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难不成我站在那里等他来捅我?”
“可你这下手未免太重了?”沈立同步步紧逼。
秦昂侧头一哂,“沈处长,你们这些天天坐办公室的,能体会到我们这些一线的在面对是什么样的毒贩吗?我要是不下手重一些,今天就不能这么和你坐在这里说话了吧,该躺在ICU里了。”
“秦昂!”沈立同一声呵斥,“说什么呢?!”
秦昂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只是实话实说。
沈立同也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而是问了他最想问的问题,“听说昨天的现场出现了两个不是该市局的人,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秦昂抬眸,笑意褪去,他冷淡地说,“是吗,我以为不重要,不过是我们局里这段时间来采访的记者和他伙伴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可你们这样的任务不是不应该告诉无关人士的吗?而且据我所知,当时那位记者可是和你一起从巷子里回来的。”
两人的视线在狭小的审问室里相碰撞,隐隐擦出了硝烟味。
半饷过后,秦昂微微往前倾身,一抹笑在唇边勾出,“谁跟你说这是无关人士,这是厅里派来采访工作的,哪不能去?沈处长有意见去跟厅里反应啊。”
“你......”沈立同气结。
“再说了,和我一起从巷子里回来的又如何?他就不能是因为担心我跟着我了?”秦昂十指紧扣,面露讽意,“其实我都不太清楚,是不是在你们眼里,我们在面对歹徒的时候不应该自保,而是要乖乖等死,毕竟好像他们的命要比我们的贵重一些,是吧?”
!沈立同火气蹭地爬了上来,正要拍案而起的时候,有人比他更快地推门而进。
“说什么呢!你就是这么毕业出来的是吗?”来人身穿笔挺深蓝色的警服,两鬓已经有微微的斑白,眼角的皱纹层层叠叠地掩盖上去,但他看着并不老,甚至还要年轻一些,目光沉稳严肃,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
这正是怀城公安厅的副厅长,秦昂他爹秦毅文。
秦毅文一进来,倒是把所有人都吓愣住了,毕竟谁也也没有想到他会来到这里。
沈立同和自己同事立马起身,毕恭毕敬地敬了礼,“秦厅长!”
秦毅文点了点头,“沈处长啊,我这儿子不好管教,辛苦你了,接下来让我和他谈谈吧。”
沈立同视线落在依旧坐着一言不发的秦昂,心想怎么都是一家人,老子这么沉稳大气善解人意,儿子就这么嚣张跋扈?他点了点头,“您轻便。”
说着就带着自己同事出去了。
审讯室里只剩下秦毅文父子二人。
说起来,这倒是他们父子今年为数不多的见面,秦毅文长年在省厅里工作,十天半个月也不回家一趟,秦昂也不住家里,就算回去也不一定碰的上人,想不到今天就这么在这里见到了。
秦毅文拉了吧椅子在秦昂面前坐下,“我今天过来办公,就听见你又来了。怎么?刚才那话是膈应谁呢?”
秦昂眼角的余光瞅了瞅自己老子,见人面色平静没有什么要发飙的迹象,便随口应道,“膈应我自己呢。”
“哼!”秦毅文重重地哼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不服气着,为什么你抓个贼还要被抓来泡茶。”
“事实如此。”他在一线出生入死,回来还要接受来自同僚的怀疑,别提能有多憋屈了。
“所以你能说出刚才那样的话了吗?”秦毅文严肃地说道,“纪检处为什么而存在?不就是为了督促所有工作岗位中是否有错误意识的存在。你们站在法律的门前守着门,他们就是站在法律门后守着你们,他们也不好做,谁愿意天天给自己拉仇恨的,但他们还是一直在这个职位上任劳任怨的待着,就怕你们犯错误。你刚才那样的话就是在寒他们的心。”
话说得不轻不重,却还是想把重锤锤在了秦昂心上。他当然理解秦毅文的意思,这些事情在他不断被请进纪检处的这些年就明白了,可为什么今天还是一时冲动将话说了出口,还不是因为昨晚江白同他说的事情信息量太大,费脑费神还要心疼人,再加上莫名其妙地被逼问,谁还会有个心情克制自己的脾气。
他按了按眉心,坦然道歉,“是我错了,我会跟沈处长说声对不住的。”
秦毅文了解自己儿子,明白就是明白了,不然就会跟自己据理力争一大堆,也不会这么坦然。要不说是亲父子呢,他年轻时候不也是秦昂这个性,还不是在年岁的历练中成了这沉稳的模样。
“爸。”秦昂忽然这样叫他。
秦毅文看着儿子挺直了腰背,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
秦昂手肘靠在膝盖上,大拇指指腹在虎口处轻轻摩挲着,“有个事情我想跟你说下,关于......穆叔的。”
秦毅文眼皮一跳,看向了角落里还在亮着的红点,拍了拍秦昂的肩膀,“回家聊吧,元旦回来。”
秦昂也知道在这里说并不合适,秦毅文的打算正合他心意,便点了点头。
父子间因为一个人名再次沉默了下去。
等秦昂再次配合着沈立同完成询问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日落西山,红霞染透了半边的天,彩云柔软,犹如披上了丝绸边。
秦昂将自己的车停在了马路边,上车第一件事就是给胡越打电话。电话声持续了一阵,那边才接了起来,“喂,秦昂。”
“老萨醒了吗?”秦昂直接就问。
“醒了。”电话那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吵闹声,应该是在医院里,“审问过一轮了,这家伙只承认自己参与赌拳和袭警,关于刘茂金一口咬定不认识,嘴巴够紧的!”
