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提着灯笼扫了卜兔一眼,一句话说给三个人听:“走吧。”
他虽不清楚如今妖族之间的事情,却明白今日不该涉险。
陈然:“走?去哪?”
人若是快乐无心得像陈然一样大概也是好事吧。
“回室内,吃牛肉面。”
两人落了座,富贵来福趴在顾念腿边,
一人二猫正对着卜兔坐。
唯有陈然全心全意的等着那碗香喷喷的牛肉面。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
两碗热酱汤浇上汁的牛肉面由店里的伙计端了上来。
肉块多且大个,毕竟价格摆在那里,物有所值。
“叮铃叮铃...”那伞上的铃铛还在响,兔妖的表情都不带转换的。
顾念皱着眉夹起面中间那一簇香菜放置于碟子上,还有些辣子粉堆积在酱上,他没有理会站着的卜兔。
富贵趴在桌下伸了个懒腰:“阿念,我们早些回去吧。”
这话一出口,来福率先给了富贵一爪子:“安生日子过多了是吧?雪地站着那么大只兔子你瞧不见?谁救得了一人两猫?”
富贵化成人形揪住来福的尾巴,他今日看起来很有底气:“我们保护他!”
如果说宠物随主人长,顾念若是正经起来是该习以为常的。
可富贵少有正经神色倒是把来福唬住了,白猫转过头也化作人形,不去看对方,只尾巴甩开橘猫的手。
“当然是我们护着的。”
陈然端过碗想起些事,他从座位起身走向柜台,顾念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抓着这阵空档,顾念垂下手抚摸来福的脖颈,出声询问:“卜兔是做什么的?好妖,还是坏妖。”
“卜兔是兔族活的比较久的,她的族人剩的不多了,如今孤苦伶仃的,报应啊。”来福一双猫眼是琥珀色,也是灵动。
“为什么。”
“阿念,你能不能语气明显一点点?我感觉你都不好奇的诶?”富贵又化回猫形跃上桌面,震得桌子“咚”地响了一声。
引得馆里众人看过来。
好在顾念选了个座位有隔板、能遮住别人的视线又能看到卜兔。
“是么?”顾念温声笑着:“我也不太清楚,或许不能,不过....”
他将来福抱到怀里,示意小猫爬进大衣内里的口袋,又伸出手摸摸桌上小猫咪的脸:“相对来说我比较清楚的一点就是,你应该减肥了。”
小胖猫很生气,飞速甩甩头,脖颈上的铃铛叮铃叮铃地响。他奶声奶气:“哼!”
想跃下桌却被顾念抱了回去,和来福一起缩在顾念大衣里的口袋。
口袋很暖和,贴了暖宝宝还盖上了层棉花以免烫伤。
“啊,真暖和啊!”富贵觉得,猫生幸福或许不过如此了。
顾念:“来福,你继续说。”
“是。卜兔能占卜,从前也在我们街那开了店铺有营生的,可听长老们说,她与人类厮混误入歧途,竟然求了魔族背叛了她的兔族,也背叛了我们妖。”
“她总是一个人撑着她那伞,还取了名字的。”富贵打了个哈切停顿片刻又继续说:“谁知道她是善是恶,倒也看见过她帮人办事。”
来福想了想,想继续说话,陈然端着两个碗回来了。
那是一碗热水,一碗酱汤。
“你不爱吃辣,我听说,老许他们家的牛肉面辣子还是有些呛的,嘿嘿,给,不用对你然哥感激涕零啊!”
顾念是高兴的,看见陈然一脸臭屁,他轻轻踹了陈然膝盖窝一脚:“是了是了,快吃你的吧。”
“阿念,我突然想起来,她好像偶尔也帮大人做事,还有就是.....”来福心里有些犹豫。
“嗯?”
顾念看向卜兔,也是奇怪,一人一兔对视着。
“没事。”
顾念自己认为卜兔应该是中立。
老话说的没错,狡兔三窟,她哪边都不站。
有所获利或许就帮了,这老兔妖在给自己留后路么?这个时候留后路,难道是她自己有预感要出什么事了?
“顾公子,好久不见。”他听见卜兔开口说话,顺着铃铛声一起传来:“我来履行承诺了。”
可富贵竖起一身猫毛:“你怎的说话如此没有气力?”他睁大眼睛,离开口袋再一次跃上桌子,大有冲出面馆的趋势。
富贵:“怎么回事?你的灵呢!他护着你保全给你的灵呢!”
