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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金铃(古代架空)——云封

时间:2021-04-13 14:04:36  作者:云封
  腕骨被人捏住。
  少年指头白皙,寒凉如冰,触到冻得人打个哆嗦,陈靖日日风吹日晒,肤色浮出古铜颜色,那几根细指悬在上头,如冷玉艳骨雕成,白的晃晕人眼。
  “你来,”少年递过掌中兔腿,“洒盐。”
  陈靖按惯常用量洒上一些,少年小心翼翼,咬出一条肉丝,轻轻咀嚼两下。
  他探出艳红舌尖,沾到一点盐巴,呛得咳咳两声,亮出尖牙咬一大口。
  腥味被盐巴覆盖,在舌尖爆裂开来,少年僵硬两秒,犹豫再咬一口,分出一半递给巨狼,那巨狼颇通人性,脑袋垫在少年腿上,张口等人喂食,一人一狼毫不忌讳,分食大块兔肉,亲密如同一家,陈靖在一旁看着,寻思这并非人畜有别,倒是亲如兄弟,恰似他与大哥,在同个屋檐下长大,彼此情谊深重,轻易牵扯不开。想起大哥,陈靖胸中担忧,他执意出来已几日有余,晨诵时能蒙混过关,夕诵时必然会被发现,大哥嫂嫂若知道他沦落至此,性命危在旦夕,不知会有多担忧心焦。
  如果贸然出来寻他,造成什么动荡,搅乱刚稳定不久的局势······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陈靖吃不下了,指头搁在腿上,唇边油渍忘擦,粘着几缕肉丝。
  “他们还会回来,”少年淡道,“明早才能离开。”
  陈靖悚然一惊,情绪紧绷起来,他明白少年的意思,蛮族久居山林,与豺狼野兽相伴,一时被白狼惊到溃散,清醒自会重新找来。
  只是······这少年怎会熟知蛮族习性?
  陈靖强定心神,小臂蹭到腰间匕首。
  少年抹掉唇边油渍,扫他一眼:“我是猎户之子,捕猎时常与蛮族交手,略通蛮族习性。”
  陈靖略微放心,手臂挡住匕首,脸上有些烫热:“对不住。”
  “无妨,”少年抹掉烤肉痕迹,寻草叶铺在地上,“夜深了,早些休息。”
  陈靖瞪着眼睛,哪里能休息的好。
  少年睡梦中未摘斗笠,蜷进巨狼长毛里头,静静窝成一团,这巨浪羽毛极厚,如翻涌波涛,将他融在里面。
  火苗哔啵作响,燃出丝丝暖意,陈靖蜷身裹着草席,冻得瑟瑟发抖,他胸前伤势包扎极好,草药沁出浓香,蜇到心口发酸,明知不该扭到伤口,可抗拒不了,身体热量流失,非意志所能缓和,他打个喷嚏,鼻水横流,后腰突然被什么卷住,惊呼还未出口,毛糙厚尾卷住他的身体,将他裹入毛中。
  陈靖怔忪片刻,不知今夕何夕。
  暖意瞬间淹没身体,他浑浑噩噩,迷糊看向身旁。
  少年揪着巨狼毛发,向后翻过半身,露|出半面雪脊。
  肌肤白皙,骨肉匀停,瘦长脊骨饱含生机,肩膀伸展开来,似要展翅高飞,却含着少年人的稚嫩,窄窄收在一起。
  巨狼用长尾卷过陈靖,将人裹在其中,脑袋扎进胸口,呼噜声沉稳规律。
  外头簌簌落雪,雪花飘舞落下,在石上积起一层。
  枝丫坠得弯折下来,如水月光洒落,在地上投出浅影。
  少年呼吸清浅,不言不动,巨狼呼噜不断,颠簸起伏,陈靖攥紧手中毛发,揪得一丝宁静,合眼坠入梦境。
  这一夜没有噩梦,暖炉烘烤身体,迷糊睁不开眼,不知睡了多久,陈靖掀开眼皮,杵着地面起身,踉跄走到洞口,坐在鸿卓身边。
  纷纷扬扬几天的大雪竟然停了,他揉揉眼睛,抚摸胸口伤痕,左右伸展双臂,少年人身强力壮,吃饱喝足休息一夜,身上气力回来许多,他扶膝起身,将鸿卓绑在身|后,刚要踏出洞口,一道毛影裹着漫天飞雪,挟风飞驰而来。
  金铃叮咚,丝缕传到耳边。
  陈靖看到那只脚踝,青筋浅淡不盈一握,上面环绕一圈金色,衬得肌肤润泽,颜色分明。
  他隐隐感到奇怪,猎户之子日日上山打猎,下海捉鱼,时不时与蛮族摩擦争取地盘,常人都满身刀疤,这少年怎么好似大家闺秀,没有半点伤痕?
