久没见过的孟建军和高慧。
作者有话说:
请在老地方找那个停车场(在我的微博@静安路1号见,搜索补一个字可以快速找到,无需关注我)密码是6666。
不看也无所谓,不影响。
提前报备:春节期间更新或许会有影响,但会尽量写的,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53章
路延并不知道,他睡觉的时候自己家里发生了一次世界大战。
快中午那会儿醒了次,醒是醒了,懒得起,喝过酒第二天总是头疼,没多久他又裹着被子睡着了。孟图南又进来了一次,说他要上课没时间做饭了,出去买了点吃的在保温盒里,衣服也拿来放在床边了,让他快起来。
路延迷迷糊糊应了,说好好上课不用管他。
等睡得不想再睡他才坐起来开始自我反思,忏悔了下自己睡懒觉、酒后乱性的错误行为后,他去洗了个澡,出来吃孟图南给带自己的饭。
对方特意留了字条说菜都尝过了,说他都可以吃。尝了下,确实还可以。
吃完没事做了。路延想下楼找孟图南拿钥匙,走下去一看,他们在上课。
路延也不好走过去打扰孟图南,拉了张椅子在后面坐着听,看孟图南上课。
不太对的是孟图南额头多了块纱布。这就很奇怪了,路延仔细想了想,昨晚好像也没让他磕到脑袋啊,怎么回事儿?
他讲:“古人追求美,琴棋书画,都蕴含美的表达。书写于我们而言虽然是日常生活最普通平常的事,静定书写时得到的感悟会滋养你,古人说养气,我们要养的就是这种静——呼吸吐纳,和环境的交流,执笔时的心情,都是一个整体,眼力,笔力,感受力,都不能缺……”
教室里只有他站着,孟图南写字时好像不喜欢坐着。也是,这人坐不住的,坐下就东倒西歪。
他穿着白衣服,远远看,像一只鹤。
目光里的孟图南背着一只手说话,另一只手书写着做示范,摄像头把他书写的动作实时投到大屏幕上,身边有一个女助理,帮着调整器材、研墨之类的。
路延也看不懂写的什么,只觉得孟图南手很好看。
这还是路延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孟图南正经上课。
他讲:“这世上大多数人萍水相逢,缘分都是短暂的,我们也一样,可我能从字里认识大家……那或许也是我们最靠近彼此的瞬间,笔墨有情,那是能被感受到的真实。今天的经不难写,大家注意这里的起笔,有一个细微的调锋,每个字都要注意尖锋不能太过,像这样……”
笔墨有情,是能被感受的真实,路延只记住了这句话。
他就这么平心静气地看孟图南写了一节课的字。
座下的学生也都伏案写着,细香袅袅,空气里一片静谧,孟图南写几句讲几句,讲的时候大家抬头看,听,不讲的时候伏案写,很是和谐。
别的不说,他上课时气氛很到位,听他慢慢说话,心好像会静下来。人又长得不差,举手投足颇有些风流写意的意思,挺有观赏性,怪不得课时费不低。
路延看着看着,被那人握着笔的样子触动了一下,那些如尘埃一样的往事浮现,像羽毛一样在心里飘摇。
永。
路延看到屏幕里孟图南写到一个永字,伸出手,在空中跟着写了一次……路延想起以前他和孟图南一起写过很多次这个字。他记得孟图南的白衬衫,还有袖子上一点墨,那天他知道了孟图南的“秘密”,还亲到了孟图南的额头。
明明白色容易被墨弄脏,怎么这人写字的时候老是穿白衣服。
永,路延又跟着写了一遍,又一遍。
他分神想,字如其人这话放到孟图南身上不知道是否贴切,明明昨晚张着腿在那张桌子上叫,现在却在那儿抄经书,人衣冠楚楚,字端端正正……
这个人好像很难理解。
等下课了,学生站起来跟孟图南道别。助理把他写好的那张金刚经四角沾了点清水,平铺到落地窗上后对着孟图南道:“孟老师,今天这幅字我也拍一下拿去当视频素材了?”
孟图南应了声好,助理高雪拿着手机换角度拍起来。贴到窗户上后,顺光线看纸有些透明,这会显得字非常明晰,视觉感很好。
路延看了几眼,走到孟图南边上去,眼神示意他额头怎么了,孟图南避开了他的眼神。
有人在路延就没出声,就在一旁看着那高雪拍照。
没一会儿高雪拍完了走过来给孟图南看,见到路延后笑了下,随口问:“孟老师,你朋友啊?诶……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孟图南头都不抬,指了指路延:“高雪,认识下,这是我老婆。反正江洋把你派过来跟我了,以后应该会经常见面,你认认人,他姓路。”
高雪:“……”
路延:“……”
上完课后孟图南似乎心情不太好,面无表情地开始赶人:“高雪,你先回吧,我跟他有点家庭矛盾要解决,你不太方便听。”
高雪回过神来赶紧抓着包道别了,头都没敢回。
等门关上,路延立刻发作:“那是你同事,干嘛呢?”
