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镜儿时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生日是无关紧要的日子。
母亲怎么说,她就怎么记罢了。
喻音瑕走在前面,心上压了一块巨石。她知道,是喻正清和卡恩的下一步计划落实了。
安镜,腹背受敌。
……
安氏烟草公司二厂,一厂三厂的厂长在,二厂何厂长不在。
“镜爷,我们找不到何厂长了。”
“什么时候联系不上他的?”安镜竭力保持镇定。
“昨天下班前,他电话告诉我们,说新机器这两天就到,今天会有人来收购旧机器……”
“好几个小厂子的人拿着合同和单据来跟我们要机器,我们想找何厂长核实,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
何厂长携款私逃。
……
为保住安氏的信誉,安镜同意那些人将机器拉走。
等她找上新机器供货商,那边却说:“只有二台制造机可今天送到安氏,余下四十台,要再等半个月。”
“高价截走那四十台的,是英华吧?”
“安老板,他们在英国和工部局都有人,我们两头都得罪不起。实在抱歉,急也没用。”
……
安镜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很久,都说美色误事,她也落了俗套。
音音从未提过分的要求,也从未缠着她夜夜笙歌,是她自己过于放纵私情,在汪洋中沉浮太久,才痴恋上了音音这块浮板。
她在爱情里,迷失了自我。可这份爱情,她不会放弃。
回了安家,给庄园那边打电话。不是她不想去见喻音瑕,而是她需要孤注一掷脱困。
音音是她的浮板,她又何尝不是音音的浮板呢?
“喂?”接电话的是喻音瑕。
晚饭过后,她就一直等在客厅。她希望安镜回来第一眼就看到她,她会像寻常家庭里的妻子那样为她更衣,问她冷不冷饿不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钟摆上的指针快指向十点了。她依旧在等。等不到人,那就等她的电话。
她的阿镜,总是会无微不至地让她安心的。
“音音?”安镜以为接电话的会是轻烟,解释道,“我今晚回了安家,就不去庄园了。厂里的事比较棘手,安家离得近一些。”
“嗯,明白。你吃过晚饭了么?别饿着。”喻音瑕从不问她生意上的事。
“吃过了。你……背上的药,让轻烟给你换。”
“伤口在结痂了,也不痛了,你别担心,好好处理厂里的事。”
“音音。”
“嗯?”
“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阿镜。”
两人隔着电话,同时笑了。再多的烦恼,都因对方的这一句“想你”化为了乌有。
安镜道:“音音,帮我叫韵青来接电话。明天是她的生辰。”
“好,你等等。”喻音瑕把听筒放到一边,上楼敲了唐韵青的房门,“韵青姐,镜爷电话找您。”
唐韵青刚哄好小雨睡觉,从床上下来:“她不回来了?”
喻音瑕点点头。
唐韵青回头看了眼小雨,道:“还没睡熟,我怕她闹,你帮我看着一下。”
……
“说吧,出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韵青,生日快乐。”
听到安镜的生日祝福,唐韵青心头一热,傲娇道:“看样子你是明天也来不了了。”
安镜不否认:“是啊,分/身乏术。”
“需要我做什么吗?”
“需要你明天开开心心的过生日,等我忙完这阵子,再去跟你请罪。”
“还有呢?”
“还有就是,那天说的10万大洋。”
“行,我拿给你。”唐韵青一口答应,“安熙长大了,安氏企业的事,让他跟你一块儿扛。”
电话打完,安镜觉得家里冷冷清清,二楼三楼均未有安熙身影。
扬声问:“老李,安熙呢?”
老李答道:“少爷前日出了门,到今天也还没回来。”
“明天多雇些人去找,翻遍上海也要把他给我找回来。”这是头一次,安镜因安熙不着家而发火,也是头一次,因他不顾厂子而动怒。
……
唐韵青生日这天,一大早杨启元就打了电话来,为了他在外地出差,不能陪她过生日而道歉。
临近中午,又一通电话打进来,轻烟接了。
“夫人,傅医生的电话。”
傅纹婧?
她打电话干什么?
