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越顾不上计较这位好几天不吃饭也没饿死的奇人到底是不是真要去食堂,说道:“我们第一天去食堂的时候都把碗留在那儿了,我在五号桌,那个蓝色的上面画着一只兔子一根儿胡萝卜的碗是我的。”
柳思南看了他一眼,转身出门了。
敖越在地上单脚蹦了半天也没能成功地蹦到上床的小楼梯上去,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转过身靠在床柱上,打算等下铺回来看人家愿不愿意跟他换个床。
靠着靠着他就有点犯困,迷迷糊糊地脑袋直往下掉,最后一次掉得狠了点,把他给吓醒了,一睁眼正好看见柳思南端着一个蓝色的碗走了进来。
敖越抬手看表,离柳思南出门才过了十分钟不到。
他接过柳思南手里的碗,坐到桌子边上开始吃,一边吃一边说:“要不你考虑一下以后去送外卖吧,就你这速度绝对能在一众外卖小哥里称霸,我上次听邵凡凡说跑咱们学校那一片儿的外卖小哥一个月能挣一万多块钱呢。”
敖越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柳思南刚才不是说要去食堂吃饭所以才顺便帮他打饭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看着柳思南,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小敖同学你果然还是用你伟大的人格魅力和帅气的外表消解了柳思南的讨厌。
柳思南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淡淡道:“我去食堂看了看,没什么想吃的,所以才回来得快。”
哦。敖越表示自己才不信呢。
中午拉练的人回来以后都累得像一群死狗一样瘫在了床上,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表情,敖越听着他们骂骂咧咧地声讨这项变态训练,觉得自己摔折了腿可能也不是什么坏事,但庆幸之余,还是不免有一丝遗憾,所有人都拥有的集体记忆,唯独他缺了一块儿。
等等,谁说所有人都有?柳思南就没有嘛。
敖越觉得稍微安慰了一些。
住他下铺的是隔壁班的同学,知道他骨折了以后主动要跟他换床位,敖越顺利地住到了下铺,不用再锻炼单腿蹦床梯这项技能了。
齐一拉练回来以后也第一时间过来看他了:“敖越你好点儿没有?”
“还行,现在没那么疼了,就是挺无聊的。”敖越说。
邵凡凡笑嘻嘻地凑过来:“班主任下午要来看你,还问用不用通知一下你家长。”
敖越差点从床上起跳来:“别别别!千万别跟我妈说!就她那脾气,能过来把班主任和教官给撕成拼图。”
下午面对班主任的时候,他的话变成了:“别别别,千万别跟我妈说,她特别柔弱,知道了以后一定会难过得天天以泪洗面的。”
班主任非常感动:“敖越啊,现在像你这样懂得心疼妈妈的男孩儿已经不多了,放心吧,我肯定不跟她说,不会让她担心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老师说,就把我当成你妈妈。”
敖越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的班主任,心想您这岁数要是能当我妈那我爹估计已经因为违反未成年保护法进去了。
不过他还是堆出一脸天真的笑容看着班主任:“老师,我还真的有个要求不知道能不能说。”
班主任很热情:“你说吧,没什么的。”
“哦,就是我现在上不了训练场,整天躺在宿舍里怪无聊的,我那手机被我玩得烫得跟暖宝宝一样,您能给我找点儿事儿干吗?”敖越很诚恳地问道。
“你说得也是,”班主任想了想,“要不你来团部帮忙吧,做做推送写写广播稿什么的,正好咱班柳思南也在,让他每天跟你一块去,我也放心。”
第33章 我想洗澡
“跟柳思南一起吗……”敖越有些别扭。
班主任大手一挥:“你放心,柳同学他虽然看起来有点儿严肃,但其实很好相处的,我每次跟他说话的时候他都能迅速领会我的意思。”
敖越很想说那可能是因为他不想听您唠叨。
“就这么定了,”班主任拍拍敖越的胳膊,“我一会儿回团部大楼的时候跟他说一声,你再养两天就可以去了。”
敖越在床上度过了无聊的一下午,到吃晚饭的时候,他又面临着二重痛苦选择题,正犹豫要不要去食堂,就看见柳思南推门进了宿舍,手里拿着一份盒饭放在了桌上:“团部的工作餐。”
“你给我带的?”敖越问。
“不是,”柳思南迅速地否认,“班主任让我给你带的。”
