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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金铃(古代架空)——云封

时间:2021-04-13 14:04:36  作者:云封
  可汗座前有女子脂粉,还有风干兽骨的味道,兰景明屈膝半跪在地,低头垂落脑袋,不敢直视父汗。
  兰赤阿古达斜倚榻上,向前探出手臂,搭在兰景明头上:“吾儿骁勇,本汗心中甚慰。”
  兰景明登时出了一身冷汗,凉意落在背上,粗糙布衣蹭上伤口,摩挲血肉生疼。
  “兰杜尔这几日在做甚么,”兰赤阿古达没有松手,抚弄兰景明头发,粗糙指骨用力,拽起几缕金发,“他不肯据实禀告,你来说与本汗。”
  兰景明俯身向下,与地面贴的更紧:“小儿身在随账,格勒极少传我,入冬后帐中缺衣少食,随账中有不少女眷,托我寻找食物,我便进山寻了一处猎户,占了他的屋子刀具,在林中捕猎几日,猎得许多野兔白蛇,堆在仓帐之中。”
  兰赤阿古达盯着他看:“这几日,你不在帐中。”
  “是。”
  “兰杜尔所做之事,你并不知晓。”
  “是。”
  兰景明几乎伏到地上,鼻子贴上皮毛,风干血腥蹿入鼻中,直令他恶心欲呕。
  账内静寂无声,兰赤阿古达摩挲指头,在兰景明头上逡巡,掠过细瘦肩背,抚过不盈一握的脖颈。
  “本汗处事不公,未将你提为格勒,吾儿可曾委屈,”兰赤阿古达道,“兰杜尔鲁莽无知,兰信鸿刚愎自用,小格勒年岁尚小,难堪大任,我偌大一个北夷,一时竟无人可用。”
  兰景明俯身再拜:“愿为父汗赴汤蹈火。”
  “为将者需心性坚韧,进退有度,能忍人之所不能忍,为我北夷开疆扩土,”兰赤阿古达长叹,“几日后选拔格勒,盼吾儿拔得头筹。”
  父汗的手重若千钧,兰景明脊背发颤,瑟瑟发抖:“小儿定当全力以赴,为我北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兰赤阿古达看他半晌,轻轻扬起手臂,角落里美人窈窕走出,瓷盘里托着一只火红丹丸,这丹丸沁香扑鼻,晶莹剔透,如一块无暇美玉,盛在白瓷盘中。
  “吾儿受伤颇多,体质虚弱,本汗特为你调制丹凤红凝丸一粒,此为淮南山上百年生长的火丹凤炼制,九九八十一朵才能炼成一粒,在补气养血上颇有奇效,快吃了罢。”
  兰景明低垂双眼,不敢抬头:“小儿天资愚钝,武艺平平,难承父汗恩赏。”
  “吃罢,”兰赤阿古达摆手,将托盘推到兰景明面前,“吾儿骁勇善战,智勇双全,为父心中甚慰。休得忸忸怩怩,再做妇人作态。”
  帐内柴火燃烧,哔啵跃动不休,那美人打个哈欠,身上脂粉四溢,她身披狐皮,头上斜斜挽着发髻,一根野兽腿骨化作点缀,插|进浓密发丝。
  她柔弱无骨似的,倚在兰赤阿古达身边,手中推盘却纹丝不动,药丸静静立在中间。
  兰赤阿古达居高临下,如巍峨高山,压进峡谷之间,兰景明背上伤口还疼,隐隐有些开裂,他情知此事躲不过去,父汗行事说一不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火丹凤确为滋补圣品,平日里格勒们争得头破血流,也无法抢来一粒。
  瓷盘递到身边,兰景明毕恭毕敬接过,吞水服入腹中:“小儿拜谢父汗赏赐。”
  “我兰赤阿古达的儿子,必当化为雄鹰,成为草原霸主,”兰赤阿古达搂来美人,托腰放在膝上,“回帐吧。”
  兰景明悄悄松一口气,背着口舌交缠的水声,小步向帐外退去,行过那口大锅,底下火舌更长,烧出焦糊味道,兰景明被这肉味逼的头晕,加快脚步离去,还未行到帐口,忽闻背后雷霆,父汗的声音远远传来,如重锤压顶,层层炸在耳边:“这锅汤已煮上两个时辰,肉骨化为浓汁,最为滋补养身,喝上两碗再走。”
  兰景明只觉恶心欲呕,进退两难:“父汗······”
  “本汗赏下的”,兰赤阿古达的声音遥遥传来,如魔音灌耳,震得兰景明胸中嗡鸣,“你接着就是。”
  兰景明无从推拒,只得依言坐在锅边,搅动一只长勺,舀出一勺汤水。
  煮了这些时辰,这汤水仍含腥味,熏得人眼前发黑,坐都坐不稳当,兰景明缺衣少食,时常上顿不接下顿,胃里早就坏了,此刻再被煞气冲撞,他强压呕意,艰难舀出半勺,囫囵塞进口里。
  这滋味甚怪,不知是什么煮出的汤水。
  兰景明手扶胸口,指头揉弄喉结,逼自己强咽下去,这般来回几次,他被折腾的胃中泛酸,悄悄俯身吐息:“小儿斗胆请教父汗,这是······甚么汤水?”
