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阳又一行礼道:“回程大人的话,臣过来便是传太子口谕,请诸位大人过去的。”
众位大臣皆是一楞,他们以为还要再等个半日才会见到太子,谁知太子此刻就宣他们过去的了。
众人对视了几眼强压下心头的不安,跟在谢阳的身后进了正殿,此时的赵离人正坐在高位上。
众人进去之后谁都没敢往上看一眼低着头跪在地上行叩拜大礼。嘴里喊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千
岁。”
“起来罢。”赵离人道。
众人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仍是谁都不敢往上看一眼,全都低头垂眸看着地上,非常恭敬。
赵离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缓缓道:“孤这一路本是替皇上巡视。而今既无天灾又无人祸,原想着能一 路顺遂,谁曾想,竟让孤发现尔等境内可是有些许不平之处啊。”
闻听此言在场所有官员的后背登时就出了汗,只半盏茶的功夫,就将他们的后背湿了个透。
众人都有些站不住脚了,齐刷刷全部又跪倒在地。
赵离人轻笑一声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一群江湖之人聚众围住一户人家,刀剑相向,即刻击杀的做 派,未免太过肆无忌惮了吧?真是一点儿也没把朝廷官府放在眼里,真是狂妄至极。”
众人擦着汗连声道:“是是是......”
赵离人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暍了一口。放下时杯底与盏托轻轻碰了一声,叮的一声众人心里猛地一跳。
“不过......”赵离人声音低沉,让众人冷汗直冒,“为何那么多江湖人士对着老百姓喊打喊杀,却没一个
官兵捕快?”
“是你们都不知道,还是知道却当不知道? ”后面两句话,赵离人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诸位大人,能否给孤一个解释?为何这里的官兵府衙形同虚设?江湖人士肆意为。这是我赵氏的王 朝,还是江湖人士的王朝,或者说……是你们的王朝?”
话音刚来,跪在地上的众人瞬间胆寒,只觉的魂儿都飞出来了,冷汗瞬间就将后背的里衣打湿了。脸色 煞白,颤着嘴唇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殿……殿下……微臣……微臣不敢……殿下明查……”
赵离人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们一眼,“不敢?明查?孤亲眼所见,若不是孤来的及时,人都被那群草莽杀 了。还查什么?有什么好查的?难道还是孤冤枉了你们不成?”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微臣失职,殿下饶命......”地下诚惶诚恐的声音此起彼伏。
赵离人轻嗤一声,“自然是你们的失职,如若不然孤跟你们在这儿废那么多口舌干嘛?吃撑了闲的 吗?”
底下的众位大人两股战战,瑟瑟发抖,惶恐不已,又是磕头,又是求饶。
见状,赵离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心里记挂着陈庭月,懒得再听他们在这儿告饶狡辩。
“今儿这事儿只是孤遇着了,念着大人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并未闹大,不欲过多追究,不过该怎么 做......想必诸位大人心里都有数。孤念旧情,但是若再任由那群草莽这般肆意妄为下去,捅出了篓子到御
前,皇上威严,眼里揉不得沙子。届时,就没有旧情可念了。倒是莫说是你们头上的顶戴花铃,便是项上人暴怒
头......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话音落地,众人心头乍然一松。能做完官位的人有几个不是人精?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们若还不懂 赵离人的意思的话,那就真的要卷铺盖回家卖红薯了。
众人心头一定,赶紧保证道:“太子殿下只管放心,臣等此番回去,定严加防范,绝不让此类事情再度 发生,以免太子殿下忧心。”
赵离人轻呵了一声,“孤倒是不忧心,倒是诸位大人,脖子上的脑袋能不能挂稳,就看你们怎么做 了。”
众人连称明白。
赵离人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如此,甚好。”说完,便摆了摆手,谢阳上前,推着赵离人走了。
待赵离人走了之后,跪在地上的众人皆是狼狈的跌在地上。对视间,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劫后余生的庆 幸。
缓了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心里打定主意,回去一定要将那些江湖门派全剿了!
虽然不明白他们到底怎么会得罪了太子,但这些已经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了。太子已经发话,若不想幵 罪与太子,那就只能拿他们开刀了。
虽然他们中不乏送来大把银子的。但是,若要怪的话,就怪自己不知死活吧。
自此,那些江湖门派算是倒了大霉。
赵离人自是不管。他这番作为,就是为了整治这些门派。陈庭月昏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他甚至想让那什 么四大门派全部陪葬!
