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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移(近代现代)——顺颂商祺

时间:2021-03-23 15:52:39  作者:顺颂商祺
  裴山的笑立刻僵硬了,身体也防御一般往后缩了缩。眼睛圆圆的,亮闪闪,好像在问“你怎么会知道”。唐立言心想我又不是傻子,你跟时沛那样眉来眼去的,谁看不出来。
  “那‘某些时候’,又是什么时候?”酒劲一上来,唐立言就开始回想他跟裴山在书店的那一下午——某些时候……总不能是做 爱的时候时沛爱穿女装吧!
  裴山支支吾吾地回答:“就是……平时不会穿,或者藏着,但他从小接触戏曲,所以会保留着类似的习惯。”
  “还戏曲啊?真没看出来。”唐立言赌气似的躺回裴山腿上,双手还揪着衣服不肯放,“又上台,又是军人,还懂戏,你这老朋友挺有能耐啊。”
  “……”
  裴山觉得唐立言似乎恢复了一些平时的活络,心知自己这一趟算是任务圆满完成。但这阴阳怪气的问题又让他觉得唐立言是不是猜出来了什么,心里一直在打鼓。
  被腹诽的人仍旧板着脸,指着地上的文件袋,说:“这个是怎么回事?从你跟时沛认识开始讲起,不许打岔。”
  裴山不明白为什么话题突然就跳到了时沛头上,满肚子问号:“那是剧本,我跟时导一起合作的《长夏》。至于我俩认识,是在N大戏剧社里。”
  “讲详细一点。”唐立言打断道。
  裴山也不敢惹人不开心,只能乖乖补充着:“我读大一那会,时导就算得上是风云人物了。喜欢琢磨一些先锋戏剧,导师出了名的‘放养’学生,于是他从大二开始就去省剧团实习了。我们当时跟戏剧社一起做实验话剧,就在N大的礼堂里。其实剧本不是很精致,也没什么资金支持。但是,在那样一个舞台设计称得上粗糙、没有任何包装的地方,观众竟然还算多。”
  唐立言对这些不但不感兴趣,甚至可以说得上排斥——厉峰走后,他本能把自己的世界与之隔开——但如今听裴山说这些,唐立言竟然有点想了解更多,压抑住心中莫名的不满,去了解一个更完整的裴山。
  “观众都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唐立言问。
  “大部分是,也有的是其他民间剧团成员。”裴山不无自豪地说,“N大的小剧场很有名,尤其是学生的实验话剧,经常可以获得很多无条件的支持。”
  “我们一共合作了四部戏。排开年大戏的时间最长。我跟着他们的排练情况改剧本,时导就在一旁规划舞美和走位。他真的很全能。我只会写,而他可以演,可以设计,可以把文字落成舞台上的高光。”
  “我们排练的地方啊,是一个废弃的学生宿舍,到了冬天回灌风,到了夏天没空调。当时的戏剧社社长——也是开年大戏的男主——推了一个影视剧的配角,来这边排了五个月。好在首演非常成功,学校最大的礼堂,座无虚席,大家都是站起来鼓掌,喊‘encore’‘bravo’的都有。烧烤店的庆功宴上我们还打趣他,‘说不定那部电视剧火了,到时候社长一定会很后悔的’。社长当时那个笑啊,说谁再提后悔两个字,谁就是孙子!这辈子到老也要做话剧,做到去全国乃至世界巡演。”
  裴山学着社长的神态,手舞足蹈,话里话外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唐立言看着这一幕不禁开始难过——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遇见裴山,也没什么机会去看看他们嘴里那个逼仄却很浪漫的小剧场,更没什么可能,去替代时沛,成为那个能跟他并肩的人。
  “所以那个社长现在在哪里?”唐立言话虽这样问,眼睛却在关注裴山的表情。他看到和平日里不似的裴山,是注入了血液的玫瑰。
  “当了演员,经纪公司很厉害。”裴山把苏打水拿起来,跟唐立言碰了杯,“他后来在省剧团跟时导打过照面,但没打招呼。他应该是在演一个大IP改变的电影。时导问他,如果有空,要不要回N大那个烧烤店喝一杯,还喝牛栏山,聊聊这几年,聊聊新一届的开年戏。”
  “他们一定没有回去。”唐立言插话。
  “嗯,是没去。”裴山点点头,“社长说,烧烤店是不动产,所以才能一开才能开五年。但青春不可再生。”
  “他说他后悔了。”
  唐立言听过被推掉的那部戏的名字,是暑期档爆火的一部电视剧,从主角到配角,通通都有不小的曝光度。
  “很正常。”唐立言只能感叹这么一句。
