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气鬼。地主老财, 那时候就没让我们住过去, 现在会?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真的啊?我倒是想看看他那地下室里有什么东西!”
徐中磊和程昱铭都听得火大, 村里人眼馋他的房子看来都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看看,大家伙都这么想,石头你还是赶紧同意了吧!余娭毑我到时候去你家了, 帮你做饭!保证比你这个大男人做饭好吃得多!再说,两个男人住着像什么样, 你家那么大房子,人多才热闹!你看你刚刚要是同意了我们祖孙俩住着多好, 现在全村人都去,你家那狗, 迟早被人宰了。”
余娭毑说得好听,但是那高昂的头, 飞扬的神色,还有笑得假惺惺的脸都让人觉得她现在简直就是春风得意。
程昱铭气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邪火, 但是君子动手不动口,他不想和这泼妇对骂。于是程昱铭抬起手往那个笑得得意的老乾婆脸上就是一巴掌!
“啪!”
程昱铭稍微控制了一下力气,但是余娭毑还是被惯性抡得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步子。
那一瞬间, 屋子里所有的议论声都停了下来,安静得只剩下刚刚那一个大巴掌的回音。
余娭毑脸上的笑凝固了,捂着脸,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她拿捏后辈一向顺风顺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打他,还是个外乡人!
“你打我娭毑!我要打死你!打死你!”从人群之中冲出来的小孩子打破了沉默。徐傲一边大喊,一边往程昱铭那一米八的体格上面扑,张嘴咬到了程昱铭的大腿肌肉上。
程昱铭虽然不痛,但是顺手一扯,这个小男孩就硬生生被程昱铭推到地上了。
“你打我孙子!我打死你!”
两人果然祖孙,宣战宣言都一模一样。
余娭毑跳起来,尖着手指甲,往程昱铭脸上抓,一边抓还一边薅程昱铭的头发,鸡爪一样的手抓住一撮,然后死命往外扯,扯得程昱铭一阵吃痛,脸上还瞬间被指甲抓出了几个血印子。
程昱铭一直是寸头,但是架不住这么多天没剪过,头发还是有点长了,让这老婆子抓了个正着。
男人和女人的力气差异巨大,余娭毑要一边尖叫一条跳,一边死命往程昱铭脸上抓,耗尽力气,抠弯了指甲才对程昱铭造成伤害。程昱铭一愤,双手一别,就控制住了发疯了的余娭毑,还把她的两只手反减在身后,迅速钳住了人。
被甩在地上的徐傲也赶紧爬起来,张嘴咬程昱铭露出来的半只手,几秒钟之后也被程昱铭钳在手臂下了。
程昱铭解决完疯了一样的祖孙俩,转头看徐中磊一眼,还挑了挑眉:解决了。
“石头你不得好死,你就是个畜生,你出门被车撞,嬲你妈妈别!外来人也敢打人,不就是要住在你家里吗?你还打人!畜生,你娘就该把你剩下来之后埋进粪水里!你去死!我要撅了你娭毑的坟,把她的骨头挖出去喂狗!”
双手双脚虽然已经全部控制住了,但是余娭毑还有一张嘴,她嘴里机关槍一样“突突突”,骂了徐中磊的祖孙十八代,声音直冲屋顶,听得徐中磊和程昱铭脑瓜子嗡嗡的,感觉鼓膜都要炸裂了。
程昱铭回头,眼神询问徐中磊接下来该怎么办,徐中磊叹了一口气。
“有袜子吗?”徐中磊问,“这个人嘴巴太臭,声音太大,有什么话都不好说。”
“只有手套,我兜里,两只,我昨天打的,都还没戴呢。”兜里的手套程昱铭打了好久,准备让徐中磊试试的,就这么塞人家嘴巴里,他感觉太委屈了。
……那可怜的样子,愣是让徐中磊没忍心把这手套用上。
“搞什么?搞什么?”徐志平总算是赶了过来,一个头简直两个大,“那边才打完,这边又开始了!好玩是吧?徐三贵还在外面躺着,你们里边的人是打算谁打赢了,谁去陪着他?”
余娭毑看见主事的人来了,瞬间觉得自己腰杆子硬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开始讲话:“你看看!外地人打人了,打我们孤儿寡母,这件事你徐志平管还是不管!”说着还把脸凑过去,让徐志平看。
“你看看!啊!狼心狗肺的东西,畜生都不如!我们救了他,他就是这么回报的?啊?打老人家,打小孩子,他还是个人吗?救他!我看不如养条狗!”
徐中磊笑嘻嘻地回了一句:“余娭毑,那你去养狗啊!你就不怕狗能吃了你和你的宝贝孙子?”
“就是你,我看打人就是你指使的!你个忘祖的白眼狼,你屋里那么大,住几个乡里人都不愿意!到时候我们这些人都被狗咬死了,都是你害的!”
余娭毑这么一说,在座各位心里一紧:“余娭毑,你骂人归骂人,别咒自己好不?”
