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务员小姑娘暗中怼了怼乘务长胳膊,“姐你看,他们关系就是很好!”
乘务长:“……”
机长和一副关系很好是很不正常的一件事吗???
到了酒店,乘务组的姑娘在前台办入住,二副尾随。铭礼和仇海一人叼着一根烟站在酒店大门口。
铭礼抽烟喜欢用食指和拇指拿着,微微扬头向上吐烟。仇海则喜欢低下头,食指中指夹烟,烟雾迷漫在他的衣领间。
不知道的还以为该酒店大半夜请来了COS模特。
“后续航班看了吗。”仇海说。
“看了,请多指教,仇机长。”
仇海微微抬眼,“你叫我什么?”
铭礼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露出一个标准的佳洁士广告笑,“师父!”
“我申请了长过夜,愿意跟我走吗,天南海北。”仇海抽完最后一口,吐出一缕长长的白烟。他看着铭礼,下意识抿嘴,像是在品尝口中烟草的味道。
这个样子的他,铭礼见过无数次。
在下雪的小路上,在树林的阴朦中,在黄昏的图书馆门前,在他的枕间。
“师父去哪,徒弟就去哪。”铭礼说,他指间的烟还没抽完。
仇海笑了笑,“你不想出去飞,可以申请换一个教员。”
“这么不愿意待见我。”铭礼把抽了一半多的烟摁灭,扔进垃圾桶,“徒儿伤心呐。”
*
到了房间,铭礼才想起给各路问候他的人回消息。
周末庄苏安关系铁,暂时先不管了。他比较在意那个叫李利婷的乘务员,问他这个做什么。
他给那个号码回短信:最近几班是绑在一起的,有什么事吗?
铭礼自己都没意识到,那句“有什么事吗?”攻击味十足。
短信很快回过来了:我就是想打听打听仇机长有什么喜好,深夜打扰了,不好意思哥!
铭礼摸了摸鼻子。
又是一个爱慕仇海的小姑娘。
他回道:没关系,我不清楚,等一起飞的时候你观察观察吧。
发送成功,他坐在床边陷入沉思。
仇海有什么喜好?
好像一时半会真想不起来。
微信消息的震动令他回过神来。
胖大海:徒儿还伤心着呢?
铭礼盯着屏幕有如盯着一面镜子,照出自己写满“无语”的脸。这个人真的是……
明明白白:已哭晕在厕所。
胖大海:别哭了,来我屋吃东西。
明明白白:?
胖大海:我叫了螺狮粉,再不来就坨了。
铭礼眼睛一亮,螺狮粉!?
速度换上仇海的T恤大裤衩,风风火火出了门。离着大老远就闻到了特殊的香味,仇海居然光明正大地开着门。
铭礼进屋顺便把门带上,眼神就移不开桌了。
窗边小桌端端正正摆着两个超大的外卖盒,还有卤蛋、炸鸡蛋、炸豆皮、油麦菜、酸笋和酸豆角,每一种都是单独包装。在台灯的照耀下,色香俱全。
“快来坐。”仇海搬了两把椅子到窗边,掰开一次性筷子,细心地去除上面的小木刺,递给对面的人。
螺狮粉这种东西跟榴莲一样,喜欢的人贼喜欢,讨厌的人恨不得一辈子见着绕道走。
在那段靠打工为生的大学时光里,仇海很少吃这种小吃。一是卫生条件堪忧,吃坏身体耽误事情。二是学校食堂要便宜得多。
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
可偏偏铭礼是个重口味,无辣不欢还特别喜欢挑战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上学经常吃坏肚子,几乎都是仇海把他从厕所背出来。
上了班变本加厉,飞哪吃哪,家里一堆胃药。
如果有第三个人在旁边,一定会看到仇海碗里的粉越吃越多,铭礼碗里的汤越来越多,并且配菜都在铭礼碗里。
铭礼吃粉绝对是在向日本拉面师傅致敬,声音大,吸得爽。仇海都忍不住看他,百般无奈。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铭礼嚼着粉忽然严肃起来,“时间,时间在和我赛跑,剥夺我碗里的汤汁!果然还是这里的螺狮粉好吃。”
仇海点了双份的配菜。铭礼吃完一颗卤蛋转头又去夹第二颗,筷子伸到空中忽然被雷劈中般静止住。仇海被呛了一下整个人都笑的不好了。
“都是你的。”他将几个配菜小碗往前推到了铭礼的碗边,凑成了一小桌“满汉全席”。
铭礼突然想起来什么,问:“螺狮粉,算你的喜好吗?”
