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你大爷的!不管你上几年级,反正你浪费就可耻!”贺子兴见史溟又要抽烟,一把夺过来揣自己兜里,把饭盒推他面前,瞪着他:“给我吃了!”
打火机没了,烟也没了,史溟两手握了个空,他垂下手,瞥了眼那份儿实在令他难以下咽的清蒸鱼,就又抬头看贺子兴。
他之前点过一次这家的鱼,没想到贺子兴又给他买来这一模一样的,也是奇了,他是不是活该就这么倒霉?他试图给贺子兴个面子吃了,但胃里翻涌酸水直泛,他真的是一口都吃不下。
史溟没说话,就这么盯着贺子兴。
贺子兴让这可怜巴巴的眼神盯得怪不自在的,他轻咳了声,语气就忍不住软了几分:“那、那也不能就这么浪费了啊!”
真是的,他从小他爸妈就叫他得珍惜粮食,虽然他学习不咋行吧,但这一些生活习惯还是好的。
能不好么,挑食踹一脚,浪费粮食踹一脚,一脚一脚又一脚,骨子里改不了的习惯,那可都是让他老子让他娘一脚一脚给踹出来的。
史溟“哦”了声,然后把鱼推回去,赏赐似的:“你没吃饭呢吧,给你吃吧。”
我!操?
贺子兴感觉他这脾气一碰上了史溟,那就跟坐过山车似的上上下下的起伏着,他瞪着他:“我不吃剩饭!我们老贺家的人从来都是吃多少盛多少,我家没人吃剩饭!”
“那现在有了,”史溟直接对着鱼挑了一筷子戳贺子兴嘴里,淡声道:“恭喜你,开了你们老贺家的先河。”
贺子兴:“……”
这臭不要脸的,特么的,竟然比他还不要脸!
贺子兴愤愤的嚼着,他看着史溟这张有点苍白的脸,想着鱼的味道也不怎么腥啊,史溟是不是因为病了才这么事儿多?他可什么都没吃出来。
不对!他视线又突然移向史溟的筷子,这人竟然连头儿都没给他换,就这么拿自己刚才吃过的筷子戳进他的嘴,这简直就是、这简直……
“你嫌我脏?”
史溟看着贺子兴的眼神挺愤慨的,眼里划过一丝失落,垂了垂眼皮,有些黯然。
“啊,没!没有!”
贺子兴连忙哄着,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哄,反正史溟这个眼神不对劲,眼神不对劲就得先迁就着,哪怕等会儿这人没事儿了再揍他呢,他也不能欺负弱小不是?
“真的?”
“真的!”
“那就再来一口。”史溟一筷子又戳人嘴里,这回还挑了个大块儿。
嗯,他伺机很久了,他就是故意的。
史溟挺欣慰的看着贺子兴满脸痛苦,一副嫌弃他又说不出口的样子,这看着可真是叫人舒服。他可不是什么好人,贺子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拍桌子叫板儿的,这脾气爆的,他要放个气儿这屋都能让贺子兴给他炸了,他要不是现在病着,能容得贺子兴这么跟他嚣张?
他也是有脾气的,史溟笑着,又喂了贺子兴一口。
鲈鱼刺少,全身上下几乎没什么小刺,贺子兴吃着还算可以,他挺闹不明白自己现在在干嘛,也闹不明白为什么他就这么坐在史溟床边,还被一个病人这么一口一口的喂着,搞得好像生病的人是他一样,而且史溟还冲他笑,啧,史溟冲他笑,那模样还挺好看的。
贺子兴一边嚼一边想着,史溟是真好看啊,虽然这张脸冷是冷了点吧,但架不住他有这么精致的五官,跟用刀子雕出来的似的,每一个部分都这么完美,侧颚的线条也好看,刚柔有度,嘴唇也好看,薄厚适中,因为生病的缘故,唇的颜色是那种淡淡的浅红,鼻梁高挺,也好看,不过要说脸上最好看的一部分,还要说史溟的眉眼。
史溟的眼睛很深邃,像是一泓静默幽寂的泉,波澜不惊的,如果谁要认真看他的话,很容易就沉溺在他这双眼睛里,他的神情也是淡漠的,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仿佛他天生就是个无情的人一样,这人很少说话也很少笑,笑起来那眼神也是不变的,依旧很平静,平静得无端教人心底发慌,不过现在这眼神不是那样的,现在他的眼里都是笑意,眉间掩盖着丝丝邪气,有点坏有点痞,反正显得特别有精神,跟做了什么坏事得逞了一样……
嗯?
