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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舟行(GL百合)——半吐云

时间:2021-04-09 08:42:19  作者:半吐云
  “谢某知道,殿下是气这世道。”谢蓬莱的话让赵宜芳从她腰间抬头,杏眼里的泪痕只化作淡淡红底。
  “是,我气这女子言轻、被男人随意糊弄指教的世道。我气这自个儿的婚姻大事还要被他人指摘的世道。我还气……”赵宜芳不气了,因为谢蓬莱看着她抿嘴而笑,似乎看破自己的伪装,而她在谢蓬莱眼里真看见了自己。
 
 
第52章 
  乐不思沙海的云白鹭喜欢上这坐诊熬药的日子。保胜寨里的病患几乎个个都听话,称赞云白鹭是当世名医李秀兰第二。
  可喝药都得摁头的卢尽花却让云白鹭高兴不起来,这些日子的药效甚微。听着卢尽花咳嗽越发频繁,云白鹭心里就越着急。
  黑漆漆的药汤被搁在案上,云白鹭盘腿坐在卢尽花对面,“花娘,我问你个事儿,你是不是觉得活着特别没意思,我熬的药汤没孟婆汤好喝?”
  卢尽花瞪眼,坐起端药一饮而尽,重新躺下后就双手摊开张地图研究起来。她生气时也分外好看,亏得皮相立得住。一双眼睛瞪得云白鹭这会儿也察觉不到危险,反而觉得亲近了两分。
  云白鹭暖下声音哄劝她,“你乖乖吃十天药,到时定然会好转。”她说得斩钉截铁也是因为自己翻遍了医学典籍,更请教过锦王府的家医此类病症的治疗,更坚定了对自己开的方子的信心。
  卢尽花还是没理睬,云白鹭挪开小案,一头躺在卢尽花身侧,“喏,瞧个甚咧?”
  脸上浓郁的白芷苦香气味萦绕过来,卢尽花的头往后仰了几寸,“涂什么白芷?”
  “还不是因为这张脸大半年前还是黑黝黝的不讨喜,加上留过伤痕,所以每日我都记得涂抹些药水。”云白鹭瞥到卢尽花手中的地图是陇山南北各寨,地图的角落写着两个显眼的字:沙海。
  “我猜测李继俨这小子会打哪儿埋伏。”卢尽花对着地图琢磨起来,一直指着北夏边境的“集英寨”,这是他的主要据点。
  “就是那个做了马贼的北夏宗亲?”云白鹭听云放江说过此人,“我爹说他算个难缠的角色。”
  “就云放江那点本事,谁对他而言都难缠。”卢尽花讽了句,“寨里商量着打他手里抢会岁币,你可知道有多少货?”
  绢十万匹,银十万两,茶五千斤,细衣一千匹,杂用两千匹。云白鹭回忆着邸报上写的数字,说完吐了吐舌头,“就这,人家还用个‘乞’字,朝廷还用个‘赐’字。这年头,强盗像乞丐,被打劫的像父母。”
  “就是扯块纱做面子罢了。”卢尽花心里一直忧着岁币一事,虽然谢蓬莱劝说今年寨里就该收手。可她得到了风声说李继俨打这批货的主意,“肥水岂能留了外人田?”
  “我要是李继俨,直接就派兵打沙海了。反正抢完了这一批,北夏再找朝廷哭闹,岁币重新拨一遍就是了。”云白鹭双手枕在脑袋下,“前些日子我打蛮关经过,就是被你救出那次,蛮关的茶叶、绢帛价格都上调,说是北面夏京里都缺货。蛮关那一战后两国封关,眼下怕更短缺了。”
  蛮关那一回北夏也担心是李继俨部闹的,后来疑问打到了沙海匠营身上,毕竟被杀的拓跋安叛离了匠营。还有人怀疑到卢尽花这帮人的,因为他们没打钱财的主意只是救出了个所谓的云放江的女儿。一直没开关也是因为好就此向朝廷施压,多“乞”些岁赐。
  “既然南边的肥肉予求予取,何不打沙海手里夺走?这样朝廷和北夏吵起来,对方也能推脱是马贼匪患。李继俨再不羁,骨子里还认自个儿是党项正朔,没和北夏全然撕破脸。”云白鹭被卢尽花盯着不自在,“我说得不对?”
