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柳吉慌得一批,又是晃脑袋又是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么大一馅饼砸头上,一般都要先想一想,到底是不是真的。”
“?”
柳吉深思片刻,智商突然上线几秒,“这年头,诈骗这么多……”
“你怀疑我诈骗?”池咏佑不可置信,差点气笑了。真想用把锤子将小保姆那颗榆木脑袋给敲通啊。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没可能,”柳吉警惕地瞄着他,生疑道:“毕竟您开出的这条件,已经不是请保姆,而是请保镖了。”
这年头竟然还有不剥削的资本家,非但如此,还反过来扶贫?
池咏佑哑言,心思涤荡着。他确实不是为了请保姆,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至于他给柳吉开出的那条件...不是高薪,是下聘呢。
柳吉笨是笨了点,但他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价值,池咏佑给他开的条件大大超出市场价。
“没理由啊,您没理由花这么大一价钱请我……”
“什么叫没理由?”池咏佑脑子一冲,坚定地看着柳吉,出口的每个字都铿锵有力:“我就是喜欢你——!”
喜欢就是理由。
喜欢你所以想要你,只要你。
“!!”柳吉的双眼徒然瞪大,瞳孔八级地震,震惊地看着池咏佑,俨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ΩДΩ)?!!!
池咏佑一见他这惊恐的模样,生怕吓着他,急中生智,立即将话锋一拐,“我就是喜欢你——~做的豆豉蒸鱼……”
“嗐,这样啊,”柳吉松了口气,差点想歪了。
——池先生是喜欢他做的菜,不是他。
池咏佑背过身去,兀自捶胸顿足。
唉……╯︿╰
他对自己恨铁不成钢,连一句直白坦率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憋在心里发酵发酸,企图用生硬干瘪的理由掩盖住。
太他妈的怂了。
“先生?”柳吉见他奇奇怪怪的。
在几乎要把胸骨给捶凹之前,池咏佑刹住动作,掌心被自己掐出红痕。
他又转了回去,脸上重新戴好一张淡定从容的面具。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对柳吉说,“但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对你也没什么特殊想法,就、就只是考虑到雇员的人身安全。毕竟,作为你的老板,给你提供良好的工作环境和条件,是我的……是我的……”
他卡了卡,“……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柳吉点点头,小声地重复着:“责任,义务。”
——只是责任,只是义务。
“那,你还要考虑吗?”池咏佑小心翼翼地确定。
“能当您的保姆是俺的福分!”柳吉的眼睛比条件发射还快地涌起了眼泪,“我没想过自己还能有再为您工作的机会……谢谢你,先生。”
池咏佑一喜,头脑轰地发热,一把将柳吉搂过来,抱在怀里晃来晃去。
“你答应了?是答应了吧。”
你终于又回到我身边了。
柳吉僵得浑身不敢动,腰被紧紧圈着,小腹与对方相贴,下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乖得像一只被主人搂住的小猫咪。
夜色静极了,脚下两个拉长的黑影相勾连。
池咏佑心跳如擂,看着他和柳吉影子,好好地感受着怀中人的体温,半晌才勉强冷静下来。
他压抑住对柳吉更深的冲动,欲盖弥彰地拍了拍柳吉的背,假装这是雇主与雇员之间坦坦荡荡的拥抱,慢慢松开。
柳吉被发梢遮掩半边的耳廓悄悄红了。
“你还没说答不答应。”池咏佑患得患失,像极了易感期的犬类,非要从对方嘴里得到一个确认。
“答应啊,”柳吉笑了。
池咏佑还生怕对方会反悔,在威逼利诱齐上阵之后,还灵机一动,额外施加神学的力量——
“行,你发誓。”
“?”柳吉的笑又被吓回去了。
这这这,还要发誓呐?怎么有种要进贼窝的预感......要是反悔的话,得遭天打雷劈吗?
“这么夸张呐?”他瑟瑟发抖,犹豫着要不要对天竖三指,“先生,我......”
“发誓好像是有点过了哈,”池咏佑细细权衡,认真建议:“那不然,我们拉个勾?”
