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
刺凛透寒的疾风切断了空气中的氧,贺子兴霎时就失去了呼吸,大骂一声,胳膊在史溟腰间勒紧,整个人都恨不得扒在人家身上,他埋头死死紧贴在史溟背上,就差没钻进身前人这身体里去避风。
史溟在前边坏坏的弯了弯唇角,终于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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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笼包,虾饺蒸饺煎饺,鱼,肠粉,砂锅粥,还有……”
还有什么贺子兴不知道,但“还有”之前的菜他都点了一个遍。
以蟹籽鲜虾灌汤包为首的六屉各种馅儿的小笼包,水晶虾饺的各种蒸饺还有煎饺,清蒸鲈鱼,松鼠鳜鱼,两人桌边一人一小盏鳕鱼蔬菜粥,还有皮脆柔嫩的白切鸡,肉嫩骨滑又多汁的烧乳鸽,色泽金黄酥脆微甜的咕噜肉……
他记性还可以,尤其史溟说过的话,他的记性就更好了。
追人么,自然就得有个追人的样子!
贺子兴觉得自己在细心这方面虽然比不上史溟,但他也不是每天都那么粗暴的。尤其在表白前,他也想给史溟点时间适应适应他对这混账突如其来的好。
贺子兴这回要了间挺高档雅致小包厢,红木雕梁,灯光幽暗迷蒙,衬得墙上四周悬挂的几副江南水乡图都泛着暗色古老悠久历史的味道,雕花镂空的红窗下养着几簇君子兰,环境清幽别致,外头还隐隐有评弹戏曲的声音传来,进门一眼看不尽里,只能看到一扇刺绣着一群身着青布衣衫的浣衣女们在江边浣纱嬉闹的竖屏远景图。
史溟进来看这意境深远的地方的第一眼,就立刻心生喜欢。
第二眼,绕过屏风走进一瞧桌上摆的那明显超出两个人吃的一大桌子菜,还有那摆放端正的四把椅子,他就不爽了。
史溟皱眉:“还有别人来?”
“没啊,”贺子兴从前台拎了一小瓶九江双蒸进来坐着,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来,哥,坐。”
这是个四人的小间儿,贺子兴定位置的时候提前来看过,两人间的太小,地方不够敞亮,本来这家江南小馆的灯光为了凸显自家别具一格的装修特色,光线不咋亮,他要定两人间的话,那史溟坐他对面,又怎么能看到英俊帅气又潇洒,全身上下无死角都在散发迷人魅力的贺子兴呢?
四人间刚好,贺子兴在心里快快乐乐的给自个儿画着小红花,刚好能在凸显他帅且迷人的同时,顺便再炫一把富,让史溟这个总喜欢烧钱的家伙看看,他贺子兴要真想为谁花个钱的话,那出手阔绰起来也是很有富家公子的风范的!
贺子兴心里挺美的给自己倒了杯酒,又往近光处坐了坐。
史溟就有点无语,贺子兴抢了有光的好位置,还叫他坐最靠里的阴影处,他就这么不想看见他么?
不过他还是坐了过去。
贺子兴喜欢叫他坐哪里,他就坐哪里。
“哥,”贺子兴把桌上放着的一扎玻璃瓶装的果汁给史溟递过去:“你酒量不行,一会儿还得骑车,就别喝酒了,喝这个。”
“桃汁儿?”史溟接过来瞧了眼,粉嫩鲜香的汁水味道很纯香,汁还没入喉,就已经引得人口渴难耐了。
史溟忽然又抬头去看贺子兴的脸。
“鲜榨的水蜜桃,我去郊外给你买的桃。”贺子兴见史溟瞧他,就开始边叭叭边卖脸:“S市郊外有片儿专门种错季水果的温室大棚,我妈天冷的时候喜欢吃木瓜和芒果,偏在天热这两种水果成熟的时候就没吃的兴致了,我就老跑去那儿给她买,那老板也跟我熟,我去买桃的时候,那叔给我摘了一大框好东西。”
史溟弯了弯嘴角:“你真好。”
贺子兴笑笑,又把两屉小笼包往史溟跟前推了推:“嗐,我家就我和我妈两个人,我爸不在,我一个大男人,也不能老是让我妈生气啊。”
史溟挑了个小笼包送进嘴里慢慢嚼着:“没佣人吗?”
“有一个园丁老爷爷,还有俩保安大叔,”贺子兴晃晃小酒杯,有点嫌怨的这玩意儿太小喝不过瘾,解释着:“他们都不在我家里住,上完班就走了,我妈退役后干的是翻译,家里的书房就是她的工作室,人太多会影响她工作。”
“也是,”史溟笑笑,看了贺子兴一眼:“有你一个这么能闹腾的就够了。”
“是啊,”贺子兴直接把那小酒杯放到一边儿去,对嘴喝着:“所以我出点啥事儿都不敢往家跑啊,我得上外边躲阵儿不让我妈看见我哪伤了残了才行啊。”
“你妈有你这个儿子,”史溟顿了下:“她肯定很幸福吧。”
哎呀!我可是人见人爱的小太阳啊!贺子兴在心里大喊,那你跟我在一块儿好不好啊!你跟我在一块儿!我也可以让你很幸福啊!
