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溟:“你……”
贺子兴:“我……”
“你什么?”
“额……”
也不知道是手给冻僵了没了知觉还是别的什么,反正贺子兴这手攥住了就像是黏在了上头似的,死活撒不开,他看着眼神探寻的史溟,心虚的咽了咽吐沫,不经脑子的就开始瞎扯:“哎呀,咱们不是好朋友吗,好朋友就得手拉手啊!”
“……拉你大爷,”史溟心潮起伏了半天也终于平静下来,再次甩开贺子兴的手,挺嫌弃的看着贺子兴:“你他妈都几岁了?你见过哪有俩大男的手拉手一块走的?”
“切,”贺子兴不爽的甩了下手:“那你也不让我踹着你屁股走啊!”
“你敢!”
“我什么不敢的?”
贺子兴说完闪身就窜到史溟后边儿,作势对着史溟的屁股就要踹,史溟迅速一个转身对着贺子兴那条不老实的左腿膝窝踢了一脚:“别闹!”
贺子兴笑笑:“啧,这不是怕你跟不上我吗!”
“笑话,我一个将近一米九的人会跟不上你?”
“诶,别这么说,”贺子兴走在史溟前头踮了踮脚,转头朝他笑笑:“咱们差不多高的。”
史溟被贺子兴这一动作逗得一乐,低头笑了下:“傻逼似的。”
“诶呀,你看,这才是笑,”贺子兴朝着史溟,捏了捏自己的脸,笑道:“别老是整天要死不活的笑比哭还难看,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好看。”
史溟笑道:“是吗?”
“对呗,你该多笑,简单一点,快乐一点,纯粹一点,咱们还这么年轻,哪儿来那么多的烦心事儿让你不痛快啊,你之所以烦,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你知道吗?”
“可是,”史溟默了下,“可是有些记忆就是抹不掉。”
“抹不掉就让它待着去呗,人总得往前看,你老活在回忆里有意思吗你?”
“要是前面……”
要是前面也看不到呢?
“前面怎么了?”贺子兴刚问了句,就突然瞥到一家挺熟的小宾馆,上来就又要拽着史溟往那边走:“看见没!这就是前面!我是那儿的常客!走走走,一会儿我让老板给你打个折!”
贺子兴挺兴奋,他往前走这半天就是在找这家店,这家宾馆虽然不是那种豪华星级的,但住宿的条件也不差,比上回史溟待的那个屋里除了一张床一个空调一个插电板和一个床头柜之外的什么都没有的小破屋强上好几十倍。
“我又不缺钱,不用打折。”要说他现在唯一能自由支配的,除了钱,还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包括他自己。
贺子兴回头皱眉:“那你上回还挑那么破的地儿住?”
“我……我愿意。”
他总不能说那天越走身上越疼,疼的几近晕厥了,只能就近找个地方住下歇着吧?
这话听着跟卖惨似的,别说贺子兴了,就连他自己听着都想抽自己两巴掌。
“你愿意你怎么不睡大街去?”
贺子兴没好气儿的把人拽进去,史溟也没再反抗。
他发现了,不管他甩多少次贺子兴,贺子兴仍旧会接着伸胳膊过来扥他。
有病。
俩人进去的时候,宾馆那老板正叼着烟倚在前台柜台边上,跟那三个前台服务员说着话,老板人中等身材,圆脸光头,一身儿白缎宽松的太极服穿身上看着还挺仙儿,左手盘着俩大核桃,可能是余光瞥到了贺子兴进来,老板就转过头,两腿慢悠悠的晃荡着八字步朝他们走来。
“子兴来啦,”老板那张圆脸笑起来跟个弥勒佛似的,迎面招呼着贺子兴:“又来避难啦?”
“许哥,瞧你说的,我哪儿能光犯事儿啊,这回是带我哥们儿给你送生意来了,”贺子兴冲老板点了下头,介绍着:“这我哥们儿,叫史溟,溟是梁簌溟的那个溟,这是这家宾馆的老板,姓许。”
老板含笑向史溟伸出手,察觉到史溟的目光一直都在他发光锃亮的头顶上停着,他哈哈一笑,玩笑道:“你好啊,小兄弟,可别被我这光头吓着啊,我可是良民啊。”
史溟点了下头,伸手跟他握了下,“嗯”了声。
他确实以为这老板不是什么好人,毕竟贺子兴这人一点学生样儿都没有,兄弟道义摆第一位,说话做事也都是江湖气儿十足,要这老板跟他说他是哪个帮派的老大,史溟也半点怀疑都没有。
虽然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子兴啊,”老板笑道:“你这小兄弟看着挺老实啊,比之前那些个一来都恨不得拆了我房顶的那些人可安稳多了啊!怎么着啊,这回就你俩吗?”