他没管对方愿不愿意,直接拿起柳吉的手,伸出尾指去,将对方的尾指一勾。
彼此指节弯曲,柔软的指腹与温热的皮肤紧紧贴在一起,没有缝隙,好比双方用手打了一个不许解开的结。
“盖章了。”池咏佑说。
第32章 男保姆的贵人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天后,男保姆和男明星勾过尾指的承诺兑现了。
在池咏佑的“威逼利诱”之下,柳吉从那间潮湿阴暗的地下室里搬了出来,告别屋顶的蜘蛛网和床底的老鼠窝,得以重见天日。
因为日常拮据,柳吉的东西并不多,所有杂物和生活用品仅两个红白蓝就能装完。
他坚持不让池咏佑来接,因为不想再给雇主添麻烦。而是自己斥巨资租了辆小三轮,就朝着新家——城中某高档别墅区,骑去了。
池咏佑的别墅有三层,一楼有间专门供保姆休息的佣人房,一般这种昂贵的大房子里都会有。
这佣人房的空间很小,几平米,仅放得下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小小的衣柜。
不过柳吉已经很开心了!(#^.^#)
这里的环境比他之前住的地下室好很多,有明亮的窗户,没有裂开的天花板,也没有四处乱窜的蛇虫鼠蚁,还可以节省房租,简直是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他一边给这个房间搞着清洁,一边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跟池咏佑讲电话:“谢谢你啊,先生。”
“谢我什么?”某人明知故问。
“我以前都没想过,自己还能住进一个这么漂亮的房间。”柳吉觉得自己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了,不然怎么能遇上一个菩萨雇主?值得三炷香外加一只烧鸡供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池咏佑的一声笑,只是很快被收住,“我说过的,我还能对你更好一点。”
为什么啊?柳吉想问。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还要对我更好一点?
真的只是因为我会做豆豉蒸鱼吗?如果以后再出现一个会做这道菜的保姆呢?
先生,你对其他保姆也会这样好吗?
......好多问题啊。
柳吉发现自己脑子里好像突然多了一本《十万个为什么》,里面的问题千奇百怪,层出不穷,全与他的雇主池咏佑有关。
到底为什么呢?
下午,池咏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柳吉在干活。
柳吉背对着他,没发觉他回来,正吃力地拖着个大大的红白蓝袋子,一步一步地往佣人房的方向挪去,像只搬家的小蜗牛。
“你在干什么?”他边换鞋边问。
柳吉停下来,累得喘了口大气,回头看他,“先生你回来啦?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嗯,今天结束得挺早。”池咏佑说。其实是因为他知道柳吉今天过来,才特地提早离开聚会,赶回家来。
柳吉擦了擦额头的汗,告诉他:“我在整理东西,把一楼的小房间腾出来。您上回不是说,让我以后就住在这里吗?我打算今天搞搞干净。”
池咏佑一听,脸色一秒沉下来,走过去柳吉面前,语气不快:“谁说让你睡这间房了?”
“啊?难道不是吗?我、我弄错了?”
柳吉心想糟了,说好的包住呢?说好的能住家里呢?雇主该不会是要出尔反尔吧?
Σ( ° △ °|||)︴!!
“那……我总不能睡客厅吧?睡沙发吗?”柳吉挠挠头。
哎,其实想想也不是不行,再差的地方他都住过,就是随便在天桥底下铺张烂席子他都能睡。
“我不是这个意思,”池咏佑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你睡客房。那间比较大,也有配套的浴室和卫生间,不比这间强?”
“客房?客、客房!”本以为要被打进地狱的柳吉,一瞬间看见了天堂的光辉。
“嗯,主卧对门的那间。”池咏佑以硬邦邦的口吻说着,又语气薄弱地补了个解释,“至于这间佣人房……先空着吧,以后就用来当杂物房。这么小,怎么住人?”
柳吉挺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又不解道:“可是已经有一间杂物房了啊。”
“我东西多行不行?一间杂物房不够,我想搞两间!这是我家,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池咏佑烦躁地捋了一把头发。他就不懂男保姆哪来这么多问题,直接闭上嘴然后奔上去又大又舒服的客房不好吗?
这回柳吉乖乖闭了嘴,因为实在是被凶怕了,他“哎”了一声,拖着个重重的红白蓝朝楼梯上的客房走去。
上了没两级台阶,他手里的重量忽然减轻,转头一看,池咏佑在后头帮他揪起了红白蓝大袋子。
池咏佑淡淡启唇:“松手。”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柳吉没好意思。
池咏佑命令:“闭嘴,然后松手。”
柳吉听话地松了手,池咏佑就一把将袋子给提了起来。
Show time.
