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青海草原和鬼方大战三百回合的某王爷,打了个喷嚏。
总觉得这草原上的小风也吹得太阴了。
……
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思维要不得,何况,现在也没有陈燧来给他们当工具人。
还得重新想办法。
大家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突然,尚大海一拍桌子,说道:“给她用原名出书!”
众人震惊地望着尚大海。
尚大海开始介绍自己的经验:“我这话不是随便说的,大家都知道,我那本《司南辞典》只卖了10本,其中有7本都是我自己买的,尽管如此,看到我出书了,我爹也开始正视我的兴趣爱好,他觉得我写书不再是一件不务正业的事,而是一件有可能名垂青史的重大工程!”
众人:似乎有些道理。
尚大海继续道:“如果让那位宝藏小姐用自己的名字出版一部作品,咱们再通力合作,给她最好的宣传推广,把每个书铺渠道都铺上货,让她的家人看到她原来在写书方面这么有天赋——”
然后呢?
然后就可以拒绝这桩政治联姻了吗?
尚大海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知道这不可能。
“还有一个问题,”宋凌霄面色凝重地说道,“那位女作者家里的家教非常严苛,绝不会像鸿胪寺卿尚大人这样宽容,他们家里是不允许看小说的,视小说为洪水猛兽……更不要提写小说了,就算这位女作者的书能通过邸报的审核,在邸报上连载,也无法改变她爹的想法。”
“正是如此……”弥雪洇也凄惶地补充道,“不管这小说是什么惊世巨作,给这位小姐带来了多少钱财和名声,他们家里人都不会允许自家的小姐写小说,他们家那位老爷和那位少爷一定会把小姐打死的。所以,就算我们把这位小姐的小说刊登出来,也不能用她的本名。”
众人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这还怎么破局啊?这分明就是个死局。
说实话,在和猪头少爷结婚与被父兄打死这两项之中,很难选出哪一项更惨。
也许,对于没有节操的人来说,嫁给猪头少爷倒是个可以凑合的选择,比如梁庆,但是,对于那位聪慧温柔、知书达理的小姐来说……
“一定会有办法的。”宋凌霄深吸一口气,“没关系,从订婚到结婚,还有一段时间,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我们暂时想不出办法,还不至于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其实我觉得啊,”梁庆又说话了,在大家不友好的目光中,他举起双手,示意他绝无恶意,“不管是帮还是不帮,咱们都应该先问问那位小姐的意思吧,搞不好她正好喜欢猪头少爷那一款呢……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卯足力气为她颠倒乾坤,结果她压根不领情,不配合,甚至还嫌我们多管闲事……这就不大好了吧?”
梁庆这话虽然难听,但是也有几分道理。
众人将目光投向宋凌霄,现在该是老大拿主意的时候了。
宋凌霄思索了片刻,一拍桌子,目光沉着地望向大家:“梁庆说得有道理,我们必须搞清楚那位小姐的态度,我会派人去了解、沟通,争取快一点给大家传达一个明确的意见。至于那位小姐的作品,仍然以她希望的方式刊登出来。”
宋凌霄是一个专业的编辑,编辑的第一要务就是遵守著作权法,根据著作权法规定,作者具有署名权,意味着作者决定的署名不可更改。
《诀君子》的作者必然是乌有先生,至少,在创刊号上是如此。以后如果作者改变了想法,那就另说。
这次会议之后,宋凌霄留下弥雪洇和厌厌,决定派他们两个去了解薛琬的态度。
上一次,弥雪洇和厌厌通力配合,找到了女作者的真实身份,这个组合很不错,宋凌霄决定把它沿用下去。
“我们首先要向薛小姐表达我们的善意,就从写一封信开始,答应她凌霄书坊会按照她给出的书名和笔名出版这部作品,不过是用连载的方式,一个月一个月刊登。”宋凌霄挑亮灯烛,对两位得力干将叮嘱道,“接着,我们表达出会完全站在她的角度考虑的态度,一定替她保守身份的秘密,只要她不想说,我们绝不会泄露出去。在此基础上,我们想和她见一面,当面谈一谈书籍中的几个问题。弥雪洇,你编过书,有什么问题,你看着往信里写,要那种作者一下子说不清楚的。”
弥雪洇稍微思索了一下紫皋哭哭客一下子说不清的问题,接着,他自信满满地点了点头:“好,我去编。”
“那厌厌做什么?”厌厌睁着又亮又圆的眼睛,期待地望着宋凌霄,厌厌最喜欢执行秘密任务了!
