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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柜后我捡了个死对头(近代现代)——燕倾

时间:2021-04-16 10:11:25  作者:燕倾
  谢锐言对韩峤解释了这件事。
  那时的茹寸心是因为挨了谢乘章的打,喝了烈酒,撒气到他头上,事后的一年里,茹寸心总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陪他复健,只是那张嘴说话依旧很不好听,张口闭口小赤佬,还骂哭过帮忙说话的谢羽几回。
  “心姨总说她嫁过来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这些年,我能看出她过得不是太开心。”
  韩峤说:“不光是这样,茹寸心当年一时鬼迷心窍,嫉妒你母亲,和她唯一的儿子,也就是你。她还说,当年你母亲得抑郁症,许奶奶也有一份‘功劳’。”
  许枝婵指责茹寸心,茹寸心反唇相讥,至少她知道自己险些铸成大错,还能陪着谢锐言去复健,而许枝婵又做了什么?
  如果不是和儿子双管齐下逼迫儿媳妇,林稔年又怎么会病得那么严重,把产后抑郁拖成了长期的毛病?不过是仗着死人不能开口,隐瞒了自己的罪责,让小辈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好的长辈。
  “谢锐言,我觉得,很多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告诉你一个真相,你不要细想,好不好?”
  “其实我一直知道,奶奶对我好,未必是因为她最爱我,她瞒了我什么,而我拒绝相信。”
  许枝婵也是看过那套“血之花”的照片的人,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有说。
  一个人二十年如一日地对他好,大半是出于愧疚,只是因为弥补对另一个人犯下的过错。
  母亲走得那样惨烈,奶奶却至死都在愤怒和不安中煎熬。
  比起奶奶的心情、母亲的心情,甚至是心姨多年以来的恨意,谢锐言突然觉得,过去他那点挫折,不值一提。
  谢锐言有些怀疑自己。
  他在其中扮演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没有立场,也没有任何资格去指责谁。
  他是稚嫩的人,到底无法融入人群之中。
  谢锐言陷入了低产期,一个月只画出一个音符,废稿纸上写了三四个啦音。
  白天上班,晚上回家,管理艺人工作到位,写歌却是写了个寂寞。
  韩峤的头发快要长到耳朵,平时要想凹造型只能用发胶,看着霸总唰唰唰对着镜子倒腾自己头发的画面,都没能让谢锐言开心以及支棱起来。
  也一个月没do了。
  出大问题。
  远在海南带新人经纪人的贺桐不清楚究竟是出了什么大问题,催谢锐言开工无果,只能曲线救国,打电话给韩峤。
  “谢锐言再不写新歌,江流静就不干了。楚源要带着他的乐队一起跳槽了!还有我们的金主妹妹丁小姐快要觉得Egon不酷了,她填词还不够,尝试自己写歌,写得很难听,还很自信。总而言之,希望韩总帮帮我,锐言不能再这么下去。”
  “这件事是我的错,我让他知道了一些事,但我没想到他的情绪低落了一整个月,我原本可以瞒着他。贺总需要我做的,我一定全力配合。”
  “他情绪低落没灵感这点啊……上次一卡就卡了半年,我以为他再也写不出来了……”
  “我记得他还有几首写给伏羲的概念曲,但没有签约,不行的话你先拿去看看能不能填词?”
  “还不够,最近谢锐言帮我一起挖来的萌新,他也还没给下一步指示,大家都在等着他。韩总,他责任重大,不是小谢总,是真真实实的谢总了。”
  ……
  一通电话后,韩总找了几个房间,终于在自己的被窝里发现了捏着领带的谢锐言。
  韩峤:“?”
  小东西真别致,宁可拿着他领带自嗨,都不肯向真人求助。
  韩峤把谢锐言从被窝里拎了起来:“今天是谁逮捕谁?”
  “你逮捕我。”谢锐言反手把人抱住,“不好意思,我又……”
  “没关系,经科学研究表明,有伴侣也不影响人类获取自我安慰的本能,没有人比自己更懂自己。”
  “那我还是要说对不起。”
  谢锐言表情平和稳定,尽管在做让他焦虑的事,却看不出焦虑的迹象。
  韩峤定了定神,刚松懈的心弦又绷直,提醒自己不能大意。
  二人面面相觑,谢锐言慢慢地红了脸,下床去衣柜里,找了一条干净的胖·次换上。
  韩峤定睛一看,上面还带着蕾丝花纹和蝴蝶结——那是他第一次在家和谢锐言搞女装的时候网购的。
  谢锐言转了个圈,展示给韩峤看:“怎么样?”
