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明明墨盲的衣服很合身很华丽,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故倾开门见山,道:“听闻阁下月前曾与一妖交手,请问,那可是一条蛇妖?”
那大汉端茶的手一顿,然后毫无异样地将茶杯递到嘴边一口接一口。
一杯茶喝完,他抹了把嘴,道:“不是,是一只黑熊精。”
江酒尾巴尖一紧。
――黑熊精脸上能被打出鳞片,你小子要是能生在21世纪铁定是个诺贝尔生物奖得主啊!
“据村民所说,那妖的脸上显出了鳞片。”
墨盲子有些迷惑地看了一眼故倾,然后一脸恍然大悟,长长地哦了一声。
“那妖和你们什么关系?”
“他受槐江庇护。”
墨盲子握住茶盏的手猛的一紧。
见墨盲沉默,故倾淡淡道:“槐江的妖被身份不明者杀害,槐江不会善罢甘休。”
“怎么?”墨盲面露不悦,粗声道:“你们槐江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杀的!”
“可是按时间地点推算,阁下恰巧在彼时彼刻出现在了那里,还有很多村民目睹你与一疑似蛇妖交手。就算阁下不是凶手,也应当知道些什么。”
墨盲猛的放下茶杯,咚的一声,他的身高体量摆在那里,现在脸上肌肉抖动,虎目怒睁,便有一分沉沉的压迫感。
可惜没人怕他。
故倾头也没抬,揭开茶盖,看了眼水面飘着的几片茶叶。没喝。
英招对墨盲的吓唬不屑一顾,甚至翻了个白眼儿。
江酒,江酒他圈在故倾手腕上一动不动。
墨盲眨了眨眼,竟然生出一丝无措来,只是很快又被心中涌出的愤怒替代。
他重新坐下,说:“半个月前,我路过落星山,看见一头黑熊与一条蛇在打架。黑熊手上有颗灵草,那蛇要抢,我就顺手帮了黑熊两下,把蛇打跑了。然后我带了很多东西去提亲,返回时我又见黑熊和蛇在打架,但是前后不过两个时辰,那黑熊竟然变得双目赤红,浑身妖力暴涨,那蛇被打的奄奄一息。
我心中疑惑,就出手想擒住那黑熊,那蛇就趁机跑了。可惜我修为不高,再说马上就要成亲了,不想多生事端,就把黑熊引到别的山头,没再继续缠斗,走了。后来再去落星山,没再见过那黑熊。”
故倾听完点了点头:“不是你杀的。”
江酒在心里跟着点头,心想,的确不是你杀的,是沈先生那个心狠手辣的本体让那个可怜的分身自杀的。
墨盲还以为故倾是相信自己的说辞,嘿嘿笑了,说:“就是哩,和我无关。”
他的黑脸面无表情时就显的很凶,但是这一下笑,顿时很像个铁憨憨。
“我想请你带我们去黑熊去的那座山。”故倾道。
墨盲的嘴角撇了下去,猛的又站了起来,大声道:“我说过我不想多生事端!我很快就要成亲了!”
“墨盲修士。”英招对他抬了抬下巴,道:“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我们如果不能查清这件事,代表着槐江会派更多弟子,动用更多势力来继续调查。这不是你一句‘不想多生事端’就能把自己摘干净的!”
墨盲两颊的肌肉绷的紧紧的,那眼神似乎下一秒就能直接把英招给生吞了。
半晌,他突然卸了力,摔坐在椅子上,低着头,说:“我带你们去。但是我只把你们带到那里,带到了我就走!我三天后就要成亲了,所以你们查完了也不要再来找我!我是要和我夫人过日子的!”
埋骨山。
这是一座还算高耸的山峰。墨盲果真把他们带到这里就走了,好像背后有鬼在追他一样。
江酒心里没个着落,还是没忍住问了故倾一句:“仙尊,你对这事儿有个猜想没?”
故倾摇了摇头。
不等江酒心慌,故倾开口:“我已经明白了这件事的始末。”
江酒看大佬八风不动,立刻心里就踏实了,这小心思也忍不住就活跃起来了――他可是对故倾夸下海口要做龙傲天的,龙傲天怎么能一味地靠大佬撑腰呢?既然这只是个小副本,那岂不是很适合他长见识刷经验?
保险起见,他还是问了一句:“这事儿很难处理吗?”
故倾又摇头。
他知道江酒是什么意思,便道:“此事你和英招来调查吧,我随行。”
――妥了!有这么个善解人意的大佬保驾护航,这事儿十拿九稳!