“我妈……”这是第一次,他主动跟贺子兴提自己家的事:“我就见过她一次。”
“是改嫁了吗?”
史溟身上背负了太多,贺子兴有点紧张的看着他,他已经尽量避免触及任何关于史溟过去的事和他敏感的地方,可他发现无论他提什么,都会把史溟引回到他无尽悲苦的过去。
“可能吧,”史溟习惯性的伸手去兜里摸烟:“但跟我没关系了。”
那笔钱够那个女人挥霍一辈子了,要是她知道自尊自爱,可能抛掉过去,嫁人过正常日子,要是还习惯去傍大款投机取巧去敛财,那他也管不着。
“喝果汁儿!”贺子兴坐在对面瞪他:“吃饭呢,你抽什么烟!”
史溟笑笑,又把烟放了回去,给自个儿倒了杯桃汁:“那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
贺子兴知道史溟这臭毛病,一想事儿就抽烟,他不想老看他那种要死不活颓丧样儿,他想让他多笑。
“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吃饭了?”史溟抬头问着,“有事儿?”
“啊?啊!”贺子兴偷瞄史溟半天了,一见史溟看他,立刻端正好了,弯眼笑着:“哥,你还记得张乐吗?”
“不记得。”
什么乱七八糟的张乐李乐刘乐!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他眼里脑子里心里只有坐在他对面冲他弯眼笑的贺子兴。
贺子兴贺子兴贺子兴!
史溟隐匿在阴影里,沉眼肆无忌惮的窥伺着坐在他对面明朗发光的人,就像潜伏在暗处紧盯猎物的黑豹,眸底觊觎中,尽是索取掠夺的贪欲。
贺子兴的脸型很正,眉宇桀骜入骨,气质狷狂潇洒,一看就是性情中人,真性情的人,大多天性纯真烂漫,现在贺子兴喝的有点多,笑起来整张脸都红扑扑的,好像嫩白玉瓷上了一层淡色的彩釉,又很可爱。
很可爱,也很让人 ……口渴。
史溟忽然低下了头。
“诶呀!就是上次吃火锅找你要微信的那个姐!就是那个蛋卷儿!”贺子兴酒喝的有点懵,在碗里舀粥解酒喝,边喝边介绍着:“她之前在咱们这儿实习,今年刚转了正,我后来又跟她接触过几次,她人还算不错,今年初我请她吃了几饭,她帮我牵线了一家风投公司,上周我和小天我们几跟跟对方开了网络视频会简单交涉了一下,聊的还可以,等后天周六,我们几个就过去看看。”
“靠谱么?”听人这么正经,史溟的心思也跟着转了过来,问着。
“靠谱,”贺子兴说:“我网站好歹也创了两三年了,什么人什么公司什么样儿我了解的也不少了,现在网站好容易经营到了上升期,急需引进具有孵化性质的资本,你说我碰上个这么个机会,我能轻易放过吗。”
“知道了,”史溟点头, “去哪儿?”
“广州。”
史溟筷子骤然一停,抬头看他,心底复杂莫名。
贺子兴笑笑:“这可不是我故意的,谁叫张乐她朋友在广州那家公司上班呢,而且我年前也不知道你在广州啊。”
是,他就是故意的,贺子兴细细瞧着对面史溟的神态,他也有些紧张。
去广州发展的计划是那天在知道史溟要回广州后,他和丁小天,万珊还有线上的几个见过面的合作伙伴开了好几个会才敲定的。
他跟张乐接触了这么长时间,他是个有脑子有野心的人,怎么可能就光听张乐他牵线这么一家公司就紧着上赶着去瞧?
他自己也有其他不少人脉和资源,北上广深这几个地方,他一直也在斟酌考虑中,他知道,只有好的地方才有好的资源,他之前研究史平和其他商业巨鳄的那些成功道路时就已经摸清了规律,而在综合他们现在创业初期的现实能力和水平,经济条件,可以依靠的政府政策,和合作人集聚地区的诸多因素来看,广州也确实是块儿适合创业的风水宝地。
不能说完全为了史溟,但他也不否认,史溟这个人,占他这个决定的多半因素。
即便他不知道史溟最后会不会喜欢他。
即便他表白之后史溟会恶心他拒绝他。
但他早就不行了,他在那天见这人做噩梦哭过之后,他就不行了。他知道,他这辈子,在见过史溟这个人了,就算遇见再多的人,也不会动心了。
史溟,史溟。
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呐喊。
是他了,就是这个人了。
“挺巧的。”史溟说。
“那是啊,”贺子兴笑笑:“不然我能特地跑来找你说这个吗!这就是缘分!”