  “是很正常。”裴山笑,“毕竟机会只有那么一次。”
  “时沛呢?我的意思是,你们都很喜欢他,是吗?餐桌上,个个上赶着给他送钱。”唐立言没掩饰自己的不悦。
  裴山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位老搭档,只当唐立言是想分散注意,话便多了些:“时导他……其实想法很多。他喜欢把场景切得稀碎,台词也不那么易懂,但没人不承认那是美的——你敢信吗?他的第一部 参赛作品,是独角戏,整个舞台只有一盏追光,唯一的道具是台中央的椅子,全程有三大段重复的台词,全靠女主角用情绪和肢体去推情绪。比赛啊,就敢这么玩?我们当时都说,他是不是疯了。” 
  “不过幸好,那场戏是在N大地下剧场里演的,竟然反响很好,拿了金奖。当时台下还坐着省剧团的老师,他和女主都因此被要了去。对于一个刚毕业的本科生来说,这是个很不错的归处。”
  唐立言并不愿意听到裴山眉飞色舞地去夸时沛,于是打断道:“可他辞职了。”
  “嗯。也许是因为创作的掣肘太多。我听说他之前因为质疑前辈,被合写剧除了名。”裴山说到这,声音明显低了下去,“不是所有地方都像象牙塔里那么包容。他那部独角戏,如果是省剧团来排,放在市场上卖票公演,上座率连10%都达不到。”
  “他现在也终于意识到话剧市场的冷。想要上座率,需要更热的元素。但他又放不下身段来。到最后,他自己赔钱,我们也跟着替他不值。我算是他比较信任的编剧,但即便这样,我的本子他也会大改,然后又跑来问我,这样是不是太过了——”
  “他其实很轴,还爱跟自己拧巴。”裴拿起苏打水,里面的细小气泡像带着他的语言一起破碎了,像一声叹息,“说白了,他一边坚持着他想表达的东西,一边又苦恼无人欣赏。可能是没仔细研究过市场的缘故吧,他的戏都太自我了。可是,哪怕是钻石,也没人愿意去土里刨,谁都想在精美的橱窗里看一场包装很好的作品。”
  唐立言对时沛没什么好印象,听裴山满口夸赞,心里更不是滋味,酸溜溜地说:“他笨。不会妥协一点吗?”
  裴山笑道:“所以有了《长夏》。”
  “《长夏》的本子我们至少改了十五遍。”裴山一提起剧本相关就说个没完,“虽然我可能不太有资格说这话,但沈老师跟我也是一样的想法。这次题材没有原先那么冷,请的男主角本身也有流量,我的笔名和沈老师的工作室目前名声都还不算坏,再加上投资商给够了资金……我觉得时导这次的戏会很成功的。”
  “他为什么非得死磕剧场。”唐立言皱起眉,“如果真那么有本事,先干点别的再回来,不比他现在这样省事儿多了?”
  “说起来,时导进这一行还是因为一部剧。”裴山放下手中的饮料,将半长不长的卷发松松扎在脑后,“他本来学的是戏剧文学,大一看完那部剧后,就转了专业。”
  “是吗?”唐立言听了这么久,也被裴山勾起了兴趣,坐直了身子,问,“哪部?”
  等了十多秒,唐立言只听到窗外有人惊声叫了两句,又有人跟在后面喊着什么,像是吵架,又像是追赶。
  是每日每夜都在上演着的,独属于雁城的鸡毛蒜皮,和烟火气。
  裴山把注意力从窗外收回来,抬手一指那个床头柜上的相片,装做不经意地说:“你可能比较熟悉,剧名叫《薄命》。”
  “导演是宁大的厉峰老师。”
  意料之中的打翻啤酒或捏指节的声音都没出现。裴山紧张极了,小心翼翼地去看唐立言,却发现对面似乎没有生气,只是垂下头顿了顿,便重新拿起易拉罐,啪地一声打开了。
  裴山以为唐立言要拒绝谈这件事,没想到,他把易拉罐送到嘴边,又顿住了。
  “他啊。”瓶里泡沫兹拉兹拉破碎着,衬得唐立言的声音模糊不清,“嗯。老熟人了。”
 
 
第56章 关于“厉老师”
  裴山很想等一个下文,但直到窗外哪家熊孩子又扯了几嗓子,他都没等到唐立言开口,只得试探着问:“熟人?有……多熟?”
  “哦?这就轮到我了,是吗?”
  裴山便大着胆子,朝床头柜上一指,“那,说说这张照片?”随后又试探道:“方便吗?”
  需要回答的人也盯着照片好一会,仿佛被一场可怖的梦给魇住,整个人都像游离在身体之外,直到裴山又唤了好几句,才缓过神来。
  “那位就是厉峰老师。”
  心里的猜测突然被证实,裴山倒没有体会到下午那会的钝痛感,甚至生出些“果然如此”的心态来。他又想问,又不敢问,生怕唐立言说出些自己难以接受的往事。但转念一想,似乎也没什么资格去“不接受”,甚至,没什么资格去说一句心疼。
  “想说吗?”裴山问,“如果不想的话,我换一换。”
  “你能问这个问题,说明你已经查过了一些东西,对吧?”
