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问:“为什么不可以?”
我支支吾吾,却也说不个所以然。
昭华便道:“那就是可以。”
他倾身过来,与我双唇相触,时而含吮、时而舔舐,空出的手在旁边的柜头摸索,剜来黏腻脂膏为我开拓。
手法生涩,却分外细致。
我浑身烧如火炉,心跳遽响,几欲挣脱胸膛束缚,却依旧空出一隅暗角,始终不能得以圆满。
焦躁催生情欲。
我侧头避开吻,对着他耳畔吹气:“嗯……直接进来罢,快些”
昭华呼吸一窒,长指本是徐缓推近,却在听过这番话后,带了些难耐的粗暴,潦草顶弄数下,便向后撤出。
脂膏遇热融作粘稠银丝,黏连在他指尖,他这时倒分外会勤俭持家,不舍得浪费,偏要将银丝涂抹在我唇瓣,轻轻搓揉。
我舔吮他长指,声音湿濡,几欲拧出水:“快些进来呀。”
“……好。”昭华定定看我,“宿世冤业,因缘果报,我替你受着就是。”
语落,他钳紧我的腰,一举撞至最深处。
我这时才知什么叫作自作自受。那物事杵得我生疼,不由得闷哼出声,脖颈高仰着,浑身战栗。
“痛?”昭华止住动作,脸埋入我锁骨,微微喘息,“我也是……第一次。”
湿冷气息如捂了团火,乘风燎原。
便如这具交缠紧密的肉体,空落千年之久的心在此刻得以圆满,而我在生不如死的无边永夜,得以暂作解脱。
“不痛。”我违心地笑起来,“少君再用些力,不必顾及我。只要在你身下,怎样、怎样都很快活。”
“妖物。”他咬上我锁骨,更深更重地顶弄起来。
我放纵呻吟。许是药力所致,疼痛与快意交织。平日不敢想的淫辞浪语,此时搬上台面,却也未觉有何不妥。
昭华不若我放浪形骸,情事端得一丝不苟,连助兴的话都接不住几句。被逗弄得狠了,只会更用力地鞭挞我,像是恨不得将我撞碎在他怀里。
我肩胛骨遭木棂磨得生疼,昭华发觉后便将我放下,翻过身去。我手撑着门,迫不及待地软塌下腰,冲着他晃弄两下。
“不许如此……”昭华声音断续,双手搓捏着我腰臀,像是被引诱甚极,平生出几分恼羞成怒,落下数计掌掴。
于清脆声响中,再度挺身撞进来。
“淫秽。”
他分明,喜欢得紧。
我难耐地哼鸣,眼眶竟湿润起来。
粗重呼吸萦绕在我耳畔,合着淅沥雨声,缠绵似春风、悱恻若情思。
我转眼看去,昭华半垂眼帘,唇紧抿着,薄汗打湿鬓发,凌乱绽放在眼尾,却不显狼狈,徒添旖旎风姿。
这是一只矜贵的、温柔的、漂亮的鹤,不知是被什么假象蒙蔽住双目,是以失足跌进我的陷阱。
我想将他留下——无论是用尽何等龌龊下作的手段。
药效汹涌,我连泄两轮,手脚绵软得撑不住门,上半身无力贴在门扉,直将木门撞出咯吱声响。
情动甚时,招来无数红珠凤蝶,栖在我肩胛,颤着翼,像情人黏腻的吻。
朦胧中,我窥见窗根外涌起一点孤光,似寻路萤火。越来越近,越来越亮。
有人来了?我强忍住呻吟,屏息听去。
“王。”竟是华盖的声音,“崔嵬君求见。”
昭华顶弄的力道轻下来,甚至慢慢地停了。
华盖何时变得如此擅作主张?我体内情潮难以得到抚慰,不免恼火:“吾、吾没空……嗯……叫他滚……”
字句狠绝,奈何被摆弄太久,嗓音已然带上哭腔,喑哑难辨,饱含着深沉欲念。
听起来倒不似在呵斥,而是床底间的撒娇卖痴,没有丝毫威慑可言。
为何我每次撞见云杪,都是这等狼狈姿态?
