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忆锦看着这个方向,没有因为殷霖初的视线闪避。
他当然也看到了霍峤下巴上的那只手。
三个人以这样奇怪的形式对视着,殷霖初露出一个自认为友善的微笑,舞台上那双被妆容修饰得完美的眼睛透着冷淡,看向霍峤时却满是复杂。
之后的表演过程中,又上场了一支交响乐队,萧忆锦更多地是面向指挥,再也没能和他们有所眼神交流,殷霖初颇为惋惜。
临近结束,他站起身拉着霍峤离开贵宾席,提前走到后台,董润言正拿着花在那里等候多时。
霍峤对他的行为不解,见到那束花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了,顿时沉默下来。
看得出来,殷霖初没有任何阴阳怪气的意思,是真诚地想要他来献这束花。
事情就诡异在这里,他居然是真心的!霍峤情绪很难言明,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些绝不是什么正面情绪。
表演正式结束,表演者陆续返回后台,殷霖初也等来了他的目标。
看见停在不远处的萧忆锦,殷霖初从董润言手里将花拿过来,放到了霍峤手中。
想着董润言说的,眼神与声音都充满鼓励,轻声道:“霍峤,去吧,把这束花送给他。”
霍峤的脚步磨蹭,依言朝着萧忆锦一步步走去。
“这束花,”霍峤声音有些低,微垂头,注视着手中的花束,“好看吗?”
萧忆锦笑容温和:“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
霍峤避开他的手,将花束收回,斜倚在臂弯里。
他抬起头,嘴角微微翘起,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绽放出极盛的光:“没说要给你,这是霖初送我的,只是给你看一眼。”
萧忆锦的笑容僵在嘴角,殷霖初手里的纪念牌裂成了两半。
第30章 邀请
萧忆锦忽然笑起来,抬起手背掩了掩,笑着道:“上次见面,你一句话都没有和我说,我还在想这两年你成熟了很多。
结果今天一看,你还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么幼稚。”
霍峤退回到殷霖初身边,两人肩并肩站着,俱是面无表情。
表面一派风平浪静,实际上殷霖初背在身后的手已经开始捏霍峤后腰上的肉了。
但他腰上没有丝毫赘肉,质感紧实,稍微一碰便绷紧了,隔着布料更是捏起来费劲。
殷霖初咬牙放弃,回去扒了衣服掐!
萧忆锦注视他们片刻——主要是看霍峤,约摸分了两秒出来看了眼殷霖初。
没有想到和霍峤来的人会是殷霖初,那个霍峤因不愿背弃诺言而与之结婚的人。
“不好意思,回来之后就开始筹备演奏会,还是按以往的习惯只送了两张票,忘了你家中多了一个人,让你们为难,是我的失误。”
他开玩笑的语气说道,“霍窈那性子,能从她那里把票争取过来,真不容易啊。”
董润言听懂了,他是在说大少爷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才能跟来。
这人说话不好听,他得提醒大少爷,为霍少爷的爱情着想是好事,但也不能什么人都往家里招。
不仅董润言听懂了,殷霖初也听得非常懂,他只是笑笑:“票都是次要的,主要霍峤都不愿意和我一起来,我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他同意。”
霍峤随声附和:“对,我本来连票都不愿意收的。”
殷霖初扯着嘴角:这种时候你能不能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萧忆锦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笑容浅淡,眉宇间沾染淡淡愁绪:“对了,我还没有祝贺你们新婚快乐,没有准备礼物,实在有些失礼。”
那副容貌太过完美,让人觉得令他露出这样表情的人简直是罪大恶极。
殷霖初对霍峤使眼色:到你表现的时候了,快去安慰他!
不知道霍峤能不能看懂,但他现在的身份不合适直接说出来,殷霖初为这俩人的感情皇帝不急那啥急。
霍峤的表现告诉殷霖初,他看懂了——他别开脸:我不去。
场面有那么一丝丝尴尬。
此时有人呼唤着萧忆锦的名字,他应了一声,脚步却没有移动,目光锁在霍峤脸上。
他终究还是要失望了,霍峤没有说话,反而是殷霖初走上前来,笑着道:“萧先生繁忙,没有时间处理闲杂琐事是应该的。
你和霍峤关系这样好,我们的婚礼却没有邀请你,这才是大为失礼。
我想邀请萧先生来家中做客,萧先生可否赏脸?”
