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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顾的损失明面上看起来也是不大的，亏的主要是要再选项目所耗费的人力物力与时间。但只要周顾沉得下心，这就不算事。只不过后续精力花费不小，所以项目若能继续还是继续最好。
而蒋随受到的影响是最大的，他为了这部剧空出了雨藤一姐于可和力捧小生李沉的档期。一旦项目被撤，他的宝贝演员就要面临空档。这每分每秒损失的，可都是金灿灿的钞票。
愁人。
但哪怕私下里头发都要掉光了，该解决的问题还是得自己去解决。
好在何逢够给力，短短三个小时就拿出了解决方案。
…
何逢给的地址是一家茶楼，清净风雅。何逢到得比较早，蒋随稍晚一点。但蒋随来了后并没有直接去包厢，而是选择等周顾。
毕竟生意嘛，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他得和周顾一个□□脸、一个唱白脸，才能让何逢拿出最大的诚意来。没有周顾在一旁调节，凭他的性格，容易和何逢结仇——他现在已经很想揍何逢一顿了。
一想到他的两棵摇钱树面临着要在当红的时候要匆匆去接并不适合自己的剧本的局面，他就想打人，不管打人有没有用、什么后果，先把气出了再说。
可不行，真要这么做生意，蒋家的家底都不够他败三天的。
但他亏了这么多，别指望他能给何逢好脸色。他绝不！
当周顾来的时候，蒋随都快觉得自己见到了祖宗。
周顾拍了拍蒋随的肩膀，安抚道：“这么多年咱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事处理好了，没准就是免费宣发呢。”
蒋随不像周顾一样乐观：“这要是换作几年前是免费宣发，但现在，这就是催命符。现在上面管的多严啊，和抄袭沾边的项目，一个都过不了。你忘了乐虞的事了？”
…
乐虞是几年前娱乐圈一大巨头，顺着韩国刮来的风，亲手捧出了无数流量爱豆。
几年前，国家刚出台反抄袭的法令时，乐虞手上最大的项目就和抄袭沾边了——一个言情作者抄袭了当时还是小众的耽美圈的小说，后来小说大火，被乐虞买了影视版权，准备拍电视剧。
小说成了大IP，抄袭的事就瞒不住了，无数读者自发做了调色盘，将言情作者在抄袭的耻辱柱上钉的死死的。原著作者在网上大骂言情作者，言情作者不甘被骂，仗着粉丝多流量大，于是回骂耽美作者毫不含糊。到了最后微博热搜好几个。
但任凭网上风云变幻好几番，乐虞岿然不动，颇有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抄袭又怎样，乐虞拍的又不是传世名作不能有一星半点的污点。乐虞的目的很明确：圈钱。有了钱，失了口碑又怎样？更何况，作者抄袭，和电视剧制作方有什么关系呢？
结果电视剧刚拍了个开头，后脚法律就出台了，没有提前收到风声的一众乐虞高管傻了眼。乐虞不甘心投资无数的项目就此叫停，愣是硬着头皮拍了下去。
结果电视剧拍完了，乐虞找了无数关系，审核就是不合格，最后甚至连变成网剧播出回血都不行。
这波血亏。从此以后，乐虞一蹶不振。
…
前车之鉴血淋淋的警示着后来人，蒋随可不敢顶风作案。钱没了就没了，为了点承担得起的损失惹了上面的眼，那就得不偿失了。
周顾也知道《微笑暖阳》前途实在渺茫，但他不能太过打击已经烦得要死的蒋随，于是安慰道：“何总叫我们来，不就是因为有了好消息吗。”
蒋随瞬间跨了脸：“别跟我提何逢，那个老男人，呵。”都是那个老男人，让他没法睡个好觉。
周顾：……
兄弟，何逢比你还小一岁……
周顾无奈摇头。蒋随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太随自己的心意，太过感性，没法理性地看待问题。否则……当年也不至于和顾夜西闹到那个地步。
楼上包间里，何逢已经在等着了。
何逢正装三件套穿戴的一丝不苟，看起来像是个十分严肃的人，但周顾知道，这都是表象，何逢这人是个暴脾气。
恰巧蒋随也一样，表面上装的人模狗样风度翩翩的，内里也是个暴脾气。这就是蒋随为什么宁肯让合作对象等着，也不先上来的原因——两个有点不愉快的暴脾气共处一室，吵起来都算轻的，打起来都有可能。
