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咬了一口包子插话道:“老大,虽然你不是那种人。但是现在有证据啊!我们办案不是最讲究证据么?老大现在就是证据确凿!”
江南喝着豆浆,吃着包子,嘴里塞得满满的,“确凿个P!说你们还不信,我就养了盆花。”
李晓梅喝着豆浆,一脸不可思议,“养盆花能这么香?队长!难道每天抱着花盆睡觉?”
秦岭调侃道:“晓梅你怎么说话呢?队长抱啥睡觉,也不能抱盆花啊?”
周冲附和,“就是,听说抱人抱狗抱猫的,没听说抱花的!这传出去,队长名声分分钟完蛋了!”
李晓梅不甘示弱,“我这也是合理推测啊!”
江南吃完把垃圾收到塑料袋里,“你个小姑娘家家的,都你这么推测,咱们这案子都得成悬案!正常人能抱花睡觉吗?你们队长好歹是个正常人!”
李晓梅心说,队长我看你就不像正常人!但是她可没这个胆子,队长虽然平时平易近人,但是严肃起来,不是闹着玩的。万一说错话,那写案卷任务没跑了,她还想多活几天。
李晓梅心里琢磨了一圈,最后乖乖地收拾早餐扔垃圾去了。
马海波早上来单位之前,去物业调了监控,数据一早就拿到了警队。
此刻,马海波、秦岭和李晓梅正拿着照片对着监控仔细比对。一连紧盯电脑三个多小时,都累的眼睛发酸,头脑发胀。
“是不是这个人?”
“把图像放大看看!”
马海波拿着照片和监控比对着, “是这个人,身高五官都对的上。看看监控时间是几点?”
“离开时间是下午四点半!那说明死者是在李威走后跳楼的啊!自杀?”
“快把队长叫来!”
江南听了他们的排查结果,没有吭声,案子看似简单,总觉得有什么内情。
他摩挲着下巴,“挺奇怪的,吵个架,就不活了吗?跳楼?”
秦岭转过头看着江南,“队长,我也觉得奇怪,何况两大老爷们吵架。”他又接着问道:“如果自杀,尸体怎么办?父母不管,没人来认领啊!”
江南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他皱着眉说道:“马海波,秦岭,你们再去审讯室看看,看看李威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做好记录。”
马海波和秦岭去了审讯室。江南盯着警员们拿上来的报告内容,在江南眼里,死者社会关系算是比较简单的,接触的范围也都是正常的社会关系。并且无一例外的是,这些接触的人里对死者都有着较好的评价。他盯着死者的档案,档案上的照片,端正的五官,目光温和,嘴角带着微笑,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人有点儿面熟。
江南垂下眼,目光又转移到死者同事提供的照片上,他盯了一会儿照片,一只手插在兜里,随后拿出一盒烟来,叼在嘴里,并没有点着,仿佛一副老烟枪的模样。
他烟瘾并不大,而且王珩不大喜欢烟味儿,他尽可能的克制着。
他叼着烟,在办公区里踱着步,突然脑里灵光乍现,他知道这个人为什么看着面熟了,是气质!
气质和王珩有那么一点儿像!
想到这里,江南的手有些发抖,手里纸张跟着微微颤动。
他不知道王珩当年有没有想过自杀。即使有,王珩肯定也不会告诉他,他从来不敢深究这个问题;即使有,他也不敢问,更不敢去求证。
那时候他对王珩寸步不离,生怕他做傻事。人死了难过是一方面,葬礼上亲戚的无情和恶言恶语,让他早看透了人间冷暖和世态炎凉。
江南正沉思着,马海波和秦岭已经从审讯室回来。
马海波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队长,李威说调查完尸体他来认领。”
周冲睁大眼睛,“什么情况?”
马海波手里转着矿泉水瓶,“我觉得从问话的表现来看死者和李威关系不一般。”
江南接道:“人自杀无非两种,一种事业,一种是情。难道是情?
马海波沉思道:“我觉得超出同学的关系,我只是推测,不过也不确认。要确认,只能再去聊聊看。”
周冲和晓梅都互看了对方一眼,越发觉得这案子稀奇古怪。
马海波顿时又笑了起来,“队长,要不你去试试,没准能问出什么内情来!”
江南睃了马海波一眼,“等着!”
