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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真君一往情深(玄幻灵异)——诉清霜

时间:2021-04-09 08:44:27  作者:诉清霜
  “这……”
  我动了动唇,想告知昭华,其实我很早以前就不喜欢吃雪丝羹了。
  日子太苦,实在不该知晓甜的滋味。
  一旦知晓,就会心生奢望,再是踏空云间,徒留失望。
  但对上昭华目光,我却也不忍拂他心意,只得囫囵吞枣地一饮而尽。
  “苦吗?”昭华问得莫名。
  简直甜到发腻。我纳闷道:“雪丝羹怎会苦?”
  “……那便好。”他道,“你灵香成瘾,难以戒除。我为你寻来良药,混在雪丝羹里。每三日服一剂,你便不必再受制于此。”
  我精神为之一振:“是可彻底根除?”
  昭华不置可否:“能多拖延些时日,就是些时日。”
  我大失所望,却也知此事强求不得。置碗在案,双手得了闲,轻环住昭华腰际,偎入他胸怀。
  昭华微怔,倒也没将我推开,只在我后背轻拍三下:“竹罗乖,不难过。”
  似曾相识的动作,似是而非的香气。
  我常年紧绷的神经霎时松懈,唇边浮起恍惚的笑:“昭华,你对我真好,就像义——”
  就像义父当年对我那样。
  等意识到方才几欲脱口而出的话语,我愣在原地,面色霎时极为难看。
  昭华偏挑着我的痛处戳:“你的义父,是个怎样的人?”
  我磨起牙,恼自己的死不悔改。半晌,冷冷开腔:“一个骗子罢了,没什么可提的。”
  “骗子?”昭华微顿,“可无论是妖气浸体,抑或在凌霄丹台,你嘴里喊着的,始终都是这两个字。他于你而言,真的只是骗子这么简单?”
  “……是。”我攥紧五指。
  说什么一心向善、勤修苦练,便定能脱去不堪命格,得道成仙。云覆玉不过动动嘴皮子,就为我编造出一座虚无的梦中楼阁,时逾千年之久。
  他骗我骗得好苦。
  当年因允诺于他,我曾迫切地想尽快褪去妖身,成为正常人类,憎意最甚时,我拿起过刀,想以蛮力将狐尾狐耳悉数割断。
  可妖类自愈极强,往往割至半途,伤口已自行愈合,惟留痛意入骨。
  见此法不通,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勤勤恳恳地修炼,日复一日,未敢有丝毫懈怠,却屡遭挫败。
  云覆玉当年看见我因境界凝滞不前,而躲进山洞恸哭时,心里指不定在笑我蠢笨如猪。
  我既生来注定便要堕妖,为何要与天性苦苦顽抗至此?
  我既生来无法成仙,又为何要为境界凝滞而崩溃恸哭?
  虚无一诺,飘渺似水中月、镜中花,却耗费我千余年心血奋命追寻。
  到头来,我一无所有。
  我怎能不恨他?
  怎能不恨!
  而我竟然又因昭华这般肖似他的举措,再度放下所有戒备,我、我真是半点都不长记性!
  我收整心绪,轻拂开昭华的手:“想起朝中尚有要事,便不在此过夜,你好生休息。明日得空,我再来寻你。”
  甩下这句话,我逃也似地离开。
  “即便……”身后却传来清泠音色,“即便是至亲,亦会有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不要总是记着他的坏,多想想他对你的好。”
  昭华怎会明白呢?
