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珩吓了一跳,拿水泼了泼他,“发什么疯!别人会看见!”
江胜舟也抱怨道:“就是,拿我不当人呢!”
江南朝江胜舟撩了一下水,“你是灯泡,不是人!”
他也跟着撩了起来,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打起了水仗,淋的像两只落汤鸡。
“谁是灯泡啊?”江盈盈的声音从池子上方传来。
三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住了,都呆愣了一下。江盈盈带着杜渐微,走进池子里。她走到江南面前,蹚着水绕江南看了几圈。
江盈盈这么直直得看,把江南盯得直起鸡皮疙瘩。他怯懦地说道:“姐,这么看我干啥?”
“我就看看谁抢走了我的男神!”
江南感觉自己头上落了一个惊雷,不偏不倚地砸在脑袋上,“轰”地一下炸了。
他和王珩两人瞠目结舌,半晌没说出话。江胜舟急忙过去拽住江盈盈,“姐,你别吓着他们俩。”
王珩先开了口,急忙过来把江南拉到了自己后面,“盈盈姐,不关他的事!是我,都是我的错!”
江南把王珩拽走,“姐,不怨他,是我!”
江盈盈被江胜舟拉了过去,坐在台阶边上,缓了口气,“大姑不知道呢吧?你们真行!”
江南点了点头。
“不过有一点好处,就是男神还是我们江家的!我心里好像平衡了那么一点!” 她的态度转变得很快,以至于江胜舟都没跟上她姐的思路。
接着又说,“万一这娶了别的姑娘,我不但见不到了,而且要知道我是暗恋对象,没准还得来撕我。”她拍了拍掌,对江南竖起拇指,“你干得不错!”
江南感觉又被雷劈了一道,刚才是劈晕了,现在是劈得外焦里嫩,这学霸姐姐的脑回路就是不一般!
他被江盈盈的一吓一夸,弄得心脏忽忽悠悠跟坐了海盗船似的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心律都不齐了!
“姐,你想吓死我!怎么发现的?”
江盈盈戳着江南的额头,“傻老弟,还问我?这脖子上挂的什么啊!一模一样自己看不见吗!”
江南低头看了一眼脖子上的项链,他早忘了脖子上还挂着这个,实际上早挂习惯了,都没了知觉,就像他主动接近王珩,已经成了下意识,成了习惯。
江盈盈接着吐槽,“真是佩服你们两个!”又望向江胜舟,“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江胜舟尴尬地点了点头。
江盈盈上前拍了他肩膀一巴掌,“有这大事,怎么不告诉我!我好看看热闹啊!”
闻言,他无奈地说道:“你倒是用学霸的脑子给出点谋划点策啊!还想看戏!我这每天看戏看得胆战心惊,知道不?”
这种事情在美国不是什么大事,杜渐微不懂国内情况,所以没有说话。
见状,江盈盈神在在地说道:“没什么好办法!都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是上一辈人多数死脑筋,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只剩下情了。万一发现了,多讲你们这种什么海枯石烂、天崩地裂、你死我活的感情,少讲那些没用的大道理,然后就是硬撑了!就跟你们办案似的,闭口不言,回家过年!”
见自己家姐姐出完主意连带着自己被贬损一顿,江胜舟不服气地反驳道:“不要提我们办案,我们那么神圣的工作,让你埋汰成什么样了!我们这里,可是两位警察呢!”
江盈盈撇了撇嘴,“要说对家庭的贡献,你俩不顶一个王珩!哼!江南你占老便宜了!”
又转头朝着王珩说道:“男神啊!你眼睛度数又长了吧!看人眼光不太行!要不你甩了他吧!我从新给你找个!麻省的你随便挑一个!”
江南瘪瘪嘴,“姐,你还是我亲姐吗?我有那么差吗?”
江胜舟见他姐添乱不嫌事大,连忙拦住了,“姐,你可别啊!现在已经内忧外患,内有虎外有狼!连带着我都上战场帮着防护呢!”
江盈盈说:“什么?外面还有狼?”
王珩心里乱乱的,处境开始变得一团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往水里钻了钻,想在水下暖和暖和,更想静下来,想想对策。
江南看见王珩皱了皱眉头,过去搂住了对方的腰,拥在了怀里。
江胜舟嘴快地说道:“嗯,哈佛狼,性别男,一表人才!”
江盈盈顿时两眼放光,“这么厉害,有机会得PK一下,下次你把他领来!”
见江盈盈一脸斗志昂扬,江胜舟睃了她一眼:你当我是王珩呢!我说来就来!走,换池子吧!”
