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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关系(近代现代)——古早废鱼

时间:2021-04-17 08:53:25  作者:古早废鱼
  他有点想离开,可是这个游戏里他没有先厌倦的权力。他怕自己离开也会被折腾掉剩下的人生,他是一个有身份证的普通人,不是先天罪犯,就地跑路就此消失这种事他学不会,如果想折腾他肯定折腾不过陈唯。
  他忽然觉得自己太可笑了,他以为自己是谁,想劫财劫色,还想改变一个人。
  现在自己都要失去控制了。
  陈唯在浴缸旁边坐了一会儿,等着早上第一次手机响起,他没接。
  过了一会儿试了下水温说起来吧水都凉了。
  这一次言欢选择了沉默,冷战吧,整整一周没再和陈唯说一句话,他们恢复了室友关系,而且是关系恶劣的那种。
  他没再碰过电动牙刷,他也不进那间浴室了,每天用一次性牙刷刷牙。
  他很久没去程暄店里,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觉得程暄给他一个关切的眼神都会崩溃。
  程暄问了几次,他说买了个新游戏刷爆了肝。
  他窝在陈一的房间里,继续帮陈一做作业,陈一不是什么全能天才,他写不出完美构架,就靠工作量硬堆,把代码写的冗长臃肿,每次修改都工作量巨大。
  言欢帮他做这些重复性的劳动,这种机械的,不过脑子的工作让他能暂时摆脱心烦意乱。
  一个人在家他觉得房子大的可怕,只能在陈一的房间里,在塑料小人们的注视下有点安全感,虽然有几个长得有些克苏鲁,可是跟漫无边际的空比起来克苏鲁小人还更眉清目秀一些。
  一个人在家不敢戴上耳机,他就开着电视播放着游戏直播,懒得看就当背景音,夜里有时候冰箱冰柜的压缩机突然启动了一下就能把他吓一跳,电机的嗡嗡声在空荡的房间里似乎有回声。
  过去他还愿意进陈唯卧室的时候,曾经闲来无事跟保洁阿姨一起收拾屋子,他在卧室区域的各种角落里找到了五个蓝牙耳机。
  不同牌子不同型号不同年份,三个左耳两个右耳,两两配不上对。
  陈唯也会随随便便丢很多东西,他有矫情的没完的时候,比如卫生间里的头发和水渍,言欢就不明白为什么卫生间的地上都不能有水。
  陈唯也有完全就是个瞎子的时候,眼睛里什么都看不见。
  言欢不确定这些耳机是不是同一个主人,他甚至可以确定这些耳机不是同一个主人。
  言欢曾经以为自己很特别,其实也只是莫名其妙的自大罢了。
  陈唯身边从来不会缺人,有的是比他聪明比他优秀比他野心勃勃。
  他们只是来了,然后离开,被他接纳,控制,羞辱,厌弃,最后离开,没留下过任何痕迹而已。
  这里一定曾经有他们的欢愉,悲伤,挣扎和绝望。
  言欢想有一天他也会离开,留不下任何痕迹。
  一个领地只能容下一个暴君,焦土千里,片甲不留。
  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只有一个人一直都在那里,他什么都知道。
  可是他没帮他,没提醒他,言欢想起程暄曾经有点忧虑的看着他,是他得意忘形,是他不知进退,是他主动跳的,与任何人无关。
  他把耳机们摆成一排放在床头柜上,陈唯连看都没看,一股脑都划拉进抽屉里,他根本看不见。
  陈唯继续哄着言欢开心,给他买了一支最贵飞利浦牙刷,过了三天他又发病了,他把自己的牙刷也换成了飞利浦。
  他看了看言欢的脸色确定他没有因此被冒犯。他并非完全看不懂别人脸色,看脸色这种对他来说近乎本能,他只是把这件事化为武器,或者讨好或者攻击或者利用,没任何心理负担。
  他也不是真疯,他知道自己是在行善还是作恶,就是单纯的管不住自己。进入他的领地都是猎物,他的娱乐就是这么残暴无理。
  现在他觉得换个牙刷也不错,就是个牙刷,能刷牙就行了,不知道为什么较真。
  收纳师上门收拾衣帽间,他让言欢自己决定怎么整理,言欢就让收纳师重新做了规划把整个衣帽间乾坤大挪移了一番。
  陈唯以前闭着眼睛就能拉开抽屉扯出一条领带,现在扯出的是一条内裤。
  言欢扔掉了餐桌的桌布,以前是灰蓝色的桌布,灰色滚边绣金线花纹,配蓝色缎面桌旗,现在他换成了灰色桌布,蓝色滚边绣银线花纹,配日式印花粗布桌旗,他还换了个花瓶插上几支百合。
  陈唯想说不要在餐桌上插有气味的花,后来他控制住了自己闭上了嘴,默默的把百合的雄蕊都剪掉了。
  言欢开始无事不杠,ETC附体,至少他明白了,他不能再软弱,在陈唯面前,任何软弱都是自取其辱的理由。
  晚上分房而睡,互不骚扰。
  陈唯也有点后悔,他十分怀念言欢对他还有几分恭顺的日子,不过他一向没什么记性,他觉得言欢就是小孩子脾气,闹几天也就过去了,就像他们一样。
  他们都一样。
  晚上言欢走进陈唯的房间,他神色疲惫但是已经没了愤怒。
  他已经想明白了,这是他自己答应的游戏,一开始的规则一直就是这样,花他的钱,做他的宠物,是他先动了心,踩了线,他应该回到正常的游戏里了。
  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们就都腻了,然后就像耳机的主人们一样,各自散去,他会回家,睡上一觉,就都忘了,然后过各自的生活,日复一日,循环往复。
  陈唯放下手里的闲书,让言欢躺在他腿上,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像安抚自己的宠物。
  他的爱抚很温柔,言欢觉得自己的心脏又跳的有些剧烈,但是他控制住了自己。
  “我要出个差,陪我一起去吗?”