我恨得直咬牙。
门外久无动静,我猜想云杪是知趣离开,又见昭华仍是一动不动。忆起方才大开大阖,而今不过隔靴搔痒,实在难以广足。
“怎么……不动? ”
我转过头,哀求般地看向昭华。
昭华眸光微沉。那坚硬在我体内打着圈似地搅动,就是不给我个痛快。我急得呜咽,却又有所顾忌,只得轻声唤:“少君,少君,少君……”
每唤一声,他便更用力一分。
唤到最末,随着狠狠一送,我终是攀至顶峰。
万籁俱寂,惟心跳响如擂鼓,直将头脑震得发昏,舌尖不可自抑地探出口腔,涎液凝于舌尖,在空中摇摇欲坠。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熟悉嗓音:久闻《玉翼蝶煞》有一说法,修炼者情动之时,会招来万千凤蝶翩舞。而今得见,实如奇观。”
”好竹罗。”云杪语调缓慢平静,“所以,你在做什么? ”
闻声,我稍缓过神,想到方才被偷听墙角,羞赧有之,不愉更甚。
清了清嗓,我冷下声:“何必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 ”云杪轻言重复。半晌,竟是笑了, “很好,我知你惯会得寸进尺,那日就不该纵容你。我应当断去你四肢,关进笼子,余生只需依仗我而活。如此,便不会给你留下任何犯蠢的机会。”
犯蠢?
我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难道只是犯蠢?
他凭什么……凭什么不将我放在眼里!
我气得直发颤,极想踹门出去与他打上一架,奈何四肢还残余着欢爱后的惫软,只得作罢,从喉间挤出:“滚。”
华盖适时出言相劝:“王,崔嵬君来此,是为人界法洲城之事。请您三思。”
“云杪,你何必惺惺作态。”我冷笑,“吾与你无事可议,无话可说。以后吾是自取灭亡,亦或是永享盛名,都与你再无干系。”
语罢,我回身搂住昭华。
他自方才起便不发一言,面上除却绮丽霞色,俱是空荡,像幅刚铺开的雪白宣纸,喜怒哀乐皆任我执笔取夺。
“去床上。”我道。
“尚有一问。”昭华顿然,那双浅淡灰眸望向我,“你看着我,心里想留的人,究竟是谁?”
分明并非学生兄弟,他却偏与云杪生了幅极相似的颜容。
尤其是那双微挑凤眼……
旁人或许难以分辨,但我从未将他们混为一谈。
从前是,如今亦然。
我抚上他的脸,掌心触及冰凉寒意:“昭华就是昭华,我永远不会认错。”
他未再言语,只俯身抱起我放入床塌,欺身压下,顺势解开帷幔。
自此,夜雨敲窗,雷鸣乍起。
屋内却是红帐春暖,被翻红浪,一晌贪欢。
第91章 共此残烛光·其五
次日上朝,我容光焕发,颇有雅兴,就连明燎凑到我跟前,巨细无遗地打探昨夜的闺中秘事,我神色都可称得上和风细雨。
明燎问:“滋味如何?”
我抿了口茶:“妙极。”
他又问:“不知小烛罗是在上头……还是下头?”
我被这厮的露骨言语所惊,茶水入喉,呛的直咳嗽,顺了半天的气才缓过来。
想起昨日浪荡姿态,顿觉挂不住面,含糊其辞道:“都说是金屋藏娇,你又何必多问?”
“那便不问。”明燎眯起眼,“却也不知,小烛罗现在可是已想明白了……你对你那情郎,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呢?”
昨夜雨消云散后,昭华附在我左耳,也问过似是而非的话语。
我仍不知如何作答,索性三缄其口,枯坐在妖王宝座,出了半晌的神。
午后,我踱步前去红蓼渡。
昭华雷打不动地又在练剑。我看向他清隽身形,忽觉心痒,索性幻出把剑,提步上前,与他过起招来。
受天资所限,我剑法不精。
云杪教我的那套揉花碎玉,我至今只能使到第二式,再多……就记不全了。
是以,才拆过昭华十来余招,我便显出颓势,节节败退。
昭华不比云杪,并未刻意让我,反而是全力以赴。如此公正较量,输在他手上,我才是心甘情愿。
剑刃相交,铮然清鸣。
自知败势已定,我无意再战,任凭长剑被击落在地,身子依偎进昭华怀里,佯怒道:“昨夜这样折腾我,今日便翻脸不认妖?”
昭华面色微红,竟似有些局促:“不许再说这种话。”
“少君不喜欢?”我不安分起来,手自他胸前辗转至腰腹,“我说的越多,你不就——唔!”
