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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他经常见不到张扬，等张扬当真留宿的时候，他又嫌弃那样的夜晚过于漫长。肥胖而又爆着粗口的张扬像饿极了，见到他就是汗淋淋的。完事儿后若是没睡着，就坐在床头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雪茄的青烟在夜色里弥漫，一室昏沉。
吕嚣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看起来像是死了，又总忍不住用喊到嘶哑的嗓子咳嗽。他咳嗽着，抹掉桃花眼尾纯生理的泪水。
张扬有次没听见他咳嗽，也没听见他微带泣音的呼吸，回头见他那双总是睁着的桃花眼居然闭着，便当他睡着了。粗糙的大手摸上他脸颊，指腹夹杂淡淡的烟草味。那摩挲温柔而又长久，有那么个瞬间，令吕嚣以为张扬大概是爱着他的。
可惜前世分分合合十年，他一直没听见张扬说爱他。哪怕在张扬误以为他睡着了的那夜，也没有。
就在分手那天，他依然得隔着人群才能见到张扬。
“嚣嚣你的男朋友居然是《凌仙》导演张扬吗？”
真人秀节目组的灯光明亮如日光，主持人带笑着问他。
吕嚣回过神，对着观众席上无数张惊讶的脸，腼腆地笑了笑。“啊，是的，我和张导他正在交往。”
主持人神秘地对着镜头眨眼笑了一声。“嚣嚣说他的男朋友是张导，那么到底是不是呢？答案即将揭晓……”
那个省略号，意味深长。
吕嚣陡然间提高了一颗心的呼吸频次，紊乱流窜于血管，他清晰地听见自己胸口怦怦地跳个不止。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入眼底，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桃花眼底微红。
后台突然暗下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快步走到吕嚣身边，紧紧地抱住了他。低音炮烟嗓又性.感又深情。
“吕嚣张！”
吕嚣的眼泪冲出眼眶，他来不及掩饰情绪，就猛地把脸埋在张扬肩窝，如同一条鱼那样张开两片淡色樱花唇用力地呼吸。“胖子……”
“嗯，”张扬终于等到自己亮相，按捺住心底翻腾的醋意，别扭地嘟囔了一句。“要不是陪你来参加这档节目，老子还不知道原来你有这么多男朋友！”
吕嚣顿时把脸抬高，离开张扬肩窝半寸距离，抽了抽鼻子，不服气地抗议道：“什么叫我有这么多男朋友？那些不是我的男朋友！”
刷刷刷！
成排的灯突然间闪亮。
观众席上目睹了这一幕狗粮发放现场，一个个都不好了。
“怎么会这样？”
“哎不是说影帝风凌和咱家嚣嚣最配吗？我怎么觉得这个张导长得也可！”
“姐妹你不是一个人。”
真人秀节目《男朋友来了》后台数据一条条上载，现场观众纷纷用脚投票，坚定地转移路线，站到了张扬这边。
后台没有镁光灯也没有人在意的阴暗角落里，崔明轩盯着数据，咬牙切齿地捏紧了拳头。鸭舌帽下的脸依然完美，却带着凶狠的表情，如同一只笼子里的困兽。
“他们说你还要一周多才能出来，”台上被万众瞩目的吕嚣依然在轻声啜泣着抱怨，丝毫没察觉现在他说的每句话都被同步播放在大屏幕。他就像每个恋爱中的小男人那样喋喋不休。“你怎么提前出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你是和节目组商量好了，故意来吓我的吗？”
张扬嘿嘿一笑，压低嗓子凑到他耳边，下流地道：“老子好了，晚上让你验货。”
轰！
台上的一对老夫夫没脸红，台下听见这话的都被刺激的红了脸。
嘉宾席上的几个大牌艺人嘴角露出姨母笑，眼神痴迷。更有一个老gay忍不住强捂住嘴角，激动的眼底泛起泪花。“啊，张导你好帅！”
娱乐圈分分合合，绝大多数情侣夫妻都是做戏，在节目摄制的时候也能眉来眼去地撒狗粮，下了节目，彼此冷淡如路人。但是张扬和吕嚣这对儿显然不是！
就光冲这段意外相逢时的对话，甜度就爆满。
每对认真爱过的情侣，都能瞬间体会到张扬这句验货里饱含的热忱。所谓小别胜新婚，看来《凌仙》导演张扬突然身体不适入院治疗的传闻是真的。
至于影帝风凌……大概是，抢人失败了吧？
就连主持人眼底都流露出惋惜的神色，用一种看失败者的眼神看向大屏幕上下个登场的特邀嘉宾。“还有个惊喜要送给嚣嚣，当然对咱家张导来说，这可能不是个惊喜……”
主持人笑的贱兮兮的，故意耸了耸肩，压低嗓子道：“今天不光是张导，《凌仙》剧组还有位帅到突破地表最强值的重量级嘉宾也到了。让我们一起猜猜他是谁，好不好？”
