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靠这么近做什么?”商澜清别扭的厉害想躲开。
“你喜欢吃,我以后天天给你做,我还会学别的点心,只要你喜欢。”
善渊说的声音很小却很坚定,像是在发誓一般,一字一字的全部砸在商澜清的心上,一时间很多想法涌了上来,他怔怔的看着男人眼中的深情,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如果我们还能活着离开这里,还有以后的话,有你陪着貌似也不错。
不同于这一面的难得温情,在另一边的奉天殿上却是暗藏杀机。
奉天殿外。
马车在青石地砖上留下深色的车辙,最终停在殿门外。
“闻大人,咱们到了。”仆从站在马车边恭敬道,“贵人以等候多时了。”
车厢内的闻幼卿深呼吸一口气下了马车,端足了高深莫测的气派。
仆从在前面领着人进去,闻幼卿淡淡的看了一圈周围,心里沉了几分。
奉天殿外候着一队玄衣卫,殿内也有一小队,光这些就足以让人插翅难逃,想要躲过这些眼睛偷偷做些什么就更难了。
看来之前的准备需要变动了。
仆从走出去几步发现闻幼卿没跟上了,就退回去,“闻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一天未进餐食,有些头晕。”闻幼卿说着扶额露出个虚弱的笑。
离他最近的仆从看到的笑也最清楚,不禁有些晃神,心道这闻幼卿还真是好看的过分。
从闻幼卿下马车以后关注他的人也不少,被笑晃神的自然也不少,所以自然也就没发现抬手间一只小虫从闻幼卿的宽袖中跑了出去。
刚踏进奉天殿一只脚,闻幼卿就听到商澜云说道:“幼卿,想见你一面可真是太难了。”
装什么大尾巴狼呢,为啥不见你心里没点数吗?
闻幼卿心里把商澜云狠狠骂了顿,面上却是谦恭的笑了笑,“在下这不是来了吗。”
话音刚落,在场除了商澜云之外看闻幼卿的眼神都变了。
他自称用的“在下”,而不是“臣”。
“幼卿是还在怪我?”商澜云也不在意,反而关切道:“给幼卿搬个凳子,他身体还没养好。”
仆从很快就把椅子搬了过来,闻幼卿瞥了眼,没坐下,“多谢好意,在下的身体已经好了。”
说着话音一顿,他勾唇又道:“也多亏阁下用的毒手下留情,不然在下现在可能还在床上躺着。”
“那真是可惜,你躺着比你能跑能跳安分多了。”商澜云走到闻幼卿身前,“幼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一直都很欣赏你,你该有正确的选择。”
敢情不跟你一起搞事情就是错误的选择呗?
闻幼卿揣着手后退半步,噙着笑,淡淡道:“多谢抬爱,阁下心怀沟壑,在下却只想安分过日子,实在不是一路人。”
从他无意间走进冷宫见到商澜云开始,一切都是暗中操作的欺骗,他跟这人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跟我不是一路人,难道跟商澜清是?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商澜云想到属下回报消息,轻笑,“白露是我的人,之前没告诉你,抱歉。”
想到白露,闻幼卿藏在袖中的手收紧几分,他走的时候蒹葭还没消息,也不知道伤重不重。
但心里再怎么波荡起伏,面上也不能显露出来,“的确出乎意料,让我猜猜,他应该也不是你的手下,准确的说,他跟善渊一样都是九黎派来的吧。”
“没错,想来你也知道我母妃的身份了,九黎为我所用,幼卿你现在所做的都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所以呢?”闻幼卿横眉冷对,“顺者昌,逆者亡?”
话已经说进了死胡同,商澜云失望至极般摇了摇头,转身坐回到高处的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闻幼卿,神情冷漠,“我以为你我会是朋友,会是心意相通的君臣。”
“不好意思,能与在下心意相通的只有景云。”
“你对他倒是用情至深。”提到景云的名字,商澜云眼神一沉:“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过犹不及这个道理你是明白的。”
在商澜云看来,闻幼卿可以不归自己所用,也不应该属于任何人,也不应该有情爱,断情绝爱的闻幼卿可以走的更高,若是能为自己所用的话,两人可以创下先辈都没有达到的高度。
可偏偏他看好的闻幼卿一心想着那空有武力的景云,那景云他配吗?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难听了,闻幼卿脸上闪过一丝不耐,连那装模作样的笑也懒得笑了,“明白归明白,愿不愿意妥协是我的事。”
“所以你是准备死不悔改?”商澜清阴沉的看着他,“难道非得落个生死两隔的下场你才满意?”