疑问一闪而过,唐韵青才回忆起去年前年大前年,每一年自己生日这天,那个女人总会找各种理由或借口打电话来慰问,末了,再轻飘飘地对自己说一声“生日快乐”。
今天,应该也是如此罢。
“傅医生。”
“唐小姐,喻小姐的伤恢复得如何了?没有出现感染或别的症状吧?”
“没有。”关心喻小姐的伤,怎么不找她问?
“那便好。”
“有空吗?”
“什么?”傅纹婧好似没听清。
“傅医生有空的话,来庄园吃顿便饭吧,过时不候。就这样,挂了。”
喜从天降。
傅纹婧嘀咕道:“还好我今天休假,必然是有空的。”
……
最后一道菜上桌,傅纹婧一手抱着红色玫瑰花,一手提着一大篮水果,按响了门铃。
轻烟正和小雨在园子里踢毽子,听到声音后垫脚望了望:“傅医生?”
大门打开。
傅纹婧:“唐小姐的午饭时间过了吗?”
轻烟:“还没。”
“傅阿姨。”小雨跑了过来。
“小雨。”傅纹婧蹲下,“来让傅阿姨亲一下。”
“傅阿姨也是来陪妈咪过生日的吗?”小雨听话的凑了脸过去,被亲后,又在傅纹婧脸上回亲一口。
“是呀,傅阿姨第一次来陪妈咪过生日,小雨要帮傅阿姨哄妈咪开心哦。”
“傅医生,我来拿吧。”轻烟把水果篮接走。
“嗯嗯,小雨不会惹妈咪不开心的。”小雨拉着傅纹婧空出来的手往里走,“爸爸不在,干妈也不来,只有音音阿姨跟阿婆在做饭。傅阿姨呢,是妈咪叫你来的么?”
“是傅阿姨自己要来的。你音音阿姨受伤了,我顺道看看。”
唐韵青双手抱胸站在门口:“傅医生是顺道来看喻小姐,还是顺道来吃饭?”
囧。
伸手不打笑脸人。
傅纹婧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唐小姐,生日快乐!”
说着,双手捧了玫瑰花束奉上:“漂亮的花送给漂亮的寿星,年年岁岁花相似,暮暮朝朝有今时。”
唐韵青接了,三十三朵玫瑰花。
玫瑰,不是情人之间,男人送女人的花么?
唐韵青思绪纷乱,抱着花闻了闻,递给轻烟道:“找个花瓶养起来,别一晚上就死了。”
……
午饭,其乐融融。
饭后,傅纹婧带小雨玩儿,看着园子里的一棵榕树发呆。
“傅阿姨?”
“小雨,咱们做个秋千怎么样?”
“好呀好呀!”小雨拍掌又停下,“会不会很危险?”
“不会,小雨过完今年就六岁了,是个小大人了。玩儿的时候当心些,让妈咪或者轻烟陪着就好。”
“傅阿姨,那我们快点嘛。快,快,我们一起做,我去叫妈咪她们也来帮忙。”
……
自己夸下的海口,自己搞定。傅纹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磨木板,最终还是在保镖的帮助下才爬上树绑好了绳子。
“唐小姐,我厉害吧?”傅纹婧趴在树干上邀功。
“你们几个,把□□扶稳。”
见唐韵青不答自己话,只吩咐保镖做事,傅纹婧的笑僵硬在了脸上。
她尴尬禁声,心里叹着气,慢慢踩着□□爬了下来。最后一阶踩空,一屁股坐在地上。
更囧。
好歹在医院,她也是全院第一美人啊!毁了毁了。
这么低的位置,摔不出毛病。
轻烟去扶,被她挡开,小雨去拉,她也不为所动。喻音瑕往前迈了一步,旋即又打住。
唐韵青看不过去,走到傅纹婧正前方,居高临下看着她:“就这么点高度,怎么,还准备赖在地上哭鼻子要我负责吗?”
傅纹婧仰头,鼓着腮帮子:“嗯,你负责。”
“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起来。”
“你拉我。”傅纹婧朝前伸直右胳膊,“忙活两小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拉一下不行?”
轻烟表示没眼看。
傅医生啊!大美女啊!往常都是义正词严的做派,今天是抽了什么疯?