  头顶砸下几个果子,咕噜噜噼里啪啦,砸的思绪崩开,什么都串不起来。
  满地果子乱滚,黄的白的绿的紫的,颜色各异应有尽有,各个冻得硬邦邦的,裹着丰盈水汽,凝结满身冰壳。
  “甜的,”少年从巨狼背上翻下,捡起一枚果子,牙齿咯吱一声,轻松咬下半个,含在齿间咀嚼,“尝尝。”
  他仍未摘下斗笠,只掀起半面纱帘,挟裹满身寒气,背靠洞口坐下。
  巨狼温驯趴伏下来,毛尾卷住少年腰腹,长长打个哈欠。
  陈靖咽口口水,喉间干涩发痒,他抓起一枚果子,抹掉上面泥沙,轻轻舔过一口。
  舌尖沾上冰凉,吮掉外面那层雪壳,咬住果子啃咬,尝到梨水味道。
  这和他印象里的梨汁味道不同,比那更加清甜,汁水饱|满|丰|盈,沿喉管向下流淌。
  他忙不迭再咬一口,吭哧吃掉几个,巨狼卧在身边,懒洋洋舔|舐毛发,用脑袋摩挲少年,示意少年喂它。
  少年捡起果子,在身上擦拭干净,小心喂给巨狼,一人一狼半跪半坐,吃了十几个果子,这才心满意足卧下。
  陈靖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活在梦中,父母亡故是梦,闯入蛮族领地是梦,鸿卓战死是梦。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或许大梦醒来,家中仍其乐融融,自己还是稚嫩孩童,捂住新捉来的萤虫,狂奔到父母身边,向他们摊开掌心。
  吃饱喝足之后,少年轻抚狼身,起身骑上狼背,向洞口走进几步:“跟上。”
  陈靖怔忪片刻,反应过来,慌忙背上鸿卓,跟在巨狼背后,亦步亦趋跟着,艳阳出来雪化不少,脚下冰壳打滑,他搂住鸿卓腰背,将人紧紧系在身上,鸿卓身体僵硬,背后不再扎着箭矢,却有无数凹陷伤口,陈靖摸过鸿卓后背,眼眶红肿泛红,牙齿深深陷在唇间。
  蛮族大可汗兰赤阿古达······
  此生不手刃仇敌,无颜面对至亲。
 
 
第3章 
  雪落三尺,踩上去咯吱作响,前方巨狼踏动四蹄,在林间肆意穿梭,陈靖开始还能跟上,后来越来越慢,拖着脚步喘|息,早上只吃了几枚果子,浸湿喉咙可以,填饱肚子可就难了,他愈行愈慢,大口大口呼吸,鼻腔呼出白雾,汗水沿着侧颊落下,淋漓砸在地上。
  走不动了。
  他看着前方浓密白色的狼尾,以及挺直腰背,坐在上面的纤瘦背影。
  他浑浑噩噩,拖着脚步跟在后面,不知走了多久,天边日头落下,斜斜扎进谷底,光影被枝杈切割,投出斑点树影,他迷迷糊糊,不知今夕何夕,凭毅力拖曳脚步,呼吸起伏间向前撞上,脑袋扎进浓毛,呛得猛咳两声。
  刚吞进几口寒气,远处传来悉索脚步,伴有马蹄嘚嘚,血腥飘散过来,少年猛然翻身,从巨狼背上翻下,勒住陈靖喉管,低声暗哑吐息:“收声。”