萧忆锦正视他,微笑着道:“当然,演奏会已经结束,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有空。”
“那敢情好,择日不如撞日,我看明天就很合适。
萧先生光临,我们一定准备丰盛宴席款待。”
目前发展还是很顺利的,殷霖初勉强挽回了计划的一部分,没有完全垮掉。
萧忆锦笑容不减:“不必那么客气,又不是第一次去霍家,都去那么多回了,和平常一样就好。”
董润言又懂了,这人是在说他和霍少爷交情匪浅,连他家里都常去!说句话都这么不省事,大少爷绝对不是这个人的对手,作为一名专业的专属管家,他有责任为大少爷排雷!
殷霖初目标已经达成,看了霍峤一眼:“你们两位旧相识,聊一聊吧。
霍峤我到外面等你。”
“嗯。”
霍峤目送殷霖初走远,但跟在他身后的董润言总挡住一部分,忍不住不悦地皱起眉。
察觉萧忆锦探究的视线,霍峤收敛所有表情,面无表情说道:“刚才的话你不要当真。”
萧忆锦眼中笑意更深,他就知道,刚才霍峤说的那些话,只是当着殷霖初的面才说的。
因为想让他嫉妒,故意在他面前说那束花是殷霖初送给自己的,可那明明那束花和以前送给他的一样。
“我是指,霖初邀请你来家里的事,你不要当真。”
霍峤说道,“他就是这样热心的一个人,但你最好不要来。”
萧忆锦:“……”
翘着兰花指的骚包男人走到萧忆锦身边:“忆锦,你怎么还不回化妆间,一会儿还要出去吃饭……哟,霍少爷,您不是结婚了吗,还来找忆锦啊?”
霍峤看也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萧忆锦连忙拦住他的经纪人莫奇:“算了,当时是我要离开的,他还生气理所当然的。”
他注视霍峤的背影,轻轻摇头,“我们走吧。”
带着董润言回到车上,殷霖初静静等待霍峤归来,希望没有他这个电灯泡,两个人能好好聊一聊。
毕竟刚才看了看,两人站在一起挺赏心悦目的。
平时见霍峤时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但刚才见到他站在光芒四射的萧忆锦身边,竟然丝毫不显黯淡,与萧忆锦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大气,势均力敌,甚至更有气势。
这样才般配嘛,站在各自领域的高处,绽放出个人的光彩,这一对很有前途。
“大少爷,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董润言知道自己应该在殷霖初身边默默鼓励支持,但他实在觉得大少爷不能这样盲目乐观下去了,必须得对残酷的真相有所准备才是。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殷霖初不喜欢别人吞吞吐吐的样子,瞥了眼边上的司机,压低声音,“不该说的,咱们小声点不就是了。”
董润言声音也压得低低的:“是这样的,根据我的观察,霍少爷和萧先生,他们应该是破镜重圆不了了。”
殷霖初恼羞成怒:“闭嘴,我不许你这么说,我要扣你鸡腿!”
“可我还是认为,这位萧先生不是霍少爷良配。”
董润言梗着脖子。
“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霍峤觉得。”
殷霖初说道。
“我也觉得不行。”
霍峤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车窗外,他开车门,低头俯视,“霖初,你到底想做什么?”
