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感觉,当时出现的骨架便是冥主,他是为了抢师父的尸骨。”故倾道:“鬼的致命弱点就是尸骨,只要在阳光下暴晒,鬼就会虚弱不堪,甚至直接消散,冥主此举,应当是为了控制师父。”
枇修:“这也说明,冥主先前并不能完全压制师父,否则师父化鬼这么多年,冥主不可能一点事都不做。”
故倾:“贪欢的死应当是正随了冥主的意,她也不是善类,在一开始接触到冥主后不可能意识不到威胁,一定也会想办法去压制冥主。”
枇修:“可冥主也不是善茬,他和贪欢的交锋中一定留了什么诅咒之类的东西,贪欢的死不但解除了她的压制,还会成为冥主的养料。”
沈先生听着这师兄弟俩一言一语,啧啧道:“远看世界和平,近看暗潮汹涌。哪个世界都是这个样啊。”
故倾点头,道:“无论如何,鬼界内仍有大量死气,冥主随时可以去吸食壮大自己,我要去妖界一趟找妖王商议。冥主狡猾,枇修,你留在槐江上下排查一遍,也通知其他门派,以防万一。”
枇修:“其实英招已经长大了,他差不多也可以……”
“英招杀敌勇猛,但他太重情义,有些时候,可能会下不了手,必要时,你要开导他。如同当年我们那样。”故倾捏了捏枇修肩膀。
这话的指向太过不祥,枇修眼前闪过当年种种,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放心吧师兄,英招可是我们槐江的未来,他可以的。”
沈先生是个知趣的人,他在一旁听着,挑了挑眉,闭紧了嘴巴。
山脚下,英招陪同离欢离开,他是晚辈,对离欢拱手行礼,眼看离欢走远才往回走,对枇修与故倾的谈话还一无所知。
妖界,胜火城。
随处可见的长明火把与天上繁星辉映,街旁的亭台楼阁熠熠生辉,映着火光组成妖界别样的银河。
别处街道的房屋大多只仿照了人族建筑的外形,内里寥寥草草,这几条街的建筑倒是明显精致许多。
沈先生在大街上左看右看,一通买买买,江酒跟在他身后拉着个脸,偶尔分神观察一下街道旁的屋舍与风土妖情。
大街上行妖很多,很多妖怪都用自己的原形走来走去,毕竟对妖来说,这样最舒服,但也有不少不方便用人形的妖怪,比如一些花妖,原形不方便移动,还容易被别妖踩到自己的叶子和根,这些妖一般都是化出人形或类人形行动的。
沈先生与江酒自然也是人形,妖怪化人形时与人族的审美差不多,所以他俩这一路走来,倒是有不少妖火辣热情地直接迎上来邀欢。
江酒眼里除了故倾哪还能看进别的,沈先生倒是摇着扇子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江酒阴阳怪气,学着沈先生说过的话:“唉,老乡,你说这世上应该不止我一个人同时对二三四五六个男人动心吧~”
“咳。”沈先生掩饰了一下,道:“没动心,就是好玩儿而已,走吧,快到了。”
故倾前一日出发去妖界,江酒赌气没跟着,可惜难过的是自己,坚持了一天,沈先生看不下去了,说:“哎呦仙尊这一去,身边也没有人,谁看着他喝药啊?他连药包都没带~”
江酒:“呵呵,你就是想去看戏。”
说归说,江酒麻利地收拾了一大麻袋的草药包,沈先生说他知道故倾在哪里,于是两人结伴来了这胜火城。
胜火城这个名字是沈先生根据妖界本土语言意译而来的,其本意是“火光胜过日光”,这名一听就是冲玄晖去的,事实也的确如此,这里地处偏远,曾有一吸血蝙蝠修成的大妖盘踞于此称王向玄晖挑战,玄晖应战,赢了,一把火把丫烧了,看这地儿夜长日短,山穷水断,就不想费劲打理,后来这地方便成了做许多见不得光的买卖的好去处。
江酒一开始还纳闷沈先生能在这里有什么门路,结果到了以后沈先生指着其中三条街,说这些铺子都是我开的。
江酒:“……牛批。”
一打听,沈先生立志生意做遍三界,这里就是他梦开始的地方,算起来也有二十多年了。
江酒记性不错,立刻就想起来曾经南天镇里也有沈先生开的一家客栈,也是开了二十多年了。
江酒:“这时间有什么讲究吗?”
沈先生低声笑了:“那时候我刚确认,那个抱我的人所带的戒指是槐江独有的环戒。”
江酒:“所以?”
