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风尤其冷,湿冷的,仿佛要往骨头缝里钻,带着浸骨的寒凉,毫不留情地冲着人身上招呼。
在风中吹得时间长,阮蔚州全身关节都僵住了,他撑着膝盖站起来,弯腰拂去墓碑上面的几片落叶,忽而轻轻笑了笑,被冻僵脸庞上的几丝弧度僵硬得宛如提线木偶。
原主泪窝浅爱掉眼泪,他今天却没掉一滴眼泪,大概……是被风冻住了吧。
阮蔚州最后看向墓碑上老人的照片,“爷爷,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
回答他的只有越发强劲的山风。
【作者有话说:蔚州的性格成因,这一章基本上是交代啦,在下一章廖大佬之前先揉揉崽崽~】
第23章 就你一个小情人
阮蔚州慢步下山,整个人都被山风吹透了,一直到山下他都没缓过来。
廖观宁拉住阮蔚州的手,不出所料冰得跟刚从河里捞上来的冰疙瘩一样,“吹冷风吹够了?”
“没什么,”阮蔚州低下头,盯着廖观宁的手,alpha的手掌温暖干燥,揉搓着他两只手,慢慢也有了点知觉,反而觉得刺疼了,“就是上去看看消磨消磨时间。”
廖观宁也不多问,把人塞进车里,然后跟院长又说了几句才上车,没想到迎接他的是蜷缩在副驾上的Omega.
他没有着急走,揉了揉阮蔚州埋在腿上的脑袋,“冻傻了?”
阮蔚州摇摇头,从他的角度看就是在腿上蹭了蹭,廖观宁眼神微动,并不再问,“坐好,回去了。”
阮蔚州还是没动,廖观宁也不再管他,只放慢了车速,放了舒缓的钢琴曲。
阮蔚州压根儿不想直起身,刚才在山上的时候不想哭,但是被廖观宁塞进开着暖风的车里,他的眼泪一瞬间就冒了出来,直起身给alpha看他没出息地哭么。
才不。
阮蔚州对Omega的天性无可奈何,容易依赖身边的alpha,尤其是有标记关系的,他不想承认,但确实被廖观宁安慰到了。
直到进入市区阮蔚州的情绪才缓过来,他抹干净眼,坐好了,也不去看廖观宁,“我不用休息,明天就可以上班。”
忙点好,忙点就不会想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按照既定的计划来就好。
“也好,”阮蔚州的声音还不是很稳,廖观宁又道,“一一明天考试,下午你去接他吧,接到公司。”
阮蔚州应了声,问道:“廖总平时忙,怎么突然想起来去投资养老机构了。”
“人口老龄化是必然趋势,老年市场近几年发展不错,有市场潜力,这几年投资养老机构只是试水,后续还会有其他方面的拓展。”
阮蔚州点点头,没毛病,大概是巧合吧,他跟爷爷的联系就少,五年前的廖观宁不应该知道,就是知道也没这么好心,就算真……喜欢自己,但恨大概同样不少,不会这么多管闲事吧?
alpha都心气儿高,这他知道。
但还是十分可疑,如果不是特意隐瞒行踪,他找的侦探不会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吧。
不过他现在脑子有点懵,也想不了更深入。
廖观宁直接把他送到小区门口,临下车前又拉住他的手臂,从后座拿了一个牛皮纸手提袋,他接过去,乍一眼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好端端的送我礼物?”
Omega的眼睛还红红的,廖观宁给了对方一个轻吻,手指隔着半高的毛衣领子在印着他标记的腺体处点了点,勾起唇角,“钢笔的回礼,回去早些休息。”
阮蔚州顿了顿,哄小情人的手段,明白了。
廖观宁揉乱Omega的一头软毛,直把人蹂躏成了炸毛的小狮子才收回手,“往事已矣不可追,活在当下。”
阮蔚州怀疑廖观宁说这话的原因,他是不是表现得有点明显?“我就只是去山上随便看看打发时间,没悲春伤秋。”
“嗯,没有。”
被敷衍的阮蔚州咬了下牙,吸了口气,试图继续找补,“我就是觉得人生在世几十年,一眨眼就没了,不管是恨也好,爱也好,都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没了就是没了,好像人生一下失重,想重新落回地面还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
“失去过重要之人的都明白。”
阮蔚州觉得廖观宁意有所指,“你说我跟你的某位故人很像,是——他吗?”
廖观宁的神色一下沉了,“很像。”
阮蔚州干巴巴地笑了声,“他算是你的白月光?”
