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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移(近代现代)——顺颂商祺

时间:2021-03-23 15:52:39  作者:顺颂商祺
  那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刷子,见到裴山,赶忙扔进桶里,拔腿就跑。
  裴山平时虽懒得管那些恶言,但这都动到书店来了,怎么都忍不下去。于是也冲出去追了好远,终于十字路口拦住了黑衣服。
  “你站住!”裴山把黑色的T恤扯得变形,“你到底是谁!”
  那个人挣扎了两下,可能是被衣服勒得难受,干脆放弃抵抗,直直站好,嘴上却并不输:“你管老子是哪个!问人前先照照自己!”
  一大早就被这么莫名闹了一通,裴山早就没了耐心,语气凌厉:“我?行得正站得直,比你这种泼油漆都只敢挑死角的人,不知道好了多少。”
  “行得正站得直?”那人冷笑了一声,“去你妈的,真当老子傻呢?雁城哪个人不晓得你!屁股都被捅烂了,还好意思在这里装。呸!”说完猛地往下一蹲。
  裴山觉得手里的T恤突然滑了出去,摩擦力割的手掌生疼。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裴山抬脚又继续追,然而没跑几步,便被“无意经过”的路人拦在了半路。
  等人都过了马路,再放眼看,哪里还有人影。
  十字路口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买菜的买菜,遛鸟的遛鸟,还有人不停按着喇叭。
  裴山环顾了一圈。那些眼神本是粘在他身上的,但只要一暴露在他的眼睛里,又立刻转移到其他地方,装作一切如常。
  裴山冷笑了一声,拍了拍袖子上的褶皱。
  回到书店时,时沛已经在门口等了。
  油漆顺着玻璃滴滴答答流下来,红色就跟血注似的。
  天本来就热,时沛的脸色非常难看,憋得一身通红。
  “怎么了这是?”时沛皱起眉,指着玻璃门问,“跟凶案现场似的,你招惹谁了?”
  裴山心情也不好,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能惹上这档子事。
  要说起来,平时听过的闲言碎语也不少,但用这么激烈的方式闹到面前来,还是头一回。
  裴山摇摇头,“不知道。疯狗咬人可能不看时候吧。”
  “要不要报警啊?”时沛盯着那块红色觉得心惊,“这也太瘆人了。”
  报警?裴山想想派出所平时要处理的那一堆琐事,果断拒绝了这个提议。
  “基层民警怪辛苦的,你给人家减少点工作量行不行?”裴山一边开门,一边说,“就这点油漆,拿点洗剂,擦干净得了。”
  时沛斜睨着他,阴阳怪气地说:“嚯,您倒是善解人意,真只是怕给基层民警添麻烦?”
 
 
第29章 真的是二十一世纪吗?
  裴山推着时沛进了屋。
  时沛仍旧担忧,一遍往屋里走,一直回头看着那个色块。
  “别看啦,我要拉窗帘了。好晒。”裴山说着把本子交到时沛手里,“喏,剧本,咱商量商量怎么改。”
  时沛这才把注意力移到那叠纸上。
  还没翻两张,时沛就开始啧啧道:“怪不得沈老师老夸你年代感拿捏得好。”
  裴山没说话,整理起书架里零星被翻乱的书。
  “其实年代戏不太讨巧。”裴山一边收拾一边说,“说实话,我觉得这样挺冒险的。”
  “冒险”指的是上座率,但时沛以为他在说舞台呈现效果:“没错。这些场景对舞美设计要求挺高的,我得提前看看剧院的场子,到时候请朋友出个效果图。”
  裴山摇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的投入,和它给你的回报,也许不会成正比。”
  “嗐——”时沛接着装傻,“山山,我这人啥样你还不知道么?别想那么多,这个故事好,自然有人愿意看。管它是什么题材、花费,谁干这行还只想着赚钱啊。想赚钱我就不辞职了。”
  裴山笑道:“你辞职还挺骄傲?”
