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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衍在第三天傍晚终于回到家，乏力地倒在床上。
拿起手机翻信息才突然意识到，叶月生似乎在第一天晚上之后再也没给他发过信息。
他俩之前每天多少都要联系一下，这次叶月生没发，他竟然也没发。
白衍心里有点不安地打开跟叶月生的对话，“月生，你在做什么？”
白衍等了一会，叶月生并没有回复。
他又发了一条，“月生，你是生我气了吗？”
又过了一阵，叶月生突然一个视频电话发了过来。
白衍接起来，叶月生身后是楼宇重重，他正站在自家的露台。
叶月生看着有些憔悴，竟然没有刮胡子，下巴上有青色的胡渣。
白衍吃了一惊，“月生，你怎么了？”
叶月生望着他的神情有些复杂，镜头里，他突然侧过头抬起夹着烟的手，深深吸了一口烟。
他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子淡淡的颓废，吸烟的姿势却依旧优雅，侧脸的下颌线条在明暗的夜色中优美动人。
叶月生缓缓将烟吐出，目光落在夜景不知处，过了一会才重新看向镜头，声音有些哑，“小衍，明天有空吗，跟我约一天会成吗？”
白衍觉得哪里都不对劲，根本说不出不字，他挤出一个笑，“成啊，我有空啊。可明天是工作日，你不上班？”
叶月生淡淡笑了下，“我请假了，没事。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就这样。”
他看着镜头，眼神温柔，“挂了，宝贝。”
叶月生直接挂了，没给白衍开口的机会。
白衍心里越发不安，叶月生平时都是叫他小衍，只有自己情绪不好的时候，或者在床上哄他的时候才会叫他宝贝，这样平常地叫他，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在发生着改变，而他完全无能为力。
第二天一早白衍就起来了，他认真地挑选了一番，穿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衣服，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叶月生十点的时候给他发了信息，让他下楼。
白衍一下去，就看见叶月生倚靠着车门在等他，他也穿得正式，修身的西装显得他越发修长挺拔。叶月生脸上收拾得干干净净，看着一如往昔般光彩照人。
白衍心里却有些压抑，脸上丝毫不显，露出一个开心的大笑朝叶月生扑过去，“月生，你来了。”
叶月生稳稳接住他，把他拥在怀里，垂头珍重地在他额头吻了一下，“上车吧，先去吃饭。”
白衍闻到他怀里有清淡的香水味，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他抱紧了叶月生，装作撒娇的模样平复情绪，道，“再抱一会。”
叶月生默默收紧了手臂，声音有些低哑，缓缓开口，“好，再抱一会。”
他俩静静抱了好一会，白衍才收拾好情绪，从他怀里仰起头，“好了，走吧。”
他说话间看见了叶月生的眼睛，眼角好像泛着微弱的红，叶月生原本垂着头看他，下一秒立刻抬头放开他，打开车门示意白衍上车。
白衍来不及仔细看他就上了车，等叶月生上了驾驶座，他再看去，已经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两人吃了一顿热闹的早茶，接着又去逛艺术节，路上买了小吃奶茶，就像以往每一次约会一样轻松快乐。
晚上，叶月生带着白衍来吃高档的法餐。
白衍几乎不来这种地方，但在叶月生体贴入微地照顾下，吃得依旧很开心。
白衍将最后的甜点吃完，跟对面眸光温柔似水的叶月生碰了红酒杯，两人分别喝了一口红酒。
此时白衍心绪早已恢复正常，先前全部的担忧早在今天愉快的相处中忘到脑后。
他看着叶月生结过账，餍足地靠在椅背上，“月生，这家法餐很好吃，谢谢你带我来。”
叶月生神色温柔，抬起胳膊，拿起腿上的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
他将擦过嘴的餐布放在桌上，眉目盈满情意，用柔和的语气开口说了残酷的话，“小衍，我们分手吧。”
白衍在昨天，还有今早的某一刻，预想到了这样的发展。
但真的听到的时候，却突然觉得难过极了，他不受控制地眼泪一滴滴往下坠……
第017章
短暂却难耐的沉默中，叶月生突然起身，把他从座位上抱了起来，白衍的脸被他按在怀里，泪水润湿了叶月生的高定西装……