江酒忙不迭地应下来,英招也明白他师伯这是在锻炼自己,也赶紧应了下来。
本来他们打算立刻开始搜寻,可还没动身,故倾看了崖下一眼,道:“等等。”
江酒看了英招一眼,发现他也满脸不解,心想莫不是仙尊觉着他们人生地不熟,墨盲靠不住,所以事先找了别的向导?
故倾伸手遥遥一指。
“仙尊,那是啥地方?”
江酒盘在故倾肩头,顺着故倾指的方向望着远处那仿佛天宫一样的建筑群。
“那里叫做‘天庭’,是凌霄殿的本部。”故倾道。
江酒:“……那他们是不是还有一条重要通道叫南天门?”
英招说:“是啊。”
他有些诧异地看了江酒一眼,似乎不明白江酒这个土老帽为啥突然有了常识。
难怪他听到南天镇的时候有了和第一次听到“凌霄殿”时一样的熟悉感,再加上沈先生大肆传播过西游记等种花家传统经典文学……呵呵,看来沈先生有一句话是真的,凌霄殿之人,或者说创立凌霄殿的人是真的把自己当作天王老子了,而且还唯恐世人不知。
“我说,凌霄殿的头头该不会自称玉皇大帝吧?”江酒心情复杂地问。
英招哼了一声,道:“可不是嘛,不过听我师父说那也是一开始的事了,无极那家伙创立凌霄殿一万年后偷偷摸摸地来了我们槐江山,打算挑战师伯,借此战扬名三界,然后自封大帝,号令三界,可惜……”
英招一脸嘲弄,抬了抬下巴,仿佛一只趾高气昂的小公鸡:“可惜我们槐江山的护山大阵就拦了他足足三天呢!后来我师父外出归来,刚好和无极碰上,撸起袖子就和他打了起来,哼哼,无极被打的屁滚尿流,灰溜溜的滚了!哈哈哈,还好他还算是有些自知之明,来挑战之前没有宣扬,不然他的老脸可就丢到全三界去了哈哈哈。”
英招笑的畅快,江酒听的惊叹,刚要赞一句厉害,冷不丁的听故倾道:“你去戒堂领罚的时候,记得去告诉你师父一声,让他去三省崖感悟慎言二字。”
英招:“啊?”
江酒:“哦吼这事还有水分呐?”
故倾摇了摇头:“他和无极互有胜负。无极退下后,他也受了不轻的伤。”
英招扯了扯自个袖子,嘟囔着:“师伯,你干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故倾看向英招的眼睛,认真道:“只是教你认清事实。英招,凌霄殿的实力不可小觑,你方才言语间多有轻视不屑,实为冒犯。你是枇修唯一的弟子,日后定要与人界各大仙门打交道,你若长此以往,日后与凌霄来往时恐生事端,你心中轻视他们,必然要吃亏的。”
江酒看英招低头听训,心里直乐,在一旁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可以在战略上藐视敌人,但战术上一定要重视敌人。”
故倾赞同:“沈先生这句话确是大智慧。”
江酒:“?”
江酒:“才不是啊!这句话是……是我老家的一位智者说的!老沈这个臭不要脸……”
“喂喂喂!我这刚爬上山就听到你在骂我啊!同乡情呢!”
这是老沈的声音。
但不是一个声音,而是成百上千个同样的声音叠加,再加上声音从崖下传来,层层回音混在其中,江酒感觉自己置身于某糟糕的演唱会现场。
接着他就看到,数不清的紫蛇,有大有小,仿佛抢购超市打折鸡蛋的中老年人群一样争先恐后地朝他这个方向爬来。
江酒小小的脑壳里有一个大大的疑惑:这么多老沈难道不会发生踩踏事件吗?!
第18章 分析
“所以,你说的躲风声就是躲到了埋骨山崖下?”江酒面无表情地问。
“是啊。”
无数条紫蛇疯狂涌动到故倾面前,然后集体猛刹车,在江酒的目瞪口呆中互相缠绕,从地上的一滩蛇交缠成一人高的一坨蛇,然后紫色光晕波动,那一坨蛇变化成了人形,变成了沈先生的模样——这厮还十分骚包地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折扇,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里无所畏惧地装逼。
江酒点了点头,刻意让自己不再去想刚才那个让人疯狂掉san的场景,将沈先生和那条惨死的分身联系起来,明白了。
沈先生一开始跑远了要躲风头,他不是随便找个地儿苟起来,而是很有目的的来了埋骨山,因为思朝暮就被他藏在这一带,他知道江酒很需要这个,故倾对江酒好,很有可能会帮他找距离槐江山最近的“沈先生”拿思朝暮,而那个沈先生一定会来这里挖思朝暮,这样他就可以从这个分身这里了解如花的风波是否已经被压下去,然后以分身为弃棋,成全自己得到槐江的庇护,再引故倾江酒来埋骨山,重新和他刚抱到的大腿搭上线。
反正已经得到了故倾的承诺,沈先生自然不需要再躲在崖下了,这才大大方方的出来相见。
呵呵,老沈这个老阴比!
