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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絮其中(近代现代)——千里万里

时间:2021-04-06 13:04:08  作者:千里万里
  他平时从不提这些,可此时一说却仿佛打开了话匣子,非要说个尽兴似的:“咱学校校区多,专业原因,俩人不在同一个校区,好好的同城同校有时给我的感觉就像异地恋似的。当时年轻气盛不懂事,因着芝麻点儿的小事,愣是吵架吵散了。我记得分手的时候正是冬天,那个男孩头也不回地上了公交车,留我一个人站在冷风里,围巾掉地上了也不知道捡,就这么愣愣地站着。”他自嘲地笑了笑,心里泛起些苦涩:“又能怎么样呢?毕竟人生漫漫,我也从来没有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指望。两个人能过就过,过不了就散,不勉强对两个人都好。就像我爸妈,离了再各自成家,现在俩人都过得挺快活。”
  胥白玉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把裴允宁扶起来一步步挪到卧室。裴允宁原本就将近一米九,再加上是个健身狂魔,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平时虽然看着清瘦,身量其实也不算轻。这人已经醉成了一摊烂泥,因而从客厅到卧室这短短的距离都让胥白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到最后他实在没力气了,直接把裴允宁摔到了床上。
  裴允宁睡得昏沉,纵是这般也没醒。胥白玉叹了口气,帮他脱了外套盖上被子,又去衣橱里拿了一床备用被子走向客厅。
  床是房东留下的,是张一米五的双人床。只是胥白玉自从发现自己取向男之后就很忌讳跟男的睡一张床上,故而有人来借宿时他都是睡沙发。不过一般也没什么人,顶多有几个住得比较远的科室里的兄弟偶尔过来。他抱着被子关了灯,在沙发上躺下,轻声叹了口气。
  一直以来他都是很羡慕裴允宁的。胥白玉自己有的东西,譬如学历、工作,裴允宁一样不差,他没有的东西,譬如左右逢源的性格,幸福的原生家庭,数不尽的朋友,长的好看性格还很好的伴侣,裴允宁也都有,或者曾经有过,未来也会有。他实在没想到这人也会有这样狼狈的时候,竟然也能说出羡慕他这样的话。
  胥白玉拿过手机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刚刚只顾着裴允宁,竟然没注意到于菁给他发的短信。不过是告诉他自己已经到家了,嘱咐他早点休息,胥白玉却攥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他打开微信,犹豫地想,自己连对方的手机号都有了,要不要加个微信好友呢?
  胥白玉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为了这种事犹豫,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漆黑一片的夜色里,他瞪着眼,毫无睡意。他觉得如果自己发送了请求,于菁应该不会拒绝,更不会用没看见之类的借口来搪塞他,可他还是迟迟没有动作。
  算了。胥白玉心一横,把手机放到一边,裹上了被子。
  “胥白玉,醒醒。”第二天早上胥白玉是被裴允宁晃醒的,他以为要迟到了,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抓过手机一看时间,心里忽而添了一份想把裴允宁踢到门外的冲动。他竭力克制着起床气:“师兄,这才几点?”
  “这才?”睡了一晚上,裴允宁恢复了清醒,同时也恢复了平日里的严于律己苛以待人。他掰住胥白玉的肩膀晃了晃:“这都几点了?”
  “好吧,”胥白玉揉了揉眼,把被子掀开:“我这就去洗漱。”
  “小胥,我看你那床挺大的,你怎么睡沙发啊?”裴允宁看着并不算宽敞的沙发,觉得让胥白玉在这儿窝了一晚上有些过意不去:“那床又不是睡不开两个人。”
  胥白玉一愣,走路险些顺拐。为掩尴尬,他赶忙咳了两声:“你都喝成那样了,半夜要是再吐我身上怎么办?不让我睡觉了?”
  胥白玉并不想跟别人坦白他是同性恋的事,他觉得这也影响不到什么,说了反倒麻烦。他走到洗漱间开了水龙头,想用凉水让自己清醒一些。
 
 
第9章 
  “师兄,你还记不记得你昨天晚上说了什么?”胥白玉洗完脸,把眼镜戴上,顶着一脸的水望向裴允宁:“你竟然说你羡慕我。”
  裴允宁点点头:“你看你日子过得多清净啊。除了逢年过节得应付一下亲戚们,其余时候自己在这儿住着就行了。你也没个女朋友,不用费尽心思哄人家高兴,也不用怕被绿。”说到这儿,裴允宁沉沉叹了口气:“小胥,我真是太羡慕你了。”
  胥白玉扔给裴允宁一只新牙刷,一边给自己挤牙膏一边无奈地抿了抿嘴:“你就是遇上不顺心的事了说几句气话而已。毕竟人是群居动物,平时只有我羡慕你的份。”
  裴允宁没再说话,默默地刷完牙,把胥白玉递给他的面包吃完便穿上了外套,临走时才感慨了一句:“谁还没个难处呢。”
  胥白玉只当他是受了打击发神经,没接他话茬。两人一道出了门往医院走着,胥白玉望着街边的柳树,这个季节遥城这边的柳树叶子早已开始变黄了,扑簌簌地往下落,一阵风吹过就能掉下来不少。胥白玉叹了口气:“师兄,你觉得人为什么需要一个终身的伴侣啊?”