沈先生:“三界皆知,槐江的山长最喜金银珠宝,我要寻槐江的人,少不得要打点一二,自然要早做准备。”
江酒默然,忽然想起,以前有一次沈先生躲到故倾背后说他有喜欢的人,他便以为沈先生来槐江是冲故倾来的,结果故倾说不是,现在看来,沈先生是冲枇修的权势来的。
等等,英招说过枇修在看过对沈先生的调查后才对他改变了态度,还有枇修认定沈先生对他欲擒故纵……
哦呦,枇修认为沈先生这般处心积虑的积累财富和进入槐江都是为了他呀。
啧啧啧。
终于也看了沈先生一次好戏的江酒同学心里舒畅了一些,抬眼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一座精美的楼舍前,匾上书着四个大字,醉仙楼。
江酒跟着沈先生走进去,看他和这楼的主人躲在隐秘处互相融合又分离。哦,原来这些铺子里的掌柜都是沈先生的分身。
交换完信息的沈先生领着江酒出去,说,妥了,知道故倾在哪儿了。
故倾在哪儿呢?在离这里有段距离的一个小客栈里。
俩人去后才发现这客栈又小又破,门框窗户上都有肉眼可见的灰尘,很明显平时生意极少,可现在,妖多的快把门框挤破了。
啥情况?
沈先生看了一圈,拉住一个身形矮小又佝偻的妖,江酒一看,嚯,这小鼻子小眼大门牙,这是个鼠妖啊。
沈先生:“呦,夜磨子,你的臭肉包子终于把客妖吃吐了?这别都是来找你茬的吧?”
干瘦细小的鼠爪一把拍来了沈先生的手,那鼠回头一看,啐了一口:“盼我点好吧你!沈掌柜不在醉仙楼数钱,闲得蛋疼来我这看笑话!”
这话说的不客气,大概是因为同行见面分外眼红,沈先生倒不恼,抽出折扇慢悠悠地晃,道:“我这么善良的妖,怎么会笑话你呢,我来找妖,这堵成这样我进不去,你跟我说说出了啥事,我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鼠掌柜又啐他一口:“胜火城里就没有善良的妖,有的话也被吃了。”
沈先生:“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想办法挖个地道进去,我可没你会打洞,到时候挖塌了地基,我只好连你整个地盘买下来了。”
鼠掌柜气的两颊的鼠须都冒了出来,尖声大骂:“我就知道!你觊觎我这块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沈先生:“说不说?”
鼠掌柜:“……前天店里来了三个妖,长得好看,这群***就往我这聚,越聚越多,今儿个里面实在挤不下了,他们居然把我给扔出来腾地方了!”
鼠掌柜说到伤心处不禁抹起了眼泪:“扔我就算了,他们居然宁愿自己带吃的也不肯在我这买饭吃,我这上有老下有小……”
“好了不用听了他每次都要把自己祖宗十八代念叨一遍。”沈先生拽着江酒离远点。
江酒看着拥堵的门口,清了清嗓子,拿出气势来大吼一声:“所有的妖都听着!请让我……”
从背后看这群妖都直立着裹着衣服,倒看不出什么,江酒这一声吼,门口的妖都往后看,嚯!狮子老虎巨蟒大象还有各种猛禽,眼睛瞪得像铜铃,江酒一僵,咽了口唾沫,哆嗦着小声道:“……我卖饮料瓜子矿泉水,有妖要吗……”
“不能强攻,咱挖地道吧。”江酒顺拐着回到沈先生身边。
“不行!下面地道够多了,再挖就塌了!”鼠掌柜吹胡子瞪眼。
“那你带我们从地道进去。”沈先生提议道。
“不行!那是我一家老小保命用的,不能给你们这些外妖知道!”鼠掌柜龇牙咧嘴。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我把你这客栈弄塌,之后再帮你重新盖?”沈先生道。
鼠掌柜:“滚。蛇帮耗子你能安什么好心。”
江酒想了想,说:“我们在外面喊两声吧。”
沈先生:“仙,咳,师兄他特意低调出门就是为了不招摇,我们怎么喊?”
江酒看向鼠掌柜,鼠掌柜两爪一摊:“他们没说该怎么称呼。”
沈先生一叹:“那没办法了,哎,你想想你和那位有没有什么暗号?”
江酒咬着手指想来想去,手一拍,从环戒里拿出一把椅子一把二胡,腿一翘,开嗓!
唱的是什么呢?
《小寡妇上坟儿》
第57章 真的成了鳏夫
鼠掌柜:“这位,为何如此啊?”
江酒:“我曾说过我愿意为他做鳏夫……唉,你就当我是在祭奠我逝去的初恋吧。”
鼠掌柜:“……哦。”
江酒小曲儿唱的不错,刚唱到改嫁那一句,一个虎妖被一拳打飞,直接撞着后面的妖一起,生生清出了一条道。
故倾云淡风轻的收回拳头,步履安稳,从大堂的中心走到江酒身前低头看他。
江酒这改嫁的几句词在舌头尖上滚了几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咳。”江酒瞄了故倾一眼后又飞快移开视线,装作新奇的样子,道:“这个这个,家里的师弟和师侄啊担心你没带药,刚好我对妖界各地的风土民情十分感兴趣,他们就哭着哀求我顺路带过来,哎呀哭的太可怜了,我一心软就同意了,毕竟也顺路,顺路嘛,呃这个此地的风景可真是别致啊,嗯,挺好挺好,看来我还要多欣赏几天啊哈哈哈。”
故倾无奈,又不想对江酒说重话,明知他不会听劝还是轻声道:“这里不安全,你回家去好吗?”