“好！”
现场轰然应了。
“让我们一起喊出他的名字！”主持人打了个弹指，节目组麦克风集体对向现场观众席。
“风凌！”
“风——凌——！”
风凌缓缓地从右边角门走出来，米色长风衣封到喉结位置，眼尾天然上挑，清冷冷如山巅寒雪。
舞台中央正紧紧拥抱在一起的身影分开了些。张扬皱眉不悦地嘀咕了一句，“他来凑什么热闹！”
风凌得票数远远高过于张扬，张扬不能不吃味。
张扬大手搂住吕嚣，从鼻孔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吕嚣下意识转脸看向风凌，顿时被他用宽阔后背挡住了。
张扬把吕嚣藏到身后，看向风凌的眼神异常不友善。
风凌撩起眼皮，勾唇淡淡地笑了一声。“张导出院，还没来得及恭贺！”
“哼，”张扬冷笑回应。“老子再不出院，吕嚣张结婚后的姓氏就得改姓了。”
冀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双性恋者不被称为gay，同性婚姻也受到合法保护，但是区别就在于，纯粹的同性在婚后往往各自保留姓氏，财产也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但如果是婚后被冠以夫姓，则相当于立了生死契约，如果一方死了，留下的另一半终生不得再婚。
条件太苛刻，很多年都没有夫妻、夫夫敢这么做了。
张扬一句话出口，全场哗然。
就连风凌都愣了，他定定地看了眼张扬，轻声地问张扬旁边的吕嚣。“你要冠以他的姓吗？”
吕嚣轻咬淡色樱花唇，扬起脸，桃花眼底的水光一刹那闪亮。“啊，冠以夫姓。”
所有人都屏息望着他。
吕嚣又闭了闭眼，忽然低低地笑出声。笑声从喉嗓窜到两片淡色樱花唇，回旋于在场每个人的耳朵。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冠以夫姓这种事只在咱这世界有效，而且，只有在婚后才有效对吧？”吕嚣睁开眼，微歪着脑袋调皮地看向张扬。“胖子，你求婚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出门一周，我尽量保证日更。=_=
第56章
众目睽睽下，张扬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将右手按在左心口。“吕嚣张……”
“慢着！”风凌突兀地开了口，侧身挤入张扬与吕嚣的中间。他扬起一双微勾的眼，笑了声。“我好歹也是剧组成员吧？咱戏还没拍完，怎么就能尘埃落定了呢？”
风凌话里意思模糊不清。在场的嘉宾观众都以为风凌这么强势，是想抢吕嚣。但张扬听了却晓得，风凌是指当初达成的契约还没完成。按照穿书者与消除者间的协议规定，风凌身为仙侠世界来的穿书者，已经兑现诺言，替吕嚣筑基成功。聂清风也在快穿事务所消除了主系统对吕嚣的绑定。
风凌与聂清风这对儿穿书师徒该做的，都做到了，现在该到了张扬这个消除者该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张扬怒气冲冲地抬起头，吼了一烟嗓。“你的事，回头再说！”
“不能。”风凌横挡在吕嚣身前，冷冰冰地又重复了遍。“你我之间约定的事，必须要先兑现。”
轰！
观众席顿时炸开了锅。
风凌与张扬此刻对峙的姿势针尖对麦芒，尤其是风凌，侧身挑眉，眼尾横向张扬，虽然身高比张扬矮个十公分，但是气势丝毫不输人。吕嚣被他们两个堵住，很有点当场抢人的味道。
张扬便有点不耐烦。
“风影帝说的对，”吕嚣连忙开口，垂下眼，声音很轻，音质却清凌凌的，保证在场每个人都能通过扩音器听到。“张导，咱们还是先把《凌仙》拍完。”
张扬转过脸看他。
“因为……我很喜欢这部戏啊！”吕嚣微歪着点脑袋，轻咬淡色樱花唇，语气迟疑，脸上却散发着少年特有的柔韧味儿。“我希望把它分享给大家。我也很喜欢聂清风这个角色，风凌是个很好很好的师父呢！”
《凌仙》戏中风凌的名字一字不差，就是仙门宗首风凌，吕嚣扮演他的孽徒聂清风。
真人秀舞台上杵着的风凌怔了怔，眼波流转处略带笑意。“不错，这部戏的确是要拍完的，因为……我也很喜欢这部戏。”
风凌穿入代号冀北的原生世界，需要积累大量人气才能长留。如今真正的魔尊聂清风也已经魂穿到冀北，风凌不仅需要靠这部戏积累的人气养活自己，更需要分享给真正的聂清风。
吕嚣肯站在他这边，主动开口要求张扬，风凌当然求之不得。
