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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古慢悠悠地正在吃甜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速度却并不慢，完全不在意周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他似乎突然感知到什么，将手里的甜点一口吞下，转身露出一个笑，“小白。”
白衍还被野米米扯着袖口，他尴尬道，“你都尝一遍了么，哪个最好吃？”
宿古转身不紧不慢拿了一块小蛋糕放盘子里，用叉子叉起朝白衍嘴边递，“这个好吃，你试试。”
白衍下意识地张嘴，被他喂了一口蛋糕。
野米米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他，满眼不可置信地打量着他和宿古。
宿古却毫不在意周围惊讶的目光，柔声问，“怎么样？”
白衍咽下去，尴尬道，“不错。”
宿古把手里的盘子和叉子都递给他，“你还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
白衍抱着盘子，急忙摇头，“不用了，我等会自己看看。”
他看了眼旁边的野米米，对宿古说，“这是野米米，北京野家的天师，她很想认识你。”
宿古目光落在野米米脸上，神色变回了慵懒的模样，“野家的野米米，你跟妖族没打过什么交道吧。”
野米米连忙点头，站得笔直，仿佛在跟老师讲话，“没有，我主要负责厉鬼方向的，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妖族，你我也是第一次见，跟传闻中……”
她突兀地住了嘴。
宿古眼神凉凉的，唇边带笑，“传闻说我什么？”
白衍看了下野米米，小脸都白了，他主动接过话头，“说你可怕，你只跟接触妖族的天师打交道，大部分天师只接鬼相关的业务，没见过你也很正常。”
宿古转向白衍，眼神立刻变软，再看野米米的时候神态恢复了平常模样，“我不可怕，传闻不可信。”
白衍嗯了一声，“我去拿些吃的，你跟野米米聊。”
宿古目光跟了一会他的背影，重新回到面前的天师身上，“你跟小白认识多久了？”
“两个多月。”
“怎么认识的？”
“做委托的时候遇到的。”
宿古没再问，等了一会发现野米米也不吭声，就一双眼睛盯着他看。
宿古淡淡道，“你总看我做什么？”
野米米嘴巴都在抖，“你好看。”
宿古嗤笑一声，过了一会又道，“妖族容貌出众，人类总是会因为这样浅薄的理由喜欢上妖，相处了一段时间，发现不是自己想要的就会抽身而去，留下丢了真心的妖痛苦余生。”
他一双冰瞳冷冷望进野米米的眼睛，“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就不要来轻易招惹。”
“对……对不起。”野米米惨白着一张脸跑了。
周围原本想来讲话的天师也交头接耳了几句，都散开了……
宿古却丝毫心情不受影响，转头张望了一下，慢悠悠把甜点堆满一盘，寻白衍去了。
白衍正坐在桌上吃饭，这桌都是天师，他非常自然地融入，跟他们聊得有来有回。
突然大家都静了一下，白衍跟着大家的目光扭头，宿古施施然在他旁边落座，平静道，“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
谈话声恢复，但大家的视线总是若有若无落在他身上。
宿古把一块甜点叉给白衍，凑近他小声说，“这个好吃，”
在众人的目光下，白衍感觉自己脸又开始烧，他低声道，“你自己吃，别给我。”
宿古很听话，把那块又叉回去了，还很认真地道了歉。
大家的目光更炯炯有神了，白衍头埋得更低，三两下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完，起身，“我去拿个饮料。”
宿古看了眼离去的白衍，似乎有点失落。
他沉默着盘子里剩下的糕点一口一口吃完，目光时不时四处游走，脸上神色淡淡，吃完也起身离开了。
整个晚上，宿古再没有去找白衍。
第016章
白衍后来跟其他天师聊天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偷偷看宿古……