“你咒你自己就可以滴,别说我们村里人都要被狗咬……”在场有人发出弱弱的反驳声。
“别乱说话了,余娭毑!”徐志平最后三个字特地发出重音,作为他即将生气的警告。
看人都安静下来了,徐志平问:“石头,你有什么要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既然嫌自己一个人,或者两个人住不安全,都想住我家里,我没什么意见。”徐中磊摊手。
程昱铭:??这还是他哥?这么大方?
在场不少人都面露喜色,尤其是徐天赐,程昱铭都能看见他的嘴巴笑到脚后跟去了。
“别想多了,我有个更安全的地方,方便做事、非常暖和,都不用你们自己上山去砍柴,那个地方就是志平哥的那个大棚,刚好晚上志平哥那边还缺了几个半夜烧火的。”徐中磊特意暂停了一下,
“我的态度一直就是,谁都别打我屋子的主意。余娭毑,你煽动大家搞我的房子,还要搞我的狗,打你一巴掌那还是看在你六十多岁了的份上。再说了,我看,我家小程手很轻的,余娭毑受的伤,怕是还没有小程严重。”
“我给村里送过粮食,救过人,地震那段时间,你们吃的米是我的,烧得碳是我的,我自认我比我们村大多数人都贡献了得更多,我不欠你们的,冤有头债有主,谁做的孽你们找谁去!”徐中磊盯着余娭毑看,余娭毑刚想出声,一回头就被瞪着眼睛的程昱铭吓到了。
程昱铭现在脸上都是血痕,头发乱七八糟,脸上憋出愤怒的红色,再加上一米八的大个子,眼睛一直瞪着她。余娭毑感觉这人不是可以捏的软柿子,悻悻闭嘴。
徐中磊话说完,让程昱铭放人,那孩子和余娭毑直接落在地上,狼狈地爬起来,大概是程昱铭太过吓人,俩人都不吵吵了。
“好了,好了。”徐志平做起和事佬,“小程打人是不对,什么时候都不能打人的嘛,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话?这件事,我得说,是小程的问题。但是,余娭毑,你也不对,你都六十多岁的年纪了,还抓人打人像什么样?石头的屋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这逼着他干嘛?你要是真的不放心,我倒是觉得石头说得对,你们都住我那大棚里边去嘛,刚好育苗棚那边一大块地都空了,住上十个人都没得问题。”
徐志平想起了什么,举起喇叭大喊:“谁?谁怕有狗的?都可以住我那大棚里边去!有火有灯!就是有点臭、还有点潮!育苗棚那边戴胜早就睡在那里了,谁要是怕的,就去那边睡!”
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余娭毑想住在徐中磊家里,那是冲着想把那房子建成自己的狗窝,祖孙俩能够好好在里边舒舒服服过小日子的目标去的。真要住到大棚里,那大粪臭得要死,那潮气闷得人头疼,还不如就在村里和别人一起住呢。
真要让她们住那边,余娭毑也不说话了,牵着徐傲不吭声。
徐志平的建议无人问津,屋里渐渐没有声音了,徐志平有举着喇叭大喊:
“咱们人都在这里,不是为了吵架的!第一件事:咱们赶紧得把三贵叔下葬了,外面雪又下起来了!第二件事:咱们得想个法子,解决了坟山上的狗!”
“你说解决就解决?那狗不是有五十多只?还吃人吗?”有人质疑。
徐志平举着喇叭又喊:“坟山上狗虽然可能有五十多只,但是,昨天晚上咱们好几个人都看见了,出来的只有二十多只!算起来,我们正在要打的吃人狗,只有二十多只!”
“你说打就打?看见人来了,那些狗都不会跑吗?”
徐中磊正在惊诧这是哪里来的杠精,怎么徐志平说一句就要杠一句?然后就看见,右边的徐大利闭了嘴,悄悄进了人群中央。
懂了,不是杠精,是捧哏,一伙的。
“二十多只狗,他们又是呆在那个坟山,那就好办了啊!咱们村子里这么多人,个个都有锄头,有铁叉子,咱们那坟山又不大,就是一个小山包!到时候咱们几个人一组,包围进去,打死那群畜生!”
人群中的几个捧哏非常敬业,整个房间气氛热烈,一番细节补充之后,这个名为“战狗行动”的行动细节都已经敲定好了,大伙热情高涨,就等着明天干上一大票,吃狗肉补补身体。
第64章 食谱 现状:[各怀鬼胎]
徐三贵最后长眠在这片竹林一个逼仄的坟墓里。
冻干的泥土还没能完全盖住他破旧的被子, 盖棺人就已经匆匆忙忙把冰雪覆盖在这坟墓上,最后用冰雪勉勉强强做成一个小土包的形状,假装这个憨厚了一辈子的老农民的的确确有了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
白色的小土包面前, 立起了一个无字木碑, 或许是因为物资紧缺, 没有笔墨,又或者是这个老农民的一生实在是不值一提, 木碑连一个“徐三贵之墓”的简体碑文都没有。
至于他为什么会半夜去村长家里, 这个话题已经被新的“战狗行动”覆盖, 连徐望强都开始有说有笑地和刚刚打过架的同龄人说话了。
那可能已经变成了一个秘密, 埋在这个寒冷的冰封的春天。再过上一两年, 这个人就会变成一杯黄土,他的过往谁的不会记得,连他的名字也让人觉得陌生。
徐中磊回家路上有点烦躁:“你说,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怎么个个都跟飞蛾子一样, 要往我这屋子上面扑呢?”