但是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不好发兵。况且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多陪陪小四,索性将事情说的严重些, 让当地官府去处置。
刚才一番话,他将这些官员的身价性命都跟那些草莽捆绑在一起了。就差明目张胆告诉他们:那些江湖 人士好好的,你们就等死吧!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身功绩,还是顶戴花翎,甚至是身家性命,他们都不可能不尽心。
当然,就算是这样,赵离人依旧不解气。不过没关系,那些欺负了陈庭月的,都被打断了手脚扔在地牢 里,他不着急,有的是时间出气!
为今之计最重要的小四。一想到他竟然中毒了,赵离人的心瞬间就揪起来了,恼怒不已。当然,他恼的 是自己,恼的是无用的太医。
第五十一章 情浓
谢阳推着他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谢阳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殿下,这次会不会太过张扬了?”
赵离人整理着衣摆,淡淡道:“这并非是张扬,而是威慑,要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谢阳有些不明道:“为了接回四主子啊”。
赵离人轻嗤一声,“没错,为了接回小四,但若孤不摆明了身份,在那么多人的觊觎之下,如何威慑旁 人?那些江湖草莽目中无人惯了,总得让他们知晓什么人是不能招惹的。别忘了,密报上写了什么。”
“密报上写了,找到四主子了,不过却被指身怀至宝,遭武林觊觎......”说到这里,谢阳恍然。
“难怪殿下让臣先护着四主子,要等殿下到了再出现,殿下是担心四主子往后一直招人惦记吧。”
说到这里,赵离人表情有些阴翳,“紧赶慢赶还是未曾赶上,终究是让他们伤了小四。”
“是臣无能,辜负殿下所望,未能护好四主子。”谢阳面色一整,垂眸上前单膝跪地。
看了眼跪在前面的谢阳,片刻后,赵离人才道:“罢了,起来吧,委实太远,不能全怪你。”
说完,也不等谢阳再说,便低道:“推孤过去吧。”
谢阳低声应道,这才起身,恭敬的在赵离人身后推着他。
转了几个弯才到寝殿。将赵立人的轮椅推进去后,谢阳就招呼里面的闲杂人等退了出来。
直到殿中再无旁人,赵离人才站了起来,缓缓朝塌上走去。而塌上的陈庭月,面无血色,毫无动静。
赵离人坐着塌边,拉着他的手垂眸不语。
时间悄然而过,直到第二天正午时分,陈庭月才睁开了眼睛。
一直守着他的赵离人见他终是醒了,轻巧着手脚,上前轻声道:“小四,小四......”
陈庭月缓了许久才看清眼前的人,虚弱的沙哑着嗓子道:“你......”
“现下无事了,太医说你人醒过来就好了。”赵离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陈庭月费力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说话间太医已经到了,这二三日里,他算是看出了赵离人对这位陈公子的的态度,故而不等赵离人说 话,便急忙放下•药箱上前给小陈庭月诊脉。
沉呤了一会儿,太医退了下来,行了一礼,轻声道:“启禀太子殿下,贵人身上的伤已经开始愈合,要 不了些时日就会好转,现只需好好将养着就好了。”
赵离人看了看躺在床上神色萎靡,没有精神的陈庭月,声音低沉的问道:“他身上的毒呢?”
太医苦笑了一声,拱手道:“殿下赎罪,微臣无能,只能看出陈公子中了毒,却看不出是什么毒。不过这 毒暂时并未发作,只是潜藏在陈公子体内。只要不发作,一时之间是无事的。具体的......还需院首大人到了
之后,一同商议之后才能做定夺。”
赵离人眉头并未因为他这两句话就松开,眉眼间带着躁意。
太医自然看出了赵离人的不满,不过他也没办法,只能擦着头上的汗,跪地告饶。
赵离人烦躁的摆了摆手,“还需注意些什么,你且一并说明。”
“回殿下,要谨慎伤了风寒,每日里汤药不能断,还要佐以温补食疗,以强身健体,未好全时,万万不 可再受伤,否则根基受损加重,那便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了。”太医垂首低声道。
赵离人表示知道了,一边摆手让他退下,并语气柔和的跟榻上的陈庭月道:“可听清了?每日送来的汤 药都趁热暍,别嫌苦,万万不可再胡闹受伤了,知道吗?”