几人便跟着江南去审讯室,江南自己推门进去,其他人留在外面盯着监控。
李威望着进来的人,怔了怔。他没想到换了个人。眼前进来的人,个子很高,目测超过了180,长相出挑,眉宇间带着威严,即使穿着便装,一看也能看出不是普通的警员。
江南望了李威几眼,他选了一个放松的姿势,在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伸手给李威递上了一颗烟,“抽吗?”
李威愣了愣,犹豫了一会儿,才接过烟,江南拿着火帮忙点着了。
李威原本垂下的眼抬头望了望江南。江南仔细打量着对方,桌后的人长相斯文,皮肤较白,身材偏瘦,眼睛里带着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
江南自己点了烟,率先起了话头,“听说你和死者是同学?”
“是,我们大学同学。”
“我也有个同学,是高中同学,关系特别好。我猜你们也是关系挺好的同学吧?”
李威眼睛低垂着,盯着手里的烟,烟雾从手指夹缝中缓缓飘了起来。他的眼睛仿佛凝视着虚空,陷入了遥远的回忆,良久说道:“是,我们一直很好。”
江南自顾自地接着说:“我同学高中经常住我家,现在毕业了在外地,每年还想着送我生日礼物,记着我喜欢的东西。几乎每天都打电话,你不知道他有时候特别幼稚,上次送我一盆花,竟然让我帮他养花……”
李威眼眶微微发红,夹烟的手,开始不停地轻颤。他不停地大口吸着烟,仿佛吸一口就能减轻痛苦。李威抬眼望向对面的警察,警察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他的同学,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他不仅聪明,性格还好,长得也帅。” 说完江南还拿出手机,翻到王珩照片,给李威看了一眼。
李威伸长脖子远远地望了一眼,只见照片上的人,白净帅气,典型的温文尔雅书生形象,和他很像。
“对了,他书法特别好,有名气的那种,上次还送了我一幅字。”
“我这同学什么都好……”
……
江南没想到自己一口气能说出王珩这么多的优点来,夸人夸得忘了形,甚至忘了对面坐的是陌生人,还是嫌疑人。想到这些,他马上住了嘴。再抬眼望向对面,才发现桌对面的人低着头,肩膀耸动着,低低地哽咽声在这小小的审讯室里清晰可闻,原来对方早已泣不成声。
马海波的怀疑是对的。
“说实话,你们能保密吗?不写进案子里,真不是我杀的他。我怎么能舍得杀他?”
江南表情严肃起来,认真地说道:“和案子无关的内容,我们肯定不会写进去的。”
李威沉了口气,人仿佛又陷入回忆,眼里带着迷茫,“我和他是情侣关系,大二在一起的,我们已经在一起七年了。”
“但是父母逼着我结婚,逼着我们分开。他家里也闹翻了,和父母断绝了关系。如果我是他,估计也不想活了,人生真是无路可走。”
“我觉得我们没有错,只不过是爱了一个人而已,怎么这么难呢?”说完李威便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真相被摆在眼前总是那么猝不及防,但是桌子前面坐着的人伤心、悲恸是真的,两人爱过这是事实。江南没说什么,只是起身让门外递过来一包纸巾,隔着桌子伸手递给了李威。
“擦擦吧!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案子结束,尸体我认领回去。他父母肯定不会管了,我虽然不能陪他一辈子,但怎么也要让他入土为安!”
“好,只要确认你不是案子的凶手,这个要求我们答应你。”
“你擦擦吧!有什么问题叫外面警员。”
江南原本打算进来只是聊聊看看,没想到李威这么快吐露实情,快得令他不可思议,真相也和他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从里面出来,说不上来的情绪,走回办公室的时候,秦岭在前面门口叫他,他都充耳不闻。
秦岭见江南神游太虚,“队长!你怎么了?”
江南猛地回过神来,发现大家都望着他,“怎么了?”
马海波递过来一瓶水,“队长你走神了!怎么样,问出来了吗?”
江南没有打开水瓶,只是拿在手里捏了捏,若有所思地开了口,“嗯!说了,他们是情侣关系,在一起七年。”
秦岭拍了下桌子,“真劲爆!七年啊!”
晓梅坐他旁边吓得差点儿蹦起来,使劲拍了秦岭胳膊一下,“你拍什么桌子!情侣七年还不正常吗?”
秦岭转过头,惊讶地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那是两男的好不好?”
晓梅见秦岭少见多怪的表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男的虽然不多见,但是也有啊!国外不是还能结婚么!”
秦岭目瞪口呆地望了望李晓梅没说话。
马海波接着问道:“那死者为什么自杀了?”