这就是缘分,贺子兴笑容可掬看着史溟在心底暗骂:所以,你特么能不能别老仗着你长得比我高岁数比我大就特么老抱我老欺负我!我特么也是男人!我特么被碰了也是会有感情的!我特么不是不动你,我那是怕你承受不起!
“但是……”史溟皱着眉:“我陪你去不了。”
整个S市都被史平四通八达的人脉消息网覆盖着监视着,甚至更远,从他来这儿的第一天想跑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没有史平的允许,他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S市头顶的这片天。
他不是史平的儿子,他是史平的用来延续香火的工具,是指定可以拥有他一半家财的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继承人。
他是那个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人钦点的奴隶。
“嗐,没事儿,”贺子兴无所谓的摆摆手:“我就跟你说一声,过两天我就走了,你要有什么人想找或者有什么话想托我帮你带的话,尽管开口,我能替你做的一定替你去做。”
他还是有点失望的,他来找史溟,就是为了跟他说他想要跟史溟一起去广州,他也希望史溟能跟他一块儿去见证他事业正式起步的开端。不过史溟有史溟的难处,贺子兴叹了口气,他不强求。
“没有。”史溟说,他婶婶一家人不想见他,他叔叔也只是希望他在这边好好过着,他何必让贺子兴替他去受白眼?
“你叔叔?”贺子兴试探着问,他还是想为史溟做点什么的。
“我叔叔,”史溟垂眼,长密乌黑的睫羽覆住眼眸:“他现在最不想听见的,可能就是关于我的事了。”
贺子兴见史溟这样,忍不住咬了咬嘴唇:“那,那你不是还有个师父吗?那个叫韩淞的!你不想他?”
虽然他一点也不想帮忙给那个欺负史溟的机车男送信儿,但看在那个人是史溟少数几个朋友中陪他时间最长的,他还是勉勉强强不情不愿的提了一下那个人的名字。
“韩淞?”史溟抬头皱眉瞧着贺子兴:“你在广州去哪儿都好,见谁都行,但只有他,你不准见。”
作者有话要说: 过年啦过年啦!噼里啪啦!明天就是除夕啦!好鸡冻啊!
其实过年不激动,我激动是因为昨天买了个锅,可以煮小火锅的锅!
今年依旧是回不了家的一年,最近几个星期挺倒霉,感冒咳嗽总是反反复复的,连医院都不敢去,怕人家把我逮起来隔离,但身上越难受,馋瘾犯得就越厉害,就光想吃火锅!啊啊啊啊啊就等初一那天我的锅就到了!开心!
☆、第六十八章
“为什么啊?”
史溟低下头吃饭:“不为什么。”
韩淞知道他太多事,太多秘密了。
韩淞知道他的罪他的恶,他的阴暗和丑陋,贺子兴这么灿烂光明的一个人,他不想让他太过清楚他那些不堪的过去,他不想让贺子兴以后见了他,就觉得他恶心。
“你又不告诉我,”贺子兴也挺无奈的笑笑,“哥,你总是什么事都瞒着我。”
“没有瞒你,”史溟抬头看他:“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是,”不说就不说吧,贺子兴低头笑了笑:“咱们是比以前好多了,我也觉得挺好的。”
挺好的,他即便再多想了解他,也没必要非得勉强他。
嗯,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操!长个屁!史溟这个有事儿总爱自己憋的死混蛋,竟然什么都不跟他说!不说就不说吧!他倒是别一个人儿哭啊!操|他大爷的,叫他看着这么心塞!早晚憋死他算了!操!
贺子兴吃着饭,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愤愤的骂。
“你去机场的时候,我送你。”两人吃完从餐馆里出来的时候,史溟说了句。
“骑摩托?”
“我骑摩托,不比汽车跑得慢。”
“是么?” 贺子兴笑着瞧了眼史溟支着摩托的长腿,眼神暗了暗。
史溟日常穿的裤子是黑色修身的长裤,款式大多都一个样,他腿笔直修长,裤子穿身上还有点微松的褶皱,但无论走路还是支摩托,只要他的腿稍微一使劲,就能看到他长腿轮廓下那劲实有力充满美感的线条,尤其他现在跨在摩托车座上,风衣坠膝,还敞着怀,里边儿黑衬衫下摆也皱的有些往上,从贺子兴的角度看过去,完全可以看见那矫健性感的线条延伸至顶的地方……
那地方……很明显。
贺子兴的脸霎时一红,头也不敢低下去看,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系在腰上挡住。
“怎么了?”史溟皱眉看着贺子兴犯神经:“晚上这么冷,你脱什么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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