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杨教授,陈唯说,现在杨教授将来杨院士。
“你封的?”
“这是言欢,他是我的……”只是点到为止。
言欢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陈唯还从来没有公开跟任何外人介绍过他,不是他的司机,他的助理或他的什么东西,是他不能说清楚的那个人,不是在他的酒肉朋友、那些没下限的混账玩意儿那里,而是在他母校的校园里,跟他的老同学,介绍了他。
杨教授微笑表示理解了。
“你又去看老头儿了?怎没招呼我?”他们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打了几圈麻将,他那个博后在,凑够手就没叫你,你最近不是审论文忙吗?”
“孟凡吧?那可是个神人。”杨教授露出个不尴不尬的微笑。
“神人吗?”
“怎么跟得罪你了似的?你要早点来去你们散打队训练场看看,多亏你出了钱修了,要不就拆了。可惜开张时候你们都没来。”
“我出差了没赶上,还得感谢你帮我跑手续。”
“是啊,送钱的跟孙子似的,收钱的倒像爷。”
陈唯看了言欢一眼,言欢还以白眼。
杨教授又去拿了几盘菜。
是你的什么?言欢抬起头看着陈唯。
你希望呢?
什么也不是,你想多了。言欢低下头继续吃饭,教授的食堂就是不大一样。
他们又散了一会儿步,说一些闲话,还有横向基金的事,言欢听的云里雾里,他忽然明白其实陈唯也只是没话找话,其实就是想带他出来走走,见见他的故人,让他们知道他的存在。
现在他已经在陈唯的时间线上留下一个印记了,在他还是彬彬有礼的岁月里,还来不及放纵恣睢的时间线上留下了他的印记,杨教授知道了,其他同学也会知道,很快就会有很多人知道他的存在,甚至程暄……也有人会告诉他吧。
一个篮球飞来,差点砸在言欢头上,他接过球,想扔回去,又改变了主意,运球,突破,起跳,瞄准,一个中投,可惜手有点生了,球刷了锅又跳了出去。
还缺个人,一起不?
几个学生招呼他。
言欢看了看陈唯,加入了战局。
陈唯和杨教授坐在场边看他们打球。
“这么年轻,你还真是禽兽不如啊。”杨教授说。
“滚你大爷,你也配装正人君子。”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让我儿子来咱们的同学聚会吗?就是怕看见咱们散德性就再也没有让他好好念书的理由了。”
“你挤兑我,明年你的横向没了!”
“就凭你也要挟我?老子纵向都拿到手软了你后边排队去吧!”
跟杨教授告别回到车里,言欢说我什么都不是你没必要在你的老同学面前卖我。
陈唯没说话,忽然把言欢拉近自己,吻他的脸,眼睛和嘴唇,只是浮光掠影。
现在是吗?陈唯问。
言欢哭了。像个傻子。
傻了你,哭什么。我能过试用期了吗?
他们漫无目的的开车开了很远,灯火稀疏,城市约抛越远,在一个旷野,停下,打开全景天窗放平座椅,漫天星辰。
陈唯躺在座椅上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变出一罐啤酒。
分我一半,言欢说。
不行,两个人都喝就没法开车了。
遵纪守法,你还什么时候都遵纪守法。
言欢扑过来抢啤酒罐。
陈唯把啤酒罐扔到车窗外然后没心没肺的笑了。
“你约多了?没有酒就硬不起来了?”陈唯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拉进怀里,在他耳畔轻轻的说。
败类!
言欢发了疯的撕扯着他们之间一切隔阂,直到皮肤贴在一起再没有阻隔,想要四肢都纠缠在一起拆不开理还乱。
他就像闹脾气的小狗咬他的脖子和肩膀,不敢太用力,可是还是想找回一些颜面。
他有点恨自己的笨拙,狭小的空间让他手足无措。他能感觉自己的笨拙给陈唯身体上的疼痛,有一瞬间他的背忽然剧烈的蜷起来。
言欢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失败感。他看着陈唯的眼睛,黑暗漫无边际,他脸色没心没肺的笑容慢慢变得温和包容。
陈唯任他无理取闹,任他肆虐跋扈,此刻他就是漫无边际的水,可以包容一切。安抚他引导他,平息他的不安。
言欢紧紧闭上眼睛,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温柔,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值得这样的温柔相待。
“你真好。”结束的时候陈唯在言欢的耳边轻轻说,声音诱惑。
言欢想听的不是这句,也是三个字,为什么不能说出口?
他狠狠的咬了陈唯的肩膀一口,直到咬出了牙印。
你说啊,你他妈说啊,他在心里呐喊。
言欢痛哭失声。
“对不起。”陈唯紧紧抱住他让他安静下来。
你就这么三个字三个字的放屁吗?
