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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辣江湖!(古代架空)——野有死鹿

时间:2021-04-09 09:44:31  作者:野有死鹿
  李冬青:“……罢了。”
  “我问问,”李冬青被冲击到了,有些恍然,说道,“闻人迁在哪儿?”
  那女人说:“谁?”
  “这的掌门人啊。”李冬青刚刚睡醒,头昏脑涨,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他记错了人名?
  女人“哦”了一声,说道:“那个喝不了酒的娘炮,回家了。”
  回家?这不就是闻人迁的家吗?
  李冬青感觉自己在这里好像脑袋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放弃了,下了楼,打算出去缓一缓,楼下,叶阿梅耍小孩一样,一手抱着个孩子,一手留出来逗厉汉南,玩得嘴角勾笑。
  李冬青匆匆地走出去,说道:“你小心点,你肚子里还有孩子。”
  叶阿梅回头看了一眼:“去哪儿?”
  “找闻人迁,”李冬青倒退着走了两步,说道,“楼上一群酒鬼,到底什么情况?”
  “你的同僚,”叶阿梅,“早点习惯罢,江湖人就这素质。”
  厉汉南被惹得有点恼,拎了箭来射,叶阿梅偏身躲过了,头也不回地说道:“闻人迁应该在议事堂,今天又来了几个人。”
  李冬青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往议事堂去,离老远听见里头有人说话,好像是找对了地方,推门进去,里头登时静了。
  闻人迁愣了一瞬,“嚯”地站起来了:“你醒——行——行了!”
  他显然一激动说漏了嘴,硬是转个弯改了。
  李冬青:“……”
  可能是罢,李冬青想,其实也不太行。
  屋里坐了一个老头子,李冬青没见过,他走上前去,那老头便站了起来,说道:“你是李冬青。”
  一般人都叫李冬青“刘拙”,还是头回有人叫他这个名字,他说道:“是。”
  老头便笑了起来,眉毛花白,垂到眼皮上,脸上长了斑点,人到老了才会长这种东西,皮肤也像是一层干皮,等彻底皮干在骨头上了,人就死了。
  就在这时,厉汉心行色匆匆地走进来,看见李冬青,愣了一下,然后对老头道:“爷爷,汉南又跟人打起来了。”
  老头说:“去拦着啊,你告诉我干啥?我还能拉架?”
  厉汉心说:“我拉不住,那是个女的,我不打女人。”
  老头:“滚。”
  厉汉心莫名其妙道:“干吗又骂我啊?”
  “迂腐,”老头说,“还想当游侠,早晚死在外头。”
  厉汉心:“好好地,你骂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和人打起来了。”
  老头怒道:“还跟我顶嘴!把你妹妹拉回来!滚!!”
  闻人迁和李冬青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知说什么,闻人迁硬着头皮道:“啊,老人家,我去罢,和谁打起来了?”
  李冬青说:“叶阿梅。”
  “啊!”闻人迁也怒了,“快拉开,叶阿梅肚子里有孩子,快滚!!”
  厉汉心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两顿,愣了一下,忙不迭地跑出去了。
  闻人迁也打算出去看看,李冬青拉住他,说道:“没事,叶阿梅应付得来。”
  闻人迁松了口气,又看李冬青含笑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解释道:“我怕他哥回来找我麻烦。”
  李冬青却不说什么,只是笑着道:“霍黄河要找麻烦也找不到你头上罢?”
  李冬青点到为止,看闻人迁好像确实难堪起来,便转了话题,随口对那老人说道:“你是厉家的人?”
  老头笑着看着他,说道:“已经算是老祖宗了。”
  看着倒是和善的人,李冬青对老人家的敬重也就只能表面上做做样子,心里其实没有几分,他被东瓯王一次吓得就已经够呛了,总觉得,或许“老奸巨猾”这词有些道理。
  李冬青随意点了点头,就打算拉过闻人迁说话,那老头却端详着他,说道:“你不记得我了。”
  李冬青转头去看他,定了定,说道:“不好意思,确实没印象,见过?”
  老头道:“把手伸出来。”
  李冬青莫名,伸出双手,老头拿起他的左手,放在手心端详,半晌后说道:“你能活到八十岁,但是有一点,父母亲缘浅淡,续不上,十六岁之前,跟谁在一起就克谁。”
  李冬青愣怔了片刻,听到他这个说辞,反应了过来。他道:“你给我算过命。”
  老头笑道:“是我。”
  “知道吗?”老头说道,“我十七年前给我刚出生的孙儿卜过一卦,我算出他注定要死在北方的一个少年的手中。我跋山涉水,走过他死前要走的路,找到了你。你还在襁褓中,你和他同岁。”
  李冬青说:“你没杀我?”