仇海愣了愣,“算……吧。”
铭礼摸着下巴,假装沉思道:“嗯,有交代了。”
“?”
他把手机里的短信给仇海看。
“我就回她,螺狮粉?”铭礼哈哈大笑。
仇海的眼神从好奇秒变阴沉,筷子一放,不吃了。
三十岁左右的机长公司里基本人尽皆知,因为年轻。像仇海这样颜值在线的年轻机长,公司无人不知,因为未婚。
乘务员对他的评价:帅,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如圣人般从天堂大门口徐徐走来,拯救凡间颗颗伤痕累累痛不欲生的心。笑起来如沐春风,感觉心窝被融化。
之前铭礼在内网论坛看到这个评价,心想这年头的乘务员不光能飞航班,还能兼职去写职场玛丽苏。
这文笔,这措辞,啧啧啧。
而飞行员对他的评价却是另一个极端。
他们私底下列了一个“十大魔鬼机长排行榜”,仇海光荣位列第一名,常年无法被超越。
也难怪他绯闻那么多。
哪个女人不喜欢高颜值高冷范儿十足,只对她一人温柔的……有钱男人呢!
“手机给我。”仇海冷脸摊开手。
铭礼脑袋顶上的小警报响起,“不给。”
“给我。”
“……不给。”
仇海微微眯起眼睛,“吃了我的粉,就要听我的话。”
铭礼慢慢往后移,手机背到身后,“师父请徒弟吃粉,天经地义。”
“是吗。”仇海站起来走到对面人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伸出手。
铭礼当年一举拿下电影学院表演专业的录取通知书,反射弧不慢。
他紧紧盯着脚尖不说话,过了一会找准时机从仇海胳膊底下一穿而过。仇海的反应也很快,立马从背后抱住他的腰阻止他逃跑。
“别挠别挠,哈哈哈哈,痒痒痒,哈哈哈哈哈哈别挠别挠错了错了!!!”铭礼像条打了鸡血的泥鳅,一手阻挠,一手死死护住手机。
随着一声闷响,两人纠缠着摔到床上。
等铭礼回过神来,就发现手中的手机不见了,他快要被压死了,仇海的鼻尖快和他碰到一起了!
然后他很没出息地“嗝”了一声,吃撑了。
第14章
*
贡嘎国际机场位于拉萨,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机场之一,作为特殊高高原机场对执飞的机组成员有极其苛刻的限制条件。
本次航班由长沙直飞拉萨贡嘎,因航线特殊,飞机上的旅客不算多,大部分都是旅游爱好者。铭礼望着登机口排队的人群,冲锋衣,防护镜,专业的登山设备。
坐在左座的仇海正看着手上的航线资料,后面的二副整装待发随时听候机长指示。
“氧气设备检查完了吗。”
“报告机长,检查完毕。”二副回道。
“客舱的确认过了吗。”
二副:“……”
铭礼给客舱打了个电话。电话里传来乘务长沉稳的声音:“机长,旅客和乘务员的氧气设备检查完毕,一切正常,可以上客了。”
“好。”
飞机正点起飞,飞行时间两小时三十五分。
短短两个多小时把人送往海拔3600米的地方,身体素质好的能适应,只要不跑不跳一般问题不大,身体素质差的直接晕倒。
但很明显,无论是机组成员还是旅客自己,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和居住经验根本去不成那种地方。
起飞一个半小时后,广袤无际属于西南地区独有的地貌出现在三位机组成员的面前,颇为壮观。
起初是开阔无人的平地,后来进入连绵不断的雪山岭地带,暗灰色的山体顶端覆盖着皑皑白雪。越往里飞,白雪覆盖的面积越大,到最后整片山脉都布满了白灰色的花纹。
天高云淡,能见度很好,但并不意味着航路就平稳。
越是这种高高原航线,无法预知的颠簸越多,有时候严重到能把没系安全带的人颠飞。但驾驶舱里不存在这种情况,他们无论飞哪总会牢牢系着安全带。
所以铭礼很不理解为什么乘务员让旅客系安全带总有些人从来不听。
颠簸突如其来,驾驶舱寂静无声,三个人都戴着耳机,聚精会神听着无线电里的声音。
“距离落地还有三十分钟,通知客舱准备氧气。”仇海说。
“收到。”铭礼给客舱打电话。
飞机上因为有增压系统平衡压差,所以没有高原反应。
可当飞机落地,发动机关车,增压系统关闭,开门的一霎那是个考验。别说身为女孩的乘务员,五大三粗的老爷们都能栽过去。为了适应环境,氧气至关重要。
一系列标准的降落程序后,飞机平稳降落在跑道上,缓缓向前滑行,对接某个廊桥口。
铭礼摘下耳机,“一会我下去调油。”
“我去吧,铭哥。”二副习惯性抢活。
但这活不是抢就能抢过来的,这条航线的每一个环节必须经验丰富的飞行员来把控。这个航班上除了仇海,就是铭礼了。
于是仇海难得在工作上向着他,对二副道:“让他去吧。”
铭礼站起来去开驾驶舱的门。
“不带氧气?”仇海有些意外。
“仇机长。”铭礼呲出自信的大板牙,“可能我太低调,导致你不知道。咱们公司刚开这条航线的时候,我作为第一批执飞的机组,连飞了半个月。”
“半…半个月!?”二副惊呆了,露出“你牛逼”的目光。
“所以?这就是你不带氧气的理由?”仇海不以为然。
铭礼懒得和他解释。
廊桥还未完全对接好,乘务员已经开始用航前配备的便携式小型压缩氧气瓶吸氧了。见铭礼从驾驶舱出来,乘务长递给他氧气瓶。
他笑着摆了摆手。
乘务长:“?”