“就他一个,”贺子兴笑道:“都说了给你送生意来了,我在这儿玩会儿就走。”
“这样啊,”许哥点头,然后朝前台吩咐了声:“小张,这个小兄弟是我的人,给安排个单间儿,知道怎么做吧?”
前台恭恭敬敬的对着他点点头。
“那就这样了,子兴,我闺女喊我回家吃饭呢,我就先走了,你们玩吧。”
“行,”贺子兴冲他点了下头:“谢谢许哥。”
许哥走后,前台就过来给贺子兴和史溟带路,史溟走在后头,看着前头贺子兴跟那个长得挺漂亮的前台有说有笑的寒暄着,一口一个“姐你最近又漂亮了”、“姐,其实我该喊你小妹吧”、“姐,你头上这簪花在哪儿买的,真好看”的,听得史溟这胸膛里就格外憋闷,他突然就特别替万珊和那个在火锅店碰见的那个张乐不值!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时候发的慈悲心,还会为着两个不认识的女孩儿不值,但史溟现在瞧着贺子兴这一脸的嘻嘻哈哈,心里头就是特别不痛快。
“姐,”贺子兴朝后头瞧了眼一脸阴沉的史溟,啧了声,摆了个笑脸叫着前台:“我这哥们儿不怎么会说话,他退房的时候我不在,你可要多担待点儿啊。”
那前台也转头瞧了史溟,捂嘴笑笑:“那肯定的,咱们这儿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不过话说,你这哥们儿倒长得挺俊的,就是脸色有点不好。”
“嗐,他性子就那样,麻烦你了。”
“没事儿,”前台把人领到一个房间门口,把卡递给贺子兴,又回头瞧了眼史溟,红着脸道:“他可是真帅啊,跟明星似的,怎么就是不笑一下呢?”
“诶呀,姐,你看你说的,”贺子兴笑道:“我也帅啊,我这不就笑多了,你瞧着就不帅了吗?”
前台笑了声,跟贺子兴又聊了几句就走了,经过史溟的时候又抬头瞧了他眼,史溟后背直接就起一身鸡皮疙瘩,木着一张脸直接大步就往贺子兴那边儿走。
“诶,史溟,”贺子兴刷了房卡开门就往里走:“你这桃花运可够旺的啊,现在是不是女孩儿都喜欢你这种冷不拉几的?我这么阳光开朗一人儿,站你身边儿都没人瞧我了。”
史溟跟进来开了灯,讥讽着扯了下嘴角:“你还不知足么?你还想要多少人瞧你?”
“我知足?我知什么足?”
贺子兴听着这话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啊,但是哪儿不对劲儿又说不上来,他也就懒得再想,直接倒头就把自己摔在屋里那张大软床上,又舒舒服服的在上面开始打滚儿,他晚上习惯了熬夜,中午也没午睡,奔劳了一天了,现在累的很,一沾上了床整个人连带着毛孔都跟着瞬间舒坦下来了。
这屋子宽敞明亮,装修也好,是一个挺精致的单人间,电视小沙发一应俱全,两排大窗向阳,转身就能看到外头灯光璀璨的都市夜景,屋内灯光的色调成暖系的米黄色,映在干净的大理石地板上反着光,史溟站在门口,就这么看着贺子兴臭不要脸哼着歌儿,在这屋里唯一一张大床上滚来滚去。
他心里忽然有种让时间就这么停留在这一刻的念头。
他希望自己能永远这么站在门口,什么都不去想,就这么看着贺子兴在那儿闹腾,就他们两个人,两个人……生活在一间屋子里。
身后门被人敲了敲,史溟回过神儿来,转身开了门,门刚开了个缝,就见刚才跟贺子兴说话的那个前台端着一个大果盘和一壶水正冲他笑着。
“你好啊,这是许哥交代的,别的客人可是没有的~”
“哦,谢谢。”
史溟冲前台点了下头,然后接过托盘,伸脚就准备把门踹上。
“操!”