不对劲!
做坏事?得逞?
贺子兴的视线终于从史溟脸上挪开,他看着床头柜上那已经快吃完了的饭盒,眉心一抽,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这死混蛋、这死混蛋在套路他!
说不吃剩饭不吃剩饭,他最后还是把这死混蛋的剩饭给吃了!
贺子兴瞧着史溟,这逼正给他献殷勤的喂着最后一口,他看着史溟送到他嘴边的最后一筷子,火爆脾气难得给压制住,笑道:“嗐,你看我都忘了,你都生病了,我有手有脚的,叫你喂什么喂,我自己来吧。”
心里头晃过一丝狐疑,但动作远比脑子走的要快,史溟顺势就把筷子递了过去,然后,就被贺子兴猛地一把搂住了脑袋摁在胸前,史溟的后腰也给扭了一下,身上一阵疼,他就条件反射“操”了一声,贺子兴见缝插针一筷子戳进去,成功让史溟也吃到了他的口水。
嗯,扯平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是相爱相杀?
这就是相爱相杀!
嗷!
☆、第二十章
史溟的头被禁锢住,他激烈的挣扎着,张嘴就要吐出来,贺子兴大喊着“你别浪费粮食啊”,然后把他头搂得更紧了,顺带一把捂住了史溟的嘴。
“贺子兴!”
史溟低喝一声,他终究还是忍着痛苦咽了下去,但他特别不爽被贺子兴就这么摁着脑袋,尤其他没穿上衣,贺子兴这么一折腾他,他被子全滑下去了,后背凉飕飕的,再让空调热风那么一吹,又冷又热的特别难受。
“啧,”贺子兴低头把史溟的脸掰过来冲着自己,然后拍拍他的脸,审犯人似的:“这回老实了吗?”
史溟不说话,就这么冷着眼睛瞪着他,那眼神跟刀片子似的,恨不得把贺子兴的脑袋给削下来。
然而贺子兴对这种眼神完全无感,这种眼神他见得多了去了,他才不管史溟有多不爽,他还不爽呢,贺子兴冲史溟嘻嘻一笑,又拍拍他的脸:“叫声哥听听,叫声哥,我就放开你。”
史溟的脸就这么被人啪啪扇着,他脑子气血一阵倒流,胸膛里怒火中烧,手里的拳头越攥越紧,他气得不轻,他要宰了这小子,贺子兴这玩意儿简直太特么无赖了!
“行吧,你不叫哥也行,我好像确实比你小了点儿,”贺子兴搂着史溟的头,拍着史溟的脸,心情不错的大发着慈悲:“那你就叫声贺少听听,你叫声贺少我就放——”
“少你大爷!”
史溟也顾不得自己脑子多晕身上多疼,霍然暴起一拳头砸贺子兴肚子上,他发誓,他就算下一秒死了,他这一秒也要把贺子兴压底下狠狠揍一顿!贺子兴肚子上挨了一拳,胃里登时一阵翻江倒海,史溟那混蛋下手毫不留情,他刚吃的鱼差点就给全吐出来,手上也是一松,一不留神就让史溟的脑袋给出溜走了。
史溟趁贺子兴揉肚子这阵儿,一把扯住人后衣领就往床上摔,顺势给了他一脚,不料贺子兴突然就两手攥住了他的脚踝,用力往自己跟前一扯,让刚站起来的史溟又倒在了床上,史溟被这么一摔,低骂一声,然后飞快的起身又往贺子兴身上扑,贺子兴闪身一躲,一脚踹史溟右腿上,他冷哼一声,想着史溟这丫的下手忒狠了,他可不是吃素的,今天要不给这王八羔子上上课,他还真以为他贺子兴是个只会伺候人的小甜心了?