周顾素来稳重，可以对任何人笑脸相迎：“何总，好久不见。抱歉，是我来迟了。”
何逢笑着点头，终归是生意场上历练出来的人，好话还是会说的：“哪里哪里，这次的事都是我的失误，周总不怪我就好。”
蒋随撇撇嘴，心想这本来就是你的失误。虽然这部小说是周顾选的，但要不是阳春力推，周顾还未必能看得上。
总之一句话，说来说去，都是何逢管理不严的错。
好在周顾比蒋随稳重，知道什么叫场面话：“何总说哪里话。何总日理万机，有些许疏漏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却是把话定死了，问题出自何逢，何逢就得负责，得拿出让周顾和蒋随满意的答案来。
好在何逢能忍，知道这次的事件确实是自己的失误，便忍着没有发脾气，而是将两份文件放在茶几上，诚恳地道歉：“这是我的解决方案，二位看一看？”
周顾和蒋随一人拿了一份，看完后，周顾不由挑挑眉——这是奈尔何签署的将《互换》的版权卖给阳春文化的合约。
周顾没想到，何逢竟然能拿到奈尔何的版权。
按理来说，对于阳春文化，奈尔何未必是没有怨言的——当初抄袭事件，阳春文化没有插手，在网络默认奈尔何抄袭后，阳春文化连实锤都没要就直接锁掉了奈尔何的小说并与其解约，对甜喵的小说却趁着东风给予了大幅度的流量扶持。
根据常理来说，奈尔何对阳春应该有很大的怨言。
在阳春文化早就没有奈尔何小说的版权、奈尔何又对阳春文化有怨言的条件下，奈尔何肯将版权重新卖给阳春文化，也不知道何逢为此付出了多少。
——毕竟从现在的局面来看，奈尔何弄了这么一出大戏，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将这件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人。
但何逢付出了多少的代价和周顾有什么关系呢？问题本就是何逢管理不严导致的错误，他本来就应该为此买单。
周顾只觉得心里一松，随手放下文件，道：“这么说来，何总的意思是……”
何逢也不打哑谜：“一切照旧，不过是把IP改成奈尔何的原作，这样前期的准备一切都没问题。”
这确实是个好方法。
只是换了原著小说而已，两本书因为抄袭的原因，剧情惊人相似，剧本都能接着用，前期的一切准备都不会白费，对他们来说，甚至是件好事——什么资本都没花，就得了一次免费宣传。
周顾看向蒋随。
蒋随想了想，似乎也觉得问题不大，但终归不想放过这个害得他没睡好觉得罪魁祸首：“那得说好，我不信任这突然冒出来的奈尔何，编剧是要雨藤出的。”
编剧本来就是雨藤出的，只不过之前阳春推荐了甜喵做编剧之一，蒋随本不信任甜喵一个几年没有好创作的大学生，就拖着没用——也幸好没用，不然更麻烦。
在何逢失误在先的情况下，蒋随有足够的理由拒绝阳春推过来的编剧。
这本来是一个很正常的要求，却没想到，何逢竟然拒绝了：“这恐怕不行。实不相瞒，奈尔何提出签约的附加条件中有一条就是他要自己定编剧。”
蒋随瞬间冷了脸：“谁啊？”
提到这个话题，何逢的脸呈现出胜券在握势在必得的笑容：“是个笔名叫做‘寄愁心’的编剧，自己开办了工作室，口碑还不错。”
说着，何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个‘寄愁心’刚刚从敦煌回来，上一次跟组的项目正是《大漠狼烟》。”
蒋随嘴角一抽。
《大漠狼烟》就是曲误弦刚刚拍完的电影，讲的是古代某位将军在大漠驻守边疆却含恨而亡的故事——狗血，俗套，但催人泪下。
这个“寄愁心”刚刚给曲误弦做完编剧，这时候蒋随说不要，难免下曲误弦的面子。下曲误弦的面子不要紧，关键是周顾的脸上不好看。
蒋随想，周顾就是上天派来克他的，让他从小到大为周顾操碎了心就不说了，长大了还得为周顾的桃花债负责。
他上辈子可能是周顾的亲爹。
蒋随哼哼两声，强行挽尊：“是他啊，‘寄愁心’我还是知道的，业内风评非常不错。既然是他，也行。”
说着，狠狠剜了周顾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皮一下：
顾顾：上辈子我可能是蒋随的亲爹
随随：上辈子我可能是周顾的亲爹
啊啊啊啊啊，我涨收藏了，谢谢小可爱哦，爱你～(^з^)-?