他看着陈唯的脸,沉静如水,波澜不惊。
“说好了不要脸了,怎么搞的跟第一次似的?”
陈唯把言欢推回副驾驶的座位上,推开车门去找他的啤酒,赤裸的身体在星空下好像有微弱的光。
已经洒光了,他踢了一脚空罐,空罐划了一道弧线消失在黑暗中,脚趾有微微的痛。人总得干点坏事的。
他回来默默的从混乱的车里挑出自己的衣服,性感的肌肉轮廓消失在了合体的长裤和衬衫下,有了几分禁欲的意味。
意识到言欢一直一动不动,他拎着衣服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真可以,你还要伺候着。”
他就伺候着言欢穿上衣服,然后半跪在地上给他系好鞋子。
孝子贤孙一般。
言欢一直沉默,他想从他的脸上读出他的心,可是他失败了。
不管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没有一丝波澜,什么都没有。
只有在欢爱的片刻能触摸到他身体里最好的那个他,过后还是会一无所有。
他可以再说几句嘲讽的话,言欢就会选择立刻离开再也不回头。
他也可以沉默着再吻一下言欢的嘴唇,言欢就会沦陷下去。
可是他就停在那里,像置身事外,言欢觉得自己站在刀锋上。
“祖宗,快找个住的地方吧,这都进陵区了,一会儿鬼都找上来了。”
“你是猪吗跑到十三陵里打野!”
“这里晚上人少。”陈唯笑了,好久没这么开心,好像很多年了。
第14章 跳崖吧
言欢想要回家,陈唯不同意,这种事上言欢根本杠不过,毕竟方向盘不在自己手里,而且他要是不赶紧找个酒店,按这个车速就得去睡蒙古包了。
他们吵了好一会儿最后在一个度假区找到一间酒店,打开门就被满床的玩偶和儿童房风格的装修震撼了,主题是一只傻狗和一只肥猫,到处都是这二位的合影,连壁灯都是肥猫赌气说,对啊,抱他。
“你故意的是不是!我说刚才我办手续前台怎么一直在我身后找,她以为我带了孩子!”
“谁还不是个宝宝!”言欢趴在大床上抱着玩偶笑的打滚,陈唯拖起他把他扒光了扔进了浴缸。
陈唯让他把头靠在浴缸边缘给他洗干净头发。
“你把我当成什么呢?”言欢问。
“重要吗?”陈唯默默帮他按摩着头肩颈,他的手指力量十足,有些疼,可是很舒服。
言欢拿起一个塑料鸭子砸向了他。
来啊快活啊,既然没心没肺那就没心没肺。
既然左右都是悬崖那就刀锋上跳舞。
言欢才不在乎。
陈唯终于从冰箱里发掘出了啤酒,他喝了一口冷啤酒然后去吻言欢身上敏感的部位。
言欢欲火焚身一把把他推到猫狗抱枕里,吻他麦芽味的嘴唇。
对啊,抱他。肥猫说。
所以抱他,贪婪的索取,既然只有欢爱的片刻才能触摸到最好的他,那就多停留在里面好了。
皮肤贴着皮肤的时候,言欢能感觉他的心跳,你这个混蛋现在能有几下是为我跳的了吗?说好的非黑即白,说好的全部或者全不要呢?
言欢忽然对自己有点失望,为他没法一直坚持的原则。
但是我不会输的,你个不给任何承诺的王八蛋。
反正只是来骗财骗色的,如今财色兼收,不该有任何不满。
真的没有一点不甘吗?言欢觉得心有点堵。
第二天他们去游乐场逛了一圈,买最难吃的冰淇淋和烤串,玩最刺激的游乐项目,一起尖叫一起大笑像两个傻子。
他们俩废了好大力气穿过一群熊孩子爬上一个很高的滑梯,陈唯往下看了一眼滑梯的角度说你确定这个叫滑梯吗这不是跳崖吗?
言欢快乐的跳了下去发出一声尖叫。
陈唯向后看看已经没了后路也闭眼跳了下去。
叔叔你该看看心脏了。言欢把他从滑梯上拉起来的时候说。
他们浪了两天陈唯连办公室都不想去了。
老苟看见苏菲闲的刷剧忍不住过去申斥,苏菲面不改色给他一页一页翻备忘录,没有线下会议没有线下日程。他还存在,在电话里指手画脚,在视频会上作威作福,在OA里签字和拒签字,他就是单纯的不来了。
越来越过分了!过去十年陈唯都没干过这种事!老苟气得要死转头看见董秘在办公室给各色神佛上香。
“每日清晨一炷香,谢天谢地谢三光,不求处处韭菜熟,但求A股牛市长!”
