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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盲盒(近代现代)——栖声

时间:2021-04-16 09:24:00  作者:栖声
  旋律声起,入门者们屏住呼吸,手指是初上台面的紧张,视线紧紧抓住示范稻草。
  “起来——”时是精力充沛,“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是受挫的开始,“中华民族”是拾起信心的转折,“冒着敌人的炮火”是受重创的不可思议——这还是自己的手吗?视线分明清晰可辨,却怎么也跟不上,或许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前进前进前进进”是终能呼出一口气的奥利给。
  荒弭觉得只有“冒着敌人的炮火”这句能给他动力,途中跟不上节奏,余光却瞥见一双有力且无阻碍的双手,于是他暗下决心,自己该再加把油了。
  “大家整体是不错的,严肃对待的劲儿有了,但缺少了双手的力量感,表情的坚毅感。”姜老师双手随意交放于前,慈祥地笑了一下,说,“大家听说过鱼市上有一块写着‘鲜鱼待售’的招牌的故事吧?第一天,渔夫把招牌上的‘待售’擦掉,人们表示理解,鱼市的鱼不就是用来卖的嘛。第二天,他又把‘鲜’字去掉,人们还是相信他,毕竟作为老顾客他们从没买到过不新鲜的鱼。第三天,那块招牌上空空如也。”
  “残障人士交流时大家可能会觉得他们表情是不是太过于夸张了呀,双手是不是太过于用劲了?实际这一点也没什么独特,这只是长久的社会经验的结果。就和别人听不懂我们的话,我们也会急得跺脚,进而手舞足蹈,是一个意思。我们要‘投其所好’,才能和睦相处。如果起步时就是懒散,后面什么样可想而知——会懒得再动手,也没兴趣再学下去了。”
  和荒弭一样,聆听者们都越过姜老师看向,趁着姜老师不注意又拉着陈静‘夸张’交流的两位老人,表情严肃时是带着些许狰狞的,可回复的陈静脸上却漾起笑,看来是愉快的话题。
  理解不了灵动的十指,会给陌生人的常态表情乱下定义,这是常人摒弃厌恶事物时的惯性思维。
  经过点拨,及时丢弃随意心态。
  “好,已经两个小时了,今天的课程就到这,同学们表现得很不错。我们现在合张影,然后同学们回校时注意安全。”
  姜老师话音一落,大家鼓掌致谢,然后像无头苍蝇左瞥右瞥,幸得各负责人呼唤声传来。
  “充沛的,充沛的成员们,来这里!”丁蓟站到姜老师右身后招手,人群开始交错攒动。
  荒弭往右看,那人已经不见了身影,心中莫名多了一丝遗憾。也只是暂顺而已,跟着甘甜走下台阶来到丁蓟旁边就是浮云了。
  “我们副社长会拿社旗和校旗,大家站到旗子后面就行。”丁蓟指向台阶前第一排,两个副社长正拿出旗子展开,其他学校的也站在一侧依次排开,“大家去找位置站好吧。”
  荒弭走过去的时候,站位又挤成一团,被挤抵到花坛边缘,里面的枝桠把胳膊硌得慌。
  “财务部的,后面还有位置。”甘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荒弭转身回看,就被前方一股冲力掐着左手臂往花坛推。右胳膊刺痛,惊慌回身,杨奶奶顿下脚步对他怒目圆睁,然后抬步继续往后走,“杨奶奶,站这,可以看到。”甘甜让位,几位残障人士站在后方最显眼的地方。杨奶奶对吴爷爷指着前方,似乎抱怨了句什么,然后吴爷爷笑着指向镜头,她才罢了。
  “可以往这边挪一点。”荒弭一旁的林芝对着踉跄靠边缘的荒弭说。
  “谢谢。”荒弭左移一步。
  荒弭脑袋还是一片混沌,丧失逻辑整理能力,是自己的错吗?没有注意让道,所以该被推,还是说,就算对方故意,这么点小摩擦不算事,不该计较。可就是很在意,挥之不去,因为这类事情的对象他第一次见。
  他的无意识把他们与普通人划清界限,一直认为他们是弱小的一方,该被保护,最起码自己该最先做到,教科书是这么说的,师长朋友是这么说的,他自己也这么认为的。所以,就在刚刚,他感到对方莫大的敌意,感觉自己被无情地踢出他们的领域,无地自容。
  “同学们请看镜头。”
  荒弭抬头,是他某个学校的社团负责人,手中正拿着相机。四目相对,荒弭脸上的困惑还停留,眼神黯淡了许多。
  “大家笑一个!”丁蓟在那人旁边,身高差和气压低度把她的冷眼削减了很多,右手开八置于下巴。
  那人按下,咔嚓几声,不怎么满意,又咔嚓几声,镜头里的荒弭却一直面无表情。
  陈静点了点丁蓟和那人的肩膀,“齐沓和丁蓟也过来吧,让陈静帮我们拍几张。”姜老师叫过两人,站在台阶边上。
  “原来他叫齐沓啊。好帅——”
  低语声在台阶上荡开,荒弭看了眼齐沓的后脑勺,而后视线转向镜头。
 