贺子兴见自己一不留神儿史溟这傻逼就又要惹事儿,立刻从床上弹起来飞窜到门口,一边儿推搡着史溟往里走,一边儿点头冲门口那前台道着谢。
等前台把门关上,贺子兴没好气儿的就这么看着史溟,看史溟这逼还挺自觉的把果盘放电视柜上,然后捻了个葡萄吃着。
“你要吗?”史溟给贺子兴递了块儿小西瓜。
“我……谢谢。”贺子兴挺无语的接过来啃着,见史溟还在那儿不紧不慢的捻葡萄,贺子兴从裤兜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就走过去提醒着:“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洗澡吧,一会儿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我就走。”
史溟刚拿起来的葡萄又放了回去,他也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默了下。他现在是挺困的,头也晕,身上哪哪儿都不痛快,吃火锅的时候酒喝得不少,肚子胀的难受,吃的也不少,胃里也不舒服,但是他现在就是不想动,他哪儿也不想去。
贺子兴在外屋,哪怕浴室跟外屋就隔着一道门,他也不想动。
他怕贺子兴趁他一个不注意就跑了,他就再没借口把人留在他身边儿了,他不想一个人,他从来都不想一个人。
“你要有事儿你就走吧,我也累了,就先歇着了。”
他总是习惯性的违背自己的意愿,史溟没再看贺子兴,低头挺无聊的划着手机,他讨厌他这个习惯。
就像他总是讨厌习惯性的拒绝他叔叔邀请他出门一块儿玩一样。
他总会想,如果他叔叔非要带他去玩儿的话会怎么样?即便他婶婶和弟弟妹妹都不喜欢他,但如果他叔叔一定要带上他呢?
不会的,就像是无数次妄想的假设一样,史溟无数次的在心里否定着。他叔叔是个老实人,他叔叔是个顾家顾孩子的老实人,他叔叔有他叔叔的难处,所以他叔叔从来不问他为什么。
“累你大爷啊累,你有我累吗!我在外边儿跑一天了我都没喊累,你他妈矫情个几把啊!”
贺子兴瞧着史溟这表情不太对,就挺烦躁的把人往小间儿的浴室里塞:“我跟你说啊,是你他妈叫老子过来给你讲故事的,故事还没讲完我就不走!听见没!我现在让你赶紧给我洗澡去!快去!”
“知道了。”
史溟笑笑,他第一回觉得贺子兴这又痞又暴的臭脾气还挺好的。
贺子兴砰一声把人给关里边儿:“快洗!”
史溟:“……”
贺子兴刚把人关里边儿,就又瞥见床头上还有件儿浴袍,就拿过去敲门:“那什么,你先别洗呢,浴袍忘外边儿了。”
史溟开门接过,顺手把刚脱下来的衣服裤子全扔贺子兴怀里:“谢了。”
“操?这给你厉害的?”
门报复性的哐当一下关上。
贺子兴嗤了声,抱着史溟的那泛着淡淡药味儿的衣服扔床边儿的小沙发上,扫了眼,扫来扫去就发现了这逼竟然没有穿秋裤!两件儿衣服,裤子就只有一件儿外头穿的薄绒长裤,这立冬以来寒潮都侵袭过S市三回了,这逼怎么一点儿保暖意识都没有?
贺子兴坐在外边儿挺无聊,就冲里边儿喊着:“史溟!你为什么不穿秋裤啊!”
史溟正洗着澡,闻声回了句:“没有!”
“那为什么不买啊!”
“这就是刚买的!”
“我操,你傻逼啊?这特么都十二月了,你知道S市冬天多冷吗你!”
“不知道!”
“……”贺子兴这才想起史溟好像本来也不是他们这儿的人,他就又喊:“史溟,你打哪儿来的啊?”
“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贺子兴:“……”
行吧,史溟这个人,就是个典型的话题终结者,还让他在这儿陪他说话呢,贺子兴觉得自己就算开一万次头儿,史溟也能在三个回合之内结束谈话。
冷场也是一种能力啊,贺子兴想着。
不过贺子兴自觉自己是个暖场王,于是他又喊着:“史溟!你内裤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场给暖的……
☆、第三十章
浴室里头,史溟已经洗完了澡,刚穿好了浴袍准备洗内裤,一听外头贺子兴那臭不要脸的问这话,他就突然有种把手底下的内裤甩他脸上的冲动,然后告诉那脑残:内裤在这!内裤在这!
这家宾馆比他上次待的那家要正规不少,卫生都有严格的标准,所以这家宾馆里面是不提供衣物的,上次的那家小宾馆在的地方挺偏,查的人也少,一瓶水都比外头贵了好几块,其他能扩展的业务也就尽量扩展。
白天的时候还看不出来,晚上十二点以后,就会有人推着小车挨个过道里串,史溟那次住的时间长,听见人问的时候就买了几条。小车上的东西其实也跟超市里卖的东西一样,都是里面的人从超市里买的,只不过价格要贵上两倍,史溟自己又不缺钱,也就没在乎价格。
不过今天他就住一晚,内裤洗了然后再拿吹风机吹干了就成了,不然他进都进来了,难道还要再拉着贺子兴一块儿去超市再买内裤么?
光想想他们俩人手一条内裤面对面仔细研究的样子,史溟就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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