  “李继俨他当沙海是泥糊的不成?况且他最多纠集万把人,一次倾巢而出他也要考虑退路。”卢尽花却被云白鹭一番话说得不放心,重新展开地图看了又看。
  “狗急了也得跳墙,我回沙海数月,李继俨那边的消息听得极少,可见这大半年他们都在屏气敛神等着干桩大的。”云白鹭再想了想沙海的布防,“沙海人虽少,但好在有谢师。现在又来了个锦王,也带了些人马,守备相较以往却是严密了许多。”
  “师傅,阿鹭,吃饭了。”李素月这时在外头喊她们,两个人同时一骨碌坐起下炕。又同时走到外间桌前坐下,一手取筷,一手抓饼。一致得像对双胞胎。
  李素月看得一愣,“不急,管够。”
  云白鹭先夹了块兔肉到李素月碗里,被心上人不满地白了眼后又马上给卢尽花夹了两块肉,“喝药躲躲闪闪,饭总该多吃些吧。”
  卢尽花端起碗喝了口面汤,“你那药喝了就犯困,我是怕错过事情。”越逼近岁币交割的日子,她心中对李继俨的动向越是焦急。原先在白芷帐下时,筹谋布阵都由白芷操心,她只管冲杀陷阵。随着她出走保胜寨的也多是莽夫,小打小闹抢人劫货不在话下,但论行军作战般伏击李继俨,久疏沙场的卢尽花心里没底。
  她神色中的焦虑瞒不过李素月,给师傅夹了菜后她宽慰道,“阿春探问向来不会错,等捕捉了李继俨的动向我们再出击不迟。”再看云白鹭眼神一滞,李素月只得也给她添了一筷,“你也有份。”
  云白鹭这才露齿一笑,“那就迟了。”她低下头斯文地喝口汤,再吃月娘夹的菜,嚼得美滋滋时见师徒俩俱瞧着自己,回屋取了地图摊在桌上,指着陇山道,“你若打的仅仅是劫持李继俨的主意,那些银两名货,他得出动多少人马运回?就算有五千,豁出去保胜寨老老少少两千人也难有胜算。”
  再抓起饼啃了口,口齿含糊地继续道,“若是李继俨意在沙海呢?决议以后就驻在此处呢?左右他打定了主意:朝廷不敢轻易打。来来回回扯皮得好些日子,足够他运出财物回集英寨。”而一旦城破,德顺军前来救援得一天一夜,镇戎军虽然驻扎了小股人马在沙海附近,主力前来也得两天左右的时间。
  李素月后怕地看着云白鹭,“你为何猜测他意在沙海?”她又看了眼卢尽花,发现师傅的眼里闪动着莫名的欣赏,眼角不自觉流露出一分自豪。
  “他的集英寨虽说到沙海要行三天,但轻骑缓辎,奔袭的话只需要一日。我就不信,他大半年不出山就能养活万把人。狼子蓄锐,等得就是这一天。况且皇帝刚封了北夏君主劳什子节度使,左右也都得了封赏,却一点都没招呼李继俨。以这人的性子,他能忍这口气?”而两年前的大战后,沙海到蛮关一带两国都轻兵虚防,都摆出了求和的姿态,这就给李继俨以可乘之机。
  一番话说话,李素月看云白鹭的眼神已经变了。她低眉思索了片刻,又不安地看着卢尽花。即便她也觉得阿鹭说得有道理,还是要等师傅的评判决议。
  “他这两年没动手,那是因为没动手的价值。这两年沙海里有什么?攻下来他何以为继?现下朝廷、北夏、德顺军、镇戎军,乃至咱们保胜寨都露了空虚,此等便宜焉能不占?何况他处心积虑定然谋划了很久。”云白鹭见她们都没说话,就自己接茬。她吃下一张饼时卢尽花的脸色已然铁青,忽然一把提起云白鹭的领子,“去祠堂。”再扭头告诉徒弟,“让人都来。”
  云白鹭被扯了一路,屁股对着卢尽花脸朝着李素月,“那月娘呢?月娘来不来?”