殷霖初沉默片刻,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别低头,双下巴会出来。”
第31章 爱会消失
霍峤当然是没有双下巴的,面对不想回应的对话,殷霖初的战略就是打断对方思路,进而岔开话题。
只要对方有一瞬的停顿,他就能顺利成章地顾左右而言他。
正比如现在,霍峤眼中出现短暂怀疑,趁此机会,殷霖初目光快速在周围一圈搜寻,竟然真让他看到了不寻常的一幕。
“霍峤,你看那边。”
殷霖初当即指着霍峤身后的方向,表情略显严肃。
这样转移话题的手段直白粗暴,毫不掩饰,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霍峤轻轻叹了口气,还是顺着他的手看去。
司机在送他们到场后就将车停在停车场内,即将结束时才把车开到出口附近。
因为不知霍峤会和萧忆锦交谈到什么时候,为不妨碍他人通行,殷霖初没让司机停在专用车道上,而是停得稍远些——现在看来他的考虑多余了。
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恰好可以将整个出口一览无遗。
此时还有不少人陆续离场,殷霖初在人群中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那前来报丧后再也未见过的弟弟,殷辰轩。
他并非一个人,身边还跟着另一个男人,远远地看不真切,只依稀看得出,那人并不年轻,不是展芃杰。
与霍峤对视一眼,殷霖初退后一点将他拉进车里,关上了车门。
透过车窗,看着那两人走出场馆,一步一步迈下宽阔的台阶,交谈着,有说有笑。
霍峤对他们没什么兴趣,但见殷霖初看得专注,想到那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恰好自己认识那男人,正准备开口,却被坐在副驾驶的董润言抢先了一步。
“大少爷,是辰轩少爷,和内政部长向长歌。”
董润言拿着手里刚调出来的资料,递到殷霖初手里,“不久前前秘书因病辞职,辰轩少爷正式成为内政部长的秘书。”
更为准确地说,是在大少爷与霍少爷结婚之后,借着霍少爷家的东风,接替了这个位置。
董润言目光稍一错开,就见霍少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中一惊,好在他很快移开了视线,那股压迫感随之消失。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董润言意识到了不对劲。
霍少爷似乎真的不怎么满意他,但他身为大少爷的专属管家,如果被大少爷的伴侣所排斥,那他的职业生涯肯定长不了。
要改善目前的局面,就得明白发生这样事件的原因是什么。
董润言稍一思索,脑中灵光乍现。
明白了,刚才是他多嘴了。
从现在起,他要保持沉默,把所有的机会留给霍少爷。
殷霖初粗略扫过一眼资料,将目光转回台阶上的两人:“秘书的待遇真不错,还有免费的演奏会看。”
他笑着对霍峤道,“今天这趟出来得值,不仅看了演奏会,还有返场节目。”
台阶上的人走了下来,此时的距离足以看清对方的相貌。
那位向部长虽是年长了些,但面容英朗,五官分明,身材高大挺拔,气质温文,外表看来颇为绅士。
“向部长他,家庭情况怎么样?”殷霖初忽然问道。
霍峤想了想,说道:“向部长丧偶多年,家中有一子,十九岁。”
那岂不是只比殷辰轩小三岁?殷霖初摸着下巴,这情况,有点意思。
演奏会接近两个小时,结束后陆续出场已经过了十点,场外冷风骤起,身上的西装外套稍显单薄。
殷辰轩和向长歌缓慢向场外走去,此处出口行人众多,司机在车道上等待。
向长歌闲聊几句,殷辰轩便应和几声。
风从袖扣灌了进来,殷辰轩抬手在胳膊上抚了抚,试图用掌心的温度暂时驱走寒意。
身旁的向长歌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动手将自己身上的外套取下来,披在他的身上。
“部长,我没事,这样……不、不合适。”
殷辰轩诧异地抓住披在肩上的外套,想要取下来,却被向长歌制止了。
男人温厚的手掌在他肩胛处轻怕:“你就披着吧,你虽然年轻,但你的身体可不如我。”
他笑笑,“若是和我出来看一场演奏会,着了凉,我可没法同你母亲交代。
再者,你因为生病影响了工作,得不偿失的可是我。”
殷辰轩勉强披着那件外套,沉默地跟在他身边。
“我本想请你和你的母亲一起来,只是她不巧身体不适,你陪着我是不是不自在?”向长歌笑着问道。
殷辰轩身体一僵,不知怎么回答。
母亲根本没有身体不适,她只是找了个借口,让他单独和向长歌出来而已。
内政部长秘书这样一个职位重要性不言而喻,根本不是他这种初出茅庐的新人可以接任,是母亲与霍家交涉过,替他安排的。
母亲绝不会甘于单单等待他人的安排,她想要的,不仅是能抓住将这次机会,还要彻底转化为自己的人脉。
他所要做的,就是不断接近讨好向长歌。
现在向长歌竟然主动邀请他们来看演奏会,母亲为了不成为干扰,在出门前以身体不适为由,吃过药需要好好休息,没有前来。
向长歌说的有一点没错,他的确不太适应。
身旁的男人平日虽然不算严肃,对所有人都态度温和,但殷辰轩并不傻,多少能察觉出,他对自己和对他人的态度不一样。
肩上还带着余温的外套,若有似无地散发着一点淡淡的木质调香水味,但随即在暖暖的体温下香味慢慢烘出,一呼一吸间,充斥着那个味道。
殷辰轩咽下几口唾沫,清清嗓子:“部长,我很荣幸能和您一起来看演奏会。
和您多接触怎么会不自在呢,能在您身上学到更多东西,感谢您给我机会还来不及。”
向长歌轻轻一摆手:“这样说就太见外了,秘书这个岗位是离我最近的,我自然希望离我最近的这个人是优秀、有大好前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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