  还是已经做好的决定,还是征求意见的语气,言欢闭上眼睛,懒得回答。
 
 
第18章 物尽其用
  机场休息室里气氛诡异,陈唯这次出门本来就是被人强按头,所以一脸的恶意不想让任何人舒服,他不爽就用所有人的好心情一起陪葬。
  主持大局的赵总出身大家有家有业为人端正最看不上他的恶形恶状,此前明里暗里不知互相飞了多少刀片,这时候一起出行真是相看两生厌。
  赵总觉得他就是被人强按了一头,所以抱着自己的小情人出公差,故意让所有人难堪。
  唯有金钱的魅力能让他们对外保持克制和体面的人设,没外人的地方简直就是大型犯罪现场,要没刑法管着,大概早就是流血事件了。
  此刻他们的休息区气压已经降到外太空水平,气温也是,同行人员躲得远远的看一眼都怕被就地封印。
  临行前老苟悄悄嘱咐言欢盯住陈唯,说他气不顺不要让他随便喝酒胡乱得罪人,打架更不行。
  言欢说他的事我管不了。
  老苟说,祖宗,我看我也就你还能管他了。
  言欢觉得自己的人设还挺诡异的,他已经放弃抵抗一败涂地,外人眼里却还能管天管地了。
  言欢看了看赵总看他的眼神,忽然意识到陈唯带他出来就是给人家添堵的,他也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使用价值,真是被气得心脏都疼,不过自从想通了,心情已经好转了一些,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陈唯觉得没问题,花了钱总要物尽其用,特别是还这么贵的。
  陈唯靠在沙发上,戴着眼罩耳机,手放在言欢肩膀上,字面意义的目中无人,嚣张至极,简直把休息室当自己家客厅。
  他穿的随性,像是要去健身房,头上顶着棒球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一些,全不合身份。
  只有苏菲戴着耳机打游戏,早已神游天外,对这种尴尬场面视而不见,言欢怀疑她修过大脑封闭术。
  言欢觉得这样下去他也要窒息了,所以把陈唯的眼罩摘了下来,让他联机测试陈一游戏的合作模式。
  陈一说我们的合作模式,要有互相支持的温情感,不要竞争,不要玩着玩着就知道骂对方是猪。
  他们合作三分钟就开始互相骂对方是猪,休息室里气氛有些尴尬。
  赵总问苏菲他最近一直这样吗。
  苏菲说我怎么知道。
  老房子着火。
  到了酒店言欢给自己单开了一间房,他知道别人在看他,他也真的不怎么高兴。
  第二天言欢起床有点晚,因为他不同行,所以觉得自己不用早起吃饭。
  他下楼看见餐厅里陈唯和赵总坐在一起,他们俩身边自然的形成了无人区让人无法靠近。
  言欢想绕过去,不过陈唯叫住了他,言欢只能坐了过去。
  他意识到大家其实都吃完饭了,公务车已经等在门口,但是他不下楼陈唯就一动不动,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陈唯去帮他取了一碗小馄饨,倒了一杯咖啡,热了两片吐司,放上一个煎蛋,取了一些水果生菜,帮他倒牛奶,帮他递纸巾,鞠躬尽瘁,像个出来遛崽儿的老父亲一样操心。
  言欢就在他们注视下默默吃饭,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的存在,他们观察他打量他,充满好奇,言欢不喜欢这种目光,但是他知道,其实没什么,他们也没有恶意,他们只是八卦那么一会儿,过后打开微博还是明星结婚或者离婚的消息更吸引人,他收钱必然包含了这种精神损失费,他只是觉得又被利用了。
  要出门的时候陈唯在言欢耳边轻声说,我晚上回来,你自己要是无聊就约一个回来。
  言欢真想把咖啡泼他脸上。
  赵总听不见他说了什么,但是看到他们这种暧昧的表演差点丧失修行了快五十年的涵养。
  言欢无聊的想他真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一种是亲手撕了他,一种是默默给他换床单,你永远不能预测他会向哪个方向奔去。
  不过现在他一点约的兴致都没有。
  在金钱的魔力下,陈唯表现良好,游刃有余,演的天衣无缝。
  在洗手间里赵总遇到他在整理发型,赵总说当年你爸爸没把你送进中戏,真是演艺行业的损失。
  陈唯笑着说只要心够野,何处不是舞台。你不要盯着言欢看了,你喜欢就说一声,我给你打包送过去。
  赵总摸了摸口袋,确定硝酸甘油片还在,这是和陈唯出行必备药物。这让他觉得踏实了一些。
  “你知道你说的话什么后果吗?”
