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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移(近代现代)——顺颂商祺

时间:2021-03-23 15:52:39  作者:顺颂商祺
  百感交集下,裴山抬手顺了顺唐立言的刘海,安慰道:“因为那时候,你年纪太小,没有能力去了解全貌。”
  “不小了。回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十八岁生日。你说奇不奇怪,我爸妈在一起时都没好好管过我,可生日那天,竟然推了个蛋糕出来,说要给我庆生。结果,好端端的生日,过成了凶杀案现场。”
  狗急跳墙这句话没说错。庆生不过是个幌子。唐竟只是想找个由头,把管欣叫出来,让她不要再买新闻打压自己,不要把资源都堵死、逼得他无路可退。
  唐立言当时就一边看着橙色化成水,一边听耳边嗡嗡嗡的争吵声。唐竟一个劲儿的说管欣是疯子,叫她把新闻都撤了,说她想要钱想疯了,说那些黑新闻都是她在推波助澜;管欣就回之以更难听的话,连着厉峰一起骂。
  唐立言盯着蛋糕,竟然开始走神,想到之前厉峰带他看过的那部剧里,把“永恒”比作“刚刚消失的太短暂的瞬间”。*[1]
  短到什么程度呢?唐立言还没来得及眨眼,就看到唐竟抄起手中的刀,朝管欣胸口扎过去。管立庚拼命前去抱住发疯的唐竟,回头冲唐立言吼,让他报警叫救护车。
  裴山心都被揪到了一起,也顾不上什么越不越界,张开双臂,把正在回忆里的人抱住。
  “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觉得这一切没有厉峰就不会发生。”唐立言把头闷进裴山的胸前,“所以我从宁大退学,开始沉迷那种……你懂吗?我说不出来,就是,心跳,新鲜,危险,或类似的东西。你上次问我的疤,基本都是那时候飙车拳击伤到自己才留下来的。我没什么同理心,也不觉得世上有什么能留恋的东西。就像管立庚说的,那段时间他没少带我看心理医生。他们都说是什么创伤。有个屁的创伤!”
  唐立言过了大概三年的荒唐日子,逃避似的,不再听有关唐竟的任何事情,也不再关注厉峰。但凡管立庚提到这两个人,他就闹得厉害。
  “我本来打算就这么混着,反正都是要死的,怎么死不是死呢?”唐立言说,“可是临近毕业的时候,我接到一封信,是寄到我舍友那里的。署名厉峰。我打开信才知道,他失去了事业、舞台、名誉以及一切,重度抑郁,一直在给媒体和我哥发邮件。但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
  那时候,唐立言拉黑了厉峰所有的联系方式,而厉峰只有唐竟家的地址,于是往那里写了三年的信,都被管立庚拦了下来。厉峰久久得不到反馈,他的各种公开发声渠道又被限流,在经济和心理的双重崩溃下,选择了很惨烈的自杀方式,并在此之前,给唐立言的学校寄去了一封信。
  裴山心里已猜出个大概,心肝早就绞成一团,把怀里人抱得更紧,“信里都说了什么?”
  “厉老师说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唐立言咬着下嘴唇,痛苦又倔强,“他说他觉得酒里有问题,当时他没有意识,醒来的时候自己都懵了。那酒他妈是唐竟下了药的!”
  “那个老混蛋暗恋厉老师很多年了,但是一直碍着老朋友的面子,还有自己公众人物的身份,没法下手。可能是那段日子让他有点疯,他以为把人捞到自己家来很安全,下了药、操一顿再拿钱吓一吓,也没人知道。”
  “可他没想到,我哥在家里安了针孔摄像头。”唐立言苦笑着,“对,视频是我们家放出去的,那些新闻和推广也都是我妈买的。”
  “厉老师试过澄清,但他所有的账号都处于说任何话都会被骂的状态,所有帮他发声的博文都被我哥压了下去。厉老师试图找我,求情,求我们家……放过他。”
  “可我没见他。而且我爸妈离婚后,我就转了学、搬了家。我甚至,从来没接到过信。”
  管立庚从小跟着管欣进片场,公司的事情也都是他和管欣在打理,因此在管立庚那边,管欣的形象比唐竟要立体的多。
  在唐竟的性向被曝光后,管立庚觉得自己天都塌了,每日听着父母争论财产分割问题,满心只想着让恶人自食其果。但唐竟一直很小心,出轨或骗婚,都是没有证据的。
  厉峰跟唐竟的关系,管立庚不止怀疑过一次,这种怀疑,在他知道厉峰要来自家时那一刻达到顶峰。怒火和利益的双重驱使下,管立庚说服管欣,在家安装了针孔摄像头,并且借用管欣的人脉和公司资源,把视频新闻传播得宁城人皆知。
  月亮不知不觉已经悬在了头顶。
  裴山保持着一个姿势,眼眶不由自主地湿了。他只是短短听了几句话而已,他就心疼成这个样子,那完整经历过这些的唐立言,该有多难走出来。
  “不怪你。”裴山捧起唐立言的脸,看到红红的眼圈,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真的不怪你。”
  “不。厉老师来找我的时候,如果我没把他赶走,或者多问一句我哥……就不会成那样。”唐立言的声音有点沙哑,介于哭腔和痛苦之间,“我跟那些侮辱他的人,是一丘之貉罢了。”
  “你不是。”裴山觉得自己手都在抖,心脏一阵一阵抽疼,“你不是!”