五人接着又往前走了走,泡了一圈,最后回浴室冲了澡,晚上回到了江胜舟家。
江南和江胜舟两人摆脱了刷碗的命运,因为赵玟在外面订的晚宴,方便又省事,还能带着杜渐微尝一下当地特色,一举两得。
晚饭气氛热烈,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唐文慧,江南和王珩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三人脱了羽绒服外套,收拾完各自回屋休息。
王珩假期快到了,医院春节期间也是轮班。他意识到自己有点乐不思蜀,失去了危机意识。他捏了捏眉心,头因为喝酒变得昏昏沉沉,混沌的像一团浆糊。
不一会儿,江南从对面跑了进来,带着一身洗过澡的水汽,散发着沐浴露的香味,掀开被子,就钻了进来。
“你跑过来干嘛?阿姨会发现的!”
“不干别的,就抱抱你!你呆不几天了,我得多抱抱!”
王珩任他抱着,抱着抱着江南的腿脚开始不老实。最后两人还是控制住了,毕竟不是自己家,还有老人在。
第二天早上,唐文慧前天晚上喝了点酒,没睡好,起得早了些。昨天在外面吃了一晚上饭,想着两个孩子的外套被熏出了外面饭店的味道,需要洗一洗。都说无巧不成书,当唐文慧把江南的外套拿起来,好巧不巧的从里面掉出个钱包来。
钱包里竟然掉出个红色折纸折成的心形,纸上写满了字迹。唐文慧忍不住好奇地打开看了看。
“你赠我并蒂莲;
我赠你长丝藕;
你我心相依,
相伴至夕年。”
落款是江南和王珩名字,中间画着心形。
唐文慧越看越生气,整个人跟着颤抖起来,像晃动的钟摆,又像枯树上摇摇欲坠的落叶。她急忙扶着沙发坐了下来,冷静了一会儿。她早就发现两个孩子关系好,但是好到这种程度是她意料之外的,是她太粗心了,怪不得上次江南从BJ回来心情变好了。她天真地认为江南是从婚姻的阴霾中了出来,原来不是,而是有了情感的替代。
八点多的时候,江南和王珩都下了楼,洗漱完去餐厅吃早餐。
唐文慧坐在餐桌对面盯着他们二人观察半天,想从两个人的接触中发现蛛丝马迹。江南有着职业的警觉,发现被一直盯着,觉察出异常来,张嘴问道:“妈,怎么了?”
王珩也发现了,但是他觉得此时更不适合张口。
唐文慧语调冰冷,“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江南和王珩手上的筷子都停住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低下了头。
江南低声说:“没多久,刚在一起!”
他紧接着说:“妈,我们是真心的!我喜欢他好久了,真的!没有他,我活不了!我结婚你也看见了,生不如死,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而且你看看王珩多可怜,他在这世界上一人,就只有你和我。他娶谁我都不放心,谁能像你我这样疼他呢?万一找个凶恶的丈母娘,或者恶媳妇,怎么办?王珩这么好,我不放心,而且您也不能放心,是不是?”
江南说得可怜兮兮地,唐文慧都懵了,她还没说什么话呢。
王珩瞅了瞅江南,接着恳切地说:“阿姨!像江南说的,我们都是真心的,我也喜欢他好久了。十几年来从来没变过,但是我从没奢望过和他在一起,因为我知道您对我恩重如山。虽然我不是您儿子,但是您对我也和亲儿子差不多,所以我从来不敢逾越,也不敢痴心妄想。但是江南离婚那段时间过得特别不好,不忍心他过的那么伤心和痛苦。我们忍不住就在一起了。所以你不要怪江南,要怪就我好了 !”
唐文慧又生气又无奈,“你们知道以后要面对什么吗?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
江南擦了擦眼泪,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我们异地,谁也不知道我们。大不了以后我就说媳妇BJ市,谁也不知道!”
王珩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嗯,我们换工作不太现实!即使到了一个城市也是聚少离多。”
唐文慧压了压脾气,“以后呢?老了怎么办?不要孩子了?”
江南看了眼王珩,“可以从盈盈姐那里过继一个,正好盈盈姐聪明,孩子肯定聪明!”
王珩瞥了他一眼,“两个也行,反正我能养的起,不过你好像够呛!”
江南眼泪一抹,手一拍桌子:“王珩,你敢瞧不起我!”
王珩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说:“这不明摆着么!你的工资一个都够呛,这是事实。”
江南坐直了身子,大声说道:“妈!你先等会儿,我俩先打一架,他敢瞧不起我!他要对我始乱终弃!”