  ☆、2
 
  所有活动结束,已到正午,太阳炽烈。
  丁蓟做了简单总结后准备带队回校,荒弭往小广场四周看了看,残障人士们还有姜老师已经不见。
  众人跨上台阶,往前走进一片枫林,落下的红被踩到脚下,发出窸窸窣窣地响动。鹅卵石小道延伸四百米,碰上混凝石阶才停下,一路秋意却没闲人。
  再跨上石阶,就到来时的公交站点,得横穿天桥到对面去,才能成功坐上返校的公交。
  荒弭站在公交站牌前,等车人数过多,莫名被挤到道路边缘,再推就得掉下去了。
  络绎不绝的车辆司机摁大了喇叭,嘈杂的声音不停往他耳朵里灌,视线落在前方的枫林,真是天上与人间。
  “可以往这挪点。”
  荒弭胳膊被点了一下,转头看,齐沓脸上没什么过多的表情,正要挪动时,甘甜在队伍后面高喊:“82路公交来了,闽北的财务部和组织部先乘坐82路,另一部分跟我和社长等下一辆。”
  后面的几个大妈不知激动什么,一个劲儿往前挤。
  “小心。”齐沓把身体往前倾的荒弭拉到跟前,荒弭惊魂未定,只觉得左手臂上传来凉意,刚好消了一点酷暑。
  “谢谢。”
  有惊无险,荒弭看了一眼往旁边让道的齐沓。然后踏上公交,刷卡,往车腹走,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杨奶奶正坐在中间靠左窗的位置捣弄手中的手机,嘴角带笑,也没抬头。荒弭和她并排,站在左侧下车位置,右手抓住铁扶杆,掏出手机低头查看消息。
  车辆启动,荒弭自始至终没抬过头,只感觉应该是很挤,有好几双鞋都贴在一起,有一双白色帆布鞋就停在自己跟前。
  车内两边都关了窗户,挡住外面的尘土。即使是开了空调,空气流通也不是很顺畅,甚至有点闷。
  “嘻嘻……啊……”各种拟声词在车内响起,荒弭抬眼,身前却被挡住了,再站直,整个人被箍在面前这人怀里。定睛一看,齐沓?
  齐沓这时也正转身向后看了一眼声源,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回来,对上荒弭质问的眼神。
  “抱歉啊,位置不够,只能委屈你了。”齐沓微低头,语气似乎像是……晕车,然后微偏身体让开空隙。
  荒弭视线穿过,发现原来是杨奶奶在视频通话,手捧着手机,只能‘声情并茂’。
  收回视线,齐沓立刻摆正身子,右手攥紧了吊环,荒弭说了句,没事。然后继续低头点开手机屏幕,点开QQ,没新消息,退出,打开微博,没感兴趣的内容,退出,点击微信,没新消息。
  尴尬的位置总是难为情,总不能抬头看着那人的胸膛,只能点开订阅号看推文。齐沓看着他有点手足无措,视线看向窗外,泛白的嘴唇好像弯了一下。
  “啧”,车内除了杨奶奶的大声咿咿呀呀外,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循着来源,是一位眉头都蹙在一起的大爷。荒弭上车时就已经坐在后排闭眼,看来是被吵醒了。大爷看前排的杨奶奶左手舞蹈着,脑袋一晃一晃,没听见一句话,这才拧眉看向窗外。
  荒弭真看不进去了,这种环境觉得眼睛开始发疼,关了手机,视线流转。齐沓攥紧扶手的左手上,指骨发白清晰,白色帆布鞋有些不稳。
  “啊……”司机一个急刹减速,杨奶奶的音量把大家带入恐怖世界。
  热浪也突然涌出来,这空调是罢工了吧。
  “卧槽,绿灯都没亮就横穿马路,想杀了别人吗?”一个男生扯下耳机,破口大骂,然后瞪着刚捡起手机,嘴里絮絮叨叨以示不满的杨奶奶。
  荒弭左手紧紧抓住扶杆,右手搂紧齐沓往前倾的身体。
  车辆继续平稳驾驶,白色帆布鞋落回原地,齐沓抓住荒弭准备收回的手腕,松开攥紧的吊环,手下移抓住荒弭抓着的扶杆上方,低沉中带着点虚弱的声音:“谢谢。”
  “我拉着你吧。”荒弭右手虚抓他的右手衣袖作挡势,拽紧了怕是会起褶皱。
  没有回应,只有稍急促的呼吸顺着荒弭的鼻梁往下。
  车内又恢复原有模样,刷微博的,听歌的没了心情,觉得杨奶奶的声音愈发刺耳。
  第二站下了好几位乘客,空气开始流通。齐沓和荒弭并排,靠在身后的横杆上。
  一位中年大妈拿着皮革包,顶着一张愤世嫉俗的脸,踩着高跟鞋上车,学生给她让座,她理所当然地坐在杨奶奶后面的座位,也没开过口。
  车辆才驶了一分钟,大妈没了耐性,“哎,前面的,能不能小声点?”杨奶奶继续咿咿呀呀,脸上笑得正欢。
  “原来是聋子啊。”大手拍在杨奶奶肩上,杨奶奶怒火上来,转身瞪大妈,大妈讥讽,“聋子,可以闭嘴吗?”顺便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杨奶奶看她那表情,不满地抓起大妈放在肩上的手甩开,看到大妈愤怒的表情后得意转身,继续大声视频通话。
  “我……”大妈看见其他人仿佛在看自己的笑话,咽下怒火,“哼,我不跟聋子一般见识,免得有些人说我欺负弱势群体。”然后睥睨了一下“看热闹”的众人。
  荒弭黑着脸转身看向窗外,一旁的齐沓垂下眼睑看地面,觉得这地晃晃悠悠的。
  “查南大学,到了。”
  车头站着的林芝朝车中间喊,“查南的同学们,可以下车了。”
  齐沓抬起头靠边站,荒弭往他那边挪步让道,十几个同学陆陆续续下车,车内空了许多。
  “走吧,齐沓。”林芝走到两人面前,朝荒弭笑了一下。
  齐沓应了一声,两人来到查南公交站牌前。
  车辆再次启动,齐沓目送透过车窗看着自己的荒弭,然后对林芝说,“今天谢谢了,以后可能也……”
  “没问题,这也是我的职责。你回去好好休息。”林芝看着齐沓脸色苍白,看来晕车很严重。
  第四站的时候,杨奶奶收起手机,起身,急匆匆地推开面前慢悠悠下车的男青年,男青年啧了一声让道。
  “看吧看吧,你们大学生都看清楚没?你们每天嚷嚷着要关爱的老人、关爱的残疾人就是这么个德行。社会风气就是被他们败坏的。”中年大妈一脸不屑地对余下的闽北学生说。
  荒弭坐在座位上,觉得这话很刺耳。
  接下来一站,大妈下车。
  尘土混着烈日碰着大妈,瞬间脾气大发,“都什么鬼天气,修路的钱是被吃了吗?呸。”往旁边啐了一口痰,踩着高跟鞋歪歪扭扭走了。
  有些人说得“好听”,做得也“好看”。生活没招她惹她,她硬是要给生活甩锅,每天起诉一点点,日积月累,觉得这生活真操蛋,生活中的人更是无比碍眼。
  结束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荒弭到食堂吃完午饭回到宿舍,三位室友还在和周公聊得正嗨。放下打包回来的饭,点开孟简微信说了声,“饭放你桌上了。”
  荒弭洗漱一番后,拉上床帘,躺在床上。不久上床手机振动,抓住扶手的下床声,阳台的嗒嗒水声。不久饭香四溢,是孟简正顶着鸡窝头狼吞虎咽。
  荒弭在睡着前,觉得自己的某些世界观正在倾泻而出。
  一直以来,他给自己定下美好的准则,并恪守它。有一天,它不小心碰上了劣迹,他很难过,也开始嫌弃它。
 
