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兴心说那几个人都让你的小米粥给送走了,可不就剩我自己一个人要跟你这三句话有两句都是在煞风景的没劲的人一起吃了么。
史溟心情不错的点了下头,“那走吧,我摩托在前头,我载你。”
又骑摩托!
贺子兴跟在后边儿,瞄了眼史溟穿得这身风衣,暗自庆幸他这风衣没拉链,那好吧,总算他的帅脸不用再受摧残了。
“怎么了,”史溟虽然走在前头,但他也发觉了贺子兴一直都在盯着他看,有点不自在的问着:“你看我干什么?”
“没驾照就不要老是骑摩托了,”贺子兴撇开视线:“怪危险的。”
嗯,他的脸怪危险的。
史溟默了下,停到摩托跟前儿掏兜拿钥匙插上,没说话。
贺子兴还是认命的坐了上去,他瞧着史溟好像又有点不高兴了,就转了个话弯儿:“其实你骑也没事儿,那什么,再过一阵儿就过年了,过完年等你生日过了就可以办了。”
史溟骑着摩托加快了速度,盯着前路,依旧没说话。
疾风飞速,屁股下的摩托震得他整个人都直发麻,贺子兴特没安全感的抱紧了史溟的腰,哎呀一声,接着哄着:“哥啊,你生日啥时候啊,你看咱都认识了,等你生日的时候我给你送个礼物呗!”
史溟终于有点动容了,他想了下,放慢了车速,道:“公历四月四。”
贺子兴一愣,心里也跟着一惊,搂着史溟腰间的胳膊差点松开,要说别人这天生日也就算了,可史溟这天生日,他怎么就觉得鬼气森森的?公历四月四日,这不清明节么?再一想史溟这个一点也不吉利的名字,还有史溟那张总是邪气阴然的脸,让他这个发光灿烂的小太阳无端就脊背发凉啊。
贺子兴咽了咽吐沫,“哦”了声,又问着:“那阴历的呢?”
“没有阴历。”
“啊?”
“我不过阴历的生日。”
准确点来说,他哪个生日都不过,他只知道他身份证上的这个生日。
“哦,好吧。”
贺子兴在心里啧了声,心说史溟这人是不是变态啊,还是史溟家里人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啊,不然为什么放着好生日不过,偏偏在清明这天过?不过这生日还确实是在他的前头,贺子兴笑了下,给史溟说:“你还真比我大,你知道我的生日在哪天吗?”
“哪天?”
“当当当当~”贺子兴比划着两只手往史溟眼前晃了两下:“六月一儿童节!一个充满幸福和快乐的日子!”
“是么,”史溟一巴掌打掉贺子兴的手,泼着冷水:“你知道六一儿童节是为了纪念谁的吗?”
“儿童节儿童节,那肯定是纪念那些可爱的小朋友们的嘛!”
“1942年6月,德国法西斯劫掠了捷克利迪策村,十六岁以上的一百四十余人的男性公民和所有的婴儿全部被枪杀,余下的妇女和九十名儿童被押往集中营,二战结束后,世界经济大萧条背景下,成千上万的儿童被迫当童工,在工业资本家的压迫和剥削下,传染病致使一批又一批的儿童死亡,1949年11月,为了悼念全世界所有法西斯侵略战争中死难的儿童,反对帝国主义的虐杀和毒害儿童,保障儿童权利,国际民主妇女联合会在莫斯科召开大会,提出并决定每年的6月1日为……”
“……”
贺子兴张大了嘴,下巴快要掉在了地上,嘴里大风呼呼的灌进来,他全然不觉,只盯着摩托车镜子里映着的那人精致白皙的下半张脸,听着前头史溟沉静端稳又冷肃的声音缓缓的说着,仿佛那人早就背了几百遍似的,连个顿都不带停的,一句句话跟一个个巴掌似的,啪啪扇在他的脸上。
这特么的,这哪是学渣啊……
“可爱的小朋友,”史溟低声问着他:“记住了么?”
贺子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吭吭哧哧道:“记、记住了……”
“记住什么了?”
“额……”贺子兴心虚的避开后视镜里史溟看向他的满是戏谑的目光,轻咳了声:“和平来之不易,我们要铭记历史,感恩国家和社会。”
这题他会答,贺子兴心想,历史题总有那么一两道小题是这种送分题,他每次都这么写,六分的题他还能拿四分呢。
“还有呢?还记住什么了?”
“什么啊?还有什么啊?”
贺子兴心说四分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特么别仗着自个儿历史好就欺人太甚!