江酒同志对妖力的运用更得心顺手了一些,当即就对他狠狠甩了一尾巴。
能看出来沈先生本来是要挡下来的,他手中的折扇停止了晃动,但下一瞬又重新慢悠悠地晃起来,不仅不躲,甚至自己调了个位置,让江酒的这次攻击能切断他手背上的一条血管。
江酒哽了一下:“……你干嘛?”
“哎呀呀~我看你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嘛,给你打一下解解气喽,老——乡——”
最后的调子拖得又长又诡异,听的江酒恨不得把他重新踹回崖下。
沈先生见状笑眯眯地伸出了另一只手,示意他可以再打一下。
江酒气的直骂他有病!
“好了。”
故倾淡淡开口,江酒立刻把头扭到一边,不看某个糟心货。沈先生收敛了脸上轻浮的笑,对着故倾拱手弯腰郑重一礼。
礼毕,他说:“仙尊可是要直接去凌霄殿?在下对这一带还算熟悉,对凌霄殿的隐秘之地略有些猜测,可以带您……”
“不。”故倾没让他说完,侧身让英招向前一步,道:“此事由他们来从头调查。”
沈先生愣了一下,点头表示明白,道:“那在下也不多说了。”
他往故倾身后站了一步,摇着扇子,一副你们表演我负责喊666的样子。
“你又知道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出现说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结果什么有用的都没说!”英招怒瞪沈先生一眼。
“我知道的比故仙尊知道的差一些,但也足以拼凑事情的全貌了。我说的可不是废话,其中的牵扯……仙尊有意栽培你们,那就你们自己去发现喽。”沈先生耸了耸肩膀。
英招对他翻了个白眼。
江酒突然就有了高考的感觉——这是第一次他在故倾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要好好把握!
既然沈先生说他没说废话……
“我想老沈你应该不敢骗仙尊,所以你的那个分身的确和一头黑熊交手了,也的确被他抢走了思朝暮。保险起见,我和你确认一下:你的本体与分身是按照什么来划分的?”
沈先生抿嘴轻笑了一声,刷地收起了折扇,握着扇柄一转,他身前便出现了一滩浮空的水。
“打个比方,这是我
。”
他指了指那一整滩水,然后扇子一挥,水变成了很多水滴。
“这些都是我。”
他又用扇子点了点,一些水滴仍然悬空不动,其他的互相融合。
他指着其中融合了最多水滴的一滩水,道:“这是本体,其他的都可视做分身。”
所以其实本体与分身这两个概念是相对的,其实每一个都是沈先生,只不过由于力量差异,所以才有了分身听从本体的行为模式,这样也能保持自我认知,不然这么多沈先生若都有不同的想法,那老沈怕是人格分裂了,而且本体与分身也不是绝对的,江酒看着那团大水球旁边大大小小的水滴,如果这些水滴融合起来,那它就是本体,原来的那个水球则会成为分身。
江酒分析着,同时他心里也在想,既然沈先生的本体在这附近,那没道理那头没化形的黑熊能抢走思朝暮,沈先生完全可以把黑熊打跑,让分身拿着思朝暮去故倾面前自杀,这样即给故倾办了事,又能让江酒更念他的情。
老沈又在打什么小九九……
江酒瞥了一眼老沈那张欠揍的脸,接着说道:“我觉得墨盲很奇怪。仙尊问他话的时候说蛇妖已经被杀害,但是没透露这蛇只是一条分身的事,我们找他问话也证明了我们其实对这件事并不了解,然后墨盲就说是是蛇妖要抢黑熊的灵草,我们都知道他这话应该反过来说才对。他在维护那头黑熊,那他和黑熊一定有某种联系,而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把黑熊引走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从我在茶叶里感受到的情绪来看,他是真心想成亲的,但是有有某些忧虑。在看墨盲的行为,据我前些天了解到的事,修士一般都是和修士成亲的,因为凡人的生命太过短暂,在修士眼中很快就过去的一百年是很多凡人一生都活不到的长度,刘小翠应该没有什么特殊的体质,不然这里可是凌霄殿的地盘,以那些村民对修士的畏惧和讨好,她早就被收入殿内了。
那他是不是在忧虑,自己和那头黑熊之间的事会给他带来麻烦,他的修为又不高,很有可能护不住刘小翠短短的几十年人生?可要真是这样,墨盲一个修士,难道没办法让那些普通村民忘记他和蛇妖交手的事?他是故意留着这条线索给前来调查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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