江酒收了椅子和二胡,就当没听到:“哎呀这个店很有特色嘛,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掌柜的,麻烦给我上些特色菜!”
鼠掌柜早趁着有路钻回了店里,此时一听招呼,顿时喜上眉梢,忙不迭的应下来,跑去后厨张罗了。
沈先生也蹦跶出来,和江酒对视一眼,勾肩搭背的就往里走。
但……路被那些聚回来的妖重新堵上了。
还是那个虎妖,吐了口血水,咧嘴嘿笑着重新扑向故倾:“小野猫,我喜欢!再来!”
挺壮实一虎妞,可惜,路走窄了。
她说话间露出缺了的牙,再看脸上其他於痕,很明显,这两天因为孟浪被揍过多次了。再看围着的其他妖也都是这副鬼样,江酒突的就炸了,骂着迎上了那虎妖:“什么脏的臭的都敢贴上来,看我们家仙,仙男好欺负啊!”
一阵乒乒乓乓,鸡飞狗跳,故倾轻叹口气,在江酒背后看着,一只象鼻悄摸地蹭向他的腰,故倾仍盯着江酒,反手一掌送那象妖自由飞翔。
又过了会儿,江酒轻喘口气,把揍的鼻青脸肿的虎妖一脚踢一边去,看向拦路的其他妖,可他们大多妖根本看也不看江酒,眼神火辣直白的盯着故倾,好像故倾在他们眼里是光着的一样。
江酒心里怒火蹭蹭往上又长了三丈,一手挽刀花,今儿个他就要发个狠,把这群玩意儿全给揍一顿!
一个鹰妖被飞上了天,江酒顺着那个打妖的拳头看过去,故倾正淡然的收回手——那个鹰妖,盯的是江酒。
故倾:“屡教不改,莫费力气。”
江酒:“哦。”
江酒来意坚决,故倾拿他没办法,又是一拳打飞扑过来的妖,清了路,带他和沈先生进去了。
江酒原先还纳闷这妖怎么都盯着故倾,不是说还有两个一起来的妖也长的很好看么?
进了这破客栈大堂,和那俩妖一照面,哦,懂了。
仙茅被玄晖搂着,仍然眼神呆愣愣的,不过很乖的伸手鼓了鼓掌,玄晖学着仙茅的样子也起哄鼓掌,然后低头把口中的酒悉数渡给了仙茅,看着仙茅被辣的皱眉,心情颇好。
这俩货的腻歪能直接闪瞎妖眼,且氛围黏腻,根本插不进别人,相比起来,孤身只影的故倾可不就更惹妖垂涎了。
心情好的妖王大人打趣道:“以前见你和别的动手大都端着,仙气飘飘的好看倒是好看,就是不像个打架的样子,今天见你这样,倒是让我怀念起以前了。”
故倾:“因为别的都不抗揍。”
玄晖:“这倒也是。”
江酒第一次听到故倾如此直白的话,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沈先生不愧为老江湖,给江酒传音道:“妖界民风如此,你可千万别太像个人一样拽文,容易让人怀疑。”
原来如此,江酒懂了。
几人要围着桌子落座,周围的妖又呼啦啦的围了上来,故倾皱眉,给江酒传音道:“江酒,我能抱你吗?”
江酒一愣,见故倾一身正气,还以为他是想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心想这才分别了两三天就要抱抱,多大人了,但是粘人的故倾……哎呀心痒痒的。
江酒:“好!抱!”
然后故倾一伸手把江酒搂过来放到了自己大腿上。
玄晖挑眉,莫名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手一捞,把仙茅也放到了自己大腿上。
一张四方桌突然空出了两个位,沈先生盯着空椅子,突然觉得很刺眼。
他的心情江酒暂时没空关心,他突然被上座,身体僵硬的跟石头似的,周身都是问号,心跳如雷,滚烫的血从心脏处奔窜到四肢百脉,浑身发烫发软,脸更是红的要滴血。
他突然明白了故倾是什么意思,本来大家出来就是为了正事,他俩做个样子,让那些妖怪看看好死心,不然就这么被围着,他们不好谈话。
但明白归明白,江酒还是心情复杂到浑身都在轻轻战栗。故倾的手虚拢着他,根本没有碰到他一丝一毫,身体坐的板正挺直,目视前方,很是君子,可他越君子,江酒心里就越难受,他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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