  陈唯早就拂袖而去。
  其实他就是有点闲,闲的停不下嘴欠。
  赵总只想用他站台不想让他掺和任何实质工作,酒局上几句多嘴都担心给他递了刀子,所以除了喝酒基本没有别的事做。
  白天没人理,除了言欢连嘴欠的对象都没有。
  跟言欢嘴欠一般也没什么好下场,毕竟也是祖安文科状元出身,欠一会儿父母就都阵亡了。
  他还有个优点就是晚上天打雷劈也不跟外人喝第二场,谁的面子都不给,他自己说不上干净但是这件事却格外的矫情,所以每天闲出屁来早早回酒店。
  言欢不参与喝酒的场面,只能陪他逛街,这种撒钱的场合让言欢此刻低落的心情也有了些许暖意。
  他们逛进一家艺术品店,看了一些漆器,灿若星辰的花纹看上去让人心驰神往,陈唯忽然孝心大发,给他妈妈买了一个犀皮漆花瓶,算完价格以后他心疼的手都抖了一下,他没想到这玩意能这么贵,不过想到一年半载不一定尽一次便宜孝心,还是大度的买了单,写了一张孝心溢出纸面的卡片,并且将刷卡单不慎留在了包装盒里,然后看着店员精心打包好寄出,以确保他妈妈收到这份强卖的孝心会记得还钱。
  言欢对陈一口中不健康的家庭关系又有了全新认识,以前他对陈唯还有“他这么傻逼却这么有钱”的认识误区,现在他觉得陈唯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凭本事赚的。
  言欢选了几件刺绣,按平方厘米计费,他大度的让陈唯买了单,然后打包寄给了自己的爹妈。
  然后他看见一片残荷。在半透明的白绢上,绣着一片残荷,这件作品更像抽象画不像一幅绣品,荷枝折断跌入水中,针法细腻,荷叶的每个细节都真实的不像真的,寥寥的乱针绣出倒影,寂寥无边。
  言欢觉得以前他一定会视而不见,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挺像自己的心情。
  陈唯看了看他的表情,就要买下来,店员说这是展品要作者同意才行,他们扯了一会儿店员给那位老师打了电话,陈唯在电话里说了很多不要脸的溢美之词,言欢觉得再说下去老师的儿子在哪个大学读书都快被他套出来了,虽然报价依然有点离谱,陈唯还是同意了。店员包装的时候还有些不舍,絮絮的告诉他们很多绣品保养的常识。
  一件绣品就是绣娘一小段生命,言欢紧紧抱着购物袋,他觉得自己买回了一小片心。
  他们拎着啤酒扫街,无聊的胡买乱买,给裴院士杨教授老苟等人都买了一堆礼物准备寄回去。
  陈唯给自己买了一件竹雕的笔筒,名家手笔,雕工细腻感人,但也没特别之处,他就是觉得其中一个小人有点像言欢,笑的傻呵呵的,可是他没说出来。
  他觉得自己的办公桌有点空。
  晚上言欢在陈唯房间里收拾了东西,能寄走的寄走,不方便寄出的打包装了起来。陈唯窝在沙发里端着啤酒看HBO。
  收拾完言欢准备离开,陈唯忽然拉住了他的手。
  他们俩沉默了好久。
  陈唯忽然把他按在门上,粗暴的吻他,撕扯他的衣服。言欢没有挣扎,游戏的规则就是这样的,他可以这样做,他也应该接受。
  可是陈唯停了下来,他记得言欢以前不会这样,他总是更主动的那个,而且比现在开心的多,他不会像过去那样傻呵呵的笑了。
  这个游戏让他有点无聊了。
  他帮言欢整理好衣服,吻了下他的眼睛,让他回去早点睡。
  言欢忽然有种解脱的感觉,也许快结束了吧。
  结束当然是不可能结束的……
 
 
第19章 一起去爬山吗
  第二天陈唯要去爬山,然后住在山顶酒店,第二天看日出。
  其他人都拒绝干这种事,在豪华酒店的游泳池边躺椅上看看山就很好了,上去有什么意思,何况所有人都巴不得看不到他的嘴脸。
  连苏菲都说,她只有高跟鞋不能走远路,言欢看了她的运动记录,她昨天至少逛了一万五千步,说明她肯定不只有高跟鞋。
  别人都有借口,只有言欢没有选择。
  陈唯还不要坐缆车,一定要靠腿上去。言欢累的像条狗,后悔的想把他踹下悬崖,风景也看的没滋没味。
  快到山顶最陡的一段言欢实在走不动了,而且路边也没地方休息,他满脸都是汗,感觉心率已经到了极限,腿部肌肉已经不能对抗地心引力。
  他抬起头看见陈唯向他伸出手拉住了他,他的眼睛里有一些关心的神色,言欢心里忽然有一刻感动,人在极限状态就不太容易控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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