  头被卢尽花用力拍打了下,“你满脑子就只月娘,沙海危在旦夕你不担心?谢蓬莱在你心里当真半点地位都无?”不过这小畜生的眼光比她娘好得太多,心气虽然黏着情情爱爱,扪心自问,这一点云白鹭比白芷多了丝人气。
  而云白鹭正是了解谢蓬莱的缜密才安心,“谢师必教李继俨无衅可乘,关门支撑一日到两日绰绰有余。待援军赶到,李继俨只能无功而退。”
  忽然,画过的铜葫芦在脑海闪过。她一个激灵,转身扯了卢尽花的手臂,“就怕……就怕他们准备了大量的石漆还有铜葫芦准备火攻,上一回也不过是试探城内的布防和灭火之技。”
  再想到沙海匠营里的那些和北夏人做过的买卖,她拍了下额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下云白鹭是真急了,“谢师那里人手不够,花娘,你得去帮忙。”她急得快要哭出来,“都怪我平日偷懒,不愿意琢磨透这些。”
  卢尽花也加快了步伐,“人家投一万,要是私下里和北夏达成默契还有增援,我这两千人能做甚?”
  “能的。”云白鹭和卢尽花四目相对,两人都冷静了下来,同时脱口而出,“集英寨。”
  卢尽花对这份似乎往日重现的默契多有不适,她扭过头,“兔崽子心思细腻,倒有两分像你娘。”
  “花娘,人都说我六七成类她老人家。”云白鹭松了气,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你娘一点都不老。”卢尽花撤走被她拉着的胳膊,“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急着去喝孟婆汤吗?有硬仗打,我这会儿又不急了。”
  云白鹭心头一动,看着卢尽花那双汉人的眼眸动了动嘴没说话。
 
 
第53章 
  邹士衍已然踏上了入相之路。本朝进士,欲成宰执就要走三条道:开封知府、知制诰和御史中丞。捏得住驱雷逐电的笔杆,又算得明白一本本烂账的邹士衍前途大好。他知道自己距离入相就差那一步,而这一步就在于自己“监察”之职是否做得漂亮。
  礼部员外郎在锦王酒宴上乱放厥词的事,他是跟着锦王、廖大人等身后参一本,还是大事化小,不在于锦王那晚的火气有多盛,而在于如今皇帝的眼色。
  他出入中书省时常在文德殿外送上草拟好的诏书,由此比一般官员多出了近言皇帝的机会。对于商王这个姑妈,皇帝的态度人前人后分明。商王薨时,皇帝命直龙图阁阁学士、他的岳父吕阶撰写神道碑。商王三十载戎马生涯涌动于纸上,读者无不感怀于心。廷议时皇帝见众大臣对碑文都无异议就没说话,忍到了晚上在文德殿内批阅折子时才说了句,“‘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确是不假,可姑母总归失了体统。”
  见微知著,打那后邹士衍就摸清了皇帝对于女亲王们的态度。本朝开辟以来,男子多亡于兵火,一时男少女多,迫于无奈才允女子入兵为将。这才有了商王横空出世,她拒西辽,抗北夏,保边境安宁数十载而居功于人上,势头燎急时也让皇帝担忧不已。商王聪明,早早就纳了兵权当起太平闲王,躲在济北郡十多年。
  皇帝以仁德教世,心思于女子从政却颇警觉严厉。一句“失了体统”,是他对起草碑文的臣子不满,也是对自己亲姑母的埋怨。由此可见,对于同样失体统的锦王,哪怕皇帝表面上维护亲侄女,骨子里的忌视并不会消失。
  此时,邹士衍的监察之职就不是起草一封书信那样简单。他需要察皇帝的眼色,先琢磨出他是不是真的乐意听自己的“监看之言”。