  “古时候生产力不发达,男耕女织嘛,互相配合才能都有饭吃有衣服穿,才能活下去。至于现在么,”裴允宁想了想:“大概是我等俗人总是免不了心动。”
  胥白玉望了他一眼:“我觉得你这句俗人说得还是挺中肯的。”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是有看对眼的人了?”裴允宁从不缺少好奇心,再加上刚刚被分手没多久,本能地想过一把当恋爱大师的瘾:“我可跟你说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要是处对象的话,一定得把对方的心思摸准了。可别像我,直到被人绿了才后知后觉。”他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别找了,一个人过吧。”
  胥白玉无奈地笑了:“没有的事,你再换十个八个我也未必能找。”他望着街上匆忙往来的行人,忽而转向裴允宁:“你知道真正成了一个人,生活到底是什么滋味吗?”
  “怎么不知道?我现在不就是吗?”裴允宁说得理直气壮:“我都成单身汉了,还能怎么一个人?”
  “你这算什么?”胥白玉有些哭笑不得:“你有疼你的爸妈,有那么多朋友,失恋了不想回家都不至于露宿街头,你身边的人多得数不清。”他摇了摇头:“我初中的时候住宿舍,那时我性格特别内向,连同班同学都没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有一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忽然看到路边上的草丛里有一朵特别好看花。我很想把它摘下来,但最后还是没有摘。我当时就想,摘下来又怎么样呢?我都不知道能带给谁看。”他望了裴允宁一眼:“这样的生活还是挺残忍的吧?不值得你羡慕。”
  说着就要走到医院大门口,裴允宁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他笑了笑,试图安慰胥白玉几句:“那时候毕竟是青春期嘛,青春期的孩子有几个不别扭的?别想这么多了。”
  “好,不想了。”胥白玉笑了笑,和裴允宁一道走进了医院。
  胥白玉这天虽然起得比平时早,然而他和裴允宁两个一道走来,一路上闲掰扯,总归是比一个人走得慢了些,进医院的时候很多人都已经到了。他和裴允宁刚下电梯就听见不远处两个小护士正在聊天,其中一人翻着手机说:“你说那些电商也太会挣钱了吧。十一月十一,本来也没什么特殊的含义,愣是给他们宣传成了购物狂欢。真是太有本事了。”
  “这就快到双十一了。”裴允宁撇了撇嘴:“真没想到啊,今年光棍节我竟然和你成了同一阵营。”
  胥白玉故作得意地笑了一声:“你不如想想有什么需要买的,反正你也经常熬夜,不差双十一这几个小时。”
  “也对。”裴允宁无奈道:“诶,你要有什么想买的到时候可以提前发给我,像你这种早睡族不适合这种活动。”说罢又补了一句:“别忘了把钱转过来就行。”
  “知道了,”胥白玉笑道:“你就等着吧。”
  这天下午胥白玉下班后往家走着,走到小区门口时忽然间心跳得有些快,他本能地觉得待会儿可能会发生一些让他不爽的事情。果不其然,胥白玉走进小区,刚拐进正冲着他住的那栋楼的路,远远的就看见了一辆他认识的车。
  车边站了一个穿着正装的中年男人,那人正倚车站着,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抽到一半的烟。胥白玉有些头疼,这人的身份对他而言实在有些尴尬。他硬着头皮走上前去,静默了片刻才问:“你怎么来了?”
  “连声爸都不叫?”见胥白玉走过来,那男人把烟掐灭,抬眼望着对方:“真是没大没小。”
  爸?胥白玉回忆了一下,上次见到这人好像还是去年元宵的时候,就连胥白玉博士毕业时他作为家长都因为工作繁忙而没能到场。爸这个词别说是说出口了,就连在脑海中过一下胥白玉都觉得有些陌生。于是胥白玉也不甘示弱:“老胥,你没事儿就算了。”说罢便转身要走。
  来人正是胥白玉的亲爹胥建业,今年不过五十五岁,正处在一个企业家的黄金年龄,意气风发得很。见胥白玉要走,胥建业赶忙喊住他:“回来!谁说我没事儿了?”
  胥白玉停下脚步:“那你说吧,你有什么事啊?可别是找我给你那俩小儿子当家教。”胥建业再婚之后的第二年,胥白玉的后妈就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那年胥白玉九岁。算算年龄,俩孩子和他小姑家的表妹同年,也该读高中了。
  胥建业没想到胥白玉会这么说,一瞬间笑得有些尴尬,主动转移了话题:“不请你爸上去坐会儿?”
