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勤挽划着平板,快速浏览着信息,“越是天才的人往往比别人更早有规划,更早努力。”
阮蔚州点点头,深以为然。
临上课还有两分钟,于翔几人从后门进来,看见阮蔚州几人就愣住了,一个个脸色刷白。
阮蔚州和张勤挽两人打起来非常有技巧,而且十分默契地都避开了脸,对方几人虽然脸上没有一点伤,但身上都青一块儿红一块儿相当好看。
学生坐得满,除了前后的一点儿空座也没其他位置了,于翔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定在原地,步子都卖不出去,还是老师进来后催促他们赶紧坐下才局促地选择了最后一排的位子。
开始上课后,阮蔚州把手臂一抬,手肘搭在椅背上,略一偏头,小声道:“赌约的事儿闹得哪儿哪儿都是,我还真是谢谢你啊。”
虽然正中他下怀,但是该敲打的人还是要敲打,别往后给他捅娄子。
于翔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我错了我回去就把文章删了。”
“不用,删了文章看过的人就能忘掉?不带脑子的事儿少干,长点教训,别以后去祸祸别人,成天唯我独尊的,一个人唱独角戏好玩儿吗?”
“不好玩儿……”
“这不是知道嘛,以后保持住。”
“明白明白我知道了。”
阮蔚州坐好,然后就看见了张勤挽推过来的平板上的记事本上显示了一行字:为什么要赌?
他没多想,手指戳戳快速回复了:家里有个大我俩月的哥哥太自大,灭灭威风。
阮蔚州又把平板推回张勤挽面前,说出来的只是一部分,布局要长远,一步一步来。
上面老师大讲,下面学生该干嘛干嘛,这门课不是最后一节,划重点还在后面。
阮蔚州这一周过得充实,早出晚归,在学校图书馆待到九点半才回家,也不跟屈艳多说,阮成河问起来,他只说在学校复习,老父亲看到小儿子成器,老怀大慰,甚至还问用不用安排司机去接,现在天冷。
阮蔚州拒绝了,他自己一个人自由些,当然嘴上还得好好说,比如不用麻烦,年纪不小了能照顾好自己等等。
到了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他才开始考虑到底要去哪儿吃饭,总不能真带大佬顶着零下七八度的寒风去吃路边摊。
把美食推荐和各种攻略看了一遍,阮蔚州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扣,得,要不还是带大佬去吃火锅吧,反正对廖观宁来说都没体验过。
围观阮蔚州走神一节课的张勤挽扫了眼对方,“要请人吃饭?”
“嗯。”
“很重要的人?”
“算是吧。”阮蔚州也不否认这个说法,决定着他的复仇计划能不能顺利实施,可不是顶顶重要的人嘛。
张勤挽也不多说,“好运。”
阮蔚州叹了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他现在基本上也明白廖观宁对他的态度了,稍微出点格好像也不妨事,大概是只要他不去某些禁区踩,大佬对他是很纵容的。
就是一点,一想到这些纵容可能是来自于他跟“魏一铎”的相似,他心里怎么说呢,鼓鼓胀胀,酸酸涩涩,说不出什么滋味。
有一点点不爽。
下了课,阮蔚州跟张勤挽一块儿走到校门口分开,大老远看见廖观宁的车,他跟张勤挽打了招呼就悠哉地晃了过去。
阮蔚州敲了敲后车窗,没想到是副驾驶的车窗降了下来,他凑过去一瞧,坐在驾驶位上的正是廖观宁。
大佬气定神闲,“上车。”
阮蔚州从善如流地坐到副驾,等他扣好安全带窗户也升上去了,车里暖融融的空气瞬间将他从寒风凛冽的冷冬带到了暖春。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两天气温下降得厉害,近二十年来最低温,注意保暖。”
“先照顾好自己吧。”
阮蔚州偏了下头,听出对方又在挤兑自己前两次生病,他轻咳一声,“这么冷的天,火锅?”
“你请客,你安排就行。”
阮蔚州点头,扫了一眼廖观宁,人家还是一身讲究的西装,五年前他也没觉得这人这么挑剔啊,在家主要就是休闲装,衬衣都很少穿,简洁随意,跟个佛系少年一样。
五年时间对一个人的改变真的可以说是天翻地覆。
他想象了下廖观宁坐在火锅店里的场面,突然有点想笑,气场不是很搭。
廖观宁给人的感觉太疏冷了,虽然总有点漫不经心游戏人间的感觉,但也像高岭之花只可远观,离近点儿怕不是要把人冻成冰雕。
而火锅,天生就沾着烟火气儿。
周五,又是饭点,好在阮蔚州预定了位子,不然还得等座,他带着廖观宁熟门熟路地找到座位坐下,“八年老店,口碑很好,人气也一直很高,我经常来。”
两人是一个半开放式的卡座,周围有一圈花架隔断,私密性还OK.