他被叶月生一路抱着出了门，来到停车场，塞进了车后座……
叶月生紧跟着上了车，膝盖顶在白衍腿间，他一手紧紧搂住白衍的腰，一手掐起他下颌重重吻了上去……
这个吻一点都不像叶月生平日里温和自持的模样，叶月生狠狠地吻他，咬他的嘴唇，逼他打开牙关，舌头在他口腔里来回翻搅，几乎吻得他喘不过气……
白衍感觉自己要窒息了，忍不住伸手推他。
叶月生却一把捉住他的手别到身后，吻得更用力……
白衍使劲偏过头，这才重新获得了空气，大口喘息起来……
叶月生灼热的呼吸打在他侧颈，车内的空气沉闷逼仄，只能听见沉重的喘息声。
叶月生先开了口，声音沙哑，语气也一点不温柔，“白衍，分手吗。”
白衍喘息着，一声没吭。
叶月生扳过他的脸，让他跟自己对视，冷酷道，“说话。”
白衍瘪着嘴，明明自己之前想着要是叶月生主动提分手就好了，自己应该会觉得解脱。
但此刻他一点没有解脱的感觉，反而只觉得难过。
叶月生见他不吭声，垂头又去亲他，连亲带咬，弄得两人满嘴都是血腥味。
吻了一会，叶月生放开他退了回去，坐在一边单手遮着眼睛。
过了一阵他低声叹了口气，语气重新变得有些缓和，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无奈，“你究竟想怎么样？”
白衍也坐好了，不再继续哭了，他用袖口擦了擦眼睛，垂着脑袋轻声道，“对不起月生，是我做的不好，一直贪恋你的温柔，让你受了很多委屈。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真的很开心，也一直很感激你愿意跟我交往。我答应你，分手。月生，是我欠你，以后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第一时间来帮你。”
叶月生放下手，深深吐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他打开窗户，点上了一根烟，沉默着抽起来。
抽了半根的时候，叶月生平淡地转向白衍，“你喜欢过我吗，白衍？”
白衍坐直了，眼睛红彤彤地看过来，“……当然喜欢，你对我这么好，我又不是傻子，为什么不喜欢。”
叶月生笑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小衍，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去听音乐会那次吗？”
音乐会？
白衍陷入回忆，那次叶月生来迟了十分钟，他从来没有迟到过，白衍觉得他肯定有什么急事，很体谅地没说什么。后来看完音乐会，叶月生送他回家的路上，电话一直在响，叶月生始终没接。他问了一句，谁啊，为什么不接。叶月生说，一个契而不舍的追求者，不理他。白衍见他拒绝的态度十分明显，也就没往心里去。
叶月生吐了一口烟，“你从来不过问我的事，不关心我的工作，我的朋友，连我的追求者都不放在心上。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是大度，还是对我根本就不上心。”他笑了一下，“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小衍，我只是累了。”
白衍脸色越来越白，他嘴唇抖了抖，“对不起。”
叶月生吸完一支烟，定定望着他，眼底也越来越红，他突然伸手把白衍扯过来，用力地抱紧，“宝贝，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宿古？”
他吻着白衍的耳际，嘴唇贴在他耳朵上低语，“我如果等你，你的心会回来吗？”
白衍说不出狠话，在他怀里一点动作都没有。
叶月生等了许久没得到回音，转而轻轻在他发间落下一吻，声音恢复了温柔，“没事的小衍，我送你回家。”
他放开白衍给他系上安全带，下车换到了驾驶座。
平稳地将人送到了家门口，叶月生吐了口气，转头的表情一如往昔，“小衍，回去吧，早点休息。”
白衍抬起头，目光濛濛，“……”
叶月生呼吸似乎窒了一下，接着他低声道，“一开始就是我追的你，现在也是我提的结束，你没做错什么。小衍，这样的分手我经历的也不只这一次，也许以后还会经历，我提之前就做好了准备，你不用这样自责。”
白衍似乎被劝到了，他点头，“你真的很好，月生，希望你能找到对你好的人，不要再找我这种人了。”
叶月生转了回去，敷衍地接他的话，声音听着没什么变化，“嗯，好。晚安，小衍。”
白衍离开了。
叶月生手撑着方向盘慢慢埋下了头……
他骗了白衍，这是他经历过最不体面的分手。
