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破虚空,将大陆规则扭曲成正反两面,一剑成冥障,将魔族阻隔在大陆反面,一剑分边界,人妖两界从此泾渭分明!
天下大局已定,你故大佬又着手制定规则,一手甜枣一手大棒,以一对二击败魔尊和妖王,让三界都同意了他的主张,各自成立官方机构,专门处理闯入他界的异族。
至此,天下平定,渺渺十万年。
而你故大佬则在如日中天时宣布隐退,从此轻易不问世事,但是三界都知道,人家只是对小打小闹睁只眼闭只眼,毕竟水至清则无鱼,真要搞事儿,你故大佬肯定提剑出山教你做人!
“懂了吗?这么粗的大腿,不抱是傻子!”沈先生痛心疾首道。
江酒默然不语,半晌才颤声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本以为自己是龙傲天本龙,以后是要叱咤风云纵横三界的,谁知道人家是龙傲天本天,早就人生圆满功成身退了!那我这重生一回是为了啥?啊?为了给大佬做腿部挂件喊666吗?”
沈先生叹了口气,安慰道:“不瞒你说,我刚来的时候也以为自己是龙傲天本傲,可惜现实教你做人。再说一山不容二虎,故倾还活的好好的呢,这个世界又怎么可能出现第二个龙傲天呢。于是我致力于做大佬的马仔,抱大腿他不香吗?”
他这边努力劝江酒和他一起做米虫,那边却渺渺传来一个声音:“江酒,龙傲天是什么意思?”
江酒和沈先生同时僵住。
——糟糕!声音太大了把故倾给引来了!怎么办,他会不会认为我们来历不明在图谋不轨?!
“龙傲天,是,是我们蛇族的土话,就是很厉害的人的意思,那什么,年轻人嘛,谁还没有个英雄梦呢……”沈先生手脚并用地比划着。
故倾站在远处思考了一会儿,问道:“江酒,你想做龙傲天吗?”
江酒愣住了。
他从沈先生科普完就在自我怀疑——故倾才是真正的龙傲天,有能力,有魄力,有决心,当年故倾的处境绝不会像沈先生说这般的轻描淡写,英招听到故倾睡了个好觉那么开心,是不是因为当年对战魔尊和妖王时留下了伤痛?
我呢?若换做我,我能做到吗?我能坚持吗?
不知道,江酒喜欢金钱和美人,但从来不觉得自己伟大,他只是希望至少自己的性命不再如草芥般任人拿捏,只是希望有人对他好时他也能回报以同样的好。
如果可以,如果故倾愿意,他想和他做平等的,可以把酒言欢的朋友,而不是一味接受赠与的挂件。
而想要与故倾平等,江酒能想到的只有:变强!
“我想!”
江酒这样回答道。
第8章 子欲养而亲不待
故倾给江酒擦了擦嘴角。
江酒同志吐完缓了一会儿,重新支棱起来往前看去。
“老乡,要不咱算了吧?太恶心了,何必跟自个儿过不去呢?”沈先生劝道。
“不行!迎难而上是一个龙傲天必备的品质!”再说有故倾坐镇,要是在毫无危险的情况下他都不敢看,那也太怂了!
江酒又看了一眼,然后“呕——”
他的正前方,法阵的中央,李掌柜再度异化了!
他早已没了人形,肥胖的身体胀大了五六倍,每一块肥肉都仿佛有了意识,癫狂地蠕动挥舞,原本是肚子的部位不停地膨胀收缩,那四张人脸面目狰狞痛苦,凄厉的叫喊声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
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也哇哇大哭起来,本是小巧的嘴巴如今裂到了后脑勺,场面恶心又诡异!
层层叠叠的阵法受到触动依次运行,聚集灵气的莹白,祛除污秽的幽蓝,治疗伤痛的浅绿,还有禁锢魔物的深紫,绚烂的光将李掌柜父女团团包围。
一盏茶后,嘶吼声渐停。
疯狂的怪物停止了***,腹部的血肉在众人的诱导攻击下分向两边,四颗人头骨碌碌地滚了出来——是李掌柜的至亲!
江酒:“呕——”
那些人头仿佛还拥有意识,面部肌肉不断抽动,痛苦又狰狞,其中三个张大嘴,各飞出了一条金不换。
离开了李掌柜的肚子,这些人头的声音终于传入了众人的耳朵。
“儿子……”
“儿啊……”
“弟弟……”
“三弟……”
他们都还认得李掌柜,他们还有意识!