  他有世上最好的母后。所以他永远不会明白,被至亲憎恶、欺瞒、乃至于算计的种种感受。
  我大步迈过门槛,没有回头。
  昭华声音被风吹散些许,略显飘渺:“幼时为祭拜云姬,我随父君去过玄丹一趟。”
  “他苦苦倾诉衷情,我嫌无趣,躲进山洞小寐。”
  “你跑进来的时候,一直在哭,吵闹得很。”
  “那个男人陪在你身后,站了很久。”
  我仍是没有回头,脚步却渐行渐慢。
  “许多年过去,我仍记得他那时的眼神。”昭华忽地咳嗽起来,半晌才勉强续道,“我想……他应当也是很爱你的。”
  我不知怀着怎样的神情,行尸走肉般地回到寝宫。
  抬目环视周遭陈设一圈,竟是发起狠,双手一挥,将所有的瓷器玉瓶,统统拂落在地。
  直到遍地狼藉,方止住动作,怔然许久,颓然后坐。
  数不清的尖锐瓷片深埋入皮肉,洇出暗红血迹,带来钻心般地疼。我却只抚摸着揽月枝,仿佛失却了说话的能力,所有的哀鸣与痛呼都卡在嗓眼,上不去,也下不来。
  却已是泪流满面。
  原来我并不恨云覆玉,一点儿也不。
  我不恨他的瞒天过海,不恨他的循循善诱,不恨他的别有用心。
  我只是太沉溺于过往温柔,以至于我太害怕——
  太害怕那是假象。
  太害怕他不爱我。
  自昭华为我献药后,我不必再吸食升霄灵香。
  心中虽有解脱快慰,担忧却是更甚。好在之后闭关修炼功法,虽未燃灵香在四角,经脉却没有半分滞堵,修炼时反而如有神助。
  担忧消弭无踪,我又打起灵药的主意。
  倘若能得知药方,对助长我妖界实力将大有裨益。是以,我明里暗里试探起昭华口风。他许是看穿我意图,只称这是祖传秘药,无可奉告。
  昭华不若云杪善于话术。
  是真心还是假意,一眼便能看穿。
  我屡屡碰壁,却是越挫越勇。到了最末,昭华索性缄口不言,只垂首作画。
  不错。他近日来极少提剑,有时伏在案前,除却咳嗽,纵是一天都极少动弹几下。
  我深觉有异,派遣几名小妖日夜无休地盯梢,想看看昭华究竟是在耍什么把戏。
  奈何这些小妖蠢笨得很,每次盯着盯着,就把昭华给盯没了。待我赶到红蓼渡,等上个半盏茶的时辰,昭华方提着食盒姗姗来迟。
  如此过去几月,我见事情仍未有进展,无奈之下,只得亲力亲为。
  掐着三日期限,我敛去周身灵息,化作红珠凤蝶,埋伏在红蓼渡口。
  候了有半炷香的时辰,没教我等见昭华,反倒遇见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臂弯挎着木篮,作灶娘打扮。
  眼生极了。
  为防内鬼在吃食中下手脚,一峰寒岫灶娘有三,皆为我亲自挑选。
  看来那帮余孽真是贼心不死。
  我今日颇有雅兴,不急着现出真身威慑。纵是内鬼,我也要看看耍的是什么把戏。
  轻扇蝶翼,紧贴上灶娘衣物,正欲屏息,迎面而来的却并非油烟腥气,而是清寒梅香。
  我不由得怔住,心里无端腾起荒谬猜测。待见这灶娘轻车熟路进了灶房,掀开木篮遮着的布,原料有三,皆是为烹煮雪丝羹所备。
  猜测便落于实处。
  若非情形不允,我恐怕要笑出声来。
  这身灶娘打扮,真是又娇又俏。昭华躲避盯梢的功夫实乃炉火纯青,想必当年在琳琅天阙定是没少受千锤百炼,竟连我也险些被他的障眼法所欺瞒。
  那些小妖栽的并不冤枉,倒是我错怪他们了。
  本念着昭华曾贵为少君,洗手作羹汤这等事应是与他永世无缘。却不料,生火起灶,他比起我是有过之无不及。
  真贤惠。
  我看了半晌,忽地回神,庆幸自己此时化作凤蝶,而非人身。
  若是化作人身……
  我此时神情,大抵是不能见妖的。
  过去一柱香的功夫,昭华弹指熄火,摆碗盛出雪丝羹,又自腰间抽出小刀,稍作擦拭,反握于手。
  我正纳闷,只见他毅然向心口剜去,未有片刻迟疑。
  鲜血淌入剔透刀身,缓而分出数丛暗红脉络,长指抚至最末,逼出一粒暗红药丸,渐溶于雪丝羹,拿玉匙轻轻搅拌,方淋上两勺琥珀蜜。
  若非亲眼所见,定瞧不出其中端倪。
  我怔在原地。
  原来如此。
  怪不得雪丝羹甜到发腻,怪不得他不再练剑,怪不得他成日犯倦,怪不得即便不燃灵香,我修为仍精益极快……
  原来是我夺其修为,以补己身。
  昭华走后,我孤身留在灶房,直至暮色时分。
  妖界长明不夜,道旁银烛千根,熠熠生辉。
  我木然向前,等到快推开大门时,方记得扯出抹笑:“昭华。”
  着眼四望,院落空无一人。却见正中那张石桌,摆以彩釉瓷碗,附有字条:趁热。
  笔锋遒劲,力透纸背。
  雪丝羹竟仍未散尽余温,微热雾气熏上眼,恍惚中,我险些以为身处于千余年前的那场成年礼。
  以往的日子可真快活。
  虽有忧有虑,却未背负命债,尚且称得上一句“内外明彻”。
  夜深有人为我留灯,晨起有人为我备粥。
  九疆广阔,我并非无处可归;明灯千盏,原也有一盏是为我而点。
  倘若能一直如此,倘若能一直如此……
  我眼底滚下泪,合着羹仰头饮尽,方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案前燃着六角明灯,微光映着暖意,昭华应是累极,眼睫低垂,手支着额小寐。
  行走间无意踢动凳脚,都未将他惊醒。
  我停在他身旁,指尖挑起一缕青黑发丝,静静看了许久。
  剜心取血该有多疼,比起剥骨,许是相去无多罢。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我轻叹,“傻子。”
  语罢,我红着眼笑起来:“但我应当比你更傻罢。否则又怎会被你打动,竟下定决心,宁愿此后戒香,任功法停滞不前,也不愿再见你为我取血受苦。”
  “恐怕要不了多久,那帮不安于室的妖众便会像当年推翻逢尤那般,觊觎我的王位。”
  “你说,权势和自由,两者究竟谁更重要?”