  老头看着他,还是笑,没有几分苦楚,只是道:“我当时看着你,下不去手,你看见了我也不哭,握着我的手,瞪着眼珠儿看我。江湖规矩,灭门都不该杀婴儿幼子。我当时想,干脆给你算一卦罢,或许能破局。”
  李冬青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头说:“我在你命里,真是看到了太多。我端详你,端详了一下午,最终什么也没做,就走了。”
  闻人迁说:“你看到了什么?”
  老头笑而不语。
  李冬青坐下了,说道:“我名字是你取的?”
  老头:“走之前找你们大歌女说了声,你不该叫‘拙’,你不可能抱朴守拙。”
  李冬青不怎么想问自己的命,他对老头点了点头,说道:“我很抱歉,杀了厉汉成。”
  老头指着他脸上的疤,说道:“他伤的?”
  李冬青说:“对。”
  老头:“他去北方的时候,我把他关在屋里,他自己打碎了锁,偷着跑出去的,说要闯荡江湖,扬名立万,我当时就知道,他要死在北方了。”
  李冬青:“他是我杀的第一个人。”
  “这是他的命,”老头道,“你从汉成开始,会杀数以万计的人,你一生杀戮极重,什么人都杀。这也是你的命。”
  李冬青:“……”
  他不想听了,站起来对闻人迁说:“忙吗?问你点事。”
  说着就要走。
  老头也跟着站了起来,紧跟着说道:“躲,躲不掉,谁也躲不掉自己的命,时势造英雄,你出生,天命也!这池江湖水,你是搅乱还是淌清!”
  李冬青:“你既然会算,那你何不告诉我,我会怎么样?”
  老头说:“你本性不坏,但执拗倔强,过分善良,你有成大事者的本事,没有成大事者的品性,李冬青,我可有说错?”
  闻人迁打断道:“罢,别说了,来人,送老祖宗回去。”
  老头一把拉住李冬青的胳膊,狠狠地攥住他,说道:“我用我孙子的命,换你不死,换天下太平!这条命,不是白送你的。”
  李冬青沉默了,任由他抓着自己,闻人迁将他拉开,肃容道:“够了罢?怪力乱神,还当真了。”
  李冬青胸口又缓慢地渗出血来,那老头看见了。
  李冬青说:“我没办法还你一个孙子,但是我也没求过你留下我这条命。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不如直接告诉我,想让我干什么,我或许还能还你点什么,你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吗?”
  老头愣怔了,一时哑然。
  闻人迁看了眼李冬青的脸色,有些担心,上前一步,想要拉一拉,李冬青对老头说道:“坐在家里掐指一算,就把天下托付给谁了,这天下也不怎么值钱罢?既然有这个野心,那刘彻灭门的时候,你们厉家干了点什么?”
  闻人迁也不敢拉他了。
  李冬青说:“既然不愿意出头,那就老实呆着,有人愿意做,跟在后头就好了,何必现在又来指手画脚?”
  李冬青没意思极了,也烦了。
  老头正欲说什么,厉汉心拎着厉汉南回来了,厉汉南被揍得嘴角流血,眼角黝黑。看见她爷爷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厉汉南指着李冬青,说道:“他让人打我!”
  李冬青无奈道:“姑娘,那是因为你要打我。”
  厉汉南道:“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
  老头训道:“你也好意思说!”
  闻人迁问:“阿梅打的?”
  厉汉南有些茫然,眼睫毛上还挂着泪,很有些可怜,说道:“我不知道她叫啥。”
  闻人迁蹲下身来凑过去看了看,说道:“没事,轻伤,我让人给你收拾收拾,别哭了啊。”
  说着随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出去叫人了。
  厉汉心坐下了,拿起了一个甜瓜塞嘴里,随口问道:“聊什么呢?”
  老头道:“放下,你妹妹让人揍了,你还有心吃?”