唐文慧被她俩吵得头脑嗡嗡响,好像成千上万个蜜蜂在脑子里盘旋。见他俩要开始动手赶紧拦住了。唐文慧感觉自己没等问出什么内容,两人就要翻脸打起来了,自己儿子还被嫌弃了。她现在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了,心里憋的火也没发出来。
两个孩子都是大人了,不是学生,学生能控制经济命脉,大不了往家一锁。大人就不一样了,两人能赚钱,哪个工作都离不开人,而且人命关天。自己一手关不住,也掌控不了。
她想了想最后说道:“这样吧!也不要说我不讲道理,人关不住,也锁不住,感情更是,何况你们都喜欢对方这么久了。给你们个期限吧!两年,如果两年之后你们还想在一起,我就不管了,随你们的意。这两年不能在一起,都收心好好工作。也不要说我狠心什么的,毕竟我现在还接受不了。”
说完唐文慧上了楼,扔下二人坐在餐厅里,二人白天谁也没出去,王珩开始整理起了行李箱,江南见状说:“不是还有两天假吗,你着急干什么?”
王珩面无表情,折着衣服,“我先收拾收拾!省得走的时候太乱了。”
下午两点多,要去江胜舟家吃晚饭。三人已穿好衣服,唐文慧让江南下楼先热车,江南悠哉地拿着钥匙下了楼。
王珩脸色如常地望着唐文慧,“阿姨,你有话和我说。”
唐文慧看着王珩,犹豫半天,还是狠心说出了口,“不是阿姨狠心。小珩,你也知道,阿姨就江南一个孩子,我不想他一辈子受人非议,他还有着大好前途!给你们两年也只是权宜之计。这条路走不通,看在阿姨对你有恩的份上,放了他吧!”
王珩眸光闪了闪,声色平静,“阿姨,我知道了!谢谢你!没让我那么难堪!”说罢给唐文慧鞠了一躬。
王珩接着微笑说道:“阿姨,那我就不去吃晚饭了。医院正好有手术,我先走了。”
唐文慧点了点头出了门。
江南在楼下等人,见唐文慧上了车。“妈,珩珩呢!”
“他先去买东西,让咱们先去!咱们先走吧!”
江南不疑有他,开车先去了大伯家。
王珩在楼上整理完东西,收拾得干净利索,最后查了一圈没有遗漏,拉着行李箱出了门。他回头望了小区一眼,最后头也不回的走进冷风里。
这是一场逃离,他嘴角扯了一个冷笑,一脚踏进积雪里,积雪还没有融化,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响声里带着嘲讽的尖叫,仿佛在告诉他:王珩,你看!这都是妄想!冷风也跟着凑着热闹,使劲往他的脖子里钻。脸上起了鸡皮疙瘩,他使劲缩了缩脖子,又伸手把羽绒服的拉链往上拽了拽。手指几乎被冷风吹得僵硬了,他停下脚步从兜里拿出手套带上。继续往前走,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毫不迟疑,直奔机场。
坐出租车的功夫,他查了查机票,最近的一班正好商务舱有座,便下了单,又退了原来订好的机票。
他说不出什么心情,太难过了,以至于哭不出来,甚至反而更冷静了。结果和他预想的没差多少。在阿姨眼里,江南的前途比感情重要。即使唐文慧对他再好,为了江南的前途也会毅然决然地把他舍弃,这是为人父母的本能。在两种选择之间,只能站在一侧。悲哀的是这一侧只有自己,也只能是自己。
他不想挽留,更不想江南左右为难,不如自己狠下心来,快刀斩断一切,这是最好最快的解决方法。他一向喜欢这样解决问题,节省时间,而且效率高,对他来说感情也一样。
家长都认为给孩子的是最好的,但对孩子来说很多时候反而是最无足轻重的。所站的立场不同,考虑的问题不同,大人的意愿和孩子的意愿不同。正因为有这么多不同,才有了冲突和偏见。
很多人从来没问过自己想要什么?追求什么?也不知道幸福是什么?然而当你认为找到的幸福时候,周围人很多人争先恐后地告诉你:这不是幸福,然后给了你一个他们认为正确的定义。
事实上,幸福无法决定你的幸福,也无法决定他人的幸福,幸福只能决定幸福本身。幸福是自我评断,不是律法,也不是约定俗成。
出租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机场,王珩付了钱。从后备箱里拿出行李箱,托着行李箱,大步走向机场大厅,丝毫没有停留。他用身份证换了机票,行李箱办了托运。在候机室等了半个多小时,两手空空地登上了飞机。
他回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再见H市,再见江南!”飞机起飞,他的手机开了飞行模式。他打开旅游杂志,放在小桌板上。飞机已飞了半个小时,杂志还停留在第一页。他回了回神,最后仍望着飞机窗外发呆。
H市的冬天,四点多窗外已漆黑一片,一颗星也没有,犹如他此时的心,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向下遥望,只能望见下面城市闪烁的灯光,眼睛想找个落脚点都这么难。飞机的轰鸣声,让他的耳朵有点疼。他干脆带上耳塞,听着里面的音乐。
音乐都那么应景:
“黄昏的地平线,划出一句离别,爱情进入永夜,……割断幸福喜悦,相爱已经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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