那妖后来再也没去拿吃的，靠着树干站着，孤零零地垂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枝叶间星星灯的碎光洒在他身上，配上他冷淡的脸，竟然显得有些脆弱……
后来有妖去找他，跟他说话，却看着跟汇报工作似的。
宿古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偶尔抬头视线游离……
某刻跟白衍突然对上视线，白衍迅速把头扭开……
再看过去，宿古又垂着眼皮了，没什么热情地继续跟面前的两个妖讲话。
晚上结束，剩下的人和妖一起回的酒店，白衍没见到野米米，也没看见宿古。
进了房间发现宿古已经回来了，正靠在床头看一个竹简。
白衍主动问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宿古看向他，声音还是温和的，“刚回来。”
宿古没有再主动挑起话题，说完这句就垂下眼帘继续看竹简了。
那妖看着不像生气，白衍有点想再说点什么，但时机转瞬即过。
洗完澡，白衍在床上跟叶月生发消息。
那边宿古也去洗了澡，之后就安静地躺下没发出什么声音。
白衍看了眼旁边床上被子隆起的形状，悄声把灯关了，继续窝在被子里跟叶月生聊天。
聊了一会晚上的聚会，叶月生问，“见到宿古了吗？”
白衍心里咯噔一声，“见到了。”
他回得简短，因为不知道怎么细说。
叶月生过了一会才回，“你不用回避他，我随便问问。”
很快又一条，已经换了话题，“你室友是人是妖，好相处吗？”
白衍心里更凉，好半天才回，“是妖，挺好相处的。”
白衍回得很短，比平时谨慎很多，抱着手机，感觉抱了个手榴弹。
好半天，叶月生回，“那就好，睡吧。”
“晚安，小衍。”
白衍看着这简短的两句话，想到叶月生一条比一条慢的回复，不知道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白衍心里沉甸甸的，叶月生总是这样温柔，从头到尾对他甚至连句质问都没有。
第二天7点早饭，九点集合。
白衍平时六点多就醒了，这次多睡了一阵，还是七点就起了。
旁边床上的宿古还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白衍轻手轻脚地洗漱完，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宿古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他叫了声，“宿古？”
等了一阵，宿古依然没有动静，白衍不知道他是不是不准备吃早饭了，犹豫了一会又叫了一声，“宿古，七点半了，你起来吗？”
那边的被子动了动，钻出一颗脑袋，宿古稍微撑起身子看他，眼睛睁开了，却还没什么精神，“小白，等我一起。”
白衍答应了，坐着等他。
宿古动作很快，洗漱之后，赤裸着上半身直接套上做工考究的白色外袍，银线刺绣的暗纹显得整件外袍精巧雅致。
白衍自己穿着主办方发的黄色T恤，上面印了一个蛮丑的logo，他问了句宿古，“你不穿发的T恤吗？”
宿古看了眼，眉头微簇，“很丑，不穿。”
他说不穿白衍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宿古依然是他平日的打扮，走过来将平日里戴的银线编织的耳饰递给白衍，温声道，“你能帮我戴上吗？”
白衍之前带过两个银制耳钉，刻意在宿古面前装酷，后来回去就没再戴了，耳洞都有些长死了。
想想自己之前也够冲动了，不知道宿古当时有没有觉得他幼稚得好笑。
他清空心思，接过耳饰，“好，你先坐下。”
宿古在床边坐下，手随意地搭在腿上，垂着单薄的眼皮，睫毛纤长，一副乖巧的模样。
白衍压下隐约的心动，放轻动作替他戴好了耳饰，“好了。”
他一出口，觉得自己声音听着很轻也很温柔，完全不像自己平时沉静地语气。
白衍清了清嗓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率先朝外走，“走吧，早饭快结束了。”
宿古在他身后也应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白衍的错觉，那声音听着也似乎比他往常的语气温柔许多。
吃过早饭，大家零零散散来到约定的山门外。
人齐了之后，主办方宣布了规则，室友为一组不得分开行动，每组一枚银鱼，必须挂在腰上露出，抢夺到别人的银鱼同样要挂在腰上。一天结束，银鱼最多的队伍获胜。场地就是这座山，山顶有观景台，他们在上面设置了休息区。中午两小时休息，休息区内不得抢银鱼，可将银鱼收起。