  陈靖挣扎抬眼,掠到细白脖颈,纤长不盈一握,似白鹤飞翔的翎羽。
  远处血腥渐浓,马蹄声越来越近,少年抓住陈靖肩膀,将人拽上狼身,牢牢按在身|后:“抱紧我。”
  话音刚落,他拍拍白狼后颈,低声道:“小白,走。”
  白狼弓起脊背,四蹄踏雪,猛然奔跑起来,它驮着背后三人,脚程慢上不少,远不如平时灵活,少年知道白狼跑不了多久,他指向不远处一道峡谷:“那里。”
  白狼加快脚步,向那边狂奔而去。
  陈靖被晃得七荤八素,慌忙张开双臂,搂住前方窄腰,淡淡檀香飘来,恍惚如坠梦境,这腰背极窄极韧,血脉勃|勃|跃动,如江河奔流,蕴藏滚烫生机。
  白狼高高跃起,沿峡谷飞到对面,冷霜迎面扑来,寒雪浸透脸颊,陈靖掀开眼皮,目之所及万丈深渊,幽深峡谷风声赫赫,鸣鸟婉转哀鸣不断,白狼四蹄落地,陈靖搂不住人,险些被甩下狼背,手臂被人拽住,少年回头拉他,斗笠掀起半面,脸颊白如霜雪,眉间隆起青峦。
  陈靖看得呆了,牙齿撞到嘴唇,僵硬哆嗦两下,少年跃下狼身,拍拍白狼脊背:“小白,回家吧。”
  白狼看他一眼,低头摩挲两下,转身跑向远方,少年弓腰俯身,攥住陈靖小臂,风一般向前狂奔,数支羽箭齐齐射|来,贴脊背小腿掠过,纷纷扎在树上,前方有块岩石,少年拎起陈靖,将人拉到石后,乌金箭骨破空而来,叮当撞在背后,箭身摇晃震|颤,地面嗡嗡震鸣,少年拉住人在地面匍匐,贴草皮向坡下挪动,不知过了多久,背后风声渐歇,吼声听不到了,陈靖勒紧鸿卓腰背,脑袋埋进雪堆,任冰雪扑进鼻端,求得片刻清醒。
  听大哥说,自己尚在襁褓时候,父亲随圣上征战四方,驰骋沙场,大梁建国后父亲自请解甲归田,圣上不肯,亲赐半只虎符,命父亲镇守边疆,抵御蛮族来犯,他自己自小长在府中,父亲只请先生教自己读书作画,提拔家臣陪自己练武,很少带自己去马场打猎,更没带自己真正去过战场······
  陈靖打个哆嗦,想起自己趁夜色冲入敌营,前方毡包延绵,蛮子骑着高头大马,向自己猛冲过来,圆月化为弯钩斩落,箭尖淬满乌金······
  原来真正的战场是这样的。
  一念之差身首异处,容不得半分侥幸。
  后颈骤然发凉,皮肉向上拉扯,被人从地上提起,陈靖呆愣愣跪着,后颈仿佛沁入霜雪,冻得挣扎不得,少年像拖着一只布袋,毫无半分怜悯:“起来,跟上我。”
  那块皮肉被指头挑起,泛出丝缕疼痛,陈靖反应过来,慌忙背上鸿卓,跟在少年背后,少年赤|脚踩在雪中,脚背脚掌冻的通红,人却像觉不出冷,健步如飞行走飞快,陈靖看不下去,疾走几步跟上,跟在少年身边:“为何······为何不穿草鞋?”
  “与你无关,”少年凉凉瞟他一眼,似乎嫌他多嘴,“收声。”
  陈靖噎住,心道这里怪石嶙峋,雪地满是草枝,不慎扎伤该如何是好?