  “很美。”韩峤看着看着,目光波动了起来,主动提出邀请:“有兴致与我探索人体的奥秘吗,宝贝?你继续做top。”
  谢锐言来了精神,眉头死死地锁住:“你看不起我的翘屁?”
  “看得起,很看重,非常喜欢,但我从不做趁人之危的事。”
  “我明明换了这条裤子,你却让我做top,我不要面子的吗?”
  “那你内心深处想做的是什么?”
  谢锐言憋了半天,哼哼唧唧地如实交代:“我都想做。”
  人类的本质是“我都要,不要白不要”。
  韩峤微微一笑:“其实在你拿出这条裤子以前,我就想好了,如果今天我有余力,就一人一次。按照现在来看,我确实是有的,你不用担心你的翘屁受冷落。”
  韩总一本正经地说骚话,言总的脸又红了几分:“你在套路我!”
  “生气吗?”
  “生气。”
  “讨厌吗。”
  谢锐言轻飘飘瞪了韩峤一眼:“讨厌。”
  韩峤摸了摸长长不少的额发,已经被他用发胶固定出了一个形状,拗了个露出美人尖的背头造型。
  今天他不能扮女人了,但是谢锐言可以。
  谢锐言穿上韩峤买来压箱底的红裙,戴好黑长直的假毛,宛如一位含羞待放的窈窕淑女。
  韩峤也去衣柜里找了套平时不常穿的千鸟格咖色系西装,用小熨斗熨平穿上。
  即使一会儿西装还是会皱成一团,细节也不能省。
  “准备好了吗?”
  “没有。”
  韩峤用鼻尖蹭了谢锐言的下巴,又捏了捏他柔软的耳垂:“以我的经验,还有贺桐和我说的那些,有的时候,你的话需要反着理解。”
  谢锐言:“嗯?”
  韩峤:“你不光不生气,不讨厌我的提议,还很爱我,没有我不行,你早就准备好了,就等这一天的到来。”
  谢锐言:“你现在不光自己肉麻,还帮着我肉麻了!”
  语气中的感叹还没全部发射完毕,谢锐言就被韩峤一把抱了起来。
  “呜呜呜!韩,韩峤!啊呜……你别公主抱我,我自己会走!”
  “不可以,你是公主。”
  “你才是公主!你全公司都是公主!你和刘董、庄助就是月下三公主!”
  “好啊,我们是公主,你是尾巴还没变成腿的小美人鱼,被我从海里捞到岸上,不欺负不行。”
  “呜嘤!”
  ……
  月亮高挂天空,狼嚎叫着,怒指圆月,要献出自己,洒满月亮,变成月色的光华。
  “谢谢韩总,嗷叽……我快没了。”
  “怎么哼唧起来也像奶狗似的?”
  “全程真情流露,不是配音表演,你要听假的吗?”
  “不用表演,我想一直听真的。”
  “我还有点体力,你想不想听我唱歌?还是别的?”
  韩峤灵光一闪:“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美人鱼孕育生命的时候,会唱歌吗?”
  “你的口吻太正经,我一时无法分辨你的本意。”谢锐言顺着韩峤的思路思考了一阵,“如果世界上有美人鱼,美人鱼有嬉戏的时候唱歌的设定,那唱的应该是情歌吧。”
  “还是自己写的那种,用最动听的歌声和曲子打动对方。”韩峤补充后,又再补充说,“我想和你一起试试看。但我容易走调,所以你来。”
  谢锐言心想,制造电乐的人脑洞果然一流,韩总平时都想些什么,奇奇怪怪,可可爱爱。
  “我已经单人穿女装了,你还让我唱歌,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痛也没用,因为你太可爱了。”
  “警告你,别激我,我会化身为狼,让刚才的两小时全部都化为泡影。”
  鲛人对月流珠,人鱼变成泡沫,而饿狼流津液。
  “那我的设定依旧是月亮。”
  “哪天的月亮?”
  韩峤捏捏枕边人的脸:“十五的月亮,十六正圆。”
  ……
  月亮又缺了一口。
  谢锐言小声喊:“睡着了吗?”