有人问有没有奖品。
主办方拿出一枚储物戒和一把做工精美的古剑。
宿古看向白衍，平淡地问，“小白，想要吗？”
白衍看了眼，“想要那个储物戒。”
宿古嗯了声，“我明白了。”
白衍将银鱼挂在了自己腰间，和宿古一路不紧不慢地朝山顶走，悠闲地就像出游。
一路上完全没有人或者妖来打扰他们，两人到了山顶，看了会风景，等到中午吃过饭，休息区一个人都没有。
白衍看向身侧撑着头望着他，一动不动出神的宿古……
宿古对上他的视线直起身子，“他们始终不来，我们主动去找吧。”
“好，我卜一卦看看。”
宿古微微笑了下，“小白，追踪的事交给我，你负责抢如何？”
白衍一听也行，他把自己腰上的银鱼挂在了宿古腰上，“走吧。”
宿古起身，若无其事地说，“追踪气味没法瞬移，我抱着你赶路？”
白衍想起他昨天答应宿古的话，脸烧起来，“好。”
宿古这次直接将人托起抱在身前，一手抱着他大腿，一手横过他的背脊按在他后颈上。
后颈皮肤上的指尖带着点温吞的凉意，白衍却觉得接触的地方像燃了火……
宿古轻声嘱咐了一句，“小白，抱紧我。”
白衍脸几乎埋在他肩上，闻言默默抬起手臂，抱紧了他的脖子，将脸更深地埋在自己手臂和他肩膀堆砌出来的空隙中……
宿古低笑了一声，“走了。”
宿古追踪的速度很快，很快消无声息地抱着白衍落在了一处树干上。
他拍了拍白衍紧紧搂着他的胳膊，示意白衍松开……
白衍一放开就被他轻巧地换了姿势，稳稳放在了自己身侧的树干上，他的一只手臂还搂在白衍腰上，似乎是怕他站不稳掉下去。
白衍一站好就在前方的小路上看见一人一妖在聊着天走着。
宿古跟白衍对视了一下，白衍点头，做口型，“交给我。”
白衍抽出一道定身符，口中默念着将符掷出。
那一人一妖立刻定住不动。
白衍看向宿古，宿古会意地搂住他出现在了挂着银鱼的妖身前。
那妖看到宿古眼睛就直了，白衍从他腰上取银鱼离开的时候，那妖甚至有种谢谢惠顾的热情。
白衍和宿古如法炮制，中间定身符也有失败过几次，宿古出面依旧很快解决。
很快取了一堆银鱼，两人腰上都挂满了。
白衍说，“够了吧，感觉过半了，下山吧？”
宿古点头，不动声色地问，“好，抱你走？”
他盯着白衍的眼睛，在白衍回答之前又补了一句，“免得路上耽搁时间长被其他人找上门来。”
白衍一想也是，“行。”
白衍果然得到戒指和剑，宿古一个没要，留给了白衍。
结束往饭店走的时候，小四突然出现在宿古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话。
宿古颔首，几步追上白衍，声音温柔，“小白，我有点事要先走了，跟你说一声。”
白衍愣了一下，“哦，好……”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道，“什么事，有麻烦吗？”
暮色中，宿古的眼睛却很亮，好像天空倒映在湖面上，他温声说，“是件好事情，不麻烦。我过后会来找你，短则两三日，长则半个月。我没有不喜欢你，你不要胡思乱想。”
白衍本来认真听着，听到最后一句脑子立刻炸了，“……”
二话没说，一扭头跑了。
宿古离开后，白衍不知为何，也没什么精神了。
第三天的行程是自愿的，白衍找到野米米说不参加了，自己先回去了。
野米米表情有点奇怪，盯着他看了一会，低声问他，“你是因为宿古走了吗？”
白衍愣住，“……为什么这么说？”
野米米垂下眼睛，“没有，随便问问。”
白衍看了会野米米，声音放得温柔了些，“我可以留下陪你，如果你需要我的话。”
野米米垂着眼睛没说话，睫毛轻微地颤了颤。
白衍想到那天野米米跟宿古说完话之后就消失了，第二天似乎也兴致不高，白衍问，“是不是宿古跟你说什么了？”
野米米摇了摇头，终于抬眼看他，“没什么，你想先走就先走吧。”
她明明这么说着，眼神却在说不一样的答案。
白衍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野米米这样子让他想到了小红，“米米，我想留下陪你。明天8点吃早饭，我去找你一起，你住哪一间？”
野米米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过了一会别开眼说，“1006。”
白衍笑起来，“记住了，走吧，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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