话未说完,昭华已捂住我的嘴。我料想他是羞恼至极,却也不想轻易放过他,探舌勾勒他掌心纹路。
昭华撤手后退,不可置信道:“光天化日,你怎能……”
“是我逾矩,我知错啦。”我笑眯眯地望着他,“这身红衣果真衬你,我的魂都要被你这坏妖物给勾走了。”
“谁是坏……”昭华蹙眉,颇为难以启齿。
我暗自发笑,现下昭华这幅装扮,若我对旁人说他才是狐狸精,恐怕也没人会质疑罢。
他大约是气我拿他取乐,索性也不再开腔,轻飘飘地瞪我一眼,提袖坐上石凳,横剑在膝,竟是分外悠哉地磨起剑来。
我站在他身旁,问:“这把剑可有姓名?”
“吟风。”
“巧了,我那把唤揽月。”勾指引来揽月枝,献宝似的在他眼前晃了晃,“揽月吟风,天生一对。”
昭华顿住动作,唇边似浮起莫名笑意,待抬头时,却又什么都不剩。
他正色道:“既然来了,约法三章的第二章 ,不如敲定下来。”
“请少君言明。”
“其他事先行搁置,往后……若非必要,我亦不会再提。但是《玉翼蝶煞》,我不许你再行修炼。”
这时候,他与云杪倒是分外像兄弟。喝令的腔调,还真是如出一辙。
“不行。”我收起笑,“惟有这点,恕我不能应允。”
“修为境界,岂是朝夕可成?此等阴毒功法,益处固然可观,却并非长远之策。”吟风化作莹白光点,收进昭华腰间金囊。
他迟疑着伸出手,虚覆上我手背:“凡事莫要依存他物,须得凭靠自身。你想要修为精进,往后时日还长,我都可以教你。”
说得轻巧。
我隐忍怒意,竭力和缓语调:“听少君此言,难不成是想让我在你和权势里二择其一?”
昭华双唇微动,却只问:“你要我,还是权势?”
权势与他,我心中自有秤杆,孰轻孰重,还有待商榷。该不会因我施计将他留下,他就自以为能与权势相提并论?
未免太过贪心,太过不知足。
我死盯着他,一字一顿:“我都要,又如何?”
“别任性。”昭华扣住我指尖,眸光莹莹,“我是为你好,听话。”
“你若是为我好,就不该逼迫我做选择!”胸口气血翻涌不已,我强自咽下喉中腥甜。
“你可知,你入棺的这些年里,我已将《玉翼蝶煞》练至五重,只余一重便是大成。届时六界之内,再无人是我对手!什么崔嵬君……什么仙界?纵是那虚无缥缈的天道,都得匍匐在我脚底!而今我离此只余半步之遥,你让我放弃……?我为何要放弃!”
昭华沉默半晌:“这真是你想要的?”
不是……或者是,已经不再重要。
“活着本就是受罪。”我喃喃反问,“若不如此,我该为谁活下去?”
语落,神志又陷入泥沼。
我难耐喘息,拼尽全力挣开昭华束缚,从胸口掏出升霄灵香——最近病症发作越来越频繁,是以我不得不常备灵香在怀,以防不测。
燃起灵香,我阖目深嗅青烟,直至神志清明如初。
正欲将燃尽的灵香毁去,却见昭华先我一步,捻过灵香在指,置于鼻下。
“这是……升霄灵香。”他声线不稳,似讶异至极。我想笑他大惊小怪,然转眼看去,不禁哑口无言。
那身艳丽红衣在外,分明是惑人色相,而内里裹着的,却不似鲜活躯壳,反而如一尊仅会呼吸的泥雕木塑。
良久的静默过后,木塑沉沉阖目:“自出世起,所有事,我总会迟上一步。”
“总是,太迟。”
昭华许是被我所说服,自此后,不再插手干涉我的任何决策。我乐得清闲自在,也不去问他为何,只每夜缠着他插科打诨。
今日处理好朝事,我与往常一样,细致洗净身上污秽,再沿路折枝海棠,握于手中。
推门进院,却不见昭华身影。
我料想他不会走远,悠哉地将海棠插入瓷瓶,又点指一数,原是已有七枝。
一峰寒岫并无纷繁杏花,惟有海棠艳绝。
好花自该配美人。若是能将他哄得喜笑逐开……我便也会觉得分外快活。
坐着出了会神,忽见虚掩的院门被人推开,昭华手持食盒,与我目光相接,竟微微一怔。
姣好面容如霜似雪,眉间斥着深沉倦意。
我心头揪紧,连忙起身接过食盒,低声数落起来:“那些伺候你的小妖呢?这点小事,怎地让你亲力亲为?”
昭华盯我半晌,似颇为开怀,苍白双唇微微一勾:“打开看看。”
我狐疑掀开盖子,嗅见甜津津的香气,定睛看去,里边竟是盛着满当一碗雪丝羹,琥珀蜜浇淋其上,晶莹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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