什么叫死不悔改?
他犯了什么错?
闻幼卿气极反笑,他紧盯着商澜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生死两隔?不会的,不管谁死,另一个都不活。”
第96章 军临城下
京都城外。
“老板!来碗馄饨面!”
“好嘞,客官稍等,立马来!”
进了早春后这天是一天比一天暖和,这傍晚的功夫还有不少人赶路回城,城外这常年聚着一些摊贩专门赚这过路人的钱,馄饨摊老板也是如此,早早过来占着位置,光着他这小摊位已经来往三四波客人了。
馄饨摊老板把馄饨送上桌,忙里偷闲的探出头去吹吹风,瞥到远处林子惊起乱飞的鸟儿,不解,“那边是怎么了,鸟都惊着了。”
正吸溜着面条的客人跟着瞅了眼,他还是个年轻人,眼神自然要比馄饨摊老板好上些,大老远就瞅到乌压压一片。
“嚯!坏事了!”年轻客人赶紧把馄饨摊老板拉进屋里,“怎个突然来好些兵马啊!”
兵马?
打仗?
会死人!
小老百姓不懂别的,但对小命的珍惜是一等一的,这下看到有大批兵马来了,这饭也不吃钱也不赚了,收拾好东西就呼哧呼哧往家跑。
不大会儿功夫,刚才还人来人往颇为热闹的京都城外就成了一片狼藉,仅剩几个不怕死的乞丐过来捡剩饭。
“吃点就得了,没听那些人说嘛,当兵的来了!”领头的乞丐吆喝一声,其他乞丐加快吃的速度,极不情愿的走了。
落在最后面的乞丐端着碗还热乎的馄饨面边走边吃,他脸上倒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还挺好奇的望着兵马来的方向,“这是哪来的兵啊?那旗子上的是啥字?”
有个识字的乞丐眯眼认了下,“不是字,好像是虎纹……”
“虎纹?前些天出城的边城军是不是就是虎纹来着?”乞丐吃下最后一口馄饨,随意的用衣服把碗擦干净揣进怀里,留着碗讨饭用。
“谁知道呢,反正碍不着咱,快走被给人家挡着道。”识字乞丐拉着人往旁边林子走。
几个乞丐拉拉扯扯着,那边兵马的先锋营也赶到了眼前,只见为首的先锋营士兵刚到城边四周的林子里突然出现成排的弓箭手。
霎时间,万箭齐发,箭雨中先锋营纷纷拿起盾牌护体,激起密集的脆响。
而在这阵势中,几个乞丐如雨中浮萍,惊恐的不敢动弹,离士兵近的一起被盾牌护着,而远的则眨眼间被射成了刺猬,死之前连声尖叫都没喊出来。
“回字阵!”
活下来的乞丐皆是惊慌失措的躲在士兵身后瑟瑟发抖,护着他们的士兵在听到命令后极快的变换队形,眨眼间的功夫围成个坚固的堡垒,盾牌手在外,弓箭手居其上,近身战士居其中。
阵型刚完成,林中埋伏的弓箭手就鱼跃而出,杀机尽显。
躲在士兵中乞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惨况,嘴里上一秒好似还有刚才的馄饨味道,现在尽数被血腥味掩盖。
他看着不远处的数个乞丐尸体,眼里的泪不断涌出来,他早就知道人命不值钱,但没想到会轻贱至此。
他怒吼一声捡起地上的刀朝着攻击他的士兵砍去,就是这些人杀了他的同伴!
这场埋伏打了不知多久,等乞丐被人拉住的时候他才发现埋伏的人都已经死干净了,先锋营只有伤没有亡。
他们赢了。
乞丐握着刀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此时后续兵马也赶了过来,为首的人虽然脸色苍白,但身形笔挺的骑着高大黑马,看到遍地狼藉后问了先锋营军官几句,转脸看向他。
乞丐听到那人问他杀了几个人。
他低下头想了想,回答,杀三个伤十个。
那人颇为意外的多看了他几眼,转头跟先锋营的军官说,“这人很不错,就收入你先锋营了。”
说着那人一顿,又看向乞丐,“你愿意当兵,上阵杀敌吗?”
“我愿意!”乞丐大声喊着,像是要一口气把那满腔杀意全喊出来才好。
“不错。”那人拨动马绳继续往前走,“跟着其他人去换身衣服吧。”
待到那人走远了,一个士兵走过来拍拍还在发呆出神的乞丐,爽朗笑道:“小子可以啊,第一次打仗害怕不?”