敖越从床上起来,一蹦一跳地坐到桌子旁边,揭开盒饭的盖子:“哎,班主任跟你说了没,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团部打杂。”
“她说的是过两天。”柳思南瞥了一眼他打着夹板的腿。
敖越笑嘻嘻地说:“别这么死板嘛,我才在宿舍里窝了大半天就已经要无聊死了,实在待不住了。”
柳思南看了他一会儿,想着如果他知道自己过了几十年这样无聊的日子,该作何感想。
在他的注视下,敖越低下头咳嗽了两声,假装专心地用筷子扒了扒盒饭里的菜叶子。
“你愿意去就去,”柳思南站起来,“我要去广播了。”
过了一会儿,邵凡凡吃完饭回了宿舍,看见敖越之后问道:“你没事儿吧,晚上也没去吃饭,咱们这桌缺两个人,菜都剩了不少。”
敖越坐在桌子旁边懒洋洋地说:“你们剩菜是因为我没去吗,是因为菜太难吃了好吧,都换成肉你试试,肯定还巴不得我不去呢。”
然后又指了指垃圾桶里的饭盒:“班主任派姓柳的给我送饭来了。”
邵凡凡“啧啧”了两声:“待遇不错啊,院草伺候着你开小灶。”
敖越觉得这时候自己应该翘起二郎腿臭不要脸地说句“那是”,紧接着就发现自己带着夹板好像不是那么太好翘,只好退而求其次地抖起了那条好腿:“那是。”
第二天早上,敖越拄着拐吭哧吭哧地追赶着前面健步如飞的柳思南,忍不住抱怨道:“你走路一直这么快吗?能不能体谅一下残疾人,我拄的是拐杖,又不是动力滑翔翼。”
柳思南这才放慢了脚步,问了一句:“残疾人需要帮忙吗?”
“不用,还没残到那份儿上。”敖越没好气儿地说,看见柳思南明明白白地露出了一副松一口气的表情。
不是,不用跟他产生肢体接触是这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吗?
敖越跟着柳思南进了办公室,柳思南坐下以后一指靠近门口的一张空桌子:“你坐那儿吧。”
敖越看了看,发现这张桌子是整个办公室离柳思南最远的一张。
来这里帮忙的都是从各个学部院系抽调上来的“闲杂人等”,人多事少,敖越整理了一下点歌台今天晚上的歌单之后就没事儿干了,相当于换了个地方玩手机。
差不多半上午的时候,办公室里除了柳思南和敖越的其他人都纷纷起身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什么情况?怎么都跑了?”敖越一脸懵,伸长了脖子往窗外看,看到一队一队的人拎着洗漱用品披着浴巾在路上走。
“今天洗澡。”柳思南头也没抬。
“洗澡?我也要去!”敖越很兴奋。
来军训之前,敖越就听说在军训基地洗澡要看天气,上一届的师兄师姐两个周只洗过两次澡,这几天他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都觉得不太好了,一直盼着什么时候可以洗个澡。
柳思南看了一眼敖越的腿,什么也没说。
敖越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像被兜头浇了一瓢凉水。
柳思南顿了顿说:“一会儿班主任来查岗,你可以跟她申请一下单独去洗。”
“你成功过吗?”敖越竖起了耳朵。
柳思南点点头:“我说我沐浴露过敏,一点都不能碰,怕集体洗澡的时候被别人溅到身上。”
敖越一愣:“真的吗?”
柳思南低下头:“假的。”
中午吃饭前班主任果然来了办公室,敖越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老师,我想洗澡,我现在浑身特别难受。”
班主任迟疑了一下:“医务老师同意你洗吗?”
“可以可以,我就是轻微骨折,没什么大事儿。”敖越连忙说。
班主任点点头,转向柳思南:“那思南,你愿不愿意帮敖越洗澡?敖越现在的状况肯定需要人帮忙的,你们都是男生,又都不用训练,时间也自由,不会耽误别的同学。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就去后勤那边说一声。”
柳思南愣住了:“啊?”
敖越也很尴尬:“老师,我不用帮忙,我自己就行,真的。”
班主任斩钉截铁地摇摇头:“那可不行,我得保证你的安全,浴室地上那么滑,你再摔一次可不是好玩儿的,要不然你就别洗。”
她又想起之前跟敖越说有什么要求尽管向她提,觉得刚才的语气有些生硬,便放缓了声调:“没什么的呀,你们平常在学校不都是去大浴室洗澡吗,而且敖越同学正处在特殊时期,需要别人帮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谁都有要别人帮忙的时候,思南你说是不是?”