以往他总是能淡然提出分手，果断地体面地离去，一别两宽，各自生欢。
但这次，看着对面的白衍眼泪像珠串一样往下落，他的心立刻绞了起来，疼得厉害，明明已经做好了决定，他却依然失控了……
这样的事在他身上还是头一回发生。
真是……不堪入目。
叶月生用了很久才平复情绪，他点上烟，打开窗，发动了车子。
他夹着烟用力吸了两口，把烟掐灭，重重捏了捏眉心……
再也不想谈恋爱了。
白衍丧丧地洗了澡，钻进被窝。
拿着手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能找谁聊聊。
最后他给野米米发了条信息，“米米，我跟男朋友分手了，第一次失恋，平常大家都怎么做会好受些？”
野米米没有回复他。
白衍看了眼时间，也十点了，也许野米米已经睡了。
一个小时后，突然门铃响了。
白衍打开门，娇小的野米米抱了一箱啤酒站在他家门外，没好气地说，“让开，重死了。”
白衍愣愣地侧身让野米米进去。
野米米进门把罐装啤酒放在茶几上，“烧烤小龙虾马上到，你把啤酒分一半放冰箱先。”
白衍在野米米的指示下，在自家客厅的茶几上，摆出了一套烧烤小龙虾啤酒摊的配置。
野米米二话不说，先喝了一口啤酒，“今天我不走了，说吧，咋回事？你跟宿古分手啦？”
白衍刚也跟着喝了一口啤酒，听到这话立刻喷了……
解释清楚的时候已经到了半夜两点，野米米一点没有醉的模样，“你以后就后悔去吧，宿古那个破脾气垃圾毒舌男，你竟然为了他不要你温柔帅气的男朋友？我看你是脑子不太灵光的亚子。”
白衍头也昏昏沉沉，“我有病，深井冰，从来没有人像月生那么温柔地对待我……宿古有什么好？老妖怪，什么都不跟我说，心思难辨……除了一张脸，毫无可取之处！而且我喜欢他又怎么样……他是妖！妖不能跟人在一起！”
野米米推他，“你这是什么旧时代的思想，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因为我会死，他会痛苦……”白衍把脸埋在沙发上，声音微不可闻，“我舍不得他难过。”
野米米听不见他说啥，自顾自地说，“我听说过几对人跟妖的情侣，据说很幸福。你因为担心未来的事就放弃眼前的幸福，简直是最愚蠢的事。再说了，宿古这么牛/逼，你为什么不能相信他？他说不定能解决，你到底在矫情什么？”
白衍坐起来，被野米米说得更晕了，“我师父说了，人妖殊途。”
野米米张口就骂，“你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有没有自己的判断？反正宿古要是喜欢我，我肯定第一时间答应。有问题解决问题，解决不了也至少曾经拥有，不然才是真的遗憾终生。”
白衍迷蒙地盯着他，“你真这么想？解决不了的话，他的痛苦会延续几千年，就算这样也要曾经拥有吗？”
野米米垂着眼皮，声音很低，“对，我就是个自私的人，所以他看不起我。”
白衍凑过去，“什么？你说谁看不起谁？”
野米米一拳敲在他头顶，“我说我看不起你，笨蛋！”
白衍也不觉得疼，滑到地上靠着沙发难过道，“我要是再多喜欢一些叶月生就好了，他真的很好……”
野米米从汤汁里扒出一只残缺的小龙虾剥掉外壳吃了，“嗯，感情的事要是这么简单就能控制，古往今来也没这么多悲剧了。”
两个人乱七八糟地说自己想说的，直到都沉沉睡去。
野米米早上醒来就自己走了，白衍是被外卖吵醒的。
野米米给他点了份皮蛋瘦肉粥。
白衍心里有些温暖，转头看见客厅一地狼藉，温暖之余，只觉头疼。
第018章
之后的几天，白衍都有些郁郁寡欢，打不起精神来。
直到半个月之后的一天夜里。
白衍在睡梦中突然感觉有人在盯着他看，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睁开了眼睛。
端丽雅致的大妖正坐在他床边凝视着他，见他睁眼，勾唇露出笑容，“小白，你现在需要做一个选择。”
宿古在月色下浑身蒙着一层冷光，看着像夜里的妖精，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白衍揉了揉眼睛，“宿古，我是在做梦吗？”
宿古笑起来，笑声低沉悦耳，白衍被他磁性好听的笑声冲击地脸红了起来。
他笑了一会，伸手在白衍脸上刮了一下，“不是做梦。”
宿古摊开手，空无一物的掌心突然出现一个做工精细的玉制盒子，他说，“你听过嫦娥奔月的故事吗，后羿在昆仑山得了西王母的长生不老药，嫦娥吃了之后，飞升去了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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