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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真君一往情深(玄幻灵异)——诉清霜

时间:2021-04-09 08:44:27  作者:诉清霜
  “可听到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又或者是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已经有了答案。先前是我不对,不该说那些伤人的话,所以你赶我也好、不想见我也罢,我都认,也愿意等。但是无论如何,我绝不会再离开你。”
  伏清沉默很久。再开口时,语气有些倦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究竟将我当作什么?”
  我低声道:“你不是玩物,我也从没有把你和云杪混为一谈。我知道你是伏清。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千年前,我一直都知道。”
  “你就这么笃定,我又会对你心软?”
  “不,我没有一点把握。”
  说到这里,我心揪得更紧:“没关系。我会等,等到你愿意原谅我的那日。”
  “死缠烂打,倒也就是你了。”伏清勾着我的指尖莫名紧了一瞬,又很快松开,“别以为我会这么快就回心转意。”
  “我知道。”
  “是你求我,我才会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对,是我求你。以后别人问起,我就说是我垂涎真君的美貌,死皮赖脸地追了你很久,你实在烦不胜烦,才勉强答应与我在一起。”
  “事不过三。”伏清好像是在警示我,又仿佛是在说服他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一次——”
  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接过他的话:“我宁愿死,也不会再背弃你第三次。”
  “话说得如此决绝,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若是事事都留后路,又岂会有真心可言?”
  “油嘴滑舌。”伏清忽地咬牙,“昨晚我说的话,你不许记得。”
  “好,我已经忘了。”
  伏清气结,语气更为凶狠:“……也不许你忘!”
  “不许我记得,也不许我忘记,那我该如何?”我啧啧道,“真君好难伺候。”
  被子又簌簌地抖了起来。
  我看不过眼,替他一把掀开。伏清端坐其中,鬓发凌乱,面色更是通红,也不知是里面闷得太热,还是被我气得发烫。
  他应是意识到了这点,伸手理了理鬓发,确认形容无碍,这才抬眼瞪视我:“你嫌我难伺候?”
  “难伺候就难伺候吧。”我叹气,“是我自找的,也得自己受着才是。”
  “你还觉得自己委屈?”
  我连忙摆了摆手:“不委屈不委屈,谁不知道我家底微薄,处处仰人鼻息而活?说到底,还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你知道便好。”伏清作出副冷淡神色,语气亦端起架子,“有我在,你不会仰人鼻息而活。”
  我面上笑意更深:“那真君要好好喝药,身子才会早些好起来,这样就能护着我了。”
  语罢,我又摇起头:“好不起来也没关系,就换我护着你。”
  “你?”伏清嗤之以鼻,“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
  话虽如此,他唇角却不住扬起,露出一个克制的、浅淡的笑来,像是心情极愉悦。
  我难得见他笑,只觉心旌神摇,迭声劝他:“你再多笑笑罢。”
  “方才没看清楚?”
  我点点头。
  伏清将脸重新板起来:“那也没有了。”
 
 
第66章 遐方怨·其三
  148.
  我见伏清不肯再笑,心里觉得有几分可惜。若是我能有卧云那“笔落惊风雨”的本事,早将方才的笑画下来裱在床头,日日夜夜都要看上几眼才够。
  正出神着,伏清轻咳一声:“在想什么?”
  等到我回过神来,卧云这两个字已脱口而出。
  “卧云?”他才好转了些许的脸色又是一沉,语气变得很是古怪,“我怎么不知道你与卧云也有这么深的交情?”
  我摇摇头:“确实不深。只是突然想起他当年为你作的那些画……如果我也能有他那样好的画工,便能将你的笑画下来了。”
  伏清脸色稍霁,有些欲言又止:“你也不必羡慕他……”
  我挑眉,见他说话吞吞吐吐,不禁困惑更深,道:“与我不必顾虑太多,有话直说便是。”
  伏清看我一眼,又很快移开。
  半晌,才缓缓开口:“我的画工与他不遑多让。你若是求我,我也不是不能教你。”
  听他这样说,我倒是有几分不敢置信:“我怎么不知道真君还有这等闲情雅致?”