  “狼骨熬制的浓汤,”兰赤阿古达声如洪钟,挟裹一丝笑意,从帐中远远飘来,“山中野兽,最为滋补,吾儿莫小瞧了它。”
  这声音如滚滚惊雷,震得天崩地裂,手中长勺化为柴火,将他烧的皮开肉绽。
  耳边风声四起,暗夜中似有巨峰压来,将他碾得筋骨碎裂,肠穿肚烂,压成一地碎骨。
  他动弹不得,胸中百转千回,捏得瓷勺颤抖,发出咯咯轻鸣。
  “吾儿怎不吃了,”兰赤阿古达道,“莫非有甚么难言之隐。”
  兰景明登时惊醒,后颈冷汗汗出如浆,伤口阵阵蜇痛,似有人拿盐粒揉来,揉的他天昏地暗筋骨欲碎,眼前阵阵昏黑。
  好在他隐在暗处,身形被大锅挡住大半,他僵硬碾动长勺,缓缓搅动汤水:“小儿······拜谢父汗赏赐。”
  汤水洇出油腻焦香,兰景明一口接着一口,直喝得狼吞虎咽小腹涨起,锅里的汤水下去一半,兰景明实在噎不下了,俯身放下长勺:“小儿不敢叨扰父汗。”
  帐中已是活色生香,美人娇笑不停,水声连绵不断,兰景明悄悄退出大帐,疾步行到帐外,抬手唤来白马,刚要起身上马,膝盖蓦然弯下,咚一声砸上地面,鸡蛋大小的石块砸上大腿,兰景明抬手抚上,揉到满腿青紫。
  他怔忪片刻,唤来白马骑上,匆匆跑进密林深处,来到两人合抱的榕树下,手脚并用向上,直爬进树冠里头,将兰道真拽下枝杈,狠狠摔在地上。
  兰道真昂脖咬牙切齿,对他怒目而视,兰景明二话不说,双膝压他腰上,攥拳重重落下,打的兰道真撇过脑袋,吐出半块残牙。
  兰道真的生母是可汗最宠幸的美人之一,本该直接提为格勒,可汗说他年岁尚小,仍需要磨砺,令他从小格勒做起,一步步向上提拔,其余小格勒知他身份,唯他马首是瞻,从不敢欺侮于他,更是由着他指哪打哪,不敢违他指令,他只觉可汗对兰景明有所偏爱,与兰景明从不对付,捉弄兰景明上瘾,平日里小打小闹,兰景明从不在乎,还击更是浅尝辄止,可此刻兰景明胸中翻腾,眼窝深陷,一双眼红肿欲裂,拳头锤在地上,碾得骨节咯咯,甩出几道血线。
  “滚,”兰景明捏紧掌心,掐在兰道真喉上,碧色眼眸绽出寒光,恰似一匹野狼,呲出尖利獠牙,“别逼我······”
  兰道真僵硬眼睛,目光四散飘飞,滚圆脸颊皱成一团,四肢弹跃几下,胸口上下起伏,脸色涨的通红,哇一声大哭起来。
 
 
第9章 
  “老图真!”