“意料之中,问到什么和我说一声。”
“放心吧,对了,你没事吧?”胡越问的是被纪检处接受调查的事。
“没事,能有什么事。”
胡越沉默了一会儿,“其实说实话,伤老萨和那个手下的人不是你吧,是小江记者吧?”
秦昂没意外胡越能猜出来。却也没说话,只是摸了一根烟出来,也没点着,就夹在手指间捻着。
他不急胡越却着急,“你俩搞什么呢?小......江白是不是有点问题,你们昨晚发生了什么?你......”
“胡越。”秦昂淡淡地打断他,“其实没什么,江白有没有问题我清楚,我有分寸。”
他顿了顿,想起了昨晚江白在车厢里跟他坦白的时候,脆弱不是装的,回忆时候的难受也不是假的。他总是低垂着的眼睛,沙哑到听不出原来的声音,似有若无的悲戚,他只要想起来昨晚每一个状态下的江白,心口都觉得密密麻麻地疼。
“你觉得爱情真的会让人失去判断力吗?”
那边的胡越能够感受到明显的一愣,半天才回他,“什么?你在说什么?”
秦昂盯着窗外落了一地的叶子,没回答问题——可能是真会让人失去判断力,不然他为什么要问一个万年单身狗这个问题?
他有意地岔开话题,“对了,上次让你同学帮忙查的资料有了吗?”
“可能还得过几天吧,你也知道那些资料都是机密,不好查。”
“行吧。”秦昂淡淡道,反正他现在也不怎么着急要用。他现在只想着一件事。
挂掉胡越电话后,他又给自己老妈刘佳打了电话,然后启动车子,往超市开去。
秦昂回到家的时候,江白正在厨房里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噼啪作响,秦昂都要以为他是不是把自己家的厨房给拆了。
他一边换鞋子,一边扬声道,“我回来了。”
江白从厨房里冒出了个脑袋,刚要开口就看见了秦昂手中从超市提回来的大堆小堆的东西,“?你也去了超市?”
秦昂朝厨房走去,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也字是怎么回事,就看见餐桌上摆了一堆超市买回来的菜,“你也去了?”
两人面面相觑良久,最终都笑了出来——这默契,出奇地好。
江白将自己买的东西整理出来,“我想反正我没事做,就干脆去买些东西回来,准备晚上来做......别误会啊,我是说我买菜你来做菜,我才不会做菜。”
秦昂笑了笑,“我也没说什么。”
“你那眼神可不是说着。”江白嘀咕了几声,刚要再去收拾东西,就被秦昂一把握住手,然后托着下巴抬起。
他们昨晚都没有睡好,一天时间过去了,两个人眼底还留着黑眼圈在。不过相比去纪检处走了一趟的秦昂来说,在家休息的江白的状态似乎还要更差了一些,脸色都在隐隐发青。
“你很早起?没午睡吗?”秦昂问。
江白摇了摇头,又在秦昂的目光下迅速地点了点头,最后苦笑着,“昨天跟你讲了那么多,想了那么多过去,我怎么还睡得好?”