乞丐摇摇头,可还在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情况,那士兵看到了却也没拆穿他,继续道:“能入了将军的眼,你小子有大造化啊。”
“将军?”
“对啊,你不知道?”士兵骄傲的昂胸抬头,“那可是我们边城军的景将军!咱大盛的定远将军!”
乞丐看了眼高耸的旗子,喃喃道:“边城军啊,我是边城军了。”
“对了,小子你有名字吗?”
“没有。”
“啧,这可不行,你想一个吧。”
乞丐沉思片刻,沉声道:“边诚,忠诚的诚!”
士兵笑揽着边诚的肩膀往外围走,“行啊,忠诚于边城军,这名字太好了!”
此时没人想到,数年后景云退隐乡野,接班他的人正是今天这个乞丐边诚,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军临城下,城门紧闭。
“将军,无人守城。”暗二巡视一圈回来说道。
景云冷冷看着眼前的城墙,心里突的升起一股戾气,想要将眼前阻挡他的尽数踏平。
“破城门。”三个字带着连日来积攒的怒气,听起来像是要掉冰渣子。
直接破城门不是好的选择,但暗二没有驳斥景云的决定,而是带人去准备。
恰在此刻,紧闭的城门突然打开一道缝隙。
暗二警惕的看着逐渐变大的缝隙,“将军?”
景云抬手表示不用管。
缝隙越来越大,最后城门完全敞开对着边城军,城内走出一小队禁军服饰的人。
“禁军?”暗二眉间蹙起。
“我等奉凌统领之命来接应将军!”为首的禁军恭敬道。
景云扯扯嘴角,拉紧马绳,一夹马肚,“进城!”
.
尚且不知景云已经进城的奉天殿众人还在僵持。
闻幼卿一直绷着脑袋里的那根弦,心里估算着自己放出去的虫子有没有飞到该去的地方,面上喜惧不显,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商澜云的话。
“幼卿,你在等谁?”商澜云斜靠在龙椅上,单手撑着下颌,“等景云吗,可他回不来了。”
“放你丫的屁。”装了半天高深莫测的闻幼卿毫不犹豫的口吐芬芳。
猝不及防的商澜云一愣,惊奇的看闻幼卿,笑道:“幼卿你这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怎么的,是不相信我说的吗?”
闻幼卿送他一白分明的白眼,懒得应他,袖中的手却是骤然握紧。
从他拜托方旭去找景云后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可景云一直没回来,纵使相信景云一定会平安归来,但架不住他因为商澜云的话凭加猜测,从而乱了心绪难以平静。
“当年京都行尸的盛况你知道吧,我给景云安排了比之更甚的戏码,足够他看个三天三夜。”商澜云越说越开心,他看着闻幼卿愈渐冰冷的脸色笑的更开心了,“世人皆为刍狗,我强所以我是拿屠刀的人,幼卿跟着拿刀的人才会有肉吃。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为我所用,之前的冒犯我便既往不咎。”
“为你所用?今日别人为刍狗,你可以任意其生死。”闻幼卿深呼吸一口气,忍住想要冲上去揍人的冲动,“隔年他日我失去了价值,在你眼里与刍狗有何区别?”
商澜云冷冷道:“你还是要忤逆我。”
闻幼卿回以嗤笑,“可笑至极,你哪里不值得我忤逆,我看你就是太平日子过惯了见不得别人比你好,没事找事。”
天下太平的日子不好嘛?
为什么总有人出来搞事情!
向来追求风度的闻大人想直接破口大骂,最好骂的商澜云狗血喷头。
“对,我过得不好,凭什么其他人可以!”商澜云沉声道,他似是在想什么却一直想不出答案,他阴鸷的看向闻幼卿,语气却带着些许委屈,“你也和他们一起欺负我,为什么我被欺负的时候你不在,你知道吗,其实开始的时候我对这皇位没兴趣,但我被困在这里的时候就想,如果我是笼子的主人就好了,现在我成了主人,我是不是也可以胡作非为一下?”
商澜云不对劲。
闻幼卿忍住想要后退的想法,硬着头皮道:“不是只有你少时受尽蹉跎,清醒点,天下大乱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但我开心就够了。”商澜云脸上的神情眨眼间归于冷漠,“将他拿下。”
拖不住了。
殿内的玄衣卫朝中间围上去,闻幼卿后牙咬紧,他对自己有多么手无缚鸡之力可太清楚了,这些玄衣卫随便挑个出来都可以将他弄死无数次。
景云你个大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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