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理他,只有凉飕飕的晚风刮着他的脸。
再后来,骆崇宴只在冰冷的停尸房见了爸爸妈妈最后一面。
那天他坐着轮椅走出医院,在门口望着天上的月亮,想问月亮爸爸妈妈去哪里了?
他可不可以也跟着去。
骆崇宴收回视线,随意地拿起地上的小盒子,扯掉外面的蝴蝶结:“昼哥,我都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了。”
“我是不是很不孝啊?”
时昼走过来,将手套放桌上,抬手轻轻揉了揉他脑袋:“没有。”
“可我都不敢去看他们。”骆崇宴低头缓缓闭起眼,感受着头顶的温暖传来。
多少年来,他就是靠着这点温暖走到现在。
“不会怪你的。”时昼偏过头不去看骆崇宴裤子上的几个小圆点,揉他脑袋的手却不自觉地微微用力,将他揽自己怀里。
骆崇宴蹭了蹭时昼的腰腹,大冰块儿的豆腐平时都吃不到,这个时候能吃一点是一点。
他本想抱一会儿就撒手,结果抱着抱着就睡着了。
时昼将他抱回二楼,随后从书房后面的机密小房间里拿出一份文件袋,抽出里面的资料与崇宴说的信息进行比对。
骆崇宴说他们从宴会离开便在回家的路上,期间他还吵着闹着要吃糖葫芦结果就出事了,但这中间明明还有一段将近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差。
崇宴为什么会丢了那段记忆?
骆崇宴的父母都是生物研究的博士,常年泡在实验室搞研发,都是非常朴素特别正直的人,那场事故怎么会因为要去吃糖葫芦绕路就出事了?
时昼戴上眼镜重新翻阅所有的资料,这么多年过去有用的信息越来越少,他们也只会越来越被动。
……
骆崇宴这一觉睡得极其舒服,等他醒来时家里只有早早回来的岳铭,时昼早就离开,行程安排得非常满。
“这段时间祁浒都没再去找昼哥?”骆崇宴坐在地毯上捏着胡萝卜逗拆宝玩儿,随口问着身后的岳铭。
岳铭摇头,说是先生亲自下的命令,不准祁浒靠近半步。
他心想我的小祖宗啊,您上次闹那么大,先生哪还敢再让人靠近,怕不是还要再烧一次IPF?
骆崇宴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这段时间要是再有哪个不开眼的撞他面前,你都给我拎过来!”
“还有,你昨天都跟东哥干什么了?快给我说说。”
岳铭还没从上一句话反应过来,骆崇宴第二句八卦紧跟着都砸过来,话题扭得差点闪了他的腰。
“咳咳……”岳铭平白被骆崇宴看地吞了口唾沫,还呛着了。
“啧啧啧,你瞧瞧你这出息,你们俩又不是第一次出去……”骆崇宴小眼神揶揄地看着岳铭,拽着他袖子示意他坐下,“你快给我好好说说!到底都干嘛了?”
岳铭被迫坐下挠了挠头,耳朵有点发红,支支吾吾没说全一句话,灵光一现找了个别的事岔过去:“就……对了少爷,您上次让我盯着那叛徒,昨儿让我逮着了!资料证据都在。”
“昨天?你出去约会还带工作的?”骆崇宴惊了,真是他的傻哥哥啊,“你昨天逮人,那东哥呢?也在?”
岳铭点头:“这毕竟是IPF内部的事儿,您总让我一直瞒着不告诉他们吧?”那也防不住啊。
而且他昨晚跟程东逮住人后就顺势把人塞给了程东让他处理,只是他这边留了一份证据以防万一。
程东事后还跟他算账生气了,说敢情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借口,他解释了好久才让人消气的!
“还有我听东子说,年底公司准备办个小型的年会,先生应该也会出席……”岳铭觉得作为先生家属的骆崇宴应该会去吧。
“年会啊……”骆崇宴想了想,“我要去。”
“你去把那个叛徒给我从程东手里要回来,我要用,等我用完他们爱怎么处理就处理!”骆崇宴露出一丝要干坏事的表情,随后又恢复平静。
上一世的剧情从他开始崩坏,这次他就用这个人来“杀鸡儆猴”。
-
小少爷要来参加年会,程东亲自去檬苑给骆崇宴送了回请柬。
程东回来端着骆崇宴亲自泡的百香果汁放在时昼桌上:“这是小少爷亲手泡的,要您趁热尝尝。”
“嗯。”时昼看完文件,备注了两行数据后放一边,看了眼茶杯里黄橙橙的果汁,又收回视线,显然不是很信任骆崇宴不食五谷的手艺。
“先生,现在您不准祁浒靠近,那原先的计划……?”程东继续问。
“断掉。”
程东其实也不是很赞成之前的计划,毕竟小少爷那么讨厌祁浒,又怎会容许他去代替自己。
以小少爷一向的脾气,即使知道前方的路再危险,时昼又多舍不得他受一点伤也会亲自出面才是。
茶杯里的百香果汁还不停地往外散着淡淡香味的热气,时昼自然也闻到了,他抬头看着那杯子问:“喝过?”