“第一,”史溟说:“我不是学渣,第二,我虽然没有你那个小白脸儿哥们儿那样的辉煌传奇,但我除了数学也绝不会比他差到哪里去,第三,下次那个小白脸儿要是再抢我给你买的东西,我就直接动手了。”
贺子兴:“……”
这特么什么跟什么啊!方鉴什么时候就成小白脸儿了啊?虽然方鉴皮肤挺白,但史溟不也白吗?刚才方鉴看史溟的眼神好像也有点不太对,怎么回事儿?这俩人什么时候干上的?他怎么不知道?
“方鉴是我兄弟,你要敢动他,我就动你。”虽然不知道史溟这莫名其妙的鬼逻辑,但是贺子兴还是要护着兄弟的。
“那我呢?”史溟语气不太好的问着:“方鉴动不得,我就动得了是么?”
“操,你这话说的,”贺子兴莫名其妙:“你肯定也动不得啊!你只要不乱来,你俩不都一样么!”
史溟心满意足的一笑。
“神经病!”
贺子兴在背后骂了句,成功又让史溟脸上一黑。
“诶!等等等!停前面!”贺子兴眼睛瞅见前边儿有家火锅店,四个火辣辣的“川渝风味”大字挂在门顶,门迎上还挂着俩个大红灯笼,门口进出的人也多,看着喜庆又热闹,他指着那地儿大声嚷嚷着:“咱们去那里吃!我要吃火锅!”
“操!”
史溟被贺子兴这嗓门给震得耳朵疼,他抬手搓了下耳朵,刚落下手来,贺子兴直接站起来扑在他后背上,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神经病似的朝那家火锅店伸着,激动又兴奋着:“快点快点!Go!Go!Go!”
史溟猛得一愣。
这话听着太耳熟了,得有三四年了吧?
“诶我操,你愣个鸟啊!快走啊!”贺子兴催促着。
史溟偏头瞥了眼贺子兴,心说这不可能。他身边儿人少,所以才会怀疑有这两个人言语相似的人是同一个人,这个世界这么大,人这么多,中国有近14亿的人口,他碰见两个脾气相似的人貌似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不可能。
史溟的低头,贺子兴的胳膊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扯得他的心脏也跟着一紧。
天早就黑沉下来,街上四处灯光闪烁着,从他身边来往的人潮车流也喧嚷嘈杂,他以为这已经够吵了,可他仍然能听见他的心脏在说……他真希望贺子兴就是那个人。
☆、第二十七章
贺子兴今天晚上特别饿,史溟在店门口停车的时候他就已经飞快的跑到店里去找位置了,这家火锅店里头挺大,墙面地面都是青灰的石砖墙,三个区,正对门口那个区最大,人多也热闹,左右两边都是有小屏风隔间,地方小,人也少,贺子兴不喜欢,就挑了大堂中间左侧靠墙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桌子都是四方石桌,四条长凳围着桌子摆了一圈,石桌中间架着锅,每个桌边都放着一壶酸梅汤,贺子兴给自己倒了杯酸梅汤,往门口瞅了眼,见史溟还没来,想了想,又给史溟也倒了一杯,然后在心里骂了句史溟太墨迹顺带着又夸了句自己,就一边喝一边看菜单。
旁边几桌好像是有人聚餐,笑声讨论声一阵阵传到他这边儿,听着挺热闹的,贺子兴就偏头往那边儿看了眼。
那是几桌穿白领挂着实习牌的女孩,贺子兴能看出来,那桌腼腆的女生比较多,有个挺会调动气氛的女生正跟她们讲着笑话,逗得不少人都跟着乐,那女生是个短发,烫的浅栗色的蛋卷儿,眼睛大而晶亮,长得也好看,说话间见贺子兴正瞧她们,就对他笑着招了招手。
贺子兴冲她笑笑,点了下头。
“你干什么呢?”
史溟一进来就见着贺子兴这臭不要脸的冲人女孩儿笑,就觉得这人忒缺德,他不是已经认识一个万珊了吗?为什么还要跟别的陌生女孩眉来眼去?
“我,”贺子兴仰头看着挡他视线的这个大高个儿,挺无语:“我打招呼啊。”
“你认识人家么,你就跟人家打招呼?”
“她先给我打的啊,”贺子兴说:“我得讲礼貌啊,不然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
史溟回头看了下那个女生,发现现在不止那一个女生在看他和贺子兴了,那一桌子的女生都在看他们,他被看得挺不自在,急匆匆的回头,扥着贺子兴就往里边儿那个人少的区走。
“我操,你干嘛啊,”贺子兴一屁股坐回在位置上,挺不爽的看着史溟:“怎么着啊,我还没开始点菜你就已经嫌贵了?”
“没,”史溟扫了眼桌上贺子兴对面的那杯酸梅汤,端起来就喝了下去,然后看向贺子兴:“这儿太吵了,我要找个安静的地方。”
“事儿逼,吃火锅吃得就是热闹,你嫌吵你别来啊!”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贺子兴瞪他一眼:“那你就得听我的,给我坐下!”