“你?”老苟说。
董秘说你个老东西跟你你我我干什么,你干的腌臜事当我不知道,你给他拎回一条奶狗,现在知道什么叫从此君王不早朝,你们这种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有种你上奏太上皇,看你这颗狗头留得住留不住。
老苟气得火冒三丈,他想,一定得把言欢弄走。
陈唯和言欢去附近农场摘了一堆新鲜蔬菜水果,陈唯说他有事就叫司机来接他提前走了,让言欢替他去给裴院士送一些去。
裴院士开会去了,只有师母在家。
师母无聊,言欢就帮师母做家务,陪着聊了很久的天。
言欢就是中老年妇女杀手,师母越看越喜欢。
言欢在屋子里东瞧瞧西看看,除了卧室都参观了一个够,院士楼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因为就在校园里生活特别方便所以舍不得搬走,裴院士生活朴素,家里装修也有了年代感,书架快压塌了,书就一摞一摞放在地上,有书,有各种论文,堆的进出书房都费劲。
言欢看着墙上的照片,有裴院士的儿孙,亲人,和普通的大家庭也没什么区别,和和睦睦,就是积善之家的体面。后来他看到一张师门合影,看起来年代很老了,不知道有多少年了。
他找到了陈唯,然后找到了程暄,都是灰头土脸的青春。
他们站的很远,程暄的身边有个女孩,长发飘飘,青春洋溢笑靥如花。
看什么呢师母问。
镜框上有灰了我擦擦,言欢顺手把照片摘了下来。
“我看见陈唯了。”
“嗯,你还真能找到,他现在变的可多了。”
“这个姐姐真漂亮啊。”言欢说。
“是啊,叫什么来的,对,秦小雨,可是当时的系花啊,她跟旁边那个,是程暄吧,他们三个那时候可好了,经常一起过来玩,打麻将都打一块钱的,裴老师赢了就不要了,输了就给他们当零花,哪像现在一打起来上万的输赢钱跟不当钱似的,以后不让他们这么玩了。程暄和小雨毕业就结婚了,真是一对璧人。可惜年纪轻轻就没了。”
“没了?”
“癌症,真的可惜了。程暄也很可惜,裴老师一直最喜欢他,让他管着外面的公司,小雨去世以后他就辞职不干了,裴老师还给他拉了项目希望他继续做,他说要照顾孩子,可能真的伤了心吧。这么年轻这么好的孩子,谁受得了。”
“陈唯和程暄,后来也不好了是吗?”
“程暄结婚以后他们就不一起来了,陈唯也喜欢小雨吧,他上学时候可内向了,什么都不说。裴老师说程暄跟太阳系似的,走到哪都一堆人围着转,陈唯倒是不起眼的那个,跟现在可不一样了。你说他怎么也不结婚呢?这些孩子啊看着什么都好,就是个性都太强了,他现在还没女朋友吗?”老太太唠叨起来,拦都拦不住。
言欢想,从头到尾,就错了。
言欢在校园里游游荡荡,不理会路边的篮球。
他觉得程暄无处不在,就游荡在他身边,只是春风不度。他忽然想陈唯的温柔也许不是给他准备的,
他只是误入了。他把最好的一面都藏起来从不示人,只在意乱情迷的片刻露出冰山一角。
爸爸我有点想你了,能跟你聊一会儿吗?言欢问。
好好过吧,爸爸一直在。程暄说。
言欢忽然不想说什么了,想说我想让你知道他也有不一样的一面,如果你看到会不会不这么绝情。可是这么羞耻的事就算是言欢也难以启齿。
他发现自己就在一个尴尬可笑的位置,如果程暄回头了,就再也没有他的位置,他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如果程暄不回头,他永远也看不见完整的陈唯在哪里。
他们羁绊太深,任何外人卷入其中都会粉身碎骨。
言欢扒着球场外的铁丝网看了很久,进退两难。
第15章 论结婚和自焚的相同和不同
恐婚慎入!
陈唯的卧室门漂流了一圈终于回来了,他们看着工人把门装好,看上去完好无损没有色差没有异味。
言欢也登堂入室搬进了主卧,他们共享床和阳台,共享浴室和衣帽间。
原本属于一个人的井井有条,现在有些混杂了。
言欢觉得大可不必,搞得在一套房子里还像搬次家一样麻烦,陈一的房间里一样有衣柜有洗手间,他更享受坐在马桶上无人打搅的清晨,不想把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陈唯眼皮底下。
可是陈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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