“确实是,”廖观宁话音一落,又突然按住阮蔚州的肩膀,逼近对方的眼睛,“别在我面前提他,你没有资格。”
阮蔚州被alpha凌厉的信息素震慑住,张了张嘴还是没再问,胡乱点了点头,在对方松开后麻利地下了车。
看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Omega,廖观宁眼里暗潮翻涌,又被慢慢压下去,压进深处不见天日的暗湖湖底,见不得青天白日。
一只狼,成了羊,内里却变成了一只小狐狸,虽然不是太聪明。按照这样的戒心,被丛林法则淘汰不过是早晚的事儿,还复仇呢,自身都难保。
不管是Omega的天性使然,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不在乎。
是他的,不是他的,都没关系。
而且,不管阮蔚州要做什么,现在这样的状态都……相当有意思呢。
阮蔚州回去后冲了个澡都打算睡觉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不少,精神上有些疲累,只是刚躺上床就听到了手机响,是外卖小哥。
他晚饭没吃,但也没精神错乱,他可没点东西。
不想让小哥为难,阮蔚州还是套上外套去小区门口取了,好在不是很大的小区,离门口也不远,回到房间打开一看,呦呵。
一个绵羊慕斯。
羊毛蓬松柔软如云朵,羊角弯弯,看上去乖巧得不得了,另外还有一杯热可可。
阮蔚州抱着怀疑的态度看了眼附带的卡片,上面一句话:吃了早些休息,明天见。
他眉眼微挑,给廖观宁发了消息问,果不其然,就是这位总裁点的,得,这是把他当一般的Omega哄啊。
不过买都买了他也没浪费,别说,吃点甜食确实挺解压的,倒是睡了个好觉。
阮蔚州第二天早早去公司报道,李焕元对他客客气气的,看得出来自从财务的事情后对他有些改观。
阮蔚州倒没觉得有什么,他自己能白手起家把公司做那么大,自认还是有点本事的,就算时移世易,商业上的逻辑都还是通的。
太阳底下无新事,兜兜转转而已。
廖观宁一进办公室就瞧见了坐在他位子上的阮蔚州,Omega骨架小,比他矮多半头,穿着一件香芋紫的宽松毛衣坐在那儿,就有一种乖巧可爱招人疼的感觉。
不过要真把对方当软乎乎怎么rua都没脾气的软兔子就大错特错了,看着泪眼汪汪的,扭头就能给来一口。
一只食肉的兔子。
廖观宁走到椅子旁边,按着扶手将椅子转向自己,看着好整以暇坐着的阮蔚州,“怎么着,要篡位?”
阮蔚州扬起脸,故作惊讶道:“上次不还跟我说家里没皇位,没皇位哪儿来的篡位?”
廖观宁捏着阮蔚州的下巴,Omega很瘦,没几两肉,下巴颏也尖尖的,“我没有说是皇位。”
阮蔚州略微偏了偏头想挣脱开廖观宁的手,除了被掐疼外没什么用,只得皱着眉给自己澄清,“我没那么大野心。”
“所以——”
阮蔚州想起昨晚上打开纸盒后的感觉,就一阵一阵起鸡皮疙瘩,“我只是想问问廖总给我送了一套恐龙睡衣是什么意思?”
廖观宁明白了,一早上坐他位子上敢情是抗议来了,他把Omega抱起来放到桌子上,自己在椅子里坐下,坦然道:“一一有一套一模一样的,他很喜欢,看你们俩这么投缘,一定也喜欢,三九寒天,穿厚些。”
阮蔚州面无表情地感谢加拒绝,“谢谢,我不冷。”
他手撑着桌沿要往下跳,却被一把按住。
廖观宁神情悠哉又玩味,“是自己穿了跟我视频,还是下次当着我的面穿?自己选择。”
阮蔚州扣着桌沿的手紧了紧,手背上青筋鼓起,他凭什么要去满足大佬的恶趣味啊摔,但他还真不太敢强硬拒绝,只能敷衍地拒绝,“改天再说。”
“今年事,今年毕,最晚到除夕。”
阮蔚州坐的高,虽然俯视的视角很好,但是跟廖观宁的距离太近了,他一低头连人家的眼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廖总还是算了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穿那种毛茸茸的衣服,你没不好意思看我还不好意思穿,尴不尴尬?”
“不尴尬。”
“……”阮蔚州对大佬的恶趣味有了新的认识。
拒绝一次不行他不敢说得太绝对,他不过就是大佬养在身边的一个小替身,不可能把一切全盘托出,依照廖观宁现在的性格,不打断他的腿都不敢说是报复。
他现在想起来临死前的绝望还双腿隐隐作痛。
阮蔚州撇开眼不去看这个被他辜负过的男人,“廖总,我……”
廖观宁伸手揪住阮蔚州的衣领把人拽下来,两人鼻尖与鼻尖只差了三两厘米,他看着对方的眼睛,语气压了下去,“你乖乖听话,只是一个小要求,不会做不到吧?”