陈庭月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赵离人笑笑,摸了摸他的脸。转头问道:“药煎好了吗?端上来罢。”他话音刚落旁边的宫娥急忙端着 刚煎好的药上前两步。
赵离人拿过托盘上的药,用勺子搅了搅,轻轻抿了一点,这才道:“不烫了,趁热暍。”
说着,将勺子凑道陈庭月嘴边,陈庭月微抿了下嘴巴,慢慢地暍着。不一会儿一碗药就暍完了。将空药 碗放回托盘,摆摆手示意众人下去,众人鱼贯而出,不一会儿走了个干净。
轻笑了一声,将小四还在外面的手放回了被子,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轻声道:“我知你现下心情复 杂,如今我不同你多说什么,影响你的心情,你只需知好好养病就罢了,其他的以后我们慢慢再说,可 好?”
陈庭月看了他一阵,然后轻轻点了点头。他现在也确实不想跟赵离人解释为什么离开的事情。说什么 呢?总不能说:你把我睡了,但是我知道你不能跟我在一起。然后为了我们俩都尴尬,我就走了。
这种话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的。但是不这么说,他又要怎么说? 一想到这个,陈庭月的头都大了。
幸好,他暂时没问,暂时不提。
赵离人轻轻将手伏在他的眼上,道:“再睡会儿吧,太医说你需多休息。”
陈庭月突然想到什么,将他的手拉下来,低声问道:“沈文怎么样了?”
一听这话,本来神色柔和的赵离人脸色垮的_下放下来了, “死不了他的。睡吧。”
陈庭月皱了皱眉,“他救了我的命。”
赵离人冷笑一声,“用他救?自作多情!多此一举!”
陈庭月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不过他并未冲赵离人发火,“你不是这般心胸狭隘之人,今日缘何这般 讲话?说话这么难听?”
赵离人冷嗤一声,“那你错了,我就是心胸狭隘之人。”
他这么一说,陈庭月反而不怎么气了。上一世赵离人也是这样,对沈文很是没有好脸。沈文对赵离人也 是不假辞色。哪怕他是当今太子,也丝毫不怵。
虽然不知道怎么的又赌上气了,但陈庭月知道赵离人也是承了沈文的情的,不然早就不知道把他扔哪沟 里去了,怎么还会把他带回来。
“这么大气,可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陈庭月叹息的问道。
赵离人语气带着怪异,“哪里惹我生气了你自己心里没数?”
陈庭月一顿,脸上那丝笑意缓缓收了起来,不由得就往出走这件事儿上想了。
赵离人出声打断了他的思想,“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你问过我一声好没?好不容易见着了,没问过我一 声不说,这才刚醒,就问别人如何如何了。陈小四,若是我不管你死活,问其他女人好或不好,你气不 气?”
陈庭月苦笑,“沈文跟其他女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一模一样!你就告诉我,你气不气吧!”
陈庭月无奈,“气,气,我肯定气死了!”
见陈庭月这么说,赵离人心口的气儿才顺了,“你也知道气,还这么问我,你是不是故意来堵我的心 的?”
赵离人其实早就被陈庭月气的一肚子火了。但是打又不舍得打,骂又不舍得骂,甚至连句重话都不敢说 他。刚才话头还没起呢,陈庭月脸色就有点儿不好看了,赵离人更是不好再在出走这件事儿上说道什么。
只能随便揪个小辫子,嘴上说他几句,叫他说点儿好听的哄哄自己。
陈庭月自然也是明白。知道赵离人是在借题发挥,故而也不吝好听话。只盼着出走这件事儿能过去再也 不提。
“我是有口无心,不是故意来惹你不快的,现在给你赔个不是,别气了。”陈庭月脸色有些微红。像这 种示弱带着撒娇味儿的话,他很少说过。
赵离人自然是看见陈庭月脸上的酡色,听着陈庭月细声细语的赔罪,心里慰贴不已,牵着陈庭月的手, 在唇上碰了碰,“罢了,原谅你了。看你手都冰了,快躺好歇着吧。”
这番举动很是从容,自然无比。仿佛真的只是看他的手凉不凉而已。陈庭月有些局促的收回了手。扯了 扯身上的绣花锦被,拘谨道:“好......好。”
赵离人也不在意,笑笑帮他拉了拉被子,“好好养着,赶紧好吧,你一天不好,我的心就一天放不下 来。”
陈庭月的脸更加红了两分。赵离人就跟没看见一样,摸了摸他的脸,这才将手盖在他的眼睛上,柔声
道:“睡吧。”
陈庭月并未抗拒,任由赵离人用手盖住自己,顺势闭上了眼睛。身子不适,精神实在倦怠,闭上眼睛之 后没一会儿,他就睡熟了。
赵离人无声的吐了口气,站起身坐回自己的轮椅,往后退了几步,出了里间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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