张扬转脸看向台下一片姨母笑的观众，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对，拍戏是拍戏，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儿个的真人秀主题好像是男朋友来了？”
主持人连忙见缝插针，赔笑道：“那必须是！张导就是以吕嚣的男朋友身份参加节目组直播的。”
“嗯，”张扬顿了顿，沙哑着嗓子笑了一声。“可光是男朋友，是不够的。老子想转正！”
台下轰然响起的口哨声、鼓掌声、大片笑闹声，按理来说，该是很愉悦的。
在从前的吕嚣听来，它们就是愉悦的。
可惜吕嚣死过一回了，在死后，一切都变得奇怪。这世界是假的，每个和他一样的人都是假的，他们被系统标识为游戏里的NPC、遗失于数据流的纸片人。
他和这些人一样，又不一样。
这些人并不知道世界为假，他们依然活的热闹而又认真。
吕嚣的眼底掠过了真人秀节目组的喧闹人群，定定地望着张扬，桃花眼里流露出说不清楚的复杂神色。
“转正……吗？”吕嚣轻声地笑了，带着点讽刺。“冠以夫姓这种事，也是需要勇气的吧？譬如一方活的很短命，另一位却活的很长，很长，长到……那个死掉的人再也看不见的远方。即便是这样，你也愿意的吗？”
张扬是主系统的一部分，张扬不是纸片人。
哪怕吕嚣死了，或者死了又重生了，对张扬来说，大概也就是重新上载一次数据的问题。
吕嚣轻轻地张开两片淡色樱花唇，眼底渐渐地起了迷蒙雾气。“对我来说，张导你的求婚并不能比《凌仙》这部戏更真实啊！”
吕嚣说完后，起身就走。
他走的很突兀，少年纤白手指拨开挡在身前的风凌，匆匆地跳下舞台，穿过无数尖叫的女孩子们突兀地捏紧双拳朝后台快速跑过去。
主持人做了一千多期真人秀节目，还是第一次见到跳下台逃跑的嘉宾。他愣了三秒，对着麦克风连续换了几个说法，都不能解释吕嚣为什么逃跑。
“啊，怎么会这样的呢？”主持人涨红脸，耳根子热辣辣的，化了精致裸妆的脸仿佛突然间被人痛扇了一巴掌。他支付着，对着麦克风喘了口粗气，尴尬道：“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恐婚症？”
纸片人们的情绪，对张扬来说连多扫个眼风都算浪费。他狠狠地瞪了风凌一眼，哑着嗓子怒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风凌修长手指动了动，最终锁住风衣的领口，清冷地答了句。“拍完《凌仙》后我就会息影，然后，我会结婚。”
原本哗然大乱的观众席突然间集体静默了一秒。
“结婚？”张扬眯起眼，危险地低笑了一声。“你要结婚，所以老子的婚礼呢？你特么刚刚把老子的结婚对象吓跑了！”
“这个，不关我的事。”风凌答的异常冷漠。“还有这档节目是不是该结束了？”
风凌眼神扫向仍然顽强地试图挽救现场的主持人。
主持人被那样的眼神盯住，就像是喉咙口突然间多了只苍蝇，拼命涨红脸咳嗽。又像是屁股后头失火，左右脚不断变换位置，两腿抖的差点站不住。
“行吧，”张扬冷笑了声。“老子送你结婚……”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张扬说了个病句的时候，张扬又把宾语完美地接上了。
“大、礼！”
没头没脑的，听起来像是《凌仙》剧组从导演到主演都疯了。
风凌却听懂了，优雅地点了个头，看起来很像是松了口气。“好，那我替清风先谢谢张导！”
卡！
失去现场控制的主持人终于忍无可忍，打了个手势给舞美，现场灯光突然间全黑。
在黑掉的舞台上，张扬抬脚走的脚步声格外清晰。一步步，就像是跋涉了很远的路，又莫名透着股杀气腾腾。
另一个优雅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
继真人秀《男朋友来了》特邀嘉宾吕嚣突兀地跳台跑掉后，被吃瓜群众怀疑是吕嚣男朋友的张扬和风凌也陆续离开。从头到尾，没人和节目组打招呼，也没留下一个像样的解释。
“天啊！我的小祖宗，我喊您祖宗成不成？”
经纪人牛姐站在节目组后台，对着逃跑下台的吕嚣几乎抓狂。浓妆下的脸看起来很漂亮，两片朱红色的唇一张一合。“小祖宗啊，这个节目收视率有多高你知道吗？你现在还是个新人。不管你后面有多少男人捧着你，对于娱乐圈来说，你还是个新人啊！你怎么敢这样、这样……”
吕嚣在节目直播现场逃跑的行为显然超出了牛姐的认知范围。她抓狂地揪住自己凌乱到波波头，咆哮道：“你现在让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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