“家里逼婚。”江南答道。
“人生悲剧啊!”周冲站在李晓梅的坐位后面,幽幽地插了一句话。
江南没有再接这个话题,他嘱咐李晓梅把结案报告写了,又叮嘱马海波完事把人放了。
他叼着烟独自上了楼,往办公室走去。
李晓梅却在回坐位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回了头。
她看见队长把叼的烟拿了下来,折断了攥在手里,低头盯着楼梯,那眼神黑沉沉的,表情像是害怕,像是心疼,貌似又包含着其他东西。
江南的脚步声踩在楼梯上显得既单调又沉重。
他进屋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黑色的沙发陷了下去,他在旁边的茶几上,倒了杯茶。杯里的茶,碧绿的茶叶沉到杯底,只剩几根浮在上面,随着水波晃动轻颤着。
他从事这个行业,见过太多人性的丑恶,人性的冷漠,也见过饱含美的人间真情。但是它们都必须在法律这条准绳之内,不容逾越。今天的案子没有在准绳之外,但是它跨越了世俗。
一件事世俗说它对,就是对的,说它错就是错的。
法律管控不了众人的悠悠之口和世人异样的眼光,死者的悲剧正在于此。
生活对每个人来说并不容易,但是活出自己更不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笑剧场
江胜舟:老弟!听说你抱花睡觉?
江南:谁说的?
江胜舟:警圈都这么说的!
江南:花是王珩送的,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抱王珩睡觉?
江胜舟:似乎有点儿道理……
王珩:你们警察都这么破案的吗?[斜视]
江胜舟:……
江南:……
第8章 陌生人的来电
王珩今天早上有一台手术要做,所以一来到办公室,换上白大褂就急匆匆去了手术室,查房只能挪到下午。
病人关节替换手术。手术室里,韩辰主刀,顺便给大家进行教学演示,王珩配合。这次是韩辰和王珩第一次合作,手术室里除了机械碰撞的声响,便是锤子的叮叮当当,大家都噤了声。一方面韩辰不苟言笑,带着领导威严;另一方面王珩虽然和同事开玩笑,但进了手术室,很多时候都闭嘴不言。
一次手术,韩辰对王珩的赏识又多了几分,如同事口传的一样,这人确实业务很精。人生能找到势均力敌的朋友或者知己都是不容易的事,但他更希望是知己。
手术灯已经关闭,护士们开始术后的善后处理工作。双方在水池前净手时,韩辰侧头望了望王珩,“技术不错!”
王珩洗手洗得认真,盯着自己的手,听韩辰这样说,转头微笑说:“谢谢!”
韩辰笑了笑,对方是死活要和自己拉开距离,他无奈地继续洗着手。王珩已经洗完,先行离去。
下午,韩辰在办公室坐着无聊,突发奇想地下楼巡视一圈。
他从办公室出来坐电梯下了楼,电梯人不多,“叮”的一声转眼便到了王珩办公的楼层。他到王珩办公室的时候,灯亮着,但屋里没有人。他索性坐在王珩的转椅上,四处打量着这个房间,又瞄了眼王珩的办公桌。
办公桌上很整齐,电脑屏幕旁边放着一个纯白色的虎牌保温杯,除了案例和医书,没有杂七杂八的东西。
他忍不住随手翻了翻桌前看了一半儿的《柳叶刀》,各别地方标了笔记,字迹苍劲,老王主任说得不错,王珩的字确实很拿得出手。
翻了翻,书里夹的一张纸条不经意间从书页里掉落出来。翻了几个转最后轻飘飘地落在办公室的地砖上。韩辰翻书的动作一滞,停下了手指翻书的动作。
纸条上写满了字迹,他弯腰捡起,视线紧盯着纸上的字。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时尽,只有相思无尽处。”
银钩铁画写得非常大气,一看就是王珩本人的字。他虽然不知道这是哪个词人写的,但是他读懂了,因为太浅显直白了。
韩辰的心莫名的有些酸涩,酸涩使他嘴角带上了苦笑,总觉得那字迹越发刺眼。
拿着纸条正发愣间,门口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王珩和助理小张推门进来。
王珩见韩辰在办公室里,怔了怔,一眼瞧见韩辰手里拿着自己手写的纸条,脸上闪过了那么一丝的不自然。
他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写那些字,想念一个人放心里就好了,为什么要写出来,脑海里瞬间骂了自己无数遍。
看到韩辰仍站在那里,王珩马上恢复了彬彬有礼的神情,走上前笑着说:“院长,我们刚查完房,让您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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