廖观宁脱了大衣和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看着阮蔚州倒水,让服务员拿了红酒杯和开瓶器,“火锅配红酒,试试?”
阮蔚州是很乐意稍微喝点酒,不过在点锅底的时候就有点纠结了,他没敢再点麻辣的,要了个鸳鸯锅,却被廖观宁否定了。
服务员又推荐菊花锅,说是今年刚引进,鱼汤炖的,口味清淡,健康养生,很多人都喜欢。
廖观宁一指菊花锅底,一锤定音。
阮蔚州觉得廖某人似乎不怀好意。
【作者有话说:来了来了~~~~】
第20章 试探(上)
看着锅里飘着的杭白菊,阮蔚州嘴里仿佛都有清苦味儿了,他晃了晃酒杯,抿了口,白葡萄酒相对清爽很多,在热气蒸腾的火锅店里来一点滋味更妙。
他夸赞道:“廖总的酒不错。”
廖观宁看着阮蔚州沾在唇上的一点水光,牵起唇角,“少喝。”
阮蔚州眼角抽了抽,听明白人家的讽刺,道:“放心,廖总连火锅带酒都选的清淡的,我要还能把自己搞进医院,那可真是百里挑一的人才。”
火锅上菜快,两人也就边吃边聊了,虽然是清淡的菊花锅,但鱼汤的味道非常好,鲜味足,又醇厚,不显得寡淡。
在一番犹豫后阮蔚州还是放弃了油碟,自找罪受还是算了,他估计今晚都回不了家。
隔着翻搅升腾的水气,阮蔚州打量着对面的alpha,廖观宁一张脸长得非常好,十分符合他的审美,他那时候尤其喜欢那枚抿在眼尾的小痣。
在眼角偏上一点的位置,垂眼有,抬眼无,很妙。
他就很喜欢搂着少年人亲眼睛,廖观宁从不反抗他的亲近,甚至清楚自己只是替身,他说得清楚,要对方自己选择去留。
现在想想,廖观宁图的真不是他的钱,他那时候是有钱,但跟廖家比起来不值一提,大概……大概真的是喜欢他的。
那他呢?
廖观宁给阮蔚州夹了个鱼丸,“一一跟我说你给他起了个小名,小鱼丸儿,他很喜欢。”
阮蔚州也没蘸料,吃掉清清爽爽的鱼丸子,回过神来,“不排斥就行,他又不让叫一一,连名带姓叫也不方便。”
“他确实喜欢吃鱼丸。”
阮蔚州点点头,“看出来了。”
带廖一一去吃关东煮的时候,小孩儿明显偏好这个。
他微微停顿了下,扫了眼锅里上下翻飞的白菊花,问,“你就没想给他找个后妈?”
廖观宁放下筷子,倾身给阮蔚州的空杯里倒上酒,又靠在椅背上,叠起腿,并没有被冒犯的不快,“他不需要。”
阮蔚州就已经喝了不少,不过白葡萄酒口感不错,他今晚上还算放松,不知不觉也喝了不少,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反驳道:“是你觉得他不需要,还是他真的不需要?”
廖观宁轻笑一声,眼神却微微沉下去,“你是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
阮蔚州有点卡壳,什么身份?他能是什么身份?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烦躁了,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咽下,嗓子蜇得慌,眼泪都给逼了出来,他一抹眼睛,笑道:“没什么身份,就是站在旁观者角度说一句而已,我说了,廖总听不听是自己的事情,我无权干涉。”
廖观宁重新倒上酒,刚刚关掉的锅子还留有余温,依旧咕嘟咕嘟冒着泡,缓了会儿,他才道:“他很喜欢火锅,但是并不经常吃。”
阮蔚州支着脑袋,闻言轻笑了声,他之前确实也很喜欢,大概是被童年时候那家日料店的关东煮影响,他对火锅、涮锅等等总是情有独钟,但不常吃也是事实。
他总不能跟几百上千万的合作伙伴去火锅店谈生意,而且让下面员工知道老板喜欢这种东西,总觉得……面子上不太好看。
不过现在想想他自己也是好笑,爱吃吃呗,他原来就是包袱太重、太端着。
——Alpha就要有alpha的样子,把爱好示于人前并不高明。
阮蔚州轻轻叹了口气,“你之前还用过别的名字吗?”
“用过。”
“嗯?什么?”
“陈观。”
阮蔚州眼前有些晕晕乎乎,他喝了不少酒,这会儿酒意上头,脑子都不大清醒了,“为什么用假名字?”