史溟一动不动。
“史溟,你是不是又想跟我吵架了?”贺子兴瞧着他:“我跟你说啊,我现在挺饿,没劲儿,等我吃饱了再收拾你,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咱俩,你别让我丢人啊。”
史溟又瞧了眼旁边那个蛋卷儿女孩儿,那女孩没再看他俩,继续跟周围人讲笑话去了,他看着死活不动的贺子兴也没再理他,自顾自的正在位置上招呼着服务员点菜,史溟顿了下,也就坐了过去。
“这就对了,”贺子兴点完菜心情还是不错的,他看着浑身都挺不自在的史溟,给他倒了杯酸梅汤,啧声道:“哥,你这性子不太行你知道吗,人是一种社会性动物,要不多跟人说说话聊聊天,早晚都得憋出病来,你这光逃避可不行,还有上回也是,李飞他们几个人都挺够意思的,你要多跟人聊聊你们也能成好哥们儿,别老成天冷着个脸好像人家欠你多少万似的,特不讨喜,你得说说话,知道吗?”
史溟低声“嗯”了声,接过贺子兴递给他的酸梅汤又一口喝完。
“把衣服脱了,”贺子兴一边儿脱着自己的外套一边儿提醒着:“冬天了,屋里都是暖气,一会儿吃火锅的时候会更热,要出汗的话挺腻歪人的。”
史溟点了下头,脱了风衣放旁边凳子上,习惯性的卷他的衬衫袖子。
贺子兴在对面瞧着,看史溟那修长又白皙的长指捋着纯黑的衬衫袖,动作熟稔的将袖口捋到胳膊肘上,然后别着袖口的扣子,贺子兴在心里啧了声,再一次在心里不无遗憾的想着,这挺好看一人儿,怎么就是个不会做人的傻逼呢?
怪可惜的。
服务员抬着锅过来的时候,贺子兴要了一打啤酒,对他来说,没有啤酒的火锅就没有灵魂,这家店店面大,客流量多,占得地段也挺好,东西卖的也比别地儿贵了不少,贺子兴故意要的这家店最贵的啤酒,他余光瞥到史溟正沉着眼睛瞧他,觉得那逼一定是心疼了,然后又叫住服务员,又加了一打。
史溟越看越觉得贺子兴是个脑残,他就没见过谁吃火锅点酒点的比菜还多,这是准备吃饭来了还是灌水饱来了?
“贺子兴,你脑子是不是有坑?”史溟见服务员走了就直接问了:“你喝得了吗你就点这么多?”
操,他就知道史溟一定是心疼了!
贺子兴就挺嘚瑟道:“怎么了啊,酒喝不完还能带走,菜吃不完那就得剩下,我可不喜欢浪费。”
史溟刚想说点什么,就见旁边刚才那个跟贺子兴打招呼的蛋卷儿女孩儿朝他们这桌走了过来,他条件反射的偏头就去看贺子兴,贺子兴正专心致志埋头的往锅里下着菜。
“你们好呀,”蛋卷儿的声音跟她的长相一样甜,过来就对史溟笑着晃了下手机:“小哥哥,我在那边儿观察你很久了,冒昧的问一下,可以加个微信交个朋友嘛?”
史溟一时无措,他以为蛋卷儿是来找贺子兴的,没想到竟然是来找他的!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才算有礼貌,他怕他一张口又得罪人,要对方是个男生他就直接叫人走了,可现在这人是个姑娘,姑娘……他就想起了史灿灿。
史溟没办法,于是抬腿对着桌底那个故意装聋作哑的脑残就是一脚。
贺子兴!快说句话!
贺子兴难得没还脚,他心里在幸灾乐祸的狂笑着,头低的更往下,下菜的动作更加欢快,百忙之中在蛋卷儿背后抬头冲史溟嘻嘻的笑了一下,然后继续投身吃火锅的伟大事业中去。
史溟:“……”
如果可以,他要把贺子兴这没情没义的孙子摁进这锅煮的正沸的火锅汤里让他吃个够!
“啊,对了,”蛋卷儿等了一下见史溟没理她,也不恼,笑着给史溟看了下她的挂牌,指着上面的名字道:“我叫张乐,你叫?”
“我?”史溟突然看了眼对面吃得正香的那个脑残,对着蛋卷儿笑了下:“我叫贺子兴。”
贺子兴一口菜还没咽下去一听这话差点没把自己噎死,他呛着咳嗽,怒瞪着史溟。
这人特么的有毛病吧?自己没名字吗?还是单纯地为了报复他?果然是缺德玩意儿一个,外表那骗人女孩儿的一张皮就算再好看也埋藏不止他那颗邪恶的内心!
蛋卷儿被史溟这一个笑给迷了下,随后笑得也愈发甜美:“那咱们……加个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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