  胥白玉无奈地笑了一声:“你要是愿意上来,我也不拦着。”
  此时正是阳历十一月初,遥城这边大概将近六点钟才天黑。天色有些暗了,胥白玉却懒得开灯,他十分客气地给胥建业倒了杯水,示意对方随便坐。
  “白玉,你年龄也不小了,爸想帮你买套房。”胥建业望着他:“年后没几个月就是你二十七岁生日,娶妻生子的事情也该……”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胥白玉靠在门边,嘴上说得客气,行为上却毫不留情面地打断了对方:“我不需要。”
  “你不用担心钱的事,”胥建业兀自说着:“你爸的厂子这些年虽说比不得从前景气,但在遥城帮你买套三居室的房还是没问题的。”
  “我才刚工作没多久,不急着成家。”胥白玉语气疏离得很,却又十分耐心地解释道:“更何况我一个人在这儿住就挺好的。”
  胥白玉把话都堵死了,胥建业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才说:“白玉,你也不是小孩儿了,意气用事没有用。”
  “我没有。”胥白玉皱了皱眉,坦诚道:“老胥,其实你对我来说跟我大伯二伯小姑他们都没什么区别,咱俩逢年过节客气一下就行了,你这是何苦呢?”没等胥建业反应过来,胥白玉就下了逐客令:“我上一天班了,挺累的,得早点休息,明天还得接着救死扶伤呢。”
  胥建业原本正压着一腔怒火,此时却仿佛被浇了一头冷水。他不想跟胥白玉计较,也知道再待下去两个人都尴尬,心里虽然郁闷,但还是走出了胥白玉的家门。
  “路上小心,慢走不送。”胥白玉站在门口撂下这么一句话,而后便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胥白玉走到客厅的窗子跟前,看了一眼只剩了一丝亮光的天,又把视线转向楼下,静静地望着胥建业的车驶离视线。他有些郁闷,心里就像堵了块儿大石头。石头太重了,他没那么大本事,自己一时间搬不动。这要放在从前也就算了,可此时他却忽然很想找个帮手。
  他拿过手机,打开通讯录,不知不觉就翻到了于菁这个名字。
  不行。胥白玉赶紧把手机调成息屏,心想:于菁这个时候一定是在陪着于老爷子,绝对不能打扰他们。
  胥白玉瘫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打会儿游戏吗?他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游戏本身对他而言其实没什么吸引力,毕竟上班学习对他来说已经很累了,好不容易能有些休息的时间,他只想瘫着,并不想选择这么费精力的娱乐活动。他仔细想了想,打开手机用时钟功能定了个晚上八点二十的表:他打算先睡一会儿,等到八点半再给于菁打电话。
  事实证明很多时候睡过头其实只是因为懈怠,心里有事时压根不需要闹钟。胥白玉没听见闹钟响自己就醒了,他迷迷糊糊地从床头柜上抓过手机一看,竟然才八点十五。
  睡觉真不愧是打发时间最好的方式。胥白玉自嘲地笑了笑,掀开被子洗了把脸,稍微清醒了一会儿便又拿起了手机。
  八点半,他准时拨了于菁的手机号。电话嘟嘟响着,胥白玉的心跳在响声中逐渐加快,他都不知道在一片漆黑寂静的屋子里究竟是手机的响声更大还是自己的心跳声更大。好在响了没两声于菁就接了:“胥大夫?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
  他听见于菁那边有一声门响,好奇地问道:“于先生,你在干嘛呢?”
  “我刚到家。”于菁轻轻笑了:“有什么事吗?”
  胥白玉觉得很奇怪,他觉得于菁像是有魔力一样,光是听见声音就能让他觉得平静而心安。他缓步走到阳台,望着天上的朗月疏星,只觉得自己的心境也正如朗朗夜空一般渐渐开阔明澈。他自嘲地笑了:“没事,就是突然很想给你个打电话而已。”
 
 
第10章 
  于菁坐到沙发上:“原来是这样。”他沉默了片刻才说:“是遇到烦心事了?”
  “嗯。”胥白玉应了一声,他很想把这通电话延续下去,可他忽然又怂了,他只怕于菁会烦:“于先生,你要是还有事的话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我都回家了,能有什么事?”于菁依旧笑着:“你想说什么直说就好。”
  胥白玉觉得很是感激,他很想跟于菁说,其实不用了,听见你的声音我的烦心事就快要烟消云散,但又觉得这么说好像不太好,显得自己就像个轻浮的浪荡子,专门打电话调戏人家似的。
  他深呼吸了几次,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下午的时候见到了不太想见的人。”
  “这样啊。”于菁说话总是平稳得很,声音不大,语速也不紧不慢,有时甚至会让胥白玉觉得这实在不像个和他一样在俗世红尘里摸爬滚打的人,反倒像个山水间隐居世外的谪仙,跟高速运转的当代信息社会总有些格格不入,至少和他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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