  韩峤皱皱鼻子,闭着眼睛把谢锐言抱紧。
  皱鼻子的动作太可爱了,谢锐言还想再闹一下。
  不能把人吵醒,只能等明天再闹。
  谢锐言把韩峤怀里的家伙从自己换成兔子抱枕,费了半天劲,出了一身汗。
  随后,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在半夜里开始赶工,写那些贺桐“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歌曲。
  之前,他并不是“难产”,只是怀疑人生,认为他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间歇性中二的想法,在看到韩峤的温柔笑脸时好了个彻彻底底。
  努力是为了充实自我,然后和喜欢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过去的已经过去,人类只能活在当下,为自己铺出一条拥抱未来的道路。
  手机静音开了勿扰,没有震动提醒,仅仅亮起屏幕,谢锐言看了眼谢帷舟给他发的消息。
  和好之后,谢帷舟和谢锐言之间的沟通变多了些,没有从前那么冷淡。
  自从回过家,更是有了质的好转。
  谢帷舟说有两件重要的事要告诉谢锐言,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尽快和她联络。
  谢锐言从来没有见过姐姐这么急切地想和他见面,凌晨四点的消息,希望姐姐只是在加班加点地熬夜,而不是失眠。
  谢锐言迅速回复:“明天下午,老地方见。”
  又打开购物软件的同城寄送,把给韩峤买过的养神食品买了一遍。
  谢锐言将五袋吃的塞进谢帷舟的车后备箱,二人肩并肩走进咖啡店的包间,谢锐言贴着谢帷舟坐了下来,直觉很久都没和姐姐这样亲昵。
  谢帷舟看起来气色很好,谢锐言在近距离的分辨下,才发现她的黑眼圈被遮盖住了。
  谢锐言是化妆小能手,轻嗅一口,敏感地察觉到,这似乎并不是谢帷舟平时在用的粉底液和化妆手法,是别人帮的她,特地为了来见他。
  谢帷舟径直打开了话题:“言言,我只是想找个人聊聊。”
  谢帷舟坦然承认她压力太大,接手了父亲留下的烂摊子,发现一切都比她想象得要艰难许多。
  放手很难,独坐孤舟更难,群狼环伺,似乎少有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人。
  就在不久之前,茹寸心因为涉嫌人身伤害被带走,谢乘章后脚被举报行贿,并在公司内部翻出了惊天假账。
  多年前也有过这么一次,当时谢乘章花费无数的人脉和金钱摆平,如今在大力的反腐倡廉之下,几乎没有再度翻盘的可能性。
  检举揭发的人正是当时谢氏房产业男性跳楼死者的妹妹,在谢氏做了几个月的财务实习生,只为抓住全部可以抓住的线索。
  谢帷舟细心地发现了她的举动,却什么也没有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人放过关。
  直到父亲也进了看守所,谢帷舟所在的纸房子终于轰然倒塌。
  同时,光年星娱也爆出了前视帝尹子瑄吸食X品的丑闻,虽然并无实锤,只是些捕风捉影的猜测,但很多合约到期的艺人担心引火烧身,纷纷跑路,转投其他公司的怀抱。
  树倒猢狲散,谢乾坤也跑路了,卷了一笔,不知所踪。谢帷舟不得不收下了这笔烂账,进行清扫。
  “我早知道父亲会有这一天,房地产和星娱都会受到很大的冲击。你早先收下了不愿意留在琴鹤的歌手们,好好地经营铃音,总算没有让我们的辛苦白费,我很感谢你。”
  “我只不过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谢锐言宽慰道,“上一辈的罪孽,即使落到了我们头上,也不能让姐你一个人还,还有我呢。”
  谢锐言说话的时候,眼角还带着青黑和点点的泪光,他还没能完全从奶奶去世的真相中走出来,却想着要安慰谢帷舟。
  谢帷舟对她这个弟弟从来都是爱得无言,如今却涌起了些微的探究欲和不甘心。
  “为了奶奶?为了年姨?还是为了……韩峤?”
  谢锐言摇摇头:“是为我自己。我想把公司开好,但同时,我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远远没到可以让自己放松的时候。帷舟姐,你在这方面做得很好,我想多向你学习,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提点不成器的我?”
  谢锐言像小时候那样,捏着谢帷舟的一根偏弯的小指,用指腹揉揉搓搓,像要给她正骨似的:“从今往后,我的身份不是谢氏的老三,就只是你的弟弟。”
  谢帷舟冷硬恍惚的神色柔和下来,露出微微的笑意:“以前外界的人都说你最扶不上墙,关键的时候从来只有你最可靠。对不起,姐姐以前和爸一起骗了你那么久。”
  “都过去了。姐哪里需要我,我一定第一个赶过来,绝不像二哥那样扔下你,你不用担心自己一个人扛着,有我,有大家,都会好起来的。”
  “好。如果有什么麻烦,我会联系你。”谢帷舟仔仔细细地看谢锐言的脸,喃喃道,“真的长大了,不是我的错觉。”
  事情才刚刚开始,谢锐言却感到了几分释然:“是韩峤教会我,遇到困难可以寻求帮助,别人有难处的时候,也可以当个肩膀,这才是人与人之间最可贵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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