  一念及此,他刺啦两声,从身上扯下两块布料,挡在少年面前:“好歹包上脚底。”
  “不要,”少年略略摇头,像个与大人顶嘴的小孩,高高挑起下巴,“不要挡路。”
  陈靖无奈极了,心道这少年或许真是猎户之子,在林间潇洒快活惯了,日日与野兽为伍,身着草裙便能爬山上坡,下海捞鱼,若这里不是冰天雪地,或许赤|条|条在林间行走,才更顺他心意。
  一念及此,陈靖半跪在地,攥住一只脚踝,将它扶起搁在膝上:“听我一回,之后再不烦你。”
  这只脚粉雕玉琢,趾骨修长,离得近了才能看出,这金铃有些年头,上头圈了一层锈迹,只是做工精巧极为细密,像是给人量身打造,沉甸甸分量不轻。
  陈靖给人系紧布料,又去捉另一只脚,少年游鱼似的,向后挪过半寸,还是被他捉来小腿,轻轻搁在膝上,陈靖怕走着走着布条脱|落,愣是在他小腿缠上几道,系上几个死结,小心放回地上。
  “这样就好,”陈靖扶膝起身,看着那姹紫嫣红的布料,心中甚是满意,“至少不怕再进砂砾,受伤起脓便不好了。”
  微风袭来,卷起半面软帘,陈靖眼尖触到修长脖颈,那颈骨极白,晕红融化开来,丝缕浮在上面,似寒梅绽于冬雪,抖落满池细瓣。
  陈靖看的呆了,手脚僵硬不知摆在哪边:“我、我······”
  少年偏头转身,不再看人,嗓音微微沙哑:“跟上我。”
  他没再执意解掉布条,只是脚步放慢许多,明显比之前谨慎,陈靖在背后跟着,从日间走到夜里,其间布条脱|落,连忙再撕几条补上,这么走到傍晚,长衫长裤光秃秃的,少年回头看他,噗嗤一声笑了。
  这是陈靖第一次见少年露出笑意。
  如春桃绽放,冬梅融于雪中,宣纸涂上泼墨似的浓彩,令他无法移开目光。
  他们貌似已走到丛林边缘,前方枝干稀疏,越过山头隐有人烟,少年停下脚步,在附近走走停停,找到几个雪堆,在下面抠|挖半天,挖出几个黑黝黝的果子,这几个果子形态各异,长得千奇百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吃进去会不会一命呜呼。
  少年席地而坐,用手背拂落残雪,重重咬下一口,汁水满溢出来,他递给陈靖两个,陈靖小心接过,举着果子左看右看:“这是什么?”
  “莲花果,”少年道,“时酸时甜,听天由命。”
  陈靖将信将疑,小心咬下一口,浓烈酸味在舌上爆开,他险些晕倒,蜇的睁不开眼,呸呸重咳两口,没等缓过神来,手中长果被人捞走,换成几个圆的,陈靖反应过来,咬下一口圆果,汁水清甜饱满,有淡淡桂花香味,他狼吞虎咽吃掉几个,忍不住道:“好吃。”
  “还有这个,”少年扶膝起身,两手攀住树干,轻松攀爬上去,坐在枝丫上向下面看,片刻后他落回树下,跑到巨石后面,俯身抠挖几下,抬头呼道:“捉住它们!”
  话音刚落,几只鼹鼠状的小兽奔跑出来,四下吱吱溃逃,这些小兽毛发短粗,四肢健壮,跑起来力道十足,倒像四蹄踏雪,向远方疾驰而去,陈靖慌忙蹦起,和少年一左一右飞奔出去逮兽,这些小兽聪慧机敏,动作灵巧,耍着他们绕来绕去,陈靖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和小兽斗智斗勇,他连滚带爬扑腾,摔的鼻青脸肿,好不容易抓住两只,他提起这俩战利品,邀功似的拎到半空,傻乎乎给少年看,却见少年已剥好两只,拎着肉走进一处山洞,在里面归拢干柴,燃起一把烈火。
  陈靖眨眨眼睛,盯着手里这俩吱吱作响的小东西,其中一只张开尖牙,猛然给他一口,他疼的打个哆嗦,指头发颤,一把甩了出去,两只小兽四散奔逃,他把指头塞进嘴唇,狠狠啜吸两口,背起鸿卓走进洞口,坐到少年身边。
  少年抬头看他,拨弄掌下柴火,眼珠逡巡一圈:“雪鼠呢?”
  “跑了,”陈靖揉揉脑袋,满心无奈,“没捉住。”
  少年直勾勾看他半晌,淡淡垂下目光:“妇人之仁。”
  “并非如此,”陈靖有些羞愧,不知如何回话,“天寒地冻,万物生存不易,我看那两只还是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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