程昱铭安慰道:“不劳而获就是人类的通病,这种贪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脑子里冒出来, 占据了人的整个思想。我见过很多贪官,他们一个个看透红尘, 喝茶戴佛,就想静心养性。但是一个个, 反正我都在监狱里见过……”
徐中磊:“人家那是钱都递人家手上了,有钱不要是傻子, 不要才奇怪……我这房子,离他们这么远,还隔了一片林子, 从那边看过来,屁都看不见!怎么个个都在盯着我的地下室?这刚出一点事,余娭毑就把注意力往我房子上面引……哎呦,你当时要是没动手,我也想打她。”
“你的房子对他们来说,那就是一个腰细腿长的美女。美女无论做不做什么,人都会情不自禁地想去看看。要不你就给这个美女配上几十个保镖,要不,美女就只能准备毁容了……”程昱铭做了一个比喻。
徐中磊:“毁容是不可能毁容的。那现在就只靠你一打几十个,来保卫这个美女了。你就好好挑水种菜,多吃点,长得壮一点,这样美女才能有安全感。”
“开门,你的保镖要进去看看美女。”程昱铭贫嘴,“我今天算是为了美女大打出手,嗯?你看看,那老婆子的指甲真的尖,怕是好几个月都没修过了,一抠一个洞。我都没有英雄救过美,倒是先救了你。我现在就是脸上一个大疤的超级保镖,你得给我双倍工资。”
两人打开屋门,老大和小纸就扑上来,绕着他们的腿转圈,还时不时要徐中磊抱抱。
尤其是小纸,徐中磊都怀疑它是不是一直都以为自己还是一个小宝宝,对自己的体重没有一点b数。
“哥,我都想象不出来,这两只吃人肉能是什么样子?”
“哈士奇和萨摩耶都是几万年之前就开始驯化亲近人类的品种,只要它们不精神错乱,就算是吃土,也不会吃人。但是别说,我之前找资料的时候还看过一个结论:狗袭击人的概率比猫要大得多,猫这种生物虽然高傲,但是架不住体积小,狗就不一样了……”
程昱铭更加迷惑了:“村里那几只狗怎么就突然换食谱了,听着志平哥那说法,事先踩点,跟踪排查,挑选出最容易下手的受害者,这作案手法太熟练了。现在是大家都看见了是狗袭击的人,要不然我还以为是人干的。”
“我猜,这件事,始作俑者还是我,说到底我绝对还有责任……”徐中磊坐回沙发上,捂着脸说。
“你怎么这么说?这件事情不是我们今天早上才知道的吗?”程昱铭连忙跟着坐过去。
徐中磊:“你还记得徐翰文吧?”
程昱铭:“记得。”
“徐翰文就是被咱们村里人绑去了那个坟场树林里,那些狗,之前吃过死人的肉,那时候又吃了活人的肉,它们的食谱里就已经加上了一道菜-人肉。
它们一开始树林里吃草、吃老鼠,吃剩下来的稻米粒,我估摸这狗群就是这么活下来的。但是现在下大雪,到处冰天雪地,你就说说,哪里哪能找到一点吃的?为了填饱肚子,它们准备狩猎人类了。”
这么一说,程昱铭也懂了:“那些狗可能已经试过了去狩猎,但是基于对人类工具的恐惧,还有对人群的恐慌,它们才踩了那么久的点,最后抓单,一击致命。厉害啊!这些狗真的要成精了!”
徐中磊有点怀疑自己了:“你说是不是我把我们都推入了危险的境地?”
程昱铭安慰道:“其实一开始,我们就是狗的食谱里边的一种,就算不把徐翰文送过去,等天气再冷一段时间,它们没得东西吃了,还是回来狩猎我们的。你可别想那么多,我去上个药,要是余娭毑的指甲里边有什么病毒,我可就惨了。”
***
“战狗行动”就在葬礼之后的第二天,程昱铭为了赶时间,特意定了凌晨四点的闹钟,起床喂狗、填燃料、喂鸡。
本来这些事都是两人一起做的,平时只有一个简略的分工。程昱铭负责蘑菇房,徐中磊负责菜屋和鸡窝,其他的零碎事情,都是谁得空了谁做。
程昱铭原来以为乡村生活就是轻松写意,什么事情随便做做就完事了,但是两人稍微扫扫雪、做做饭就能不停歇忙到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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