孟图南懒懒回了句:“同事怎么了,我喜欢男的犯法吗,警察会来抓我吗,会被拖去浸猪笼吗?”
和人怎么一下课就像换了个人,真真是个斯文败类。
不想又吵架,路延压了压火忍气吞声,指了指他额头:“头怎么回事,磕了还是怎么说?”
孟图南转过身,像是在平静心情,一开始没答。
“我在问你话。”
等了一阵,孟图南才闷闷答道:“我妈拿杯子打的。他们去找你,恰好碰上我。本来想带他们来这里说,但怕吵到你睡觉,就在你家跟他们聊了会儿,你别介意。”
孟图南又补充了句:“用你家的杯子给他们倒了水,但是杯子被我妈砸坏了,我下午去买来赔你。”
路延消化了很久才吐出一口气,问他:“你还有哪儿伤了?”
路延拉了下他胳膊想把人拽过来看,拉了下没拉动。他只能用了点劲儿,人拽过来了,也看到了孟图南通红的眼,要哭不哭的。
他紧紧握着笔,关节都有些发白,也不看路延,或许是想装得云淡风轻一些。
路延问:“已经走了?”
孟图南嗯一声:“吵了一架就走了……我们吵的时候好像吓到你家狗了,芝麻一直在叫。后来他们走了我还想去哄哄它,结果它不理我了,钻笼子里面躲着,我摸它还想咬我,绿豆也躲我躲得远远的……”
他絮絮叨叨地讲了半天狗。
路延安慰道:“可能被吓到了,家里很少来人,它们也没怎么见过人吵架……你下次去应该就好了。”
“我太生气了。”孟图南摇摇头,“他们不止找你一次了,是不是?”
路延顿了下,赶紧扯了个谎:“也没有,这次是因为过节吧,他们之前说上来看看我……”
“看起来不像约好的。我看那个架势,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路延也懒得编了,索性闭上嘴。
“那时候呢。”孟图南追问,“那时候我爸是不是找你了,你因为他跟我分手?”
“……没,主要是我自己的原因。”
“行,你向着他们。”孟图南气得把笔摔了,“我就不明白了,你护着他们得什么好了还帮他们说话,脸皮薄耳根子又软,你就闷声不出气地让人欺负,当我死了吗?”
“也没怎么我。”路延退后一步,“那是你爸妈……也是为你考虑。”
“要是还17岁我还能听一听他们和你的为我好,可我今年27了,路延,我27了,不要你为我好,有空还不如多关心下自己。”
路延叹气:“那我也没有办法……”
“我真是服了!”孟图南吼了起来,“你简直是在浪费别人感情!分开以后你要是家庭美满幸福快乐就算了,现在算什么?你看看你那个家像是家吗?狗的东西都比你的多,狗窝还差不多,还以为你过得多好,有钱顶个屁用,买个房子来养狗……我爸妈找你茬也受着,还跟我演不告而别默默承担一切,你演电视剧啊?几岁了,不觉得自己非主流么?”
看他不说话,孟图南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昨天来跟我玩什么旧梦重温的戏码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怕么,现在怎么又敢凑我跟前了,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能飞了还是怎么?有那意思还怕这个怕那个,真没必要。”
他一生气说话就刻薄,像被激怒的野兽一样。
路延也习惯了他这个臭脾气,等孟图南发泄完了才说话。
“孟图南,我坦诚讲,不只是因为家里人。”路延皱眉,“我是觉得那一年发生了太多事,自己的人生都要一塌糊涂了,如果再跟你在一起,对自己不负责,对你也不负责。而且那时候我们本来就有很多矛盾,我说的你同意吗?”
孟图南僵着脸,不说话,不承认。
“而且你爸妈挺好的,我羡慕你有这样的爸妈。”路延说得很慢,“他们就算找我态度也很和气,你妈妈总是给我带吃的,来见我从不会提起你,好像真的只是关心我……我有时候很难过,但大多数时候会原谅他们,因为觉得他们是好的父母,他们做这些的出发点都是没有恶意。我对他们承诺不去找你,是体谅为人父母的心情。”
体谅为人父母的心情。
那怎么不体谅我爱你的心情?我这些年哭了多少次,喝了多少场酒,难过的那些夜晚,谁赔我?
错过的时间,谁来赔?
没人为这一切买单。
“他们就是狐假虎威欺软怕硬,做人脸皮就不能太薄,你学学我。”孟图南平静后开始好好说话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不告诉我,就是因为知道你心肠软好说话,我才不听那些鬼话,要是跟我谈,我就算把家里房顶掀了他们都不敢怎么样。”
路延不太同意,“所以你觉得暴力解决有用吗?”他指了下孟图南的额头,“这已经是你因为我,脑袋上有的第三个伤了。”
“我又不疼。”
“跟家里人打打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你这就不是干革命的态度,果然资场阶级具有软弱性!”孟图南态度强硬,“他们……等以后我尽义务给他们养老送终一样都不会落下,能补偿我尽力补偿,一码归一码的事儿。我不偷不抢不犯法,不给社会添麻烦,我也只有一辈子,喜欢谁都不能自己选择么?”
路延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发现自己有点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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