  “我看到信后就去找他。我把车开得特别快,差点被撞飞——可我去迟了,我去迟了!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尸体,又是尸体。黄线就拉得好长,我隔着好几米远,就能看到地上躺着个人,脑浆跟血液混在一起,脸都认不清了。可我还是能看出来厉老师穿的衣服,他最喜欢那件衣服,它脏了也旧了——我想他可能那几年潦倒到没有余钱去置办新衣。我……”
  唐立言说得哽咽,被裴山一次又一次吻住眼睛,可眼泪再也忍不住,一边流一边衬着声音更抖:“我真的很混蛋,真的没用。我去跟管立庚闹,我让他把那些信还给我,发通告,给厉老师清白。”
  “可管立庚说信都被撕了,而且那都是厉老师一面之词,没人能证明是真是假。宁城的媒体他都认识,我除了生气没有任何办法。我刚毕业,没有人脉,钱都是家里给的,我逃不掉,我逃不掉!可我想离开他,找一个直线距离最远的地方,找一个他手伸不到的地方,找一个……我能喘口气的地方。”
  “所以你来雁城,当警察,也是——”裴山语气极轻,像在哄睡受惊的婴儿。
  “对。我想如果我是执法的一方,是不是会耐心一点?翻翻厉老师的自传或手稿、看看抑郁诊断证明的时间、检查录像带主人公的身体状况、听听他们有什么苦衷。我现在回过头来看那些视频,能明显感觉到厉老师状态不对,可我当时怎么就——”
  唐立言说着完全哽住,却还是坚持语焉不详地说下去。在这个热到窒息的夜里,指着一张小小的照片,回忆着那个蝴蝶一样跳下三十六楼的男人和一叠纸张。
  “立言,你看着我。”裴山绞得五脏六腑都在缩痛,一下一下吻着唐立言的脸,从眉尾的疤到脸颊的泪。
  不管他们之间是游戏或是有那么半点真心,裴山此时都只想好好抱抱这个很少哭的人。
  “你看着我。”
  年轻的警官抬起头,抓着裴山被沾湿的前襟。
  “很可惜,我没有时光机,没法穿越到你的十八岁去抱一抱你。”裴山拿鼻尖点了点他的,“但如果可以,我想告诉二十三岁的唐立言:这世界疯狂、没人性、腐败——”
  “但你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2]
  作者有话说:
  [1]音乐剧《蝶》的选段,《诗句》
  [2]选自《萨冈写给萨特的情书》
 
 
第57章 我给你
  唐立言的状态直到夜半才算恢复了一些。
  裴山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像哄孩童似的,有一搭没一搭陪着说话。从唐立言的家庭聊到宁城大学,偶尔交换一下N大和宁大的食堂之争。
  就这么过了许久,唐立言还是没有要睡的意思,反而更加清醒,挣扎着又想去拿吃的。
  “蛋糕。”唐立言躺着,闭上眼睛,语气听不出悲喜,“甜吗?”
  裴山托着他的头重新切了一块,仔细尝了尝,点头道:“甜。”
  唐立言把裴山嘴边的奶油刮下来,指尖放进嘴里,点点头,“嗯,挺好的。可惜了。”
  ——可惜这么多年,都没这个机会尝到。
  裴山觉得焦成一团灰的心脏又开始燃烧,火辣辣的疼。他又舀起一勺,在上面用水果和榛粒堆满,举到唐立言面前,问:“要不要尝一点?”
  没有得到预料中的拒绝,反而得到一个顺从地张嘴。
  裴山把勺子送过去,喂完这一口,看到唐立言惊喜又享受的表情,不禁更心疼了。
  “立言,我能送你一个礼物吗?”裴山试探道。
  “这种事情也需要征求意见?”
  裴山便赶紧跳下沙发,问:“我刚刚在楼下看到一辆哈雷,你是准备骑摩托出去玩么?”