他拨开挡路的小家伙,自己三两步就上了楼去,步伐平稳有力,体态挺拔健美,手中装满东西的红白蓝仿佛没有重量,连背影都在展现魅力。
还不忘嘴贱地丢下一句“小弱鸡”。
“谢谢先生......”被骂弱鸡的小保姆笑嘻嘻地跟了上去,脚步哒哒轻快不少。
一进客房,柳吉就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
这间客房很大,面积仅次于池咏佑那间主卧的面积,铺着油亮的木地板,中间摆放着一张宽敞的方床,即便在上面滚来滚去都很难掉下来。
阳光穿过窗隙浇灌入室,淡绿色的窗帘被灌进来的轻风所拂动,撩拨着屋内人的心。
柳吉又想哭了。
以前打扫客房的时候,他就幻想过无数次,会是怎样尊贵的客人能住进这个漂亮的大房间?一定是池先生很重视的人吧。
那,他也算是池先生很重视的人吗?这问题冷不防地冒了出来,柳吉暗暗一惊,自己不过是一个保姆,竟敢有这样僭越的想法?
真是飘了……飘了啊……
他明知道自己想这些不对,却控制不住。原来人真是会变贪心的,明明住进来已经是无比幸运的事了,现在竟然还妄想得到池先生的重视?
真是贪了……贪了啊……
“喂,发什么呆呢?”池咏佑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柳吉才骤然回过神来。
他从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里跳脱出来,干扯了两下嘴角,“没什么……”
小保姆心虚得很。
池咏佑斜斜地倚在窗侧,两条长腿交叠着,他会心对柳吉说:“以后你就住这里,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别不敢开口。”
有这么一瞬间,柳吉觉得自己和对方角色调换了。因为池咏佑的话听起来太温柔、太周到,仿佛他才是被雇的保姆,而柳吉是被服务的对象。
柳吉对这份恩重承受不来,生怕雇主和他一样生出错觉,委婉地提醒道,“先生,谢谢,但……我只是个打工的啊。”
——他只是个打工的啊。
雇主总对他太好,会让他变飘变贪,慢慢模糊自己的定位,生出不必要的错觉。
这种错觉太诡异了,让人同时心怀贪念与罪恶感,要是对方继续这样纵容他,他会生出更多错觉和贪念,越飘越高。
男保姆的话无形中划了条界线,池咏佑也察觉到了,他有点不快,偏偏踩着这条线肆无忌惮。
“对于我来说,你不只是个打工的。咳,你也……你也别把自己放得太低。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阳光打在池咏佑的侧脸上,男人的眉目慵懒又深邃,映照出柔和的轮廓和浅色的光圈,他似笑非笑,唇角微微凹陷的弧度很是迷人。
一时间,柳吉看着愣了神。
莫名地,他想到自己十八岁那年遇见的算命先生。
好像,还真灵。
那算命先生是他们村的,手里拿一把破纸扇,面前摆一张四角磨钝的木桌。俩滑石在他掌心转啊转,然后就能说出一大堆玄乎的话来。
有回柳吉路过,那算命先生把他招过去,让他给了俩钢镚之后,就掐指一算:“天德原来大吉昌,若逢日时更为良。”
“哈?”柳吉一个字没听懂。
算命先生道:“你呢,命挺好,以后会遇上一个贵人,就等着吧。”
“...贵人?”柳吉懵懵乎乎的,还在惋惜自己被捞去的俩钢镚。
算命先生点头,墨镜后的眼睛咕溜一转,偷瞄了一眼藏在桌下的命理书,随便翻了几页,就又神神叨叨忽悠柳吉:“你这贵人呐,形貌轩昂富贵荣。他能带走你的苦头,还能给你送来吉运,你可得好好谢谢他!”
“什么是吉运?”柳吉好不容易抓住一回重点。
算命先生适时闭了嘴,用手中的破纸扇敲了敲桌上的瓦缸,疯狂暗示。
柳吉滞了好半天,也明白人生意不能白做,于是把兜里剩下的几个钢镚也扔了进去,怪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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