要不是假名字,他也不至于闹这么大一个乌龙。
勾搭大佬勾搭到被自己当替身渣掉的小白脸前任,谁有他这么惨哦。
阮蔚州声音低下去,双颊透着点红,似醉非醉的样子,廖观宁通过APP结了账,起身穿好衣服,走到阮蔚州身边,弯腰凑近这个失去戒心的Omega.
他轻声回道:“为了躲开别人的暗算,自然要低调。”
“唔……谁要算计你?”
廖观宁把阮蔚州的外套给人披好,“走吧,等会儿告诉你。”
如果不是一根弦绷着,压着他那些暴躁的情绪,在火锅店这种人声鼎沸的热闹地方,他绝对待不到半个小时。
阮蔚州还惦记着要去结账,廖观宁搭着对方的肩膀把人半搂在怀里,避开来来往往的人,“我结过了,你下次再请。”
阮蔚州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儿,然而效果微乎其微,冷风都没把他吹醒,反而让他往廖观宁身边又靠了靠。
什么时候他喝白葡萄酒都能喝懵啊。
而这些小动作落在廖观宁眼里,就是只摇头晃脑的小鸡仔了。
等坐到车里,阮蔚州被热烘烘的暖风一吹就更昏昏欲睡了,直到廖观宁坐到身边他才意识到两人都在后座。
他没控制住往旁边直接倒在了人家肩上,“叫了代驾?”
廖观宁放松身体,由着阮蔚州靠在他肩上,而且有往他怀里继续倒的趋势,缓缓道:“廖家树大根深,基业大,掣肘也多,每一任准继承人都要在十八岁时离开主家,不依靠家族任何资源,赚取第一桶金。
“为期三年,三年结束后会由董事会成员进行审核,只有通过才能继承廖家,才能得到家族认可。”
阮蔚州应了声,“怪不得,你当初那么低调是为了躲避家里的阻挠和算计?”
“没错,这也是我把团队放在国外的原因之一。”
廖家上一任家主,也就是他的父亲一早就提醒过要多加注意,不只是对手,更多的是来自廖家内部的阻碍。
廖观宁知道父亲没办法插手,一切只能靠他自己,一旦被发现父亲有帮忙,他的继承资格会被当即剥夺。
他不在乎廖家,也从未想过竞争,然而形势比人强,他不能输。
不过在考察之外,拥有一份能和廖家相抗衡的资本才是最重要的,想要少一点约束,就必须要有自己的依仗。
廖观宁闭上眼,继续道:“他出现的时机刚刚好,跟他回去有利于帮我隐藏踪迹,我知道他只是玩玩,也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只是把我当替身而已,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
只是后来的一切发展都超出了预料,脱轨的列车只能一直往前,不可能再重新回到正轨上,就算真的回去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也不会被就此抹平。
【作者有话说:试探进行中~】
第21章 试探(下)
阮蔚州努力消化着廖观宁的话,过了会儿才问,“后来呢?”
“后来?”廖观宁轻轻哼笑一声,道,“我想跟他坦白,带他回家。”
醉倒的阮蔚州已经忘了这是他不能踩的底线,没有停顿地接道:“你喜欢他?”
廖观宁略一顿,“喜欢。”
阮蔚州在人家肩上蹭了蹭,有点分不清时间地点,也不太知道自己跟谁在一块儿,脑子里昏昏然搅和成一团,还隐隐有些涨疼。
廖观宁没有再说话,阮蔚州也沉默下来,醉意上头难受得不行,在身边人肩上蹭来蹭去直哼哼。
车里的空气越发燥动粘稠起来。
在长久的静默后,廖观宁睁开眼,双眼并未聚焦,只是轻声唤道:“一铎?”
Alpha的声音很轻,像怀揣着忐忑的、小心翼翼的呓语,轻飘飘的几乎抓不住,极容易忽略,却因为在相对封闭的环境内被晕得迷迷糊糊的Omega捕捉到了。
阮蔚州模糊地回应道:“嗯?怎么了……”
廖观宁放在腿上的手抑制不住地轻轻颤抖起来,唇角微微抽动了几下,半晌,终于无声地笑起来,黑暗里的一双眼却是掩不住的疯狂。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他还需要进一步、更进一步的确认。
廖观宁抬手捏住阮蔚州的下巴,偏头吻了上去……
冬日深深,高大梧桐一日日稀疏,穿流而过的人工渠水上结了层薄冰,在稀薄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细碎的弧光,寒风辛勤一晚,在渠边的人行道上撒满了落叶。
越冬的麻雀羽毛厚实,缩着爪子在地上觅食,一阵风掠过,惊起一群小雀儿,消失在花坛的绿篱里。
阳光从水面斜斜地移到旁边的酒店高楼上,穿过玻璃,落在睡梦中人微翘的眼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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