“呼...呼...呼...”
顾念听见富贵喘着重气,那桌面留下深深的抓痕。
陈然从食物里抬头:“我靠!什么情况?”
他伸手想去摸在他眼里无缘无故多了的抓痕。
“卡茨!”而他看不见的猫正抬手想给他一爪子。
“住手!”顾念呵斥了一声。
陈然的手停在空中又瑟瑟地缩回去:“顾大佬,我住手了,真的——不信你看。”
顾念吓着了陈然,他匆忙找语言解释:“没有,我是怕你...被木屑?对,木屑刮伤,你快吃面,凉了该不好吃了。”
富贵被这一呵吼得清醒了不少,是的,是该住手,贸然冲出去,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伤及无辜,他自己可能也会有性命之忧。
来福护在富贵身前,一直如此。
他扯扯对方的尾巴,见没有反应,又强硬地拉整只猫到身边。
两只猫坐在顾念旁边的桌子上,富贵表情阴翳不少。
顾念心里慌乱,头脑有些发胀。履行承诺?什么时候有的承诺?
是梦里的时候么?不,那或许不是梦。
顾念用手背贴上自己的脸,有些烫,他抬头看着卜兔。
那年好像也是这样,在一个很多怪物的地方,他年纪还小,被绑在什么地方等着被下锅。
小顾念慌里慌张,绳子挣不开,卜兔也是这样,站在不远处,那时她在柱子后边...
“啧。”顾念觉得眉头有些疼。
“阿念?”陈然放了筷子。
之后发生了什么?卜兔带他离开了那地方,到了一条街,有妖、还有——牌匾,甚至是牌匾下的人。
“年!”顾念轻声念了出来他的名字。
不,不是的,更早,和卜兔见过的,灯笼,肉铺,还有谁?还该有捡到他东西的鹿妖是吗?他那时弄丢了什么?又是怎么拿回来的?
“这是你的东西么?”幼年他的锦囊被一个老妇人捡着了。
他伸手想去拿,老妇人却收回了手:“不是我捡到的,你的锦囊是他捡的,你须得向他拿。”
她身后是后厨,站着一只剁肉的鹿。
她说:“我还会来找你的。”
是了。
顾念抬起头直直盯着卜兔:“你确实守约了。”
“这是自然。”
陈然:“阿念——”
“陈然,回去吧。”顾念起身提起灯笼径直走向门口。
陈然也不是笨的,他知道顾念遇上什么事儿了。匆忙嚼完自己碗中剩的不多的面,喝下酱汁后也跟着起身。
面钱是点菜时二人就付了的,陈然向老板要了打包的盒子,将顾念没怎么动的牛肉面打包好,拎着袋子也出了面馆。
路上的人本就不多,此刻有些凉散。
“阿念!”陈然见顾念盯着牌匾下的空地,垂眸思索了一阵,他拉着顾念的手臂转身:“你送我走一段吧。”
顾念应了声:“嗯,好。”又深吸了一口气:“我要送我家人回去,你...”
卜兔欠身:“那老身在此处等公子归来。”
顾念转身任由陈然拉着,二人少有一同沉默的时候。
良久,都走到街口了,陈然忽然将拎着的袋子在顾念眼前晃晃:“你的面我替你带回去,你,记得回来找我,热一热,你说的,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那塑料袋子的褶皱蹭在一起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上面用红色的打印字写着“老许牛肉面,一碗回味无穷”的字样。
顾念看向陈然,灯笼下少年笑得还是很灿烂。陈然的眉眼生的英气,剑眉却生了副桃花眼,笑起来是两眼弯弯,是个明朗的人。
“我知道,你遇上了什么事,你不说我也就不问。”陈然其实很想问他,最近怎么了。但他最终还是有些尴尬地指尖摸摸耳髻,只说出这句话来。
陈然接着说:“阿念,我知道我们有些不同,刚才可是听见你和别的东西说了话,作为你的家人,你的分寸你自己把握,我一介凡人,不懂你这种神奇宝贝的精神世界。”
“嗯。”顾念明白他想说什么,也接过他的话:“陈然同志,我怎么就神奇宝贝了,嗯?”
“哈哈你真的,蛮稀有的!”陈然笑了:“行吧,我可回了啊,知道你见到了你哥我见不着的人,你还有事,快去吧,早些回来给你热面!”