程东摇头,小少爷倒是想让他尝尝,但他接收到岳铭的眼神示意后便委婉拒绝了。
时昼伸手端起茶杯,微张着嘴抿了一口。
岳铭假装没看见时昼那蹙着眉仿佛有人在逼他喝毒药但眼神又软乎乎的神情,又问过了圣诞就是他生日,该如何准备。
时昼摇头,他不需要过这种节日。
程东很想说您不需要但小少爷需要啊,这不是拉进距离沟通感情的好机会吗?!!!
但程东又不敢说,等他下次过来送文件时,时昼手边的杯子已经空掉了。
“给我杯清水。”时昼微蹙着眉说,没想到崇宴的口味已经进化到这么可怕的地步,难怪程东没喝。
程东压下笑意严肃道:“是。”
……
IPF年会定到了元旦后的周日,骆崇宴穿着暗红色款式略微夸张一点的西服出现在年会现场,一路上揉了揉他这几天用量负荷的右手腕。
岳铭处理完任务后跟在骆崇宴身后,即使不用任何请柬全场也没人敢拦这位,谁不知道他是大boss的家属啊。而且今年IPF年会的规则变了,因为谁不言而喻。
今年IPF的年会新增的一条要求就是每人都要带个“家属”过来,而且往年的年会也不过是找个理由一起休息交流,没那么多拘束,因此在场的都带了各自想要带的闺蜜、兄弟、对象甚至宝宝过来。
还有想借这样的机会脱单or替别人脱单的年轻男女们,带“家属”也不失扩大交友圈子。
即使这条要求初衷可能不是为了福利大众,但也没人反对,反而玩得更嗨。
“我男神真的转性了啊……”有人站在会场角落看着比往年热闹的场景感慨道。
“可不是,但我完全脑补不出来那位将来的‘家属’是什么样儿的!”
“呵,我男神就适合独美。”
“我看未必。”另一位目光瞧着走在前面的两位。
时昼只在开始后带着骆崇宴一起露了个面,随意讲了几句话就让他们自己玩儿,自己坐到二楼能看见楼下的包间里等骆崇宴。
骆崇宴没过一会儿也跟着上来,自从平安夜那天之后他又好几天没见昼哥哥了,而且他还听岳铭说大冰块儿把上次他送过来的百香果汁都喝完了。
岳铭顶着时昼略微探求的目光下将手里沉甸甸的保温杯递给骆崇宴。
“咚”,骆崇宴打开保温杯盖子,给时昼面前的茶杯又倒出来与之前略微不同的一杯果汁。
“昼哥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很好喝?我这次又试着又加了点儿别的,你尝尝?”骆崇宴端起杯子眼神亮晶晶地望着时昼,像极了小时候得了满分试卷后拿给父母等待夸奖期待的样子。
时昼:“……”
第34章 你怕我?