“厌厌什么时候再去薛府上课?”宋凌霄问。
“唔,最近的课程安排是,在三天后。”厌厌努力回忆。
“好,你想方设法增加和薛琬接触的机会,比如有什么字不会写,就去问她,就算没课,也要去找她,明白吗?”宋凌霄说道。
厌厌使劲点头。
“你要观察她的态度,她的心情,想办法跟她说话,引着她对你吐露心声,听听她真实的想法是什么。”宋凌霄望着厌厌,“你有天然的优势,你是个小孩,小孩对大人是没有威胁的,你要展现自己天真无邪的一面,让薛琬对你放下戒心。”
厌厌眼睛望着斜上方,思索了一会儿,又使劲点了点头。
“好,这次特别行动,就看你们的了!”宋凌霄说,“我希望我们能尽快得到薛小姐的信赖,知道她内心真实的想法,然后,把我们帮助她的想法传达给她。”
“完成这些任务之后,我们就可以开始真正的行动了!”
“好!”弥雪洇斗志昂扬地答应。
“必胜!”厌厌握起了小拳头。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师兄崔东山呀的地雷x1,一万二没五百的地雷x1,感谢唯尘的营养液+20,小师兄崔东山呀的营养液+10,莫攸揚、谢允的小阿云的营养液分别+5,樱花之雪的营养液+2~
第82章 【预估销量:50万】
《诀君子》讲述的是一位千金大小姐, 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状态,经历过坎坷变故后,成长为一名药膳双绝的京州第一名厨的故事。
书名《诀君子》, 典出“君子远庖厨”,千金大小姐陆婉凝少女时期所拥有的一切, 都是来自于她的父亲——被称为君子典范的当朝大员陆猗。陆猗费心费力教养他的大女儿陆婉凝,将她养成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不能说不爱她, 只是这份爱里夹在着太多其他东西, 比如面子,比如礼教,比如家族利益, 以至于这份爱渐渐不能温暖到他所爱的对象, 反而使陆婉凝感到害怕。
陆婉凝报复性地喜欢上了一个不符合礼教的对象——陆家的年轻马夫佟大, 佟大身强体健,对于驯马很有一套, 不管多么烈性的马匹都会在他那双宽厚的手掌安抚下变得乖乖听话, 陆婉凝曾经见过佟大驯马的场景, 那是她打小在书斋里未曾见过的另外一种男性, 他的智慧无需言语, 就在身体每一块肌肉巧妙的配合之中,他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巧妙的姿势飞身上马,强健有力的腰身能够扭转出惊人的角度, 最让陆婉凝心动的是, 佟大驯马时,那副深深沉浸其中的模样,他英俊的面颊上泛起健康的血色, 漂亮的眼眸微微垂下,放松又自信,仿佛在马上,他就是世界的王者。
陆婉凝被佟大吸引,开始学习骑马,虽然陆猗并不很赞同她学这种男子才会学的东西,但是,一位会骑术的小姐确实会让人眼前一亮,将来谈婚论嫁的时候又多一项资本,陆猗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叫家丁们看护好小姐,别让她摔伤了。
真正和佟大相处起来,陆婉凝才发现,佟大和她想象中那样具有一技之长而恃才傲物的人完全不一样,佟大谦虚温柔,丝毫不感觉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他望着陆婉凝的目光,永远是温和的、敬慕的,对她说话时,永远是耐心的、舒缓的,陆婉凝相信佟大并不仅仅因为她是千金大小姐才这样对待她,因为她看到,佟大对别的马夫也是这样说话的,有时候那些粗使下人会觉得佟大慢腾腾的,因而对他嚷嚷起来,但是大家都很喜欢佟大,他是个人缘很好的人。
甚至,佟大对马儿也很温柔,他给马儿喂草料时,总是一手轻拍着马儿的身躯,一边温柔地跟马儿说话,明明那只是牲畜而已,并不能听懂人在说什么。佟大却认为,这样的沟通可以让马儿的心情更好,每天工作的时候就会少出一些错误。心情,工作,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陆婉凝想着,当主人挥鞭的时候,并不在意奴隶的心情是什么,主人要的只是结果。
陆婉凝经常和佟大一起骑马,渐渐生出风言风语,这风言风语传到陆猗耳朵里,造成了一场灾难。陆猗先叫人把佟大抓起来,再提着鞭子去找陆婉凝,质问陆婉凝是什么意思,这么多年对她的悉心教导,花费了这么多心血,结果就教出来这么一个不孝女,竟然对家里的马夫勾三搭四,她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陆猗那天完全没有一点君子的样子,就像疯了一样把各种肮脏恶心的话语向着陆婉凝扔过去,陆婉凝宁可他用手上那条鞭子抽自己,也好过直接暴露自己丑陋的内心世界。事实上,陆婉凝和佟大根本没有什么,陆婉凝是有一点喜欢佟大,但她可以确信,佟大并不喜欢她,也不敢喜欢她,而这种没有一点萌芽苗头的感情,却触及到了陆猗的根本利益,陆猗用一种过激的方式来镇压它,逼迫陆婉凝发誓绝对不会再做出这种不合礼教的举动。