  我弯下腰,指尖虚虚流连过那秀丽高远的眉睫。
  “其实都不重要。”我道。
  “昭华。”心境再不复往日混沌,是难得的敞亮,“我想我……也对你动了心。”
  月色清寂,惟有沉稳呼吸交错,漫过无边长夜。
  我不打诳语,凡事向来说到做到。次日清晨,便将堆积半仓的升霄灵香尽数销毁。明燎候在旁,问我以后打算如何。
  “待沄洲城事了,清算与仙界的恩仇,我会就此退隐。至于妖王之位,自是能者居之。”
  “不悔?”
  “不悔。”
  明燎似是想劝我,却终是无言,只拍拍我肩膀:“去留皆随你心念。”
  我覆上他手,笑着说:“堂兄,我想……娶一个人。妖后的名衔应当不算太差罢。你说,他会愿意吗?”
  明燎也笑:“只有一个名衔?堂堂妖王,此举未免太过寒酸。”
  “那该如何?”
  “总该送些信物以表心意。”明燎沉吟,“譬如至亲所遗。”
  那女人留下的干青珠,我已赠予云杪。他戴过,便已不能称得上是唯一。即便讨要回来,我也断不可再送出手。
  昭华既会是我的妖后,那么下给他的聘礼,需得是独一无二。
  ……有了。
  我微曲四指,向内收阖,腰间锦囊自发悬空,绳结缓而松开,腾起两粒殷红朱砂。
  “此物为聘,如何?”
  明燎收朱砂入掌,啧道:“四犯朱砂?又是魔界的烂戏法。你需得想好了,但凡种下此物,便是永生永世都得绑在一起。痛感相连已是荒谬,遑论哀其所哀、喜其所喜、乐其所乐?”
  语罢,他又劝:“世间情爱,大多难以长久,相守一世已是万幸,实在不必追寻虚妄永恒。”
  我不以为然:“我的情感不会随岁月消逝,亦不会随轮回消弭。”
  明燎摇头:“你敢断言昭华亦是如此?”
  我取回朱砂,置入锦囊,系紧绳结,方道:“此物为聘,仅为证我诚心,并非是以永世相挟。无论如何,我会遵循他的意念。”
  我要迎娶昭华,以最华贵隆重的派头昭告天下。但在此之前,我会按照人间的礼俗,先向他郑重求爱。
  左右念着当年昭华还是琳琅天阙少君的时候,最喜欢的便是下界。我前思后想,决定邀他与我共赴京都——这是当年他生辰领我去的城镇,也算意义非凡。
  昭华如约而至。
  我与他乔装打扮,混迹于人群中。此时尚未入夜,天光亮堂。
  途径肖大善人府,我四处打听了一番,得知那肖善人成亲后分外专情,从未动过纳妾的念头。如今与爱妻膝下育有二子,皆是人中龙凤。
  我望向身后高悬匾额,颇为感慨:“倘若那蛇妖还在,许是也会开怀罢。”
  昭华未置可否:“当年看着那蛇妖,我只想到我母后。”
  “想到什么?”
  “爱而不得,大概便是此等滋味。”
  “娘娘她……从未与你提起过只言片语吗?”
  “从未。”昭华语气淡淡,“她向来懂得知足,不去记父君的坏,亦教我念着父君的好。”
  “……”
  “还时常说,以后我若遇见心悦之人,定要有始有终,切不可三心二意,惹那人伤心难过。”
  “……”
  “现在想来,其实她并非在教诲我该如何为人处事。”昭华微顿,“她应是太累,不愿我重蹈她的覆辙。”
  “你不会重蹈覆辙。”我握住昭华的手。
  他不是伏泠,我也不会是昭岚。
  我倘若动了心,便定会有始有终,绝不会三心二意,惹那人伤心难过、夜半枯坐,只知在无边黑夜里,不停地劝自己勿要贪心,要学会知足。
  便该贪心一些的,日子才能有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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