戴着手套的男人沉默了很久, 还是接过骆崇宴递过来的茶杯,低头抿了一下。
时昼刚想放下水杯,骆崇宴又眨巴了几下眼睛, 无声的在给他撒娇,满眼写着“喜欢就喝完它”的字样。
在两人身后站着的岳铭跟程东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看见了掩不掉的笑意,这还是先生第一次被赶鸭子上架, 还没办法拒绝。
热气腾腾的百香果汁加了好几大勺的蜂蜜,骆崇宴还放了一点葡萄干和小坚果,完全自己瞎折腾玩儿。
从来不怎么喝奶茶果汁类的时昼,抿完一口,看着这样的小眼神又喝了一口。
等时昼慢吞吞地喝完那满满一大杯果汁,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儿, 热果汁都喝成凉的。
一楼大厅众人的热闹跟他们无关, 骆崇宴两眼紧巴巴地盯着时昼, 不想放过他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
尤其是喝到后面, 堆积在杯底的果干都喝到嘴里,每一口时昼都得嚼了好几下才能吞下去。
身后的程东差点笑岔气,但又不敢出声, 头笑得越来越低,恨不得埋在地里笑个够。
谁也制服不了的先生, 偏偏被一杯又甜又酸的果汁给整倒了。
时昼喝完果汁, 放下杯子下一秒便迫不及待地走出去,似乎须臾后沙发就要着火似的。
程东忙不迭追过去,顺便给时昼接了一大杯温水。
“小少爷,您明知道先生从来不喝……”岳铭看着那快跟啤酒大杯一样的杯子,没想到先生真的喝完了。
骆崇宴拿起时昼喝完的杯子, 递给岳铭推开另一扇门走出去。
“要结束了,也该做我们的事了。”
岳铭收起杯子,戴上隐形耳麦将骆崇宴送到一间房间后悄声离开。
骆崇宴换掉一身暗红的西服,推开桌前的椅子,拿起一把刷子沾上白色的油彩往自己脸上抹。
骆崇宴扎起自己的所有头发,戴上一头七彩爆炸头,身上穿着花花绿绿布灵布灵闪着小亮片的表演服,连着鞋子也换成翘起长长的尖头的鞋子,腰腹连带着大腿被威亚绳捆着。
镜子里的骆崇宴看着自己的脸上蔓延到侧脸的笑容,用红色的刷子补全最后一笔,戴上岳铭同款耳麦后,他戴上防滑手套,拎起一只黑色小箱子悄声离开。
年会快接近尾声,有些人都喝醉了倒在沙发上迷迷瞪瞪,突然一楼的灯光全部暗下来,主持人说今晚最大的一个惊喜要来了——表演者是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先生。
“什么意思?”有人扶住自己晕晕乎乎的脑袋问。
“谁啊?”
“搞得还挺神秘,黑乎乎啥也看不见啊。”
“不会是那位要表演吧?”
“怎么可能,我男神早就走了吧。”
众人闲聊的目光被舞台上一束光吸引过来,光束背后的东西有层幕布挡着。
光束突然从幕布转到了上方,所有人的目光被吸引到上空。
“大家好。”充满空灵清脆的声音在上方响起,随后一道穿着花绿小丑表演服的人吊着威亚落到距离舞台地名约一米高的位置。
“哇——”有人惊乎,没想到这位小丑出场方式还挺装/逼的。
小丑转过来,对大家伸出双臂表示欢迎。
他身后的幕布缓缓拉开,看清画面的众人都下意识捂着嘴,谁也没想到那幕布后面是块圆形的大木板,木板上一位与他同样小丑装扮的男子被固定在内。
“为什么我感觉板上的那个小丑,我见过?”有人小声问。
“这是要干嘛?耍杂技?”
“我还是第一次在年会上见人耍杂技,有点意思。”
“吊着的小丑是谁啊?板上的那个也太不专业了,你看看那大腹便便的身材,小丑装穿上去像颗球!”
躺在板上肥头大耳的小丑睁开眼望着许多熟悉的面孔,忍不住想要晃动,可那绳子却极其牢固,他连一厘米都动弹不得。
他耳朵里的耳麦还有人不听的对他说话,让他老实点儿别动。
吊着威亚的小丑打开挂在腰间的小箱子,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十把绑红丝带的飞镖,展示给全场观众看。
“卧槽,玩儿这么大?!”有人惊呆了,这种非专业人士可不敢玩儿,万一扔劈叉……那板上的那位可就凉透了。
“这会不会太危险了啊?”
“你担心什么,他敢表演就说明练过!”
“扔一个!”台下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高声吼道。
“十把刀,你们指哪儿,我扔哪儿。”吊着威亚的小丑再次开口。
“不……不要……”躺在圆板上的小丑两只眼珠子都快充血要爆了,心里害怕极了。
“别乱动,我家少爷手法练过,不会让你出什么事。”
“但案板上的鱼肉胡乱扑腾,可就别怪那刀剑无眼了。”
胖成球的小丑全身连着神经都在颤抖,灯光一半打在他这边,一边打在空中的小丑身上。
圆板开始缓缓旋转,胖小丑只感觉自己天旋地转,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在颤抖,惊恐到极点反而没闭眼,死死盯着一会儿颠倒一会儿正常的小丑从箱子里抽出一只飞镖。
“我要开始了。”吊着威亚的小丑露出一丝疯狂的笑容,眼神露出邪气,捏着那枚飞镖盯着前方缓缓旋转的圆木板。
“扔他左手边儿!”这会儿有人被吸引得酒都醒了,吼道。
“那就左边——”小丑空灵的声音刚响彻全场,手里的飞镖便被甩出去。
全场目光盯着那枚绑着红丝带的飞镖飞驰跨越到木板左边。
“咚——”飞镖凿在小丑左手上方越五厘米的地方。
“好!”台下鼓掌叫好,这技术果然是专业的。
胖小丑闭起眼睛出了一身汗,直到下面有人再次吼着方位,他才发现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过来。
但没等他放松一秒,下一只飞镖又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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