第10章
等谈完了正事，周顾婉拒了何逢请吃饭的邀请，亲自请蒋随去吃饭算作道歉。
蒋随没有早起的习惯，一般来说不到八点不会起床。而一旦早起，蒋随就会没有胃口，吃不下饭。
今天蒋随是六点起来的，那他一定没吃饭。
一顿包子成功收买了蒋随，蒋随再也不为刚刚在何逢面前丢面子的事而迁怒，反而一心觉得周顾是他最好最贴心的哥们儿。
蒋随啃着包子，声音不清地说：“还是兄弟你好，我那个倒霉助理，啥也不是，连饭都不知道给我带，工作还总出错，我都恨不得开了他。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说的就是他。”
蒋随的助理？
周顾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清秀瘦弱的身影，一时间对对面的人同情不已：“就是蒋叔临终前让你照顾的那个陶锦？”
蒋随一脸心有戚戚：“可不是，就那倒霉孩子，要不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我早开了他。”
周顾知道，蒋随从小和父亲一起生活，对蒋父的感情很深，因此对蒋父不太在意的私生子江之矣都尽心尽力，更何况是蒋父临终托付的故友之子陶锦？
但陶锦这个人……不好说。
要说陶锦这个人做了什么吧，周顾也说不上来，但他就是没法喜欢这个人。反正若是换成周顾，他一定选择给陶锦一笔钱送他出国，离陶锦远远的。
但蒋随太孝顺，或者说他对父亲的感情太深……
周顾没有背后讲人坏话的习惯，因此只能说：“要不你再招一个助理？找个小姑娘，心细，也能照顾好你。”
谁知蒋随脸色一黑：“别提了，你当我没想过？我上次说要再招一个助理，姓陶的就在我面前哭，一个大男人，哭成那德行，我都替他丢脸。还说什么他自觉做得不好，要辞职。差点没把我气死。
他自己什么德行心里没数吗？干啥啥不行的主。我要是放任他出去工作，他分分钟出事。他学的还是财务，出了事，赔钱是小，我都怕他要坐牢。他要真出了事……我怎么对得起我爹。”
周顾：“……”
周顾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同情自己的发小了。
惨，真是太惨了。
还是自己的乔乔好，不作不闹不挑事，乖的像个乖宝宝一样，还能给他分忧解难。
果然，他家乔乔是最好的。
蒋随也不想提陶锦了，直接提起了他兄弟的桃色绯闻：“沈樵回国了，你见到他了没有？”
周顾：“……”
周顾一看蒋随挤眉弄眼就想揍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蒋随一心虚，周顾就懂了：“你也知道了？合着半天就我一个傻子是吧。”
周顾一黑脸，曲误弦都要小心三分，但蒋随不怕。不但不怕，他还能继续作死：“还有谁知道了？不会是你家乔乔吧？”
周顾眯了眯眼：“昨天的事你知道了？”
蒋随一点不自然的咳嗽两声：“不是我知道了，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蒋随不屑地冷哼一声：“沈樵昨天发了朋友圈。自己去看看吧，别让家里的醋坛子再打了。”说着，有些狭促地笑了笑：“兄弟我够义气吧。”
周顾没理他，直接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却突然想起来他没有沈樵的微信号。
这，这就很尴尬了。
蒋随难得聪明一把，猜到了事情真相的他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得周顾沉稳的面具都带不下，恨不得揍他一顿。
蒋随见状十分有眼色的收了笑，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递给周顾。
周顾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沈樵发的朋友圈：
“七年再见，祝你安好。”
周顾看地想翻白眼。
但动态下的一条回复吸引了周顾的注意：
【Phillip：你说的是那个把我门牙打掉的混蛋吗？】
菲利普？沈樵竟然和一个在他饮料杯里下料的混蛋还有联系？那一瞬间，周顾真有种到沈樵面前一拳把他打醒的冲动。
他真想问问沈樵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和一个瘾.君子交往？他真觉得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但冲动之所以叫冲动，就是因为那只是一时的荷尔蒙作祟。等冷风一吹，就云散烟流。
周顾早在七年前就明白，他对沈樵的一切关心，在沈樵那里都是一厢情愿的“我都是为了你好”。沈樵只会把他的关心当做负担，当做是他看不起沈樵的表现，当做是他把沈樵当成金丝雀的证据。
沈樵把他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不只不愿多看一眼，甚至扔地上都嫌脏。
他七年前就明白。
所以，沈樵如何，都和他无关。
周顾面无表情，蒋随一脸没吃到瓜的遗憾：“就这？没了？你就不想对你的白月光表达点什么？”
周顾：“……”
周顾想，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蒋随至少十个亿没还，否则世上怎么会有一个蒋随来如此折磨他？
但……周顾给了蒋随一个笑脸：“我把沈樵当成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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