  “嗯。”唐立言当然不会说自己想去山路飙车,只敷衍了这一句。
  “那正好,带我一起吧。”裴山想到了一个地方,或许可以让唐立言放松一下心情,“带你去主城。”
  挣扎或不舍,心跳或无奈,都和我一起吧。
  裴山一边拽着人,一边脚步飞快地下了楼。楼梯道黑漆漆的,声控灯也不好使,裴山凭着数台阶才没摔,还时不时回头冲身后说,这一层是十格,记住了。
  如果此时的裴山冷静一点,估计会嘲笑自己,为什么不打开手机照明呢?他更不能理解的是,唐立言竟然就这么随他幼稚,甚至连连应和着,“嗯,记住了。”
  出楼梯口时,眼睛才适应了黑夜,又猛然被路灯的光晃到。裴山本能地顿了顿,感受到手里一紧,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抓着人,赶紧松开,径直往摩托车走。
  长腿一跨,裴山便坐在摩托车上,转头朝唐立言说:“等发动了你就坐上来。”
  “头盔戴上。”唐立言上前,把头盔往他头上一扣,“你去后边。”
  裴山摇摇头,“不行。你喝酒了,而且不认得路。”
  唐立言问:“你想带我去哪儿?”
  裴山没理他,抢过钥匙,拧了两下转把,“你别管。坐后面,我来开。”
  风把裴山的上衣吹成了小帆。唐立言把着车后的扶手,闻到皂荚香混着青草味的夏风,伸手戳了戳那个鼓起的白色布料。
  “立言。”裴山尾音都是上挑的,怕会被风吹变调,特意大声喊,“你是不是在偷偷碰我的腰?”
  “没有。”
  裴山听到了这句话,但他成心哄唐立言把情绪发泄出来,于是非说自己听不清。
  “我说,没有。”
  风是裹着声音往后吹的。裴山耳边全是呼呼的晚风,和唐立言的回答。
  “什么?听不清!你大点声!”裴山喊。
  兴许是背着情绪感染了,唐立言的声音也大了许多,“我说——不用偷偷,我明目张胆——”警官挑衅似的,重重环住了裴山的腰。
  这声音过于张扬,以至于在河边散步的人,纷纷侧目望向他们。
  这俩人,一个刚在生日宴上闹了一通,一个长期就是话题中心,这会抱在一起,把这么拉风的摩托骑得飞快,难免会招来一些白眼。
  不过景和人都倒退得飞快,他们完全看不清路人的脸色。唐立言凭身形认出了几个在菜市场嚼过舌根儿的中年人,回头冲他们吹着口哨,大声喊:“瞅什么!没见过这么贵的摩托是不?”
  裴山扑哧一身笑了,从后视镜里,看到一个双臂张开的影子。向着远山,袖子像狂风中的旌旗,昂声对着夜空大喊,去他妈的十八岁!
  后视镜里的画面是乱的,疯狂倒退的路人,翻飞的衣襟,时不时闪过的月亮。但那团影子,生动如同野火。
  “你是不是在笑?”后座的人突然问。
  “是啊。”
  “笑什么?”唐立言也瞥了眼后视镜,“没开过摩托兜风?”
  “开过,没载过人。”
  “那我挺荣幸啊。”唐立言笑得半真半假,“能拥有裴老板的第一次。”
  裴山怪他说话没正形,却也真情实意地“嗯”了声。
  明明是拥有很多彼此的第一次。拥抱,接吻,牵手,做爱。
  甚至在那许多许多年后,新的裴山仍旧以破旧的皮囊,去迎接这些第一次。
  摩托引擎嗡嗡座响,裴山猛然拐了个弯,把车骑进一片浅滩。
  视野突然开阔,眼前从椰子树变成飞瀑。惊涛坠地,溅起水花无数。两边是悬崖峭壁,唯一的通路是木栈道。
  “你是不是还没去过山顶?”裴山等摩托停稳,立马下来,指着栈道说,“我们去等日出!”
  但也没等人答应,拽着唐立言的袖子,就往山上跑了。
  木栈道踩上去会吱呀作响,虽然保护措施做得不错,但没人敢真敢把围栏。
  因为一旦站在边缘,往下一瞟,就能看见惊涛拍浪。最骇人的是震天的响声,总让人觉得,栈道会跟着水流一起晃荡。
  上山的路不好走,尤其是晚上,密叶时不时滴下来几滴水,蹭得地上湿滑一片。
  裴山一边拉着唐立言,一边拿手电筒照亮。积水反光,两个人就跨着水潭走,一蹦一跳的,活像两个逃课出来玩的高中生。
  “要不要走慢一点?”裴山问,“大概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
  “你瞧不起谁呢?”唐立言笑着瞅他,拔脚就往山上跑。
  “哎你等等我!”裴山一下子被甩出去好几十米,赶紧往上追。
  这个点的游客本就不多,而且大多数都是下山的人。裴山步步大跨,逆着三五人群,一步步都踩在唐立言的影子上。
  “你幼不幼稚?”唐立言回头笑他,顺便加快了步速,叫他踩不着。
  影子一会儿在身前,一会儿在身侧。裴山也不知自己明明活了二十多岁,怎么这会就跟没当过小孩儿似的,硬要把这个幼稚的游戏玩下去。于是他的脚速只能一会快,一会慢,人永远都跟在唐立言的影子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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