阮蔚州后槽牙一咬,暂且答应下来,“能做到。”
“那就好,”廖观宁抚了抚阮蔚州的脸颊,声音轻柔如同面对自己的心上人,“我身边一直有你的位子,我不结婚,身边就养你一个……小情人,明白了?
“你想做什么跟我说,我帮你,你别不自量力给我找麻烦,知不知道?”
廖观宁这话看似说得明白,但阮蔚州明白什么,他不明白。
盯着廖观宁眼睛里小小的自己,他有些被alpha突然逸散出来的信息素吓住,动都不敢动,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选择了暂时认怂。
他弯着腰,握住廖观宁的手,轻轻柔柔地摸了摸,“廖总你别生气啊,我不都答应你了嘛,再说了我就想陪在你身边,哪儿都不去。”
第24章 窝在长翅膀啦~
廖观宁眯起眼,“你喜欢我,真的喜欢?”
阮蔚州点头,“真的。”
廖观宁松开阮蔚州的衣服,手一往上,卡住了Omega脆弱细白的脖子,“你这张嘴多会说,用伶牙俐齿来形容再贴切不过,别骗我,别隐瞒,安生些。”
阮蔚州有些颤栗。
Alpha虽然每次都是暂时标记,但是每一次都在加深,Omega的天性中绝对服从的那部分让他对标记自己的alpha毫无抵抗力,甚至还乐意接受这样的占有。
他都不敢想如果有一天廖观宁心血来潮彻底标记他会怎么样。
被alpha吻到迷迷糊糊的Omega还在想着一定要去洗标记,绝对要去洗掉,还有这该死的永远满足不了的腺体,早晚割了它!
拖后腿,根本不符合生物进化论嘛。
面对alpha凶狠的吻,他压根儿不想反抗。
被放开时都不用扯着,阮蔚州就直不起腰了,他趴在廖观宁肩头大喘气儿,“廖总……咱们商量件事儿行么。”
“说。”
阮蔚州听着廖观宁低哑的声音,好像压抑着什么一样,“你每次能给我留口气儿吗,因为亲吻窒息岂不是很丢人。”
廖观宁微愣,抱了抱软绵绵的Omega,将人抱下来放在地上,看阮蔚州扶着桌子才站稳,道:“等你跟我十年之后再来提这个要求吧。”
阮蔚州一挑眉,十年,怎么着,这是绑定他了?
可算了吧,他现在面对大佬心理负担大着呢。
他可一点不想讨好前任,虽然现在有时候也不能完全说是讨好。
阮蔚州看着廖观宁,在沉默一分钟后转身就走,还踉跄了下差点摔了,“我去找李助问今天的安排。”
“你的工作是我安排的。”
阮蔚州头都不回,“我现在不想跟某人说话!”
他走了两步又突然顿住,拐回来捧着廖观宁的脸亲了下,“谢谢你的点心,很可爱,但明显更适合小鱼丸儿,别拿这个来哄我,我先去忙了。”
Omega说完就走,随着一声门响,开阔的办公室又留下了廖观宁一人。
他眼神深深,拉开最下面一个抽屉,用指纹解锁了一个小药箱,从里面拿了药一把咽下。
他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上简约的几何吊灯,唇角敛下去,慢慢闭上眼,轻叹了口气,似乎是无奈,也似乎是妥协,亦或者是对未来的极度不确定。
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那个灵魂总是能够给他惊喜。
十年,足够了。
待在自己身边十年,对那个厌恶他极深的人来说就是最好的惩罚了吧,尤其还对自己有所求。
够了。
阮蔚州亏得毛衣里面还加了打底衫,不然刚才被廖观宁那么一扯,他锁骨上还没消下去的痕迹就露出来了。
说起来也是,原主好像就很喜欢花里胡哨的颜色,衣柜里各种颜色的衣服都有,简直比彩虹配色还丰富,让习惯了黑白灰的阮蔚州接受不来,还是得找个时间去买衣服。
李焕元的办公室就在楼下,专门给他弄了个小间,他翻着对方给他的一沓文件,虽然有些项目比较早,但是仍然有很多东西值得他学习和借鉴。
经典案例所蕴含的永不过时。
当个生活助理还能学到意料之外的东西,说起来是他赚了,要是内线没有半个小时必响一次就好了。
阮蔚州怅然地瞅了眼座机,不是泡咖啡就是泡茶,不是拿文件就是熨衣服,他就一十项全能的小跑腿儿,还得兼职做小太子的全陪保姆,等会儿还得去接人放学。
可够忙的。
等等,他现在没驾照。
虽然他不介意骑个小电驴,但廖观宁估计会很介意,所以他还得跟司机一块儿去,那干嘛让他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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