喻音瑕掩唇而笑,助攻道:“韵青姐,傅医生的裤子该脏了,有损形象。她同你身形差不多的,你带她进屋换一条吧。”
唐韵青伸了手,傅纹婧赶紧抓住:“轻烟,好好陪着小雨。”
言外之意就是,她和唐小姐要进屋换裤子。
……
喻音瑕回屋拿了书坐在阳台翻阅,约莫二十多分钟后,傅纹婧敲响了她未关的房门:“喻小姐。”
“裤子很合身。”喻音瑕起身相迎,淡淡道。
傅纹婧关上房门:“方才多谢喻小姐出言化解尴尬。我来看看你的伤口。”
喻音瑕走到床边,脱了外套,背对傅纹婧解开里衣的扣子,拉开挂在胳膊上,让她得以看到伤口所在处。
药箱是家里备用的,傅纹婧揭开纱布:“比我预计的愈合时间长了些。”
“是我不小心撞了墙,裂开过一次。”
“难怪。”
“傅医生今年二十三岁吧,父母不着急你的婚事么?”
“我家里,还算民主。”
“你喜欢的人,”喻音瑕停顿了几秒,“过得很幸福。”
傅纹婧不淡定了,换纱布的手抖了一下,继续手上的动作:“喻小姐说的什么,我不是很懂。”
等背上再无动作,喻音瑕拉上衣服,微笑着转向傅纹婧:“你眼里的星光,只为她一人闪烁。不说出来也好,那样,就能平平淡淡地陪她久一些。”
……
傅纹婧是拥有医学文凭的文化人。二十一岁大学毕业,进医院实习的第一年就认识了唐韵青。到今年,是认识她的第三年。
也是,暗恋她的第三年。
她以为自己将不可告人的情愫隐藏得滴水不漏,却在这一年,败给了喻音瑕。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对唐韵青VS傅纹婧这条线感兴趣么?
有兴趣的话,我就考虑写写番外。
若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想交流的@鱼不忆
第22章 困镜
戮帮与樵帮展开厮杀,安镜有心无力,爱莫能助地看着一个又一个自己熟识的戮帮兄弟出现在报纸刊登的伤亡名单上。
庆幸的是,徐伟强了无音讯。那就证明还活着。
……
厂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安氏其他几个叔伯不想着解决问题,只一味施压,责怪安镜用人不善。
何厂长是安爸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是二厂的厂长了,兢兢业业七八年,安氏也没亏待过他。如果连他都背叛了安氏,那对工厂所有人还有什么信任可言。
安镜报了警。
华界巡警总局受理,承诺不遗余力抓捕违法者。
二十台制造机,根本解决不了燃眉之急。耽误的订单,全都要赔付违约金。
而安熠签订那笔巨额订单,是急件。烟厂不出意外的话,五天就能如期交货。但意外已经发生,五天是不可能了。
“堂姐,我好不容易签来的大单子……”
“立即马上联系跟你签单子的人,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你下的套。”安镜不相信安熠有本事签大单子。
“不用联系了,我来了。”
卡恩带了两个保镖闯进安镜的办公室,手里拿着合同:“跟安少爷签合同的是我朋友。”
安熠也傻眼了,恍然大悟,指着卡恩怒不可遏道:“是你,是你给我设了圈套?故意找人扮演天津来的进货商,诱我上钩,再截了我们的新机器,让我们在期限内交不出货!”
“你也没有傻到一无是处嘛,这么快就一下子想通透了。”
“卡恩!你个王/八/蛋!”安熠火大,叫嚷着冲上去,被保镖一拳打倒。
安熠被打得严不严重,安镜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卡恩的真正意图:“你来,不是为了跟他打架的吧?”
卡恩抬手:“你们把他带出去,外面等着。”
安镜冷言冷语:“2万,安氏赔的起。”
“唔,区区2万确实难不倒安老板。我来,主要是想道声谢。喻家问我要10万聘礼,安老板这2万至关重要。”卡恩点到为止,不再多言,“谢了,安老板,到时候请你喝喜酒,一定要赏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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