  裴山诚实地点点头,得到对方一个释然的笑,“新闻上怎么说?我倒想看看,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不是一样的说辞。”
  裴山尽可能温和地复述了一遍自己理清的线,说到唐竟和厉峰的绯闻时,他看到唐立言紧紧握着易拉罐。
  罐身被捏得变形,里面的啤酒也被挤压出泡沫,汩汩流了出来。
  裴山把啤酒从他手里拿走,顺便以安慰朋友的姿态拍了拍唐立言的肩。
  唐立言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其实,我没什么资格说别人。毕竟我跟那些人没区别。”
  “我认识厉老师挺早了,03年底那会吧,我在准备高考。他跟我爸是老同学,就经常来我家,给我辅导些功课什么的。”
  那时候,唐立言还有一个名义上很和睦的家,管立庚还叫“唐立庚”。管欣和唐竟每天忙于事业,很少着家,反倒是厉峰陪唐立言的时间更多一些。
  厉峰是个很会教的老师,循循善诱,人又斯文,很容易得小孩子信任。唐立言在他的熏陶下,甚至养成了许多与自己并不相称的习惯来。
  比如摄影,比如摘抄。唐立言那时很爱把一切美好都定格,无论是以文字还是以影像。
  裴山见到麦芽味的液体流到了唐立言的上衣,赶紧拿纸给他擦干净,“后来你父亲被曝出了……性向?”
  “嗯。全世界都在骂他。从骗婚、同性恋,一路骂到他演过的所有角色。”唐立言任他擦着,灵魂出窍似的,像在念跟自己无关的旁白,“反正,是挺该死。我妈那段时间也跟失了魂一样,每天跟他吵,要离婚,什么‘股权怎么分’‘房子、孩子怎么分’,我就在另一个屋听着,也不敢说话。”
  当时唐立言也刚摸清自己的性向,看到这条新闻底下铺天盖地都在骂同性恋去死,怕得不行,一直隐瞒着不敢让父母知道。夫妻俩吵了小半年,光合作公司的股权问题就“协商”了不下五次。唐竟坚持自己没有婚内出轨,也没什么重大过错,不能接受过于苛刻的离婚条款。
  “我爸挺过分的,说实话。”唐立言苦笑了一下,“其实他这一出给我妈的心理创伤不可逆,哪怕真把整个公司都赔给她也没什么。反正他再挣也不是难事。可他就是抓着那么点小利益不放,说自己没做错,甚至觉得自己挺委屈。”
  “正好他跟厉老师是老校友,关系一直很好,就非要请人来我家喝酒,还把我们都支走,说是要喝个尽兴。”
  “我那时候还在住校,每周日才能拿到手机。”唐立言说,“还真是没想到,一开机,就看到他俩的新闻。”
  那两个赤身裸体交 配着的男人,对唐立言的冲击不亚于一场地震。他强忍着恶心看完了视频,去厕所吐到胃酸都出来了,又回来自虐一般,把画面放大再放大,直到能看到他们脸上的红晕。
  裴山把手覆在唐立言的眼睛上,不想让他想起那段视频,“好了,没事了。咱不说了。”
  “我回家的时候瘦脱了相,不过也没人在意就是了。一家四口只有我一个没成年,不知道他们每天领着律师来来回回在吵什么。”唐立言把裴山的手轻轻拿下来,仍兀自说下去,“法院最后判了,说我跟我爸,管立庚跟我妈。公司和别墅也都归我妈。”
  管欣分走了绝大多数财产;唐竟因为骗婚、婚内出轨,再加上判决下来后几次酗酒被拍到,在娱乐圈已经毫无东山再起的可能。于是他把怒气转移到孩子身上,开始进行殴打和虐待。
  至于厉峰,很凄惨。有人人肉到他的任教学校,油漆刀片等等威胁手段都来了个遍,甚至有人在《薄命》公演现场拉条幅抵制。
  “厉老师后来是不是找过你?”裴山问。
  “是。”唐立言的声音开始抖动,像是要抓住一棵救命稻草,猛地把裴山的手腕攥住,“可我没见他。”
  裴山自认心肠很软,但代入到当时的少年人身上,他觉得不见厉峰是合乎人之常情的。可唐立言使了很大的力气,一字一顿地重复着,“我为什么没见他?”
  非但没见,还把对唐竟的怒气统统撒在了恩师身上,隔着门,用这辈子都没说过的污言秽语,去侮辱他。直到厉峰走远了,还泄愤一般,把他当初抄的那些个句子、拍的照片,撕碎,看准了厉峰经过的地点,从楼上扔了下去,甚至因为没砸中厉峰而懊丧了一会。
  裴山隐隐猜出事情的不简单。那张照片似乎不像他想的那么暧昧,唐立言和厉峰之间的关系,可能也远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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