  “她技不如人啊爷爷,”厉汉心说,“人家都说不打了,她非犟。”
  厉汉南更委屈了。
  李冬青头跳着疼,对厉汉南道:“别哭了,你太小了,阿梅大你好几岁呢,回去好好练功,早晚有一天能赢回来的,厉汉心,带你妹妹去擦点药。”
  闻人迁赶紧招呼了个下人,说道:“跟着他去。”
  厉汉心带着厉汉南走了。
  李冬青转头对那老头说道:“你孙子的事以后再说,我还有点事……闻人迁,出来。”
  闻人迁跟着走出来,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我跟他唠了一天了,这老头子咋这么能唠?”
  “现在有二十多个门派都住在散仙城,”闻人迁喜悦道,“愿意追随你,应该还有人正在路上。”
  李冬青说:“你能不能稳住局势?我要走两天。”
  闻人迁:“?”
  “我朋友遇上事了。”李冬青嘴唇有些干燥,他舔了舔,皱着眉头说道。
  “我知道,”闻人迁说,“你师父和霍黄河不是去了吗?你还不放心?”
  李冬青有苦难言,就是因为宁和尘去了,所以才不放心,宁和尘回长安,就像是羊入虎口。实在是太吓人了。
  李冬青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儿,有点复杂。”
  闻人迁说:“我肯定不行啊,你不出关还好,你现在出来了,大家都看到你了,你又走了,他们肯定不乐意啊。”
  李冬青也没话说了,只好道:“那怎么办?”
  闻人迁看了他一眼,道:“不用问,我知道你这朋友肯定挺重要的。”
  “那也不行,”闻人迁说,“你没必要再去了,宁和尘不是天下第一吗?你怎么什么都要自己干啊,我觉得他和霍黄河肯定能办好。”
  在这之前,李冬青从来都没抛弃过朋友,多危险,多难,都会帮朋友,他的朋友也是这样对他的。李冬青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了束缚,他的雪满,和霍黄河一起在外头,深入长安为了救王苏敏,这些人都是为了他,他自己却不能去?李冬青想也没想过这种时候。
  闻人迁端详他片刻,说道:“这话不好听,但是我必须的说,我怕你不明白,李冬青,你不能太重情义。”
  李冬青看了他一眼,笑了:“这显然不是我重情义,是我的朋友们太重情义了。”
  闻人迁说:“那是应该的,因为你是江湖之主了,将来,大家都会为你这样赴汤蹈火,你要提前习惯这些人这样效忠你。”
  李冬青却觉得好笑,摇了摇头。他不认同的时候,其实很少和人有口舌之争,觉得言语都是苍白的,只靠说,是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的,李冬青只是笑着摇头。
  闻人迁背过手去,说道:“不过说真的,我真的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一个人把这俩人都杀了,或许那老头说的也对。”
  李冬青淡淡地说:“别提这个了。”
  他刚刚在屋里,听那老头说话的时候,忽然想到,宁和尘在乞老村的时候也给他算过命,看着他的手相,说自己学艺不精,看不出什么,只看他好像以后是富足的,可那时候应该是隐瞒了些什么,李冬青当时也没有戳破。
  宁和尘好像也觉得,李冬青手相很好,根骨也好。李冬青其实感觉到了,宁和尘当时有些嫉妒。但是后来宁和尘就似乎把这件事给忘了,只字不提了。
  宁和尘从来没指望过李冬青必须要做到什么程度,成为什么样的人,他只希望李冬青快乐,做自己开心的事。
  人实在是太自私了,总是自顾自地自说自话,看上去都是些大道理,其实都是自相情愿,所以才会把自己的愿望投射在别人的身上。李冬青想起宁和尘,只会觉得那老头更自私。
  宁和尘其实心肠太软了。优柔寡断的人是宁和尘,不是他。
 
 
第85章 剑起江湖(十四)
  临近傍晚的时候, 李冬青和一屋子酒鬼见了一面, 喝了点酒。
  他可能是有些平平无奇了, 一个江湖上遍地都是的少年而已,走上楼的时候,大家都只认识闻人迁,不认识李冬青。
  有人向闻人迁打招呼:“从闺房走出来了?”
  闻人迁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李冬青跟他走在后头, 闻人迁回身,随口介绍道:“这位就是刘拙,他现在名叫‘李冬青’,如果不想被记恨上的话, 以后最后别再叫‘刘拙’了,醒醒酒,记住这个。”
  李冬青听他这么嚣张, 看了他一眼,没好意思拆他的台。他其实不是非常介意这个,只是随口一说。
  下头人打量着李冬青, 一时间沉默了,他们的视线舔在李冬青的身上,没完没了, 李冬青任由他们看, 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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