  “不骄傲啊,我准媳妇儿都快飞了。”时沛半开玩笑地说。
  俩人有说有笑地顺完本子,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裴山想开门透透气。
  知了孜孜不倦制造着噪音,一推开门,就能听见蝉鸣混着自行车叮叮当当的铃声。
  “中午领你去吃点清淡的,总吃火锅,肠胃受不了。”
  裴山说着锁上了门,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回答,于是往时沛的方向转了装,看到他正站在门外,黑着一张脸,牙齿咬得咯吱响。
  “怎么了?”裴山一边问,一边顺着时沛的眼神方向,往玻璃门上看——
  比早上那会还要瘆人的红色,从门框顶部一直流到底,顺着门缝溢出来。
  在这一大块触目惊心的痕迹旁边,刷子的笔触也很明显。扭曲幼稚的字体铺满了门面。
  “三儿”“走后门”“变态”“被人捅烂了”“爬床”……
  裴山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些词。
  说不生气是假的。裴山不自觉捏紧了拳头,指节被按得咯吱发白。
  深吸一口气,裴山这才平复好呼吸。然而大口喘气时,仍能听到那些窃窃私语——那些指名道姓的、语焉不详的、指桑骂槐的,小声嘀咕。
  他原是不在意这些的。毕竟,众口铄金,找不到根源。
  可这会裴山突然不想忍了,从未如此厌烦过一件事。这一刻他甚至想,就这么撕破脸也挺好的。要等的人都等到了,何必要忍。
  裴山往后退了几步,一字不差的把那些侮辱的词语印在眼睛里,才转过身,冲着熙熙攘攘的大街说:“所以,没有一个人看到肇事者,对吗?”
  人群里本像蜜蜂似的,嗡嗡谈了好久,这句一出,便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理他。
  虽然这个书店给菜市场带去许多八卦谈资,但,也只是谈资罢了。没有人会管这八卦的前因后果是什么。有个靶子,就够了。
  时沛在一旁看不下去,骂骂咧咧冲人群走过去,被裴山拉住了。
  “这条街没有监控。”裴山说,“我去问问对面那家店吧。”
  等裴山走到时,店老板给了他一个友善的笑,然后反手关上了店门。
  裴山被突如其来的气流弄懵了,在店门口站了好久,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硬生生挤出一个苦笑。
  回到书店,裴山像换了一个人,茫然地坐在沙发上。
  时沛不敢去打扰,只能从洗手台提了桶清水,倒点唐立言带来的清洗剂。
  抹布啪地一下被扔进水里。
  “不用忙了。”裴山突然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机器似的,带点沙沙的尾音,“擦了估计明天还有。”
  时沛把手在水里和弄了两下,“山山,你到底得罪谁了?”
  “我不知道。”
  “那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我不知道。”
  裴山就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他是真的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就成了雁城人口中那个放荡又堕落的人。
  就因为会化妆,午夜出没在小巷子里吗?
  就因为喜欢男人,又离群索居吗?
  裴山叹了口气,“说真的,有时候我会怀疑,我真的活在二十一世纪?常常还以为自己活在八十年前。”
  这个地方如此闭塞。环城只有一条通往外界的主干路,有最火热的夏泳节和最频繁的暴雨,梯田和斜坡是它的标志。椰子很便宜,水果论公斤称。人们表面上恭恭敬敬,笑脸相迎,会陪你聊天,给你的菜篮子里加把葱,也会为了一点零头还半个小时的价。
  可你还是会觉得,如此沮丧,如此可怕,如此孤独。
  原本他以为会好的。没想到,每个世纪都是如此。
  明明那天唐立言已经帮他澄清了许多事情,人们还是不愿意相信。毕竟,比起小屁孩瞎传的谣言,一个荒唐的故事更有吸引力吧。
  时沛关掉水龙头,坐回裴山旁边,问:“我其实一直想问你——”
  裴山抬起头,眨了眨眼睛。
  “其他的话,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他们为什么要叫你……”
  三儿。
  这个词时沛碍于情面没说出口,但裴山懂了。
  一时间,裴山也没法控制住自己逐渐失望的表情——看,三人成虎,古人诚不欺我。连最亲近的朋友,都不免被这些流言蜚语影响到。
  但裴山知道,时沛只是好心问一句,没别的意思,于是也没避讳,“我真的不知道。可能,他们打心眼里觉得,我被全雁城的有钱人都睡过吧。”裴山自嘲地笑了笑,“毕竟,那些人可都有家、有孩子。”
  时沛听完,皱起眉头,“你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
  又是言尽于此。裴山也不知该感谢他终于学会了“察言观色”,还是该气他耳根子软。
  “山山,我觉得他们的指向性很明显。”时沛叹了口气,“而且这次这么激烈,肯定就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做过什么,让别人误会了?”
  裴山已经被这一通烂事惹得没了耐心,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就以为时沛在影射他“无风不起浪”。正要反驳一句什么,突然顿住了。
  “等会……”裴山茫然地望着墙壁上一个光点,“我想起来件事……”
  “什么?山山,你想起来就赶紧报警,这一天天的,我都替你闹腾!”
