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手里还会拿着个木扫帚吧,又或是一个蓬松得像大尾巴的鸡毛掸子,像平时那样,扫扫这里擦擦那里,顶着张认真又专注的鹅蛋脸,可爱得要命。
——要他池咏佑的命。
嘴角不知不觉扬起一个痴痴的角度,保持了好几分钟后,池咏佑才猛然一惊,从那种自带柔光滤镜的臆想中清醒过来,因为按摩器喷出的冷水滋到了他脸上......
“靠!”
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没救了,无药可救。
“不行不行,”池咏佑极力挽回着自己,再次拿起手机,“拍了拍”他那不靠谱的发小。
【池咏佑】:召唤儿子
【发小】:孙儿,又怎么了?
【池咏佑】:问你。
【发小】:别问了兄弟,问了也白问,我不知道
【池咏佑】:[微信红包]
【发小】:请大人您尽情发问,小人我就是您的狗头军师,就是您的百科全书,绝对有问必答,鞠躬尽瘁
【池咏佑】:假设有一个男的,是A,还有另一个男的,是B。
【发小】:嗯
【池咏佑】:某天,A看见B穿裙子,对B有了像对女人一样的冲动。
【发小】:嗯嗯
【池咏佑】:其它的时候,很多时候,A对B也会有像对女人一样的冲动。就是有那方面的想法......
【发小】:嗯嗯嗯
【池咏佑】:那综上所述,A究竟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发送后,池咏佑耐心等待发小的回复,他看着聊天框上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然后又消失,然后又再次出现。
如此来来回回,反复十几遍,池咏佑的耐心都几乎要被耗尽了,发小才把最终的结论给他发了过来——
【发小】:A喜欢B
“噗通。”
这回池咏佑的手机真掉水里了。
第21章 反常的雇主
这一句惊为天人的话,令男明星浑身过电,如遭雷轰,霎时有种魂飞魄散之感。
可怜的手机静静沉在浴缸底。
“呼……”池咏佑深深地调整呼吸。
他尝试让自己在巨大的冲击之下保持镇静,然后,充分调动自身所有的理性和智商,去好好思考这一问题。
逻辑,到底是怎样的?事实,到底是怎样的?
首先,他认为自己是直男。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直男就是怎样炼成的,一个直男绝对不可能对另一个男人有欲望。既然他是钢铁直男,柳吉也是男人,那么他绝不可能对柳吉产生某种类似于同性的欲望。
——结论一推导成立。
其次,他认为自己在择偶这件事情上有着严格的高标准。
高标准意味着高品味,高品味意味着筛选掉低规格的东西。既然他有着高级的择偶品味,而柳吉属于低规格的对象,那么他绝不可能对柳吉产生某些特殊的情感。
——结论二推导成立。
最后,他认为自己真他mua的不是gay。
他池咏佑不是gay!!!此条为公理,是指依据他本人理性的不证自明的基本事实,是经过社会长期、反复实践的考验,是不需要推导、不需要证明的基本命题。
——结论三暴力成立。
在杀死千万个无辜的脑细胞后,池咏佑终于自欺欺人(划掉)实事求是地得出了三个伪科学的结论。而这些结论,其实都是指向同一方向、某个他企图说服自己的“事实”——
他池咏佑,绝不可能喜欢上柳吉。
“很好,很好,好极了……”池咏佑欣慰又煎熬地笑了,苦笑。
可这虚伪的笑容维持了不到半分钟便垮了,取而代之的是痛苦面具。
池咏佑抓着湿漉漉的头发,将头埋在双肩之中。
在得出那个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实”后,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真正地轻松起来,更没有预想中的释然,而是……更纠结了。
为什么还是对会“事实”感到不满意?为什么明明一切逻辑通畅、说服力强大,自己还是难以消解掉内心的矛盾?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到底是哪里出现了bug?
脑子里已是一团乱麻,池咏佑越想越烦,困惑又不得解,自暴自弃地把水底的手机捞起。
按了按,手机再也亮不起来了。
看着报废的手机,他回忆起第一次和柳吉见面的时候,直接把人手机扔进鱼缸里,那野蛮的行径......