观察窗敲了几下,外面的人给了个OK的手势。
“我们要开门了,你确定能行?”戴着面罩,乘务长的声音闷闷的。
“开吧。”铭礼站在前舱,霸气侧漏,稳如磐石,“没问题。”
开门手柄猛地被提起,门缝渗进令人刺眼的阳光,冷空气瞬间席卷而来,把前舱厚重的门帘都吹了起来。
铭礼一个趔趄,直接双膝跪地和第一排的旅客来了个面面相觑。
门帘落下的瞬间,驾驶舱的门突然被拉开,一只胳膊揽过铭礼的腰把他拖了进去。
双腿发软,喘不上气,大脑因突然缺氧又昏又涨。铭礼就着那只递过来氧气面罩的手大口呼吸,吸的差不多了,看到坐在右座一脸担心的二副,左座是空的。
没办法多想,他一只手撑着屁股下的椅面想坐稳一点,却摸到了一条大腿,还摸到了人家大腿根。
“……”
铭礼僵硬地转过头,只见他以一个“后入式”的姿势牢牢坐在仇海腿上。仇海的一只胳膊勒在他肚子上,一只手给他按着氧气面罩,下巴抵在他的肩头。
只听对方略带嘲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还听不听话?”
二副:“铭哥!你你没事吧!你你你你的耳朵都红了!”
铭礼:“……”
*
机长亲自下去调油,回到飞机上撑着前舱工作台,胸膛深度起伏默默吸着氧气。
客舱里一片死寂,乘务员有的两三个聚堆,有的单独靠在角落,无不看破红尘似的戴着氧气面罩。
为了让机组成员能够更充分更好的适应高原环境,航线审批的时候特意空出来了三个小时作为中间的缓和时间。
贡嘎机场的工作人员对因机组原因航班取消的事司空见惯了。
仇海试着身体适应的差不多了,推开驾驶舱的门。
二副是云南人,家住在香格里拉,3600米的海拔对他影响不大。
作为全组唯一的希望,他跑去机场叫了机场医疗队,买了点当地特产带了上来。刚上飞机,他就怔住了。
驾驶舱满员可以坐四个人,但因为空间有限以及人员配置的原因,一般三个人执飞就够了。
此时,铭礼坐在右座后面的观察位,头无力靠在门框边,闭目养神。氧气持续流出,面罩呈现充盈的状态,总体状态比刚才好一点。
而他的正对面——左座后面,平时并不经常用到的位置坐着本架飞机的老大。
从正对驾驶舱门的方向看过去,仇海大半个身体都探了出去占领门口。他一只手摁住铭礼脸上的氧气面罩,另一只手提着铭礼的氧气瓶。
明明自己的氧气面罩都快要掉下来了,二副心想。
二副弯腰小心凑过去,“机长,医生来了。”
仇海看了他一眼,站起来让医生请进。
医生给铭礼量了血压,测了心率,检查了一些身体的基本特征。期间铭礼睁开眼睛,慢慢摘下氧气面罩。
“刚来这里总会有点高原反应,最近休息不好,熬夜,情绪变化都会造成反应加重。你的身体机能是没问题的,慢慢减少氧气的供给慢慢适应就可以了。”医生皮肤黝黑,脸上两坨高原红,操着一口藏味儿普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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