  ☆、奇葩室友
 
  荒弭掀开床帘,窗外一片黑,看来是过了晚饭时间。
  沈会软趴在书桌上等刚订的外卖,手指虚指,哀嚎:“荒弭,你怎么能够忘了你亲爱的室友我,也还没吃饭帮孟简带饭就算了,他还把它送到梦里,硬是不塞进我嘴里。”
  “是谁睡得像头猪?白天当成黑夜很有趣吗?”背对荒弭的罗刹黑眼圈极重,却仍紧盯屏幕,双指噼里啪啦敲打键盘,小人直吐鲜血。
  沈会转而回怼,“第一,我宁愿做吃饱饭的猪,也不愿做饿着肚子的苏格拉底。第二,白夜行他不香吗?还有,昨晚是哪个弱鬼哭着闹着要加入周六大解压的翻脸不认人的魂儿。”
  荒弭插不上话,而且有预感两人马上开始相爱相杀,默默走到阳台拧开水龙头。
  “我知道,你的梦想是当一只独立特行的猪。”罗刹嘲讽,“还有,再强调一遍,我是专门吃你这种肥肉的恶鬼。”
  罗刹说完,心情大好,开始切换页面到音乐平台,魔性歌声起:
  [(小瞿生活过呢个好?
  猪么猪没有养,人么人病重)
  三十年前找工作
  今天找着了
  今天找着了小姑娘(小阿妹)
  不是我的哟……](注)
  罗刹:“我现在非常愿意切换到小瞿模式,饲料次,养了你这头废猪。”
  沈会仍然焉成烂黄瓜:“弱鬼,你这种行为就好像我们一群猪在猪圈里开心地吃菜叶子,你非要装清高蹲墙角看哲学。是吧?荒弭。”
  “……”
  荒弭走到书桌前,抬眼就是自己书架上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和黑塞的《在轮下》。
  “哲学又怎么了,你高中不也装过清高,斯文败类。荒弭看的哲学是你那张只会吃的嘴随便诋毁的吗?”罗刹同时被两人犀利眼神杀了个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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