  帐篷外哗啦几声碎响,帘子被人掀开,瓦努拉捧着水碗,踉跄猛扑过来:“景明回来了,还把刚封帐的小格勒兰道真给绑来了,把小格勒捆在石上,说要拿他祭刀!小格勒吓得嚎啕大哭,草上全湿透了······”
  兰道真是另一位备受器重的格勒兰信鸿的义弟,连封账都扎在兰信鸿帐边,备受兰信鸿宠爱,兰杜尔与兰信鸿争夺地盘,连带小格勒都分出几个阵营,互相明争暗斗,求不来几分安宁,现下兰景明竟把兰道真绑来······
  老图真丢下药勺,匆匆走出帐篷。
  离月牙河不足百米,河边哭声阵阵,兰道真被绑在黑石块上,身上缠了几条草绳,绳子勒进肉里,他被折磨的手足红肿,脑袋搭在颈边,整个人面青纯白,竟似个被陷阱卡住的猎物,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两条腿横在草上,抽搐动弹不得。
  兰景明在河边磨刀,一柄马刀刀口锋利,边缘似有寒光,他面色比兰道真还差,一张脸纸糊似的,口唇失血干裂,赤|裸脊背根骨分明,起伏颤动不休,他磨刀磨到一半,骤然甩开石头,上前攀爬两步,掌心扎进河里,挣扎呕吐不止。
  他似要把心肝脾肺呕出,脊背起伏不休,吐的停不下来,他几乎吃不下什么,呕出的只有清水,这般挣扎一会,他掐住喉咙,身体弯曲成弓,咳出一口残血。
  瓦努拉惊叫一声,飞身上去扶他,老图真将她扯住,自己上前两步,高高扬起一掌,拍在兰景明背上,兰景明身体僵直,肺腑一阵翻涌,腰背弯曲成团,接连咳出几口黑血,上涌火舌倾泻出去,那股戾气登时散了。
  兰景明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若不是老图勒过来,他真的动了杀机。
  口中血腥不散,兰景明抓来残雪,囫囵塞|进口中,隔着河水结成的残冰,他低垂脑袋,看着自己的倒影。
  苍白如纸的脸,脖颈青筋暴起,唯嘴唇有几分颜色。
  真冷啊。
  北夷的天,冷的太久太久了。
  他想念那一身将他裹进去的,厚重雪白的皮毛,也忆起那双黑曜石似的眼睛,老图勒说的对,他该杀掉那双眼睛的主人,该把那人五花大绑,送到可汗帐前。
  可那个背着至交亲人,在冰雪中踉跄前行的身影,竟令他挪不开眼,生出恻隐之心。
  他忆起自己吃不上饭,受够了兰杜尔的虐待,从营帐中偷跑出去,在林间雪原跋涉前行,身旁尽是皑皑白雪,触不到半只活物,不知走了多久,误打误撞闯入白狼洞里,几只狼没露|出尖牙咬他,默许他蜷在角落,静静窝成一团。
  或许他看到的不是陈将军的儿子,而是那个遍体鳞伤,在风雪中走投无路的自己。
  这山中野狼不少,族群众多,在缺衣少食的寒日,连狼也要捉来吃的,或许父汗只是恰巧熬好滋补药膳,而不是······在试探什么。
  况且若是试探,此番所作所为,未免太过刻意。
  兰景明摇晃脑袋,晃出几分清明,他挺直身体,推开上前搀扶的瓦努拉,摇晃走到兰道真身旁,手起刀落两下,割断一截绳子,兰道真恍惚两秒,扭动身子想跑,但他手脚未被解开,这一下落在地上,竟成了个软体虫子,被兰景明拎住后颈,踉跄拖回帐中。
  瓦努拉在背后跟着,心中百转千回,兰道真小格勒力大无穷,在小格勒间颇有威名,向来颐指气使,不将他人看在眼里,没想到这作威作福的混世魔王,在兰景明面前成了稚嫩孩童,被他拎起来摇晃两下,抖落满地碎渣。
  兰道真被拎进帐中,随手丢到角落,他瞪大双眼,手脚并用挣扎,将自己裹成蚕蛹,滚到角落刚要嚎叫,撞到一只炭盆,他嗷嗷两声,烫的晕头转向,慌不择言怒吼:“兰景明!还不速速将我放了!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你触了我的霉头!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义兄可不会留你,父汗也容不下你!”