再看看现在这境况,说不准还真是报应。
“先生,饭做好了!”这时,男保姆在外面唤了他一声。
听见柳吉那脆生生的叫喊,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池咏佑又不行了。他脱力一般滑进水里,呼噜呼噜地吹起了泡泡,宛若初初步入思春期又不知所措的大龄猛男。
自从那天以后,男保姆总觉得自己的雇主变得......奇奇怪怪的。
他知道作为一个具有职业操守的保姆,用“奇怪”这个词语来形容自己的雇主不太适合,但除此之外,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措辞。
因为,雇主真的很奇怪。
具体表现在(但不限于)——
最近池咏佑的脾气收敛了不少,没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挑柳吉的刺儿。当然,也不是不骂了,而是要骂就骂那些:
“那水果刀尖成这样,你个蠢蛋就不会小心点?削个梨都能把自己手给削了……下次买香蕉!”
“这么重一东西你还搬,是真不怕把腰给折了,就不会喊两声让我帮忙?什么叫不想麻烦雇主?你麻烦得还少吗?”
“手泡水里这么久都不拿上来,你还真够可以的,没看见旁边有个洗衣机吗?还有,都说了饭做简单点就可以了,你还非得熬个汤。”
“说了多少次,让你别爬高,擦不到就算了,是没听见还是没记住?脑袋架脖子上上摆设吗?还是放太久不用锈逗了?”
“…………”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最令柳吉感到惶恐不安的是,明明自己才工作了没多久,雇主却总问他要不要休息,他觉得再这么下去,雇主就要每隔五分钟来一次嘘寒问暖了。
这哪像是一个正常的工作氛围啊?
雇主反常,实属罕见。作为一名任劳任怨的男保姆,柳吉受宠若惊,他忍不住去问:“池先生,你最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池咏佑听见他问,一瞥眼,发现柳吉又在爬高。
实在懒得训了,池咏佑干脆走过去。
“就……有点反常,”柳吉说着,手里的功夫也没停下。
他想把窗帘拆下来,但是帘子顶端的金属扣连着天花板上的条杠,他个子差远了,只能在脚下踩一张一米多高的长腿凳,小心翼翼地用手去够那金属扣。
“什么叫有点反常?”池咏佑站到他身后,双手张开呈保护状。
柳吉想了想,但他嘴笨脑袋笨,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样表达,索性还是算了,“嗯……没什么了。”
“你消遣我是吧?说。”池咏佑不爽。
柳吉支支吾吾一阵子,认真评价道:“我觉得,您现在......是个挺好的雇主。”
——保姆给雇主升级了一个三星半好评。(历史记录:三星)
“我以前不好吗?”池咏佑来气了,“在你眼里,我这个雇主很糟糕吗?”
柳吉不懂撒谎,沉默片刻,绕过了池咏佑的问题,只回答道:“反正,我以后会更加努力地工作,好好付出劳力,不会让您失望的。”
保姆与雇主要双向奔赴!
(●’◡’●)ノ
柳吉昂着头去拆窗帘,将金属扣一个个地摘下来,有颗灰尘掉到了他的眼睛里,痒得他用手揉巴揉巴。瞳膜被揉得通红,眼泪都流出来了。
不经意回头,他发现池咏佑一直在他身后,双臂展开成一个兜兜状。
柳吉擦着眼泪:“哎?先生,有什么事吗?”
“没有。”池咏佑淡淡道。
“那你站在这里......”
“拥抱太阳不行吗?”
池咏佑说着,将脸仰起来对准窗户,没有了窗帘的窗户只剩一扇透明无暇的玻璃,热烈地投进金色刺眼的阳光,晒得他睁不开眼。
柳吉愣住,看着池咏佑被光照得龇牙咧嘴的模样,愣了片刻,迟疑着问:“您是在……护着我么?”
池咏佑极力睁眼,一下对上小保姆的眼睛,看见了一副泪湿眼角的模样。
“你倒也不用这么感动,我这人向来热心,也善良,你多跟我相处相处,就知道了。”
柳吉:?
雇主真的很奇怪,这阵子像吃错药了。
更奇怪的是,后来他还是被雇主给抱下来的。
柳吉被池咏佑搂过腰身,捞起膝窝,轻轻带进自己怀里托着,从高高的长腿凳上一抱。
“危险,以后别爬了。这凳子有一米多高。”
柳吉真心实意地感叹,“先生,你也太热心了吧!”