  “以前常画,后来不画了。”
  “为什么不画了?”
  “没有为什么。”伏清垂下眼,语气冷淡,“不想画了,仅此而已。”
  我知道他这是又想将所有心事都藏着掖着,不给旁人知晓。他惯来如此,我也不能急于一时,应该徐徐图之。
  因此,我也不执意要去问个究竟,转而道:“现在这个时辰,是不是该喝药了?”
  伏清看向窗外天色:“再过两个时辰。”
  我点点头,余光恰好瞥到昨晚洒了满地的药汁,问:“真君为什么不愿意喝药?”
  “这些药没有用。”
  没有用?我咀嚼着这三个字,凭空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眼睛死死盯住他,不愿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你方才说什么?”
  “我魂体重创,药石罔医,惟有等死一途。”
  伏清神色毫无波澜,甚至可以称得上泰然处之。就好像死这件事并非噩耗,而是解脱。
  我却无法像他这般平静,眼前止不住地发昏,艰难开口:“你是在骗我,对吗?”
  伏清沉默地与我对视许久,忽地别开眼,轻声道:“是,我在骗你。你当真了?”
  我挤出笑:“真君也会骗人了。”
  “你骗我这么多次,我不过才骗了你一次,你就受不了。”他冷冷瞥我一眼,语气不悦,“你现在知晓被骗的滋味了?”
  “很糟,真的很糟。”我喃喃道,“方才,我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还好你说是假的……还好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你要怎么办?”
  如果是真的,我要怎么办?
  我呼吸一窒,不自觉地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好像只要这样做,就能留住他,不让他与阿笙一样,消散成雪天里抓不住的雾气。
  “真君记不记得离火境那次?你怕我出事,就将我关在水牢,不让我与你同行。那时,我心里就在想,你如果死了,我也活不成。”
  “不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不会再留下你一人,所以,你也别想再留下我一人。”
  “话说得好听……”伏清似是想出言讥讽我几句,却又垂下了头,久久都没有再言语。
  149.
  眼见到了送药的时辰,我起身捏决,清理好地面淌着的药水残渣,出门去寻雱辛。
  她估摸着又是整宿未睡,脸色比昨日还要差上几分。待听闻伏清无碍,眼里才总算涌起神采。
  我跟着雱辛进了药室,见她动作迟缓,主动揽下煎药的活计,一面给炉子扇火,一面与她闲谈:“真君以前可会作画?”
  雱辛点头:“小时候每次去寻表哥,都会看见他在画一个人。我想讨来看看,他却总藏着掖着,不肯教我瞧见。”
  “后来,他继任东极的那一天,不知为何,一直郁郁寡欢,在宴席上喝了很多酒。我劝他也不听。回去后,他将那些画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这之后,他再没有作过画。”
  “原来如此。不过说到继任这件事……”我疑惑道,“他不是不愿继任东极主人吗?”
  “生为长子,很多事情自然是身不由己。”
  “那他为何不留在东极?”
  “我想……他大概是不愿回去。”
  我扇火的手顿住,转头看她:“何出此言?”
  “离火境一事后,九疆六界中,都将表哥视作笑柄,而姑父与姑母……也有数百年都没有与表哥说过一句话。直到他斩获妖族余孽的首级,为伏淮报仇雪恨,那些恶言恶语,才有所消停。”
  我不禁感慨:“墙倒众人推,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
  “其实外人如何想,应该都不重要。表哥最为寒心的,许是姑父与姑母的态度。毕竟那时,没有人愿意站在他那一侧,而我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没有人愿意站在他那一侧……
  恍惚间,耳边似乎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连绵不绝,好像永不会止歇。
  眼前飞快掠过几幕残影,我明明什么也没看清,却莫名觉得心痛难抑。一个不留神,手背就溅上了几滴滚烫的药汁,疼得我打了个激灵。
  “没事罢?”雱辛听见动静,神色有些担忧,“你不会煎药的话,以后还是让我来。”
  我抚摸着伤处,祭出少许灵力。
  不过区区小伤,很快便能愈合如初,她也实在不必如此大惊小怪。笑了笑,我道:“以后就让我来吧,我也想为他做一些事。”
  雱辛也笑:“这样也好。”
  之后没再出什么岔子。
  煎好药,雱辛怕我晃了洒了,跟着我走了一路。到了门前,我冲她使个眼色:“你这般担心他,还是与我一起进去看看吧。”
  她神色踌躇,脚往前迈去,又很快缩回来:“改日吧。”
  “为何?”我劝道,“他不会恨你。”
  “其实我也不太懂我自己。有时候,竟会更希望他恨我,你说奇怪不奇怪?”雱辛叹口气,“少箨,明日见。”
  她转过身,施施然离去。
  150.