  兰景明瞥他一眼,磨刀霍霍冷笑出声:“威风凛凛的忠勇小格勒兰道真,原来竟是个软脚虾子,只会躲在义兄和父汗背后吠叫,真叫我大开眼界。”
  兰道真一口气憋在胸中,抽上不去压不下来,险些把自己噎成葫芦,他左右滚动两圈,憋不出反驳言语,竟冒出一句:“那,那又如何,我有义兄父汗撑腰,你算甚么东西!”
  瓦努拉正拧干细巾,帮兰景明擦拭脊背,闻言她噗嗤乐了,忍不住揶揄几句:“兰小格勒升起主帐,便是顶天地理的好儿郎了,我等女眷手无寸铁,日后全仗小格勒庇佑。”
  她是兰杜尔的随账之一,长得膀大腰圆满面红光,颇不得兰杜尔宠爱,她也因此得了清净,时常来兰景明帐中偷酒赏月,一来二去熟了许多,说起来话口无遮拦,怼的兰道真张口结舌,一张脸活活涨成猪肝。
  兰道真噎了半晌,把求救的目光转向老图真,指望他说些什么解围,老图真灰头土脸,静静在帐角扇火,对外面一切充耳不闻。
  “小格勒,还有甚么想说,一并说个清楚,”兰景明脱下外袍,露|出脊背,任瓦努拉给他换药,“免得待会被拔了舌头,甚么都说不出了。”
  兰道真怒目而视,嘴唇嗫嚅几下,刚要说些甚么,眼尖看到那人满背创口,一时竟然呆了。
  兰景明脊背上没有一块好皮,凝脂似的皮肤上满是血口,大部分已经收口,有几道却是新裂开的,各个深可见骨,竟似往死里抽的。
  兰道真满腔怒意噎回喉口,张口结舌半天,挣扎冒出一句:“谁打的?”
  帐篷里没人回话。
  兰道真明白过来:“兰杜尔打的?他竟对你动用私刑!在、在父汗眼皮底下······”
  仍旧没人理他。
  瓦努拉轻飘飘掠他一眼,撇嘴回头抹药,兰景明眼眸低垂,肩膀微微打颤,显见伤口还是痛的。
  兰道真满肚子的话想要吐出,竟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弱肉强食自然不假,可看着这人满身是伤,还被他们连番折腾,那飞出的石块力道不小,不知多少砸中伤口······
  帐篷内一片寂静,草药在药缸里咕噜噜冒泡,散发阵阵药香,瓦努拉勒紧布条,将兰景明裹成粽子,帮人披上外袍。
  兰景明颠颠掌心短匕,旋转几下利刃出鞘,起身走到兰道真身边,蹲下来直视对方:“小格勒还有什么话说,现下说了最好,以免日后跳脚。”
  帐外朔风呼啸,卷起漫天飞雪,一道柔光沿帐角落下,揉在兰景明背上。
  湿透金发搭在颈上,一双碧绿的猫儿眼圆溜溜的,直勾勾盯着人看。
  白如霜雪的面颊晶莹剔透,没有一丝血色,嘴唇苍白干裂,外袍披在肩上,松垮滑|脱下来,平直锁骨横在肩下,瘦的凹陷下去,几缕发丝落在里面,凝成一道水涡。
  兰道真口干舌燥,急的支吾半天,干脆仰起脖子,气鼓鼓道:“你要杀便杀,我兰道真若闭一下眼,便不是北夷壮士!”
  瓦努拉噗嗤笑了,还不敢笑出声来,肩膀颤抖不休,掀开帘子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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