  再说,一个亲王,一个承宣使,再加他一个都指挥使齐齐参奏礼部的六品员外郎范衡,这在朝野看来就是冲着他的老父、枢密使范舒成去的。这等热闹他非但不会凑,还要再给锦王添上一笔“气量稍隘”,用他的翰林笔墨表达一番对锦王行事的担忧。毕竟眼下最要紧的是保岁币交割安稳进行。
  今日他伺机到关押了范衡的地方探视,一番抚慰之言说得那书呆子眼泪汪汪,伸手发誓说他那番言辞有理有据:锦王恐和沙海县令谢蓬莱有染。
  一个“恐”字,能摘掉他的责任,更能让范衡担责。
  惊诧的邹士衍反复确认后忽然笑了出来,让范衡写下证词后快步回了官驿就起草奏书和多封书信。再商议了半夜后,天色已经蒙蒙亮,吹灭火烛前邹士衍喊来随从嘱咐了些事才沉沉入睡。这一觉他当然高枕无忧,而锦王的左膀右臂恐怕要疼掉一截——他时时都看那谢蓬莱不入眼。拔掉她,锦王在沙海就瘸了一条腿。皇帝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定会买他这份心意。
  似乎梦到自己官居人上,邹士衍呼噜声中透出一声似笑非笑。
  谢蓬莱刚到卯时就起床清扫庭院。这两天雨雪歇了,院子从泥泞转为干燥,后厨锅灶里正煮着热水,蒸饼架在锅盖上也冒出了热气。老友空现这几日据说要在辅城做几场法事混些口粮,谢蓬莱就只做一人一猫的分量。
  卯时过半后她就端出了蒸饼回屋边看边读书,等天色全转亮后再去城楼巡防而后再是检查官驿周边的街巷。午时前要入王府授课,最后再回县衙处理积下的狱讼——这些日子不停来击鼓鸣冤的就是柳秦桑。她去锦王府而不得,就到官驿找承宣使及转运使,吃了闭门羹后索性直面谢蓬莱,口口声声说要个交代。
  赵宜芳听说了,要拉下“琴中知音”的面子将她寻个由头送到别处。谢蓬莱却笑着劝锦王,“她有情而不占理,喧嚣公堂多次后即使被关狱中或者打板子都合法理,就是撵出去这条不合。”
  被问到现今还不打她关她是不是因为怜香惜玉,谢蓬莱正色,“下官确对女儿家……更易同情,却不会因私枉法。况且,下官于秦姑娘并无半点情恋之份。”
  总觉得话说清后锦王就不会寻由头耍脾气,谢蓬莱却又不得不被她拉着又好一顿掰扯:谢师心里头的那一位对你可有情?锦王这顺竿子爬的好技艺越发精纯。
  不待谢蓬莱回答,锦王就“哦”了声,“朋友之情必然是有的。”
  若只有孩子气,锦王脸上眼中就不会含着潋滟水色秀意。若只有贵气,锦王也不会乐意和她走街串巷提着吃食回这夹院再小酌三杯。若只有肃杀气,锦王更不会在眼下情势外松内紧的沙海镇住了各路人后再拉着谢蓬莱衣袖讨张字帖。
  谢蓬莱左手捏着蒸饼,右手举着《左传》时竟然分了神,嘴里的咀嚼随着脑海里的锦王音笑慢慢停下。角落里打瞌睡的狸花猫眯眼看着她,谢蓬莱咳嗽了声,“非礼……勿想。”
  心思又转到卢尽花那头,不晓得她的寒病被云白鹭治到了几成?有阿鹭在那里也好,花娘今年就会安分待着,不来凑商道上的热闹。
  谢蓬莱想三分锦王,三分卢尽花,三分沙海情势,最后一分留给了《左传》。一分也没留给自己:冬衣还是薄了,吃食依旧糙着,住处仍然陋破。今天便是她三十岁生辰,可她在沙海漂泊十三年,却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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