  裴山的眼神渐渐有了焦点,语气也变得镇定下来,“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第30章 新世界
  下午三点,新世界歌厅。
  白天这里没什么人,很多房间都空着,前台也懒懒地剪着指甲。
  裴山敲了敲桌子,“麻烦问下,这儿的老板娘在吗?”
  前台挠了挠自己褪色了的纹眉,不耐烦地说,“不在。”
  “请问她去了哪里?”
  “你不订包厢是吧。”前台瞥了他一眼,“不订的话就不要站在这儿,挡我电视了。”
  裴山在心里默念很多遍“不生气”,才保持住面上的笑,往旁边让了让,“不定。但能不能麻烦您跟老板娘说一声,有人来找?”
  前台嗤了一声,白他一眼,“叫什么?”没等回答,就自言自语道,“哦,我认得你,裴山是吧?”
  说着拿座机拨了个号码,几秒种后,朝着那头阴阳怪气地说:“哎郑姐?有人来找你噻,叫裴山,问你在哪个地方。要得,那我跟他讲。”
  挂完电话,前台吹了吹自己的指甲,“进去左拐第二个房间,老板娘在里头。”
  裴山道了声谢,往走廊里拐了。
  等裴山走远了,前台才重新拿出矬子,一边磨自己的指甲,一边咕哝道:“一对不要脸的。”
  裴山推开房间门,听到一阵很有节奏感的音乐声。
  沙发上坐着个女人。披头散发,眼线晕到了眼下,衣服松松挂在肩上,手里提着一瓶酒。
  裴山闻到浓郁的酒精味,皱起眉,“郑姐?我是裴山。”
  “裴山啊,我记得你,不用跟我自我介绍。”被称作郑姐的女人懒懒倚在沙发上,赤着脚搁上茶几,指了指电视屏幕,“要不要唱一首啊?陪我唱一首。”
  裴山摇摇头。本准备开门见山地问话,突然瞥见女人抬起头。
  刚刚被头发挡住的眼睛处,有一块青紫色的伤,左半边脸也有一道道刮痕。
  裴山欲言又止了一会,正想着要怎么样问才不至于太冒犯。
  但郑姐显然不在意这些,大大咧咧地笑说,“是,我又被打了。”
  顿了顿,裴山在沙发上坐下,说:“我喝不了酒。但如果你需要——”  “不需要。”郑姐笑道,“你怎么还是这么心软,上次你就心软,让我进你家避避,给自己添麻烦了吧?”
  上次?裴山自己在心里默默回忆着上次见她的样子。
  跟现在很类似,却狼狈很多。
  衣服被扯得稀烂,只能一边捂着胸口一边跑,跌跌撞撞摔了很多次。右脸高高肿起,左眼有长长的伤口,一直在滴着血。
  裴山是在下楼的路上遇见她。
  那时候,裴山刚来雁城没多久,看到一个伤成这样的女人立刻就慌了。女人一个劲儿求他,说自己被丈夫施暴,人就在后面追着,邻居都劝她回去,但她很害怕回去就被打死。
  裴山远远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挨家挨户问着什么,嘴上还带着很礼貌的笑。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女人一边发抖,一边掏出一张身份证,“我唯一带出来的就是这个,贴身拿着的,你不信可以拿走,求求你了,我不想被打死……”
  眼看男人就要往这边看,裴山赶紧转身把她带进家。直到门锁好,女人都是颤抖着的,一个劲儿地抱着自己的身体,蜷缩在椅子上。裴山想给她的眼睛简单处理处理,都被一阵剧烈的应激反应挡了回去。
  “我帮你报警。”裴山说,“你的伤有点严重,得去医院。”
  后来裴山为了避嫌,留她在客厅呆了会,自己进了偏屋。但仍能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哭声。
  直到晚上,裴山估摸着男人已经离开了,才敢把她带出去,送到医院,还帮她联系了妇联。
  后来的事情,裴山其实也没太去关注。在他的印象里,治好伤,又报了警,接下来按道理该走的是离婚程序。他一个陌生人,着实帮不上忙。
  但人们看他的眼神,好像也从那时候开始变得更加古怪了。传言从“爬床”变成了“男女不忌”。反正,几乎人人都“看”过裴山的家里每晚有男男女女出没。
  而现在的裴山,想想看那时情况,苦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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