柳思南硬着头皮说了声“是”。
班主任笑眯眯地说:“所以呀,同学有困难的时候更应该互相帮助,你们这个年龄交到的朋友都是很珍贵的,我现在就特别怀念本科时候能够掏心掏肺的朋友。而且我看思南跟敖越关系也挺好的不是吗,思南一直不吃团部的工作餐,昨天突然带回去了,是给敖……”
柳思南不想让班主任继续说下去,赶紧出声打断了她:“老师,我愿意帮助敖越同学。”
敖越像被雷劈中了一样,难以置信地望着柳思南。
姓柳的疯了吧?今天早上连扶他一下都不乐意,现在居然答应帮他洗澡?
第34章 不能自已
柳思南答应班主任的时候其实没想那么多,只是不想让她在敖越面前说出自己给他带饭的事情,然而真的跟着敖越来到军训基地的澡堂时,他才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多大的坑。
站在更衣室里,敖越背对着柳思南,声音比蚊子还小:“那什么,我要换衣服了……”
真是奇了怪了,他都在学校的大浴室洗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哪一次不是脱衣服脱得比放屁都快,跟别人坦诚相见的时候满脑子只想着快点洗完,不然赶不上门禁时间还得卑躬屈膝地乞求宿管大妈开门放行。
柳思南站在更衣室里离敖越最远的一个墙角,别开脸,声音中也有一丝尴尬:“哦。”
敖越咬咬牙,伸手去撩T恤下摆的时候心脏不知道为什么砰砰砰地跳了起来,像有一只疯狂的兔子想要撞破他的胸腔。
他以每秒钟一毫米的速度向上掀起自己的衣服,刚露出一截腰线的时候又迅速地放了下去,转过头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柳思南。
柳思南的脸依然别着,他故作镇定的声音从口罩底下发出来:“我没看你。”
“你你你没看我怎么会知道我在看你看没看我!”敖越的舌头差点打结。
柳思南:“……”
敖越忸怩了半天,更衣室里突然冲进来一个中年男子:“怎么还没进去啊,我要放水了!快点儿快点儿,脱个衣服有什么好磨叽的!你不会脱我给你脱!”
敖越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衣服:“别别别老师,我残疾,动作有点儿慢。”
五分钟以后,敖越关上了杂物柜的门,不知是对中年男子还是对柳思南说:“我好了。”
然后单脚蹦着进了浴室。
柳思南瞥了他一眼,发现他还套着军训服之后愣了一下:“你穿衣服洗澡?”
敖越振振有词:“保暖不行吗。”
紧接着他又反应过来:“你不是没看我吗?”
柳思南刚想说什么,中年男子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先进去再说,怎么洗澡之前还得先来段相声助兴吗?”
尽管对军训基地的恶劣洗澡条件做好了心理准备,敖越进了浴室之后还是被震惊了。
一个不到二十平方的土坯屋子,只在高处开了一扇狭窄的小窗,透进来几缕约等于没有的阳光,天花板上纵横交错的水管正向下滴滴答答地落水。
这是浴室吗?这明明是滴灌蔬菜的大棚啊!
还是产量不大好的那种。
敖越忍不住向外喊了一声:“老师,您放水了吗?”
“放啦!快洗,别浪费水资源!”中年男子喊了回来。
敖越盯着自己头顶那个不紧不慢往下滴水的水龙头,瞥了一眼缩在浴室角落没有水的地方的柳思南,拿出一条毛巾:“那我洗了。”
“不用向我口头转播你的洗澡过程。”柳思南盯着开裂的墙壁,面无表情地说。
敖越立刻涨红了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过身不去看柳思南,等着能当滴水计时器用的水龙头把毛巾打湿。
单脚站了太久,敖越想蹦一下松弛松弛自己的腿部肌肉,结果一不小心踩上了一小片水渍,眼看着就要滑倒了——
完犊子了,这下估计就不是轻微骨折,而是严重断腿了。
敖越无法控制地向后仰倒过去,突然感觉一只冰凉的手无声无息地揽住了他的腰,有力地将他捞了起来。
然后又重重地把他推到了墙上?
敖越的脑袋在墙上磕了一下,他赶紧伸手去抓墙上的架子,保持住了平衡。
幸好他本来离墙面就很近,相当于借力撑住了自己,没有继续向后摔倒,那条骨折的腿也好端端地翘着,只淋湿了一点纱布。
敖越恼怒地望向柳思南,却发现他正愣愣地站着。
刚才敖越摔倒时外套的下摆飞了起来,柳思南接住他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的外套下面什么都没穿,毫无防备地就贴上了年轻男孩子富有弹性的皮肤。
温热的触感争先恐后地向他的四肢百骸蔓延,敖越身上的樱桃酒香也钻进了他口罩的缝隙,让他一瞬间有些不能自已,微启唇缝,露出了虎牙的尖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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