那三条金不换已经被驱逐出来困在阵里,李掌柜逐渐恢复了人形。在净化阵法的作用下,那四个人头和那个女娃逐渐变的有些透明。
故倾伸手,一条金不换飞到了他手中,这玩意儿头部像狗,与头部相连的却是一条滑腻的尾巴,上面长满肉瘤,每一个肉瘤都隐隐显出一张人脸——那是它寄生过的人。
故倾微微用力,指尖闪过一抹深蓝,那条金不换连嚎叫都来不及就化成了飞灰,但是那灰并没有消散,反而在空中停滞虚化,无形的波动将这些灰连在一起形成光幕,显现出一幕幕场景来。
摄魂术!
光幕上场景不断变化,将事情始末呈于众人眼前。
当年的李家虽不是家财万贯,但也算得上是富裕,李氏夫妇早年育有二子,晚年时又得了一个幼子,这个幼子便是李掌柜。
老年得子,难免纵容,况且自己大儿子二儿子都还算出息,对这个最小的便也不寄托什么厚望,只希望他能一生平安喜乐,做个富贵闲人也就是了。
一开始,阖家欢乐,人人艳羡不已,可李掌柜渐渐长大,少年郎总是喜欢新鲜事物的,他开始对父母口中的平安顺遂嗤之以鼻,开始向往刺激。
他加入了欢喜谷,欢喜谷中并不团结,根据对谷中功法理解的不同分为纵欲派和禁欲派,而李掌柜加入的如花堂下,正是纵欲派!
他遗传了父母的经商天分,再加上截胡,诋毁,绑架等种种手段,他一次次赢过竞争对手,赚的盆满钵满。他意气风发,他肆意妄为。
终于有一天,眼前的灯红酒绿都不再新鲜好玩,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离家很久了。
他锦衣加身,带着万贯家私回家了,他要向父母炫耀他的财富,他要向兄长炫耀他的成功。
可是他只见到了一座荒废的老宅——他的父母兄长都是凡人,早已逝去,他们的后代血缘疏远,早已分家。
他四处打听,只有三座坟墓无言伫立,等候着他的归来——他的父母是合葬。
子欲养而亲不待……
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来,他磕头忏悔,他痛哭流涕。
他手上的众多宝石戒指仿佛在哈哈大笑,而那三座坟墓则在无声斥责,控诉他再也无法偿还的亲情。
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在李掌柜每日为亲人扫墓忏悔时,金不换顺着食物的气味找到了他。
李掌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他双目赤红,带有强烈的自毁倾向,可是他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他需要忏悔,所以他仍顺着本能每日去给亲人扫墓。
变故就发生在李掌柜第一次异变之时。当时他正在给父母扫墓,金不换的寄生终于让他几近崩溃,身体开始异变,精神错乱,本是要清理墓碑的动作也变成了直接摧毁整座坟墓!
他未泯灭的良知让他想要保护父母的尸身,而金不换发酵的癫狂叫嚣着让他毁灭,两者拉锯一般不分高下,纷乱中李掌柜将父母的头颅包裹在了自己的血肉之中。
“我儿……你终于回来了……”
两声苍老的叹息在李掌柜脑海中回荡。
大抵这世间不论是何等的恶人,他的亲人都仍会为他们忧心。李掌柜这个多年未归的幼子便是这对老夫妇到死都放不下的遗憾,以至于即使他们早已投胎,尸骨上残留的魂体仍遗留着执念。
李掌柜父亲的头颅张口吞下了寄生在李掌柜体内的那条金不换。
这世间不乏让人唏嘘的故事。李掌柜恢复清醒后无知无觉,无形的力量保护着他避过了让人崩溃的事实,在他眼中,父母的尸身仍旧完好,坟墓也只是遭了野猪破坏。
他仍旧每日忏悔,每日给父母兄长磕头扫墓。
这之后又来了两条金不换,不过是故事再次上演。
“这就是……亲人吗?”
江酒看完了光影沉默良久,事情已经弄清楚,槐江山众人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后续,他被故倾拢在手心里坐在廊下。
他在思考,故倾在看月亮。
“是的。”故倾答道。
因为是亲人,所以才会到死都在挂念李掌柜,会留着执念等他回家,会吞下伤害李掌柜的魔物。
“那个女孩也是因为‘亲人’才出现的?”