  走进内室,伏清披着大氅,正站在窗棂旁向外看去,一头长发未束,垂落腰际。雾蒙蒙的白光披在他身上,好似镀上层光圈,令这个背影变得朦胧不清。
  我恍惚中生出错觉,仿佛只要等至旭日初升的那刻,他便会散成雾霭,消失无踪。
  呸呸呸。
  我连忙将这个晦气的想法摒弃彻底。
  放下药,我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窗外是一片亭台楼阁,看不到水,看不到花,也没有任何鲜活生动的景致。
  “真君,你在看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问得随意,他也答得散漫。
  “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我沉吟。
  “阆风宫实在太冷凄了,都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致。真君,你想出去走走吗?我可以带你去杏花天,或者——”
  伏清打断我的话:“阆风宫里不会有,琳琅天阙上亦然。”
  他这句话说得语焉不详,我听得也是一头雾水,只当作他是看腻了琳琅天阙上终年不变的云海。
  “你都不喜欢?那等你病好了些,我就带你去带你见我的一个……朋友。她住在干桑。真君应该记得干桑吧?那里有很美的花海,还栽了许多株八棱海棠。”
  “朋友?”伏清垂下眼,面色有点冷淡,“以前从未听你提起过。”
  我连忙解释:“先前不提起,是因为当时在这仙界之中,我只认识、也只记得真君一人。这句话我与你说过……是真的,没有骗你。”
  伏清没做回应。
  我知晓于他而言,我的言语皆是苍白无力,一时有些难过,轻声续道:“其他的事……我也是才想起来不久。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等到了干桑,我再说给你听。”
  伏清终于抬眼,问:“为何不现在说?”
  “现在你要好好喝药。”
  说完,我端起药,试了试温,觉着有些烫,鼓起腮帮子使劲吹了会,才敢递给他:“喝吧,现在不烫了。”
  伏清看着我,没有动手接过,也没有说话。
  我被他盯得发毛,手停在半空,收回也不是,不收回也不是。僵持了会,我又讷讷重复道:“真的不烫了。”
  伏清还是一动不动。
  我眼珠转了转,心里忽然有了个猜测,迟疑地盛药入匙,递到他嘴边,轻声哄道:“真君?”
  伏清这才张开嘴,不情不愿地咽下,随后眉头紧蹙,五官险些皱在一处。
  我急忙凑上前,用手作扇,一边替他扇风一边看他脸色:“还烫吗?是烫着了吗?”
  伏清有些不自在地侧过脸,将我轻轻推远了些,掩袖在口,清咳一声:“我没事,你别离我这么近。”
  “好吧。”我向后退去,将碗递给他,“那你自己喝。”
  “……”
  伏清睫羽微颤,明显是听见了我说的话,却没有做任何回应。
  我这才坐实先前的猜测,却不想这么轻易就遂他的愿,便故意问道:“真君是觉得药太苦了吗?”
  伏清听罢,狠狠瞪我一眼,走到床边坐下,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蠢死了!”
  “我真的太蠢了。”
  我忍住笑意,耷拉下嘴角,仿佛极为丧气,闷声道:“你总让我猜你的心思,我又不会读心,怎么能次次都猜的准?”
  伏清伸手指了指他自己,又指了指我,最后一勾指尖,不耐道:“懂了?”
  “你可真是……”我喟叹一声,实在没敢把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七个字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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