贺子兴撸起了袖子握紧了拳头,冲着史溟肚子上又来了一拳,他力气也不小,打惯了架的人力气都不小,史溟吃痛的低哼了声,他胃里本来就不舒服,这一拳头下去给他疼的额头直冒着汗,可胃里什么都没有,一阵阵的酸水直往上泛,史溟的身子立马蜷缩成一团,他面容扭曲,身体也在颤抖,他用力咬着牙,隐忍着一声不发。
这可把贺子兴给吓了着了,他又一个要砸下去的拳头登时就收住了手,他愣了下,奶奶的,史溟这逼是不是真有什么毛病啊?特么的,这打架挨揍哪有不喊疼的?连骂都不骂了?这德行跟要死了似的,怎么还越疼越没声儿了?
“史溟!史溟!你没事儿吧?”贺子兴紧张得不行,想着他还没把人给抡地上踹呢,怎么这就受不住了?就算是生病了,按照史溟这体格,再多挨他两拳也出不了事儿啊?
“操|他妈的!史溟!”贺子兴见史溟一动不动的蜷缩在哪儿,就忍不住急了,他伸头凑过去就喊:“史溟!你怎——”
话卡一截,贺子兴的脑袋在刚伸到史溟身前的那一瞬,就立刻被人一把搂住,史溟手臂的力气极大,贺子兴脑袋连带着整个人都被这一下给撂了个个儿,贺子兴大骂一声“操蛋玩意儿”,就被史溟直接跨在身下死死的摁住。
“这回老实了么?”史溟摁着他的两只手低声问着。
“史溟!你个操蛋玩意儿!你不要脸!你他妈竟然给我玩阴的!”贺子兴被摆了一道儿,直接破口大骂。
史溟的冰凉凉的手又一下没一下的在贺子兴脸上拍着,他嗓子还是有些哑,原本有些清冷的声线现在变得很低沉,他挺不爽的瞧着身下这人,说:“贺子兴,你知不知道,像这么扇我脸的人,你是第一个?”
“操!那是你活该!”贺子兴瞪着他,他的腰被人就这么坐着卡着,他也不爽,没人扇过脸怎么了?他还没被人这么坐过呢!妈的,这傻逼连个衣服也不穿!是在跟他显摆自己皮肤有多白?还是跟他显摆自己腹肌有多大块儿?
操!杨鹏李飞他们都没敢这么对待过他!
“放开我!”贺子兴喊:“不然有你好看的!”
刚打算看在贺子兴这人给他带东西的份儿上准备放人一马的史溟正要松手,就瞧见贺子兴这闭着眼睛冲他仰头大喊的小可怜样儿,眉毛挑了挑,他突然就又不想松手了。
“叫声哥,”史溟说,顺手把贺子兴裤兜里抢的他的烟和打火机摸了出来:“叫声哥我就放开你。”
“放你的狗屁去吧!你做梦!”贺子兴被史溟在他兜里掏烟掏的心烦意乱的,他挺烦躁,他恨不得一脚把身上这人给踹死,还特么叫哥?要搁平常叫也就叫了,但这会儿,这姿势,妈的,不行!打死他都不叫!
“不叫?”
“宁死不从!”
“真的?”
“对!”
“那我坐你身上抽烟了,”史溟淡淡提醒道:“这烟灰,挺烫的。”
“操啊!史溟你是不是人啊!你要敢这么对待我,我就跟你没完!”