“嗯,好。”
顾念打算看着陈然出这条这条街,醉年街周边的灯还是亮稍的。
可陈然同志没走几步又回来了:“阿念,我要不还是和你一去吧——我害怕,年轻男子夜晚归家不安全啊....”
这次顾念没有推开他,只是拍拍他的背:“回去吧,我家小猫护着你,啊。”
“啥?你家猫?”
顾念拿出琉璃,轻声摇了三下。
“叮铃叮铃叮铃....”
牌坊下的富贵——小肥猫一路雪花带闪电奔过来了。
“陈然,你记得别吃那么多,你刚才回来找我的样子和富贵此刻没什么两样。”
“??”陈然此时非常木讷--顾念什么时候带的猫?
“他们一直都在。”顾念蹲下身摸摸富贵。
“啊?我知道,但是看到了以后还是很惊讶的欸!”
“别摸了,我都秃了!”富贵到了又化作人形,他没好气地看了顾念一眼,又转头推陈然走路。
“阿念,我刚才,哎哎哎,别别别别推,我和你家老大说个话!”陈然看见了富贵脖颈的妖铃,小小一只猫妖,力气却是不小。
他只是突然好奇:“阿念啊,怎么我刚才没看见他?”
顾念想回话,富贵倒是抢先一步:“本大爷愿意让你看就就让你看见,不让就看不见,有意见?”
“啊?什么?”
“废话真多,快走,大爷还有要事在身的!”富贵实际上是只刁蛮的小猫,他又对顾念说:“偏偏这个时候叫我送他,你和来福要等我,知不知道!那老兔子可不是好东西!”
“行啊。”
顾念便眯着眼睛望着一人一猫离去,继而迅速转身回了牌坊。
“来福。”
“你回来啦!”来福见顾念回来还是松了气的,他看向顾念身后,富贵不在。
“我让他去送陈然回家了。”
“也是,他毕竟有些私仇得找她报。”倘若富贵留着,铁定打起来。
离那伞的距离近了,顾念看的更为清晰——伞很牢固,皮实倒是真的。
卜兔看着顾念便开了口:“公子,你可否愿意和老身走一趟?”
“那便去吧,否则我也不会让富贵先行离去。”顾念满脸冷静。
“噢?”卜兔挑眉。
“怎么?”
卜兔将顾念全身打量了个遍,只说:“没什么,公子和以前不一样了。”和往年任何一世都不同了。
“你想带我去哪?直说吧。”顾念将来福抱在怀里,摇响琉璃。
琉璃可控自家猫妖,顾念对这个功能深表喜爱。
他柔声对小猫下了命令:“去找富贵。”
小猫终究只是单纯,猫眸空洞,来福晃晃悠悠地起身迅速离去。
“走吧。”顾念面色冷了下来,他希望事情快些结束,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卜兔也没问为何顾念如此应承跟了走了,只往侧一站弯腰:“请。”
紫伞开路,妖铃摇曳。哪来的怪风,吹得房梁灯笼摇晃
旁人该担心烛火不稳,可别烧成一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年兽要上线了
☆、死嫁(一)
夜里来接她的并非是那十里红妆,沈家公子也不是她的如意郎君。
“谁人渡我 是阿然么?”
此路并不比平坦的水泥路那么好走,那马蹄一踩一个水坑,左右脚深浅也不一致,蹄声也比一般的马声音要沉重。
夜里若是有胆子大些的生人借着月光细致瞧上一眼,能见着面前的马四只脚掌安上了铁蹄。
颠簸的力道大,车轱辘的声音并不叫人好受,人趴在马背上就是睡得再死也得颠醒。
一个生的端凤眉眼的少年闭着眼睛被玄铁链子拷在马上。
那少年正是顾念。
当下他意识不清,思绪紊乱。
原本只是被卜兔带着转了好几个弯又感觉下了几个土坡,忽然嗅到一阵荷包幽香,顾念意识到恐是有诈,强撑着没彻底失去意识,幸好还有基本的感官能力。
他那时揣紧了锦囊又藏好了琉璃在身上,置于他的灯笼大抵是无暇顾及了。
当时闭着眼睛不敢乱来,只感觉他身体软倒在地上,有人将他甩到了马车上,就当他是昏死过去了,可行到某处意识还是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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