陆婉凝一直以为,陆猗至少是爱自己的,所以才会花费那么多心思去教育自己,在从前,她虽然无法从陆猗那里感受到温暖,但是她可以欺骗自己,至少表面上是父慈女孝,一派和谐的,也许,她应该知足,这种含而不露的方式,就是一种父爱的表现方式。
但是,一个人心底真正的想法,只有在他的利益被触犯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佟大被陆猗惩罚,狠狠打了板子,然后关在柴房里,整整关了十天,陆婉凝不知道佟大最后那几天在想什么,是否后悔无差别地对每一个人表现出温柔善意,她只知道,她见过的那副结实又灵巧、充满生命力的躯体,在短短十天内就失去了活力,变成一副没有人想要接近的死皮囊。
陆猗叫下人带陆婉凝去柴房里看一看,然后当着她的面,把尸体处理掉,从始至终,没有人为佟大说话,没有人要求陆猗付出代价,佟大走后,一切如常,陆府的下人们继续忙忙碌碌,管家又招了新的马夫去管理马厩。陆府的花园修剪得更加漂亮,翠绿的枝叶舒展向蔚蓝的天空,不管人心多么令人作呕,太阳总能毫不吝啬地把光明和色彩洒满人间。
只有陆婉凝知道,她身体里的某一部分死了。
……
这就是《诀君子》的前三章,这不是什么才子佳人小说,里面没有才子,只有一个马夫,还在前三章就死了,现在陆婉凝只有自己。
薛琬无聊地用银勺子搅拌着莲子银耳羹,银勺子在漂亮百蝶穿花纹彩釉瓷碗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这是普通人家渴求的生活,这是金钱堆出来的享受,光是看一看这些精致的纹样,这些精细甜美的食物,就会觉得——
好无趣。
现在,薛琬就要成为这些无聊生活中最无聊的一部分。
她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秋意渐浓的园景,泡桐树叶子开始变黄,打着旋儿地飘落下来,白昼的时间开始缩短,阳光变得更接近于银质金属的光泽,将一切照得精致而又死气沉沉,仿佛下葬的陪葬品。
对了,她的陪嫁应该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女学堂那边的活儿,也该辞掉了。
“小姐,小姐,”丫鬟在门外叫道,“有一个女学生来找你,说是有学堂里的问题想请教你。”
薛琬直起身子,回过头:“谁呀?”
“是厌厌小姐。”丫鬟禀报道。
薛琬有些意外,她对厌厌印象还是很深刻的,主要是因为——厌厌压根不识字,属于那种一点基础也没有的纯文盲,而且厌厌还坐不住,喜欢乱动,她的注意力永远在学堂外的树上。
厌厌竟然会在课余时间上门来问学堂里的问题?
这件事稍微想一下都知道里头有蹊跷。
少顷,厌厌在丫鬟的引领下来,走进了曲径通幽的薛府后院,来到薛琬的闺房——沉璧轩。轩的意思是窗户,沉璧则是倒映在水中的月亮,沉璧轩位于薛府后院最大的水面西侧,月亮从东边的树林升起,映照在湖面上时,月光会洒满沉璧轩,那时候不用点灯,也可以借着月光看书。
厌厌走进沉璧轩的时,薛琬正坐在临窗的桌前,看见厌厌,便抬手招呼她坐过去。
“绿竹,帮我收一下。”薛琬将空碗摆在桌边上。
丫鬟走近前来,将空碗敛起,目光似有若无地瞟过厌厌。
厌厌蹦跶上薛琬对面的座位,晃着两条小腿,头上的两个小揪揪一会儿转到这边,一会儿转到那边,表现出一副充满好奇心的天真模样来。
丫鬟这才端着空碗离开。
待人走远了,薛琬拿起笔,在纸上写起字来,一边不疾不徐地问道:“厌厌姑娘,是不是宋坊主有什么话托你带给我?”
厌厌本来还想再演一会儿“天真无邪”的,一下子就被识破了,她不由得有些挫败,鼓起腮帮子来,圆溜溜的黑眼睛在薛琬脸上转来转去:“夫子猜的太快了,好没意思。”
薛琬失笑,放下笔,看向厌厌:“所以到底有什么事,请快点说罢,过一会儿绿竹回来了,就不能说了。”
厌厌立刻警觉起来,她压低声音,凑近薛琬:“那个绿竹是间人吗?”
“嗯。”薛琬简单地应道,她不想多解释,这里没有什么间人,只不过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办事罢了。
“好吧,”厌厌也不再废话,开门见山道,“我们想帮你。”
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薛琬微微怔忡,她没有问“你们是谁”,也没有问“帮我什么”,她是个很聪明的人,其实根本不用兜圈子,她已经明白厌厌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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