他拿着拆下的窗帘,从池咏佑怀里蹦下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也帮池咏佑拍拍。
拍着拍着,柳吉忽然蹬地冒出个想法,结合最近雇主过于反常的行为,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于是,柳吉顶着张天真烂漫的脸,话里带点职业小骄傲地问,“先生,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
当然,他此处说的“喜欢”,指的是一个雇主对于一个优秀保姆的欣赏和满意。
可在池咏佑听来,却完全不是那回事,他霎时怔住,脸变黑。
第22章 你只是个保姆
“先生,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男保姆笑得像朵向日葵,天真又单纯地问他的雇主。
心无杂念的人,问什么都是坦坦荡荡。他说的“喜欢”,也是无关基情。
然而,男明星的脸却顿时因为对方的话变得黑沉沉。
男的、屁股、搞基......
心中的警铃嘀咕大响,刺耳得可怕。
其实根本不用小保姆的提醒,池咏佑也察觉到了自己最近那份渐渐不受控制主动。
他如此反常,全是围绕着柳吉这颗轴心在转,以至于做出许多不合常理的行为,使这段雇佣关系突飞猛进,暗暗地,有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当然,只不过是他单方面这么觉得而已......
可这令池咏佑感到非常不安,情感的发展速度不在掌控之内,难道隐喻着某种难以遏制的势头?
——再这么下去就真搞基了。
他心虚着,不耐地瞪了柳吉一眼:“别胡说八道。”
柳吉却爽朗至极,脑袋一歪凑到他跟前,毫不掩饰自己的心里话:“池先生,别不好意思呐,我也很喜欢你啊!嘿嘿。”
当然,他此处说的喜欢,指的是一个保姆对于一个良心雇主的感激和好评。
被一张笑眼弯弯的脸怼到面前,池咏佑顿觉心跳加速。他无法继续直视对方,速速扭过脸去,耳根子开始发红,连脸颊和颈脖都染成一片。
救命救命,心有鹿撞,快撞得心梗了!!
“先生?”柳吉觉得雇主的脸红得不正常,像生病了。
池咏佑大脑当机,目光左飘右飘,结结巴巴:“饭可以乱讲,话不可以乱吃,不、不是……话可以乱吃,饭不可以乱讲……不不不,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真的,我没有乱讲,不骗人哦。”柳吉怕对方以为自己在假意奉承,更加真诚地确定道,“我知道池先生对我很好,我也想好好对池先生。”
(*╹▽╹*)!
池咏佑耳朵烫极了。
其实他也清楚,柳吉说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
这么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小傻子,眼睛里干干净净,说话坦坦荡荡,就纯粹是表达主仆之情。哪像他那样,满脑子的绮念和废料。
但清楚归清楚,他就是会想歪。
池咏佑控制不住自己,这种症状已经很久了。因为一点点小细节就能脑补一大堆,敏感得不得了,只要是碰到与柳吉有关的一切,他就很容易变得不对劲。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放任自己、纵容自己,不断地、频繁地往那些地方想下去......以满足自己不断膨胀的情感。
继续这样下去,不行。
恐怕会出大事。
“够了!”池咏佑不想再跟柳吉讲下去了。
他转身就要逃离,柳吉却从后一把揪住他的衣角,轻轻拉住。
池咏佑急了,冲口而出:“你放过我吧祖宗!”
话毕,空气突然安静,落针可闻。
柳吉困惑地挠挠脑壳:“啊?”
池咏佑:“......”大意了。
在迷惑和僵滞的气氛中,两人盯着对方看了几秒,池咏佑咬了咬侧脸,将衣角从柳吉手中狠狠抽出,烦躁地问:“又怎么了?”
“没,就是......先生,”柳吉看着他,有点担忧,“你脸怎么了?看着一大片红,是不是过敏了?”
他注意到很久了。
“......”过你个头。
池咏佑摆摆手,表示自己好得很,一点事也没有。
然而小保姆还是将他拉住,担心道:“有可能的,先生,你别忽视这种情况,我们村有个老太太,她一吃鱼虾就海鲜过敏,那个脸和脖子吼,也是像先生你现在这样——”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啊,可是——”
“住嘴!”
“但是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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