别说睡了,他今天一整天就是一闭眼就都是那些过去的画面,血腥而残酷。
秦昂没有说话,目光依旧停留在了江白的脸上,一种担忧又心疼的情绪呼之欲出。
江白就着秦昂握住自己下巴的手微微点头,在他的手关节上落下了一个吻,“别担心,缓几天就过去了。”
秦昂松开江白的下巴,改抚上了江白的脖颈,将人的下巴靠在了自己肩膀上,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冬季的天黑得快,不过五点多外边就已经是暮色四合,城市里亮起了第一盏路灯,幸福的奏章从家家户户的厨房里响起,烟火气从天边降临了人间。
而在这小小一方天地中,江白双手揽上秦昂的后腰,暖黄的灯光一泻而下,温暖的光晕将两人笼罩在其中,时光悠远流长。
他们默默无语地拥抱了好一会儿,彼此的温度相互传递着,感受着对方强有力的心跳声。那么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想着,要是时间停留在这里多好。
“江白,元旦放假三天。”秦昂忽然出声。
江白嗯了一声,想起了今天出去满街挂着的红灯笼,那时候还在想是什么节假日,原来是元旦了啊,过去要翻篇了,新的一年又要到来了。
秦昂蹭了蹭江白的脑袋,“元旦和我回家吧。”
跟我回家,过个年,见个父母。
江白愣了愣,有些茫然地“啊”了一声。
秦昂笑,“啊什么啊,我已经和我妈说好了,你可不能说不。”
江白挣开秦昂的怀抱,看着面前的人,笑得一脸狡黠,“我是不是可以控诉你在拐卖人回家?”
秦昂眉毛一挑,“你去,我看谁敢来抓我。”
江白丢给他一个佯装嫌弃的表情,评价,“狂妄自大。”
秦昂欣然接受,重新将人拥入怀中,“对你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说:
收拾收拾见父母~~~
第48章 人间28
2014年的最后一天的太阳即将落下,夕阳稀疏地从天边落下,高大的建筑楼身后还拖着长长的影子。傍晚里的公交车刚一到站,寒风从大敞开的车门涌了进来,还没来得及吹到车尾,就被站台上一拥而上的人群挤散在各个角落里。
车水马龙的街上,一辆全黑的SUV拐着街角的风而过,一路通畅地进了一个安全措施做得极佳的小区里,那里边住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进出关口都有人站岗。
秦昂刺啦一声将车准确无误地停在了家里院子门前的停车位上,啪嗒解了安全带,回头正要去拿后座上昨天买来要拿回来给刘佳的礼物,便看见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正不断地深呼吸着,表情严肃紧张,仿佛待会儿是要去参加什么人生大考。
他被逗笑,一手撑在椅背上,调侃着,“小江记者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江白刚呼出一口气,闻言侧头瞪他,“你见过这样的‘世面’?”
“哎,只是回来吃个饭,又不做什么,你干嘛这么紧张?再说了你上次不是见过我妈了吗?”
“那会儿我还没跟你在一起,现在能一样吗?这不是跟见家长一样吗?”江白声音渐渐放小声,听起来跟蚊子似的。
偏偏秦昂听清楚了,他忍不住凑上前,勾起江白的下巴,“那就见家长啊,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你又不丑,还长得很好看,你怕什么......诶诶诶,轻点!”
秦昂的话猛地一顿,随即惨叫了起来,只见他勾着江白下巴的手指正被江白抓着往反方向一拧。
江白扯着手指将秦昂拉近,两人鼻尖对着鼻尖,他恶狠狠地说,“谁媳妇?你才媳妇!你信不信你就是在下面的。”
这话说得,坦然又露骨。
不过这主语可能得换一下。
秦昂直接忽略掉了手指传来的疼痛,欺身上前,在江白干燥的嘴唇上蜻蜓点水一般地点过,紧接着另一只手伸到了江白背后,按住了人的后脑勺,一个轻浅的吻便演变为了深入而又漫长的吻。
江白没想到秦昂会直接来这招,他只觉得浑身一软,身体止不住地往后靠,眼见头就要磕在了车门上了,被秦昂眼疾手快地枕在手上。一股薄荷味就已经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温润的触感不断地掠过自己口腔里的每一处柔软。他被带着回应着秦昂,不由自主地用自己舌头去纠缠秦昂的,他们彼此交换着唾液和说不尽的爱意。
白日宣淫,他们离疯了可能也不远了。
等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的时候才纷纷地停下,江白眸子上蒙上了一层水珠,嘴唇红润,他微微地喘着气,“秦队长,咱们现在可是在你家门口......”
秦昂一手撑在了椅背上,自上而下地看着江白,露出一个老子啥也不怕的笑来,他低头在江白唇边又吻了吻,“我觉得家庭地位这问题得马上严肃处理一下,时间地点就无所谓了。”
江白,“.......”他就不该嘴欠。。。
十分钟后,两人一人提一袋的礼品走进了院子,江白亦步亦趋地跟在了秦昂身后,心跟鼓雷似的跳个不停。本来就够紧张的了,秦昂这么一搞他就更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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