“哦,”史溟没听见似的:“我点火了?”
“操!你敢!”
贺子兴紧闭的眼睛眯开一条缝,就瞧见史溟右手夹着烟,左手点着打火机,正邪里邪气的冲他笑着,跟特么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妖精似的,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特么蛊惑人心,阴险又混蛋!
“我敢。”史溟作势就要去点烟。
“操!”贺子兴闭死了眼睛认命的一声大喊:“哥!”
史溟笑了声,灭了打火机扔到一边儿,刚要伸手再去欺负欺负贺子兴的脸,眼前登时就一片漆黑,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身体失重,脑袋下垂着,直冲着贺子兴的脸上砸了下去。
“我操|你大爷的!”
贺子兴的鼻梁骨差点没给撞断,他鼻血一阵涌流,睁开眼刚要大骂史溟这个王八蛋说话不算数,就见史溟趴在他身上跟他脸贴着脸,无知无觉的就这么晕着,脸色苍白得跟鬼似的,惊得他连刚才这人嘴唇从他嘴角划过去那下都没感觉到。
“就差几秒,”贺子兴推开史溟去床头扯了几张卫生纸擦鼻血,不住懊悔着:“就差那么几秒啊。”
贺子兴觉得他今年最大的错误就是遇上一个叫史溟的王八蛋,他就是欠这人的,不然为什么每次史溟有点什么事儿都能叫他给赶上?每次都得叫他给伺候着?这人缺德混蛋又无耻,不讲道理不讲卫生还浪费粮食,脾气古怪抽烟还上瘾,朋友没一个,烟头倒一堆,无情无义的,简直坏到骨子里了。
但他没办法,他是贺子兴,贺子兴碰见哥们儿出事儿从来不会袖手旁观,就算史溟再怎么混账,他也得看在这人帮过他一次的份儿上,在这人病倒后守着他。贺子兴手底下拧着毛巾,瞥了眼在床上躺的那人有点苍白的睡颜,沉了沉眼眸。
好吧,他承认,他其实还动了点恻隐之心。
所以名声响遍一中的暴躁霸王爷贺小少同志,现在还得给眼前这长挺好看的混蛋铺床,给这混蛋扶正了躺床上掖被角,给这混蛋擦脸擦背收拾屋子,还得出门给这混蛋买药买吃的。
操!
贺子兴反思了下自己是不是做过头了?然后想了三四秒,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出门上路了。
晚上有点冷,贺子兴下午出来的时候没打算陪史溟待一晚上,也就没穿外套,从宾馆出来的时候就套上了史溟床头柜上的校服,不过校服就算套上也不拉拉链,拉拉链太丑了了,跟他今天这身儿不搭,无论何时,贺子兴都得是最帅的。
虽然史溟这混蛋把屋里弄那么脏,但他还是给贺子兴把校服洗了的,洗了叠好了放在床头柜上,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反正贺子兴是没在上面闻出太浓的烟味儿。
同样洗了的还有他自己那天穿的半袖,贺子兴去阳台接水洗毛巾的时候看见的,那货连拿都没拿,就这么挂着,衣服形状都晒抽抽了,贺子兴想着怪不得史溟没穿上衣,原来他是没衣服穿了,那宾馆有卖内裤短裤这种贴身衣物的,但没卖衣服的,史溟在被窝里这么待着,也用不着穿上衣。
贺子兴想着史溟刚才穿的那条校服裤子,想着这人估计连裤子也是知道他来才换上的吧?
换什么换,有什么好换的,贺子兴拎着退烧药嗤了声,这逼不就喜欢秀么,衣服不穿,干脆裤子也别穿了算了。
“贺子兴,”身后有人叫他:“你上这边来干什么?”
贺子兴回头,就见方鉴两手揣着兜,溜达着朝他走来,就问:“今天晚上没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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