“对。”
做一个富贵闲人,平安顺遂,儿孙绕膝,这是父母兄长对李掌柜此生的期盼,也是他们的遗憾,这份遗憾同样成为了他们执念的一部分,执念也影响了李掌柜,所以他一心想要脱离欢喜谷过平淡日子,所以他臆想出了一个可爱孝顺的孩子。
他一心不让‘女儿’出现在故倾面前,这都是潜意识里的保护——故仙尊何等人物,怎会看不出那女孩不过镜花水月?他怕被戳破这美好的幻象。
可假的终究是假的。
故倾当时问他“你的女儿在哪里”,法旨之下,李掌柜竟没有开口,不是他有能力违抗故倾,而是因为他根本没有什么女儿,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江酒还记得,当时那四颗栩栩如生的头颅被逐渐净化,执念消失,那女孩也消失不见,地上只有四颗腐化的白骨头颅——李掌柜的亲人逝去很多年了,这才是他们的尸骨应有的状态。
当时李掌柜没有哭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变化的过程,仿佛大梦初醒,又好像身处地狱,眼神空洞绝望。
子欲养而亲不待。
江酒慢慢咀嚼着这句话。他前世是孤儿,今生是野蛇,两世他都没拥有过血亲。但是上辈子他有院长,那是个善良的大叔,把温柔分给孤儿院里的每一个孩子,江酒捧着分给他的那份温柔长大。心里感念着这份恩情,便是重活一次,他也对人间有着发自内心的亲近。
江酒喜欢人间,即使这里没有院长,但这里还是有那种让人心里一暖的感情在,等这件事了了,他决定还是想办法在人界继续修炼。
“如花还没离开呢,他还想带沈先生和李掌柜走吗?”江酒问道。
“他想,但他做不到。”故倾答。
“因为槐江山插手了?”江酒问。
“不。即使是槐江山也不能轻易插手别派内务。”故倾答。
“那……?”
“欢喜谷的似玉堂主来了。她是禁欲派。”故倾答。
江酒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如花妄想私吞欢喜谷弟子财产,私自关押谷中弟子亲眷,致使弟子崩溃发狂,似玉受欢喜谷谷主之命前来调查。”故倾道。
江酒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大佬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但是我总感觉哪里不太对?怎么这话听着这事就全是如花的错了?他记得如花从故倾出现开始就蹦跶不起来了?以及昨天才发生的事今天天还没亮那个似玉就赶来了这是否哪里不太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
江酒同志满头问号。
“槐江山附近有魔物作乱,其中牵涉欢喜谷弟子,槐江山与欢喜谷同为人界仙门,这种消息应当立即通报给欢喜谷。”
江酒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明白为啥似玉来的那么快——不是说金不换只是魔界的低等生物吗?不是说李掌柜修为不高只是比较有钱吗?欢喜谷何以如此重视?
故倾又道:“通报的书信是我写给欢喜谷谷主的。”
——好的大佬,我完全懂了!尼玛人界的扛把子亲笔修书这搁谁谁不慌啊?就算信上强调只是一件小事人家也会怀疑这里是不是牵涉到别的什么好吗!似玉怕不是连夜扛着火车赶来的吧!
江酒咽下吐槽,抬头陪故倾看月亮。
良久,故倾问道:“你想学阵法,又不想去槐江山,我认得几位,他们在阵法方面颇有造诣,可要为你引荐?”
江酒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开玩笑了他对阵法一窍不通,让大学教授叫小孩念啊喔呃,人家敢教他没脸学啊!浪费教育资源啊!
“我先找沈先生借两本阵法书看看,了解一些基础知识,之后再找老师也不迟。”
故倾顿了顿,忽然抬手让江酒能与他平视,道:“你一直在拒绝我。你记恨我。”
江酒一愣,忙道:“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我我只是不好意思麻烦你啊那件事又不能怪你我只是有点膈应绝对谈不上记恨啊!”
故倾放下手,重新看向月亮,没有接江酒的话。
江酒不知该如何开口,总感觉说什么都怪怪的。
月亮移了一段距离,故倾才道:“你若不想欠我,便当我预付酬劳,待日后你成为你口中的“龙傲天”后,替我多多庇护槐江山,就是你与我两不相欠了。”
他这般说,让江酒如何还能拒绝。
“阵法书籍种类繁多,你若看偏了反倒不好。我选几本来给你。”故倾道。
江酒甩了甩尾巴,点了点头,说:“好”。
“江酒。”故倾忽然叫他的名字。
“啊?”江酒抬头正好与他四目相对,故倾的半张脸掩在阴影中,月光顺着他的长发倾泻而下。
他说:“小心沈先生,莫与他深交。”
第9章 老乡
“俗话说人生四喜事,这位沈先生,你是不是该对我解释点什么?”
江酒盘踞在一块高高的山石上俯视沈先生,特意压低了声音,力求让